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下午的书念了么?”
吕布悻悻道:“念了, 正等你回来讲书呢。”
马超和文姬说说笑笑,吕布却依旧是那一副面瘫模样,前去陈宫设的集中营, 见从邺城来的, 拖家带口的汉廷官员们。
麒麟对吕布道:“待会见了他们,你就这样然后那样……”
吕布道:“不成。”
麒麟道:“不是答应了的么?以后都听我的。”
吕布得意洋洋道:“我忘了!”
麒麟:“你不按剧本来, 这戏没法演, 那你只好回去。”
马超笑道:“奉先骂我吧,我不怕骂。”
吕布点头道:“行, 待会你替小宝贝挨骂。”
麒麟无计, 只得道:“那开始, 委屈你了, 孟起。”
马超笑得打跌:“不委屈!”
麒麟安排好数辆马车, 车前各守着凶神恶煞的兵士, 继而摸出一本名册, 道:“我点到的人, 你们去放出来。”
吕布居中, 麒麟马超左, 蔡文姬右, 坐于院内,麒麟清了清嗓子, 大声念道:“华歆华太师——”
一名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中年人轻飘飘地走到院中。
蔡文姬总算明白麒麟的毒计了。
马超拱手道:“久仰华太师之名, 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华歆饿得有气无力,抬手朝吕布招了招,便当是见过礼了。吕布按足吩咐起身, 佯怒道:“你们都是做什么的!马孟起!怎能如此对待大人们!”
马超忙不迭告罪,道:“我也不知,先前都在征战,末将罪该万死!”
华歆翻了翻白眼,凄声道:“罢了……如今天下民不聊生……作孽呐,真是作孽……”
吕布点头道:“华太师先去住下,本侯定将设上宾之礼以待,来人!请华歆大人上车。”
华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放弃抵抗,被亲兵押着走。
麒麟又念道:“下一位,北海太守孔融——”
孔融一脸菜色,目光呆滞,眼窝深陷进去,提气勉强道:
“吕……吕奉先……你,你如此……你私囚朝廷命官……”
“你不……不得好死——!”
吕布一见孔融那饿鬼模样,心里险些乐翻过去,蔡文姬笑得俯在麒麟背上,不敢抬头。
吕布当初最恨便是孔融,数年前董卓派吕布独拒十八路诸侯,孔融身为北海太守,率其中一路,更作《伐莽书》,洋洋洒洒,骈六骊四,辞藻华丽,一咏三叹,将吕布骂了个狗血临头,吕布昔时阵前搦战,听完翻译版本后几乎气炸了肺。
如今孔子二十世孙,关中名士,饿得头晕脚软,有气无力,吕布心花怒放,心内大夸麒麟上道,口中声若洪钟,吼道:“马孟起——!”
吕布那一下声威十足,马超还没反应过来,孔融却已眼前一黑,轻飘飘,软绵绵,原地扭腰,昏了过去。
“你胆大包天——!”吕布正要开骂,孔融已歇了。
麒麟道:“赶紧的!哎你们!带去抢救!下一位!”
吕布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敛不住的一脸春风得意,文臣们挨个上前,麒麟话中有话,都将他们奚落了一顿。
“西凉地小人穷,怠慢了怠慢了……”麒麟笑道:“往后还要倚仗诸位大人多照拂!”
蔡文姬终于看不下去,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寻点布匹,给他们做衣裳,饭也……别短了吧。”
麒麟笑得打跌,解释道:“先前怕他们吃饱了肚子,没事尽叫骂,挨个求见主公,逼他出兵,才囚起来的。”说着摸了摸吕布的脑袋,吕布坐在一旁,倒是甚乖,点了点头,明白麒麟深意。
“现不会了。”麒麟道:“放回去须得好吃好喝伺候着,来日还有事交予他们去办。”
蔡文姬颔首道:“文臣儒生虽是呱噪,但没了他们终究不成。”
马超道:“我府里还有粮布,待会便挨个送了去。”
麒麟点头,合上名册,道:“送东西得以主公的名义,年前再请他们喝次酒,这便完了。”
吕布道:“你想让他们做什么?”
