金睁开眼睛,发觉嘴巴里被人塞了块布条,布条在她脑后打了个结。
她侧身躺着,手脚被绑在了一起,下巴抵着膝盖。
和脑袋上的沉沉一击相比,传遍身体的痛苦算是转瞬即逝。脑袋上的沉痛从头顶出发,如触手般蔓延至她的太阳穴、耳朵和下颌骨。
水泥地板传来的刺骨寒意钻进她的衣服,渗入她的骨头。
有那么一会儿,金忘了自己在哪里,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慢慢地,她的脑海里闪现出白天的记忆,却像一堆交织的画面。她看见理查德·克罗夫特脸朝下躺在血泊中。她依稀记得自己做过任务简报,但忘了那是在今天还是在昨天。她更多靠感觉,而非记忆,回想起自己曾回到现场,和塞丽丝说过话。
记忆的截图开始按时间顺序在金的脑海中排列,她终于想起,自己回到了克雷斯特伍德,来找那副假牙。
她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已经找到了那副假牙——然后,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但她知道自己还在院长办公室里。粉尘和煤灰沾满了她的皮肤。
她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眼睛适应了光线。房间没有变化,外头的街灯向房间投下朦胧的灯光。
这片死寂中的唯一声音是远处的滴水声。那连续不断又有规律的声音,此时此刻听来极为怪诞。
金拉扯了一下捆住她的结。这结绑得很牢靠,嵌进了她的肉里。她没有理会疼痛,又挣扎了一下,却只是让绳子更深地嵌进了破裂的皮肤。
她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回忆在房间里有没有见过什么东西能对她有所帮助。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躺在这儿等死。
某样东西从她头上匆匆而过,她打了个激灵,动了起来。她努力往前挪动了几英寸,活像一只烧焦的蠕虫。这几个动作让她的头骨传来一阵新的疼痛,一股胆汁灼烧着她的喉咙。她祈祷自己不会突然呕吐,把自己呛住。
突然,她听到一阵声音,停下了蠕动,每个感官都变得警觉而敏锐。
她抻长了脖子,朝门口看去。一个人影出现了。那是一个她熟悉的身影。
金在黑暗中眨着眼睛,望着攻击自己的人走进房间里一块被屋外灯光照亮的地方。
她的目光顺着那人的脚往上看,先看到腿,然后是躯干、肩膀——最后,她直直望见了威廉·佩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