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汉南两军潮水般涌至空地, 纷纷猛顿手中枪矛,为己方武将呐喊助威!
吕布,赵云站在秋日阳光下, 俱身着轻武袍, 吕布侧头歪了歪,扳起右脚踝, 架在左膝上。
“来。”吕布漠然道、
赵云莞尔, 右脚金鸡独立。
“杀——杀!杀!”围观众群情汹涌,疯狂呐喊。
吕布朝左一跳, 赵云也朝左一跳, 彼此微微伏下肩膀, 目光锁定对方动作。
“杀杀杀!”
吕布蹦上前去——杀杀!
赵云杀当闪, 避过!再转身, 闪当杀!
吕布侧身, 袍襟优雅荡起。
慢动作, 赵云斜着肩膀, 俯身, 撞正吕布胸膛!
吕布后仰, 继而单脚猛地一蹬, 高大身躯于半空中来了个后空翻,反跃出十步远, 稳稳当当落地,躬身一沉。
校场外轰然一声采!
吕布好整似暇, 单足左右蹦,脑袋歪过来,又歪过去,翻掌朝赵云招了招, 示意继续。
赵云笑道:“温侯好本事!”
吕布眯起眼,喝道:“杀!”
赵云连两闪,身轻如燕,拔高一跃,云纵之技再次博了满堂彩,紧接着半空轻飘飘一个回旋,单足踹向吕布肩头!
吕布再次侧身避让,官帽樱绦于阳光下飘起一个弧。
赵云身在半空,暗道不妙,只见吕布斜肩,撞正赵云膝弯,喝道:“下来!”
兔起鹘落的一瞬间,砰的一声灰尘四溢,赵云摔回地面。
周遭静了数息,马超率先大吼道:“好——!”
兵士们疯狂大喊,吕布站定,伸出一手,赵云笑道:“子龙服输,自愧不如。”继而攀着吕布有力手臂站起,拍了拍身上灰尘。
“你们玩,我不玩了。”吕布自若道,信步离去。
关羽道:“且慢!温侯……”
吕布嘲道:“胜过赵子龙后,再来寻我挑战!”
众将哄笑,关羽一肚不忿,招手道:“子龙过来,我与你试一局。”
马超道:“谁与我来一局?!”
当即汉南营中便有人应战,校场旁秋季日光明媚,双营对决,好不热闹!
吕布懒洋洋站在一旁看,不到半个时辰间,关羽对赵云,败。
关羽对马超,胜!
马超对张飞,胜!
吕布忍不住朗声问:“听闻曹营中以典韦武力最高,关云长,你较之典韦如何?”
关羽怒道:“为何不问你自己?!”
吕布道:“废话休要多说,侯爷问你。”
关羽见刘备面色不佳,想了想,捋须道:“数年前,云长曾在曹营住过,旁的不说,仅论抵角,不及典韦。”
关羽虽平素自傲,终究光明磊落。赵云与吕布一齐笑了起来,赵云摇头道:“典韦……嗯。”似有话想说,又不太敢出口。
关羽自知长坂坡赵云战典韦之事,既抵角不能胜,无计也只得认了。
不到一个时辰,两营决出名次: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马超自小勤奋习武,竟能胜张飞,仅次于关羽,倒是大大出乎麒麟的意料。
刘备集团这次面子挂不住了。
只见诸葛亮拈着羽扇,挡了半边脸,邪魅一笑。
麒麟哭笑不得,知道奸招又要来了,只得老实行出校场。
果然诸葛亮道:“既是闲着,大家武将对武将,军师对军师……”
麒麟没好气道:“哦——”
诸葛亮羽扇一指,遥遥笑道:“麒麟军师,孔明向你挑战!”
麒麟狡黠一笑,低声吩咐一名亲随,着人去搬救兵,方朝孔明道:“来吧。”
吕布道:“军师!加油!”
麒麟嘿嘿嘿,诸葛亮弃了羽扇,双手提着脚踝,躬身,道:“得罪了!”