麒麟悠然道:“教书。西凉民风未开,四书五经,忠义礼孝,都要逐渐教化;明年开始,等我们有钱了,积累足够的粮食与财富,就要鼓励将士们娶妻,生子,多生小孩,增加人口。”
蔡文姬道:“此乃长远之计,我亦是如此想。”
麒麟道:“文武都要学,三城内都要设立学堂,令他们担任育人之责,经济基础既然打好了,就该发展文化了,你身为主公,该起带头作用。”说着又以名册朝吕布拍了拍。
“禀告主公。”一亲兵来报:“还有一人,未曾出来面见主公。”
吕布道:“谁?饿昏了么?扛着走就是了。”
麒麟叫道:“啊,我说呢,难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祢衡罢。”
亲兵道:“正是祢衡,此人卧于后院内,一动不动。”
蔡文姬笑道:“祢衡恃才傲物,素来不服人管,军师看如何?”说毕笑盈盈望向麒麟,言下之意,能收拾住祢衡,麒麟便是天下无敌了。
马超道:“我去将他打昏了带回去。”
吕布微一沉吟,摆手道:“不可动粗。”继而长身站起。
麒麟眉头一动,吕布竟是打算亲自前去说服他,蔡文姬亦动容道:“主公颇有容人雅量。”
吕布吩咐道:“你们都回去,麒麟陪我进去见他一见。”
麒麟微一沉吟,便即吩咐完亲兵,随着吕布缓缓走进后院。
吕布一手,不易察觉地在身畔抓了抓,麒麟笑了起来,主动牵着他,手指互扣,吕布温暖的手掌令他说不出的安心。
麒麟道:“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厮嘴巴厉害得很。”
吕布答:“我试试,学习当个好主公。”
祢衡挺尸一样躺在院中央,麒麟与吕布站定,麒麟道:“祢衡,主公来见你了,有话与你说。”
祢衡“嘿”的一声,不答话。
吕布面无表情道:“祢先生,请起来,奉先有话与你一谈,家国大计,河山良策,盼先生教我。”
祢衡慢吞吞地站起,歪着头,打量吕布,走上前。
吕布英伟,身长九尺,比祢衡高了足足一个头,祢衡伸手,拍了拍吕布侧脸,举动无礼至极。
吕布:“……”
祢衡“暧”的一声,缓缓道:“好头颅!三姓家奴!比之梁冀庆父何如?!”
吕布:“???”
吕布转头道:“他说什么?”
麒麟笑得岔了气,解释道:“他把你比作奸臣:东汉梁冀、春秋庆父,都是有名的大奸宄,没把你说成屠猪卖狗的人,还是抬举你了。”
吕布谦道:“谢先生抬举!”
祢衡翻了翻白眼,又道:“比之……赵高何如?”
麒麟道:“他把你比作阉人……”
吕布大喜道:“这个我在书上读到过!赵高是秦朝有名的宦官……”
吕布话音未落,祢衡又嘲道:“阉人之辈,焉有卵否?”
说毕,祢衡一手探至吕布身上,重重一抓。
吕布倏然间炸了毛,下意识抬起左脚,吼道:“你做什么!”
继而条件反射地踹开祢衡,祢衡咻一声飞出去,撞在院墙上,咕咚坠地,两脚痉挛似地蹬了蹬,脑袋一歪。
麒麟:“……”
吕布捂着裆,咬牙切齿。
麒麟:“捏到哪了没有,我看看……”
吕布:“不……不用看!没事……糟了,我将他踹死了?”
麒麟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抬手召来亲兵道:“收拾一下,把他脑袋包扎好,带去关着罢。”
数日后,阳光明媚,一群武将无事可做,闹哄哄地在校场上蹴鞠。冬日午后,城中许多少女携篮而出,在校场周围看着,不住赞赏。
张辽、高顺还未娶妻,外加甘兴霸三名美男将军,风姿潇洒,马超更身着锦袍,身姿翩然,实是冬日午后一幕赏心悦目的画面。
没人传鞠给马超,高顺一手按地,潇洒地来了个单手前空翻,武靴后跟一扫鞠,红球直飞出去,撞正校场中央金锣,当一声,旁观者纷纷拍手叫好。
“哎!怎么不给我鞠?”马超显然十分不合群,还未知问题出在何处,讪讪走到一旁坐下。
麒麟和陈宫边谈事情,边从校场旁经过,忽然想起一事,懒懒道:“诸位将军——”
唰一声,众人登时作鸟兽散。
麒麟叫唤:“都不用跑了!张文远,我已经看到你了!高大哥你也出来,别躲在树下!甘兴霸!后头那女的挡不住你,快!”
“明天到谁侍寝了?”麒麟坏笑道。
马超主动上前,疑道:“侍寝?”
麒麟摆手,张辽顶着俩黑眼圈,打了个呵欠,道:“饶了我们罢!主公一晚上呼噜打得山响,睡也睡不着。”
甘宁附和道:“是撒!还谈心!谈锤子心!不到半柱香时间,睡得跟死猪一样。”
陈宫也是两个黑眼圈,前天是他侍寝,很明显没睡好,打着呵欠,恹恹道:“该你了吧,军师。”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道,高顺又以手指头戳了戳麒麟脑袋,麒麟报以怨恨的目光,数武将散了,陈宫发现都在蹴鞠,来了兴头,道:“众位将军搭上公台个!”
高顺道:“行!你替孟起将军!”陈宫一撩袍襟,笑道:“我来也——”冲进场内。
“我又没说不蹴!”马超不满喊道:“麒麟,等等!”
马超追上来,手指揉了揉麒麟脑袋上,被高顺戳过的地方,跟在他身后,问:“军师,何时攻打袁绍?”
麒麟无法回答,想了想,只得说:“拿不准,等袁绍和曹操开始一战,我们才能浑水摸鱼。”
马超:“待攻打邺城时,盼先生准我一请。”
麒麟停下脚步,低声道:“让你当先锋军?”
马超与麒麟对面而立,少年的眼中现出一抹难言的忧愁,末了,点了点头。
麒麟叹了口气:“我尽量。”
麒麟所计划无非是在官渡之战时出兵阻击,却并非袁绍,而是曹操。
然马超报仇心切,只想手刃仇人,当初既以报仇为名说他来投,如今便该遂了他的心愿。但曹操更是当务之急,需要首先剿除,否则后患无穷。
“这样吧。”麒麟道:“来年开春一战,该发兵时,必有一番争执,我会向奉先陈述利弊,但不影响他的任何决策,到时我与陈宫,贾诩,也许会有一番争执,你可以向奉先说你的想法,如果合乎情理,他会有自己的判断。”
马超还想再说什么,麒麟笑道:“这事先放着,人总是要向前走的,去换身衣服,晚上主公请吃饭。”
那天恰是冬至,孙策从江东托来不少年货,孙周二人先取寿春,再夺吴郡,隐隐已成一番诸侯之势。
年货自是少不了麒麟,数大车河海鲜,更有腊鱼,绍兴花雕酒。麒麟打发人回了礼去,在侯府内拆了信,细细阅读,松了口气。
“他没有杀许贡。”麒麟会心笑道:“看来伯符混得不错。”
吕布道:“这么好不好看?”
吕布在房内照镜子,头上雉鸡尾冠已修好,晃了晃脑袋,两条尾翎呼呼风响。
麒麟险些被抽了个正着,道:“吃饭别戴那个!”
吕布坚持道:“戴,气派!宴席都分派下去了?”