麒麟身高七尺八寸(一米七八),诸葛亮身长八尺四寸(近一米九),双方朝校场上一站,明显麒麟属于弱势。
然而凉州军师早有准备,根本不打算与诸葛亮交锋,叫唤道:“来啊,汝来啊——汝来追吾啊。”
众军哄笑,麒麟单脚在校场上到处乱蹦,诸葛亮不住去追,奈何麒麟虽撞不过人,动作却实在太迅速,诸葛亮跳得气喘吁吁,停下。
敌不动,我不动。麒麟也狡猾地停下。
诸葛亮一动,麒麟又马上跳开:“汝来抓吾啊——”
诸葛亮:“……”
数千人笑得肚疼,诸葛亮空有抵角能耐,奈何追也不是,站也不是,陪着麒麟光耗时间。最后终于道:“如何是好?和局作罢。”
麒麟笑嘻嘻回答:“在下不敢应战,原是孔明先生赢了。”
诸葛亮被调戏了足足一刻钟,满身大汗,只想摔羽扇发飙。
“在做甚么?这般热闹?”——周瑜的声音。
麒麟的救兵终于来了。
“输了。”麒麟笑道:“孔明抵角厉害呐!不是他的对手。”
周瑜莞尔道:“你不成,下下,我来替你讨场子。”
诸葛亮见来了正主,羽扇一拍,道:“都督来一局?”
周瑜嘴角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来便是。”
周瑜、孔明各站一位,蹦蹦跳跳。
孔明一跳,周瑜便学着麒麟笑道:“汝来啊,汝来抓吾啊——”
孔明一听这话又快抓狂了,当即金鸡独立,钉在地上不动,看周瑜有何后招。
孰料周瑜口中喊“汝来抓我”,却不便逃,袍襟一荡,侧肩朝孔明冲去。
诸葛亮收敛心神,躬身,周瑜笑容帅气,在诸葛亮身前一顶。
孔明一转身,手肘翘起,猛地撞正周瑜肋下要穴。
周瑜“噗”地岔了气,扑在孔明身上,两大千古风流军师,架手挂脚,摔成一团。
笑声几乎能把整个校场掀翻,周瑜灰头土脸爬起来,哭笑不得道:“老了老了……”
孔明摔了满头泥,羽扇捂着脸道:“不分胜负,不分胜负。”继而逃了。
周瑜手下人见有热闹可凑,便也纷纷进场,局势演变为吕、孙、刘三营混战,大将俱已决出排名,唯剩少年将军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甘宁道:“格老子滴,欺负刘备的人没意思!你们江东的人勒!来来,来几个!”
汉南军散了,剩周瑜带来的数将。
甘宁侧头打量,道:“你叫啥子啊——”
那人年纪不下黄忠,吼道:“本将军乃是黄盖!”
麒麟认得黄盖,忙道:“兴霸兄不可无礼,这位是黄老将军。”
甘宁见对方是个老头,兴趣寥寥,道:“张颌,你去。”
张颌表情极是古怪,道:“既是如此……晚辈便向黄老将军讨教……”
黄盖:“我不欺负女人!”
张颌抓狂道:“我是男子!”
甘宁又催道:“快去快去。”接着手上使力。
张颌满脸通红:“把你的手放开——!”
甘宁一直捏着张颌屁股,捏来捏去,张颌终于忍无可忍便要抽剑,甘宁忙不迭地逃开。
张颌与黄盖一局,张颌胜。
东吴军至今连甘宁都胜不过,更遑论赵云吕布这等战神级大将,周瑜却并不在意,笑道:“我江东子弟,难道就无人及得上甘将军,张颌将军吗?”
“晚辈愿一战。”周瑜身后,一将排开众兵士,走上校场。
甘宁懒懒道:“来来,我来战……你。”
甘宁见到那人,表情微妙地起了点变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名武将。
那人一抱拳:“晚辈凌统,字公绩,请甘将军赐教。”
那一瞬间,犹如两岸千里繁花盛开,滔滔江水静止,天音回荡,凤唳九天。
锦帆贼甘兴霸一见钟情,在万里之外的江东寻到了真爱!
甘宁双眼一亮,看着凌统。
“你你你……”甘宁竭力抻直了卷舌头,站直身子,问:“再说一次,你唤何名,今年几岁?”
凌统面若止水,不现喜怒:“凌统,字公绩,今年十六,请甘将军赐教。”
甘宁注视凌统双眸,笑道:“老子……本将军今年廿八。”
凌统微一蹙眉,点了点头。
甘宁道:“来,请小兄弟请教。”
凌统道:“甘大哥请。”
甘宁心花怒放:他叫我甘大哥!!
甘宁扳着脚踝,傻乎乎站于校场中央,脑袋上冒着粉红泡泡,爱心飘了满场。
张颌嘴角抽搐:“他怎么了。”
麒麟:“我怎么知道?”
眼看甘宁小心翼翼,唯恐撞倒了凌统,侧过肩,朝他试探地跳近一步。
凌统:“?”
甘宁暧昧地眨眼,单脚又跳近一步,肩膀与凌统的几乎挨在一起。
凌统:“……”
甘宁:“跟大哥走罢。”
凌统莫名其妙,侧肩一撞,甘宁倒了,起身哈哈大笑,道:“你厉害的说!甘大哥输了!”
麒麟抚额不忍再看,吕布倏然间一口酒喷了出来,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鬼……”麒麟哭笑不得,忽想起,攻打武威前那日,吕布装模作样的抵角,霎时傻眼了。
凌统一头黑线,浑不知前因后果,甘宁起身拍灰,阳光灿烂地笑道:“贤弟,何时有空?大哥请你喝酒。”
凌统只觉面前这人不太正常,冷冷道:“公绩将于都督一同出征,三日后突袭战,还请兴霸大哥多照拂了。”说着一抱拳。
甘宁欣喜若狂:他叫我兴霸!!
凌统莫名其妙地走了,唯剩甘宁欲言又止,傻乎乎站着。
麒麟道:“回来了!发什么傻呢。”
甘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头,回归己方阵营。
只见凌统走向周瑜,二人交谈片刻,周瑜摇头,道:“走罢,温侯乃是武神,何人能敌?”
凌统声音隐约传来:“太史慈……能敌……”
周瑜沉声道:“此事休得再提,待得大捷归来,必将将此人亲自问斩……”
麒麟心中一动,问:“等等,公瑾,你们在说谁?”
“没什么。”周瑜第一次在麒麟面前露出那冰冷的神色。
麒麟还想再问,周瑜已转身离去。
“凌统。”麒麟察觉了不妥之处:“你说的人是太史慈?”
凌统没有作声,似在思考。
一个时辰后,地底潮湿阴暗,建业北面牢房。
凌统提着灯笼,在前端引路,通道甚是狭隘,吕布得躬身以免碰到头。
甘宁伸手,像是想拉凌统的手,又讪讪缩了回来,影子投在监牢壁上,凌统冷冷问;“怎么?”
甘宁忙道:“没什么。”
麒麟扑哧一笑,说:“太史慈也不是我家主公对手。”
凌统双目沉静如水,不予置评。
“太史兄……”行至地底,凌统方开口道:“已在此处关了许久,岁前主公……先主行猎,便是由他带领兵士跟随。”
数人都明白了。
麒麟道:“他没有尽到责任,孙策离队去追鹿,所以……”
凌统点头,语气平淡:“老夫人一怒之下要将他问斩,周都督便当场将他收押,在此处关了近一年。”
牢房深处,老鼠四窜,一名男子佝偻于阴暗角落中,须发油腻,看不清面容。
凌统:“太史兄。温侯与麒麟军师前来探望你。”
太史慈猛然暴起,吼道:“老子只有一条命!来杀啊!来杀!”
吕布护着麒麟,同情地看着太史慈。
“这个人我要了。”吕布说:“解了他的枷锁,带出来。”
凌统道:“钥匙在都督手中,太史兄既已效忠孙家……”
麒麟低声道:“你们就算赦了他的罪,他心里也不好受,江东将领更无法接受他。”
那人邋遢至极,一双眸子却是甚亮,看着麒麟,片刻后呜咽起来。
凌统召来狱卒,吩咐几句,众人在牢房中等候,少顷狱卒回到监中,带着把钥匙。
“都督吩咐,既是麒麟先生要提人,便让他带走。”狱卒道:“都督不想再见到此人踏足江东的半寸土地。”
太史慈痛苦大叫,一头撞在墙上。
“别寻死!”麒麟叫道。
众人慌忙开了门锁入内检视。
当夜,太史慈脑袋上缠了厚厚几层绷带,坐在船舱中吃饭。
吕布亲自给太史慈斟酒,漠然道:“伯符之事,自有天定,原怪不得你。”
太史慈嘴里满满的都是饭,饿得狠了,只闻咀嚼声,不答话,眼中有泪水在滚动。
吕布又说:“自出监牢那一刻起,你与江东便再无关联,待得此战告捷,便跟侯爷归西凉去。”
太史慈咽下饭,冷冷道:“我不会降的,休要枉费心思。”
吕布失笑道:“那你待如何?”
太史慈道:“苟且偷生,为伯符报仇。”
吕布一拍案几,发出巨响,杯盘跳动,太史慈不由自主地微震。
“杀死伯符的,正是他自己!”吕布喝道:“寻旁的人报仇有何用?为将之人谁不是手染鲜血,身牵千万性命?他绞死许贡,许贡门人为主报仇,如今你又要为伯符报仇,陷身局中,何时是个尽头?!为何不承袭伯符志向,令天下百姓,都各得其所,丰衣足食?恩仇本是小节,仁之一道,方是大意!”