“走吧。”麒麟道:“先吃晚饭去。”
那是吕布自入军陇西以来,第一次正式宴请,与席者既有邺城逃难来投的士大夫,又有自己麾下武将。
厅内主位下,首席自然还是麒麟,来将纷纷入座,各个换上正装,辽、顺、霸三人清一色青蟒武袍,马超则是白色绣金武斗服,风度翩翩。
吕布身穿将军袍,头戴雉鸡尾冠,上红下黑,领扣,袖口紧舒,肩宽腰健,玉树临风,于堂前站着,吩咐道:“众位爱将请坐。”
诸人入席,吕布方就座:“少顷士人们来了,须得客气些,不可白眼相加。”
众人哄笑,都称是,麒麟自顾自地吃冰葡萄,心内好笑,高顺见麒麟下首一席空着,不禁蹙眉道:“有新来的?”
陈宫莞尔道:“待会你便知。”
候客那时,麒麟打量对面武将席上数将,诸人俱是武人出身,唯马超带了几分官家子弟的气度,心想马超不知武艺如何,来日有机会当试试。
麒麟看着马超,吕布却看着麒麟。
“军师在想何事?”吕布问道。
马超笑道:“他在看我,小黑,我这身袍子如何?”
麒麟道:“挺帅气。”
吕布不吭声,吩咐下人几句,左右搬来一副新琴。
“焦尾呢?”麒麟道。
吕布低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日与你置气,一时冲动,砸了。”
诸将哄笑,陈宫悠然道:“奉先这脾气,得好好磨砺才是。”
吕布认真道:“谢先生教诲。”
“还是比从前好多了。”麒麟揶揄道。
吕布沉吟片刻,指头在琴上拨了几下,清脆声符响起。片刻后琴音流淌成调,一派山高天阔,细水长流的意境。
侯府门外唱报,客人们来了。
麒麟看着吕布英俊,瘦削的侧脸,吕布手上不停,专注抚琴,神情漠然,仿佛知道麒麟在看他。
所奏那曲分上下两段,来客拱手,俱不打断,纷纷就座。那曲正是钟子期所谱《高山流水》,然而换从吕布手中奏出,却隐隐带了几分武人开阖,兵戈杀戮之意。
一曲毕,华歆,孔融等人俱已到齐。
吕布起身拱手,自若道:“先生们不弃奉先,前来投靠,本该扫榻相迎,先前四处征战,不料失了礼数,今日以此曲致歉,望各位大人原郁担待。”
麒麟忙指道:“是是是,都是陈宫的错。”
陈宫道:“军师也有份,也有份……”
麒麟道:“算我们俩的错。”
众人忍着笑,士大夫们无计,吕布面子也给了,只得忍气吞声就座。
陈宫比了个拇指,表示麒麟这次的剧本编得好,麒麟一头黑线,摆了摆手,回应:跟我没关系,二愣子自由发挥的。
陈宫:“……”
蔡文姬终于姗姗来迟,吕布道:“你来晚了。”
蔡文姬笑道:“让主公久等了,家里过冬节,打点一整日,终于抽得出身。”
厅内数人纷纷动容,当即有人问道:“文姬可是代父赴宴?”
蔡文姬不答,挽袖走到麒麟身下的席前,径自入座,这下士大夫们炸了锅,就连高顺、张辽等人也坐不住了。
麒麟朗声道:“文姬守城有功,见识不让须眉,主公以千金之礼,聘文姬为帐前谋士,各位有何意见?”
文姬秀面含威,丝毫不惧,柔声道:“还请各位大人多照拂。”
当即便有人直斥道:“与妇人共事朝堂,简直荒诞!”
马超将桌一拍,大声道:“妇人如何?!你叫什么名字?!未曾请教大人官阶名讳!”
“人之位在其德才,不拘其人。”马超投吕布麾下,自觉待遇不公,如今与蔡文姬同仇敌忾,借机尽数宣泄出来:“高位能者而居之,你们为奉先做了甚么?上宾之礼以待,却都不思报国,尸位素餐,简直可笑!”
“孟起。”吕布沉声道:“坐。”
那出言之人道:“在下候汶,久仰奋武将军大名,如今得见,却觉温侯麾下,尽是妇人宵小,市井泼赖,打家流寇,劫舍盗贼,也罢!早日离去方是上道。”
堂中诸人纷纷附和,起来一大半。
麒麟早有准备,嘲道:“大人欲往何处?回袁绍家?投奔曹孟德?”
孔融起身,冷冷道:“你算甚么东西!我等一片赤心忠胆来投,你与陈公台小人得志!未学周公吐脯之道,反效商纣愚行,简直是自取灭亡,比之袁本初、曹孟德尚且不如!他日天子一怒,大军西来,便是你全军败丧之日!”
贾诩点头道:“果然吃饱了有力气骂。”
陈宫笑道:“就是。”
华歆起身斥道:“本以为温侯以武称雄,持身甚正,高风亮节遂来投……”
麒麟不客气道:“如今见各路枭雄同流合污,便心灰意冷,失望至极,打算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孔融怒道:“非也!必将游说诸侯,首讨你凉州!且看堂前麾下,都是些獐头鼠目,油嘴滑舌之辈,不是妇人便是断袖!不堪大任!”
“你……”甘宁一拍桌,叫嚣道:“你格老子!你不是断袖!你和祢衡……”
麒麟示意甘宁坐下,嘲道:“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继而作了个“请”的手势,自好笑道:
“既是存了趁火打劫,取天子而代之,乱政朝堂,荼毒苍生的心思,不妨自便就是。待得孔太守离去后,侯爷必将诏告天下,言明诸位大人心意。”
孔融深吸一口气,须发奋张,戟指道:“休要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朝我等头上泼污水!”
麒麟反唇相讥:“朝你头上泼污水?天下大乱,黎民置身水火,古有苏秦张仪,仗口中三寸不烂之物挑拨列国;今有孔融华歆,借天子之名蛊惑诸侯,置天下于四分五裂,不思一统,反极力促战,何尝抹黑你过?!”
吕布躬身案前,难以置信,朝陈宫道:“我竟然听懂了!”
陈宫:“……”
麒麟又嘲道:“还是说,孔大人要效伯夷,叔齐,不食周粟?!”
吕布一脸茫然,陈宫嘲道:“这个听不懂了吧。”
文姬嫣然笑道:“我也听不懂呢。”
吕布面子得保。
华歆怒道:“正是如此!”
麒麟懒懒道:“勾践卧薪尝胆,图来日强盛,韩信能受胯\下之耻,我家主公忍辱负重……”
麒麟揭案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非侯爷诛去董卓,你们如今还会在此处?!数年前食人心,饮人血的事,你们都忘了么?!”
“知恩不图报,反倒拿三姓家奴说事,你们一面自视清高,背地里又极尽勾心斗角,沽名钓誉之能,何尝为汉廷做过半点事?”
“仅饿你们数日便摔冠跳脚,以头抢地,留来何用?!”
“当初董卓乱政,未央殿前,何曾见你们仗言而出,血溅五步!王允尚知以女子行离间之谋,你们比之王允那老不死,尚且不如!”
厅上静默,麒麟道:“既抱着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之心,要去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都自去便是。还有一事,来人!将候汶拖下去斩了!”
数人动容,陈宫以眼神示意吕布,麒麟沉声道:“各位大人请,堂下甲士!还不动手!”
厅外轰然应诺,架着着候汶便要朝外拖。
“慢。”
吕布放下杯,漠然道:“罢了,杀之何益?清者自清,原不须计较这许多。军师请坐。”
下人摆好酒案,吕布挥手示意亲兵退下,候汶捡回一条小命。
蔡文姬适时道:“家严年老,文姬本是代位,麒麟军师不过一抒胸内意气,来日方长,诸位大人无须计较,若有能者,此席必将让出。”
话题本因蔡文姬而起,最后还需妇人圆场,众儒生面目无光,城外又是万里冰封,大雪飘扬,先前不过是冲动,真要走的话又能去哪?
钱也被陈宫盘剥光了,生活费还要找吕布申请,除了厅外自尽别无他法。
然而若一死了之,又应了麒麟之言,不如忍辱负重来得实在,先前那招实乃恶毒至极。
文官们只得再次坐下,吕布恢复了一贯神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举杯道:“遥敬远在许昌的天子一杯,愿国贼早除,重振汉室!”
为天子敬酒,更不得不饮,儒生们纷纷举杯,案前琼浆是江东名酿,菜肴则是并凉山珍,被饿了近两个月,旁的事都可抛开,吃饭事大,当即无人再提离去之事,一顿酒饱饭足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神器系列卷番外:“军师是怎样练成的”
一:
某天,麒麟背着乾坤袋回金鳌岛,头上戴着个裤衩。
通天教主做完饭,闻仲、麒麟围坐一桌吃饭。
闻仲:徒弟,你头上戴裤衩做甚?
麒麟:师父,校长让我们排练,准备演天书小剧场。
通天:真想不到呐,徒孙儿居然能出场!到时一定得叫上金鳌岛全部仙人去捧场,但是……徒孙儿呀,你演的什么?
麒麟:我问拉,我问雷震子我演啥。
闻仲嘴角微一抽。
麒麟:他说“你演个唧叭”。
通天: ……
二:
天界,镇天坛神兽玄武生了只小玄武,这可是几千年来的头等大事!元始天尊当即命令仙人们设好结界,严密防守。
大玄武生产完在睡觉,小玄武在一旁到处爬。不良少年仙人四人组发现新鲜事,蠢蠢欲动了。
雷震子:快快!你进去把小的抱出来玩玩,我们在外面望风……
麒麟:好……好,你们千万别跑哦。
杨戬:放心,我们绝对不跑。
麒麟翻过结界进去了,结界只有神兽能进。
黑麒麟轻轻翻进去,呜呜叫了几声,示意远处小玄武过来。
哪吒面无表情道:你们又欺负他。
雷震子:哪哪哪……哪有。
哪吒:不许再欺负他……
杨戬:没有!
哪吒:……否则灵宝天尊就不会让他带仙果来给我们吃了!
雷震子:……
“你们在做什么?”——龙吉公主的声音。
杨戬、雷震子、哪吒瞬间开足马力,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逃了,麒麟抱着小玄武翻出来,被龙吉抓了个正着。
“别的不学!”龙吉叉腰道:“谁让你和他们混在一起的!丢不丢人?!”
“哎呀——哎呀——”麒麟被揪着耳朵,大声呼痛。
龙吉训道:
“你好歹也是个天地造化的上古神兽!跟咱们天庭神龙一级的!进去看一眼小玄仙,光明正大走大门就是了,还要当贼翻墙,丢不丢人?!你翻墙也就算了,又听了雷震子挑唆,把小的抱出来做什么?!你抱小的我也不说你了,玄武是龟蛇一体,蠢货!你把龟抱了出来,蛇还扔在里面呢!”
三:
仙界天才少年学校开学,麒麟作为优等生,跳级入学。
太乙真人在学校门口迎接新生,通天教主亲自带着麒麟来注册入学。
“各位道友好。”通天谦逊拱手。
所有家长恐惧地看着通天,各个施礼,道:“天尊好,灵宝天尊威武!”继而仓皇逃窜。
通天沿路把麒麟带进教室,看了看,道:“徒孙儿,你就坐这里罢。”
所有同学躲得远远的。
麒麟找个位置坐下,想了想,道:“太师父,你先回去吧。”
通天挠了挠头,看样子麒麟估计交不到朋友,又怕他被欺负,怎么办呢?
哪吒来了,把书包朝座位上一甩,斜乜通天教主,教主看到熟人:“啊哈!我认得你!你是我小徒弟浩然的兄弟,灵珠子!”
哪吒一副面瘫的模样:“嗯,灵宝天尊好。”
哪吒又打量麒麟,教主道:“这是我们家最小的,叫麒麟,以后麻烦你多照顾着。”
哪吒点了点头,招手,示意麒麟过来与自己同桌,又把雷震子的桌子提起来,倒垃圾般地把东西倒到后面一排。
麒麟看了看教主,又看了看哪吒,教主说:“这个是灵珠子大哥,你浩然师叔的