舱外闹哄哄,麒麟、甘宁、张颌三人一窝蜂涌进来,手中拿着奇怪道具。
太史慈道:“你们要做甚!”
麒麟道:“绑起来绑起来。”
吕布道:“我还没劝完……”
麒麟道:“别浪费时间了,你根本不行,我们来!”
甘宁抖开牛筋索,把太史慈捆在一根木柱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吕布悻悻道,继而一拂袖,转身离去不忍再看。
甘宁狰狞地说:“插他鼻孔!挠他脚心!”
张颌狰狞地说:“喂他吃葡萄!”
麒麟道:“不忙……先问一次,给人家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麒麟:“太史慈,再给你一次机会,降不降?”
太史慈冷笑道:“休想!如此折辱于我,便是温侯之能?!”
麒麟冷笑道:“哦,不降?别怪我……”
张颌,甘宁异口同声道:“别怪我们无情、残忍!无理取闹了哦!”
太史慈:“……”
麒麟左手一扬,亮出一把钢爪,右手袖子一翻,亮出一块黑色板子。
“最后一次机会。”麒麟道:“降、不、降。”
太史慈吼道:“宁死不降!”
麒麟面无表情,分开棉花,塞进耳朵里堵严实,继而运劲,左手钢爪开始刮右手小黑板。
数息后,甘宁与张颌捂着耳朵,痛苦大叫,从船舱下层东歪西倒地逃了出来。
吕布走在甲板上,忽见船尾似乎多了几个奇怪的人。
“向师父师哥报告一下!金鳌岛秋游小分队顺利登陆!我们已经抵达三国时代……”一少年对着个打开的箱子,咬牙道:“子辛……你太沉了,哎,那边的大个子,过来搭把手!”
吕布看了一会,莫名其妙,走上前去。
“浩然,你退开些许,教主的行李太多了……”男人声说。
箱子里还藏着人?吕布蹙眉,走上前去,浩然拉着子辛的一只手,猛力朝外扯:“麒麟呢?怎么拿了小黑板就跑了?”
吕布满脑袋问号,傻眼了,正在发生的事情显然不符合他知识体系中的所有认知。
吕布:“你……我……”
吕布:“???”
浩然道:“帮忙拉一下人,我是麒麟的师叔……箱子里是他的师哥,还有他太师父和师父……都在下面。”
吕布:“……”
吕布捏了捏自己的脸,发现不是在做梦,浩然又道:“帮忙啊,别看着!”
吕布彻底傻了,无意识上前,帮浩然将箱内那男人拖了出来,咻一声弹出件暗器,那暗器足有七八尺长,一下捅进吕布鼻孔,温侯霎时呼痛,蹲到一旁,鼻血长流。
“哎……”浩然哭笑不得:“对不起了兄弟,那是教主的鱼竿……”
吕布唔唔,示意不妨,望向甲板上那大箱子。
箱子内出来二人,片刻后又出来一人,爬得甚是艰难,似乎还有人在下面退。
“胖子的徒弟,把你师父拉上去……”悠闲声音说:“这里还有两个呢……”
闻仲愤怒的声音:“我不胖!”
一、二、三、四,箱子足足爬出来四个人。
第四名出来的访客现身时,吕布倏然气息一窒,捂着鼻血,惊疑打量那人。
男子问:“是赤壁之战了?这次没找错出口了吧?”
“好像是吧……不管了。”浩然道:“累死我了。”
男子又道:“来来,大家把东西准备好,先找个地方野餐再说。”
那男子赤着上半身,肩背白皙,匀称。一头与麒麟相似的短发修整,唇如薄刀,眉若折剑。
深邃双瞳如万里死海,波澜不兴,又似窥三千万年太虚于目中,恍若无数星云,于瞳孔深处缓慢旋转。
吕布道:“你是……”
那男子点头,笑道:“铜先生。”
吕布点了点头,未料世间竟有此风流人物。
铜先生又问:“我家小徒孙儿呢?”
说话间,铜先生打了个响指,箱子砰然合上,夹住最后出来的那人的五根手指,箱内人痛得大叫。
浩然忙叫唤道:“师父!还有个!你把人给忘了。”
子辛打开箱盖,将最后那人拖上甲板。
吕布迎来了第二发天雷。
“这这……又回来了?”那人充满阳光,一抬头便笑道:“温侯?”
“伯符——!”吕布难以置信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有点事
要和一个朋友商量稿子里关于战争的一点细节,
关于赤壁之战,得修一下后面的几章存稿
停更一天,这次双更是今明两天的份儿—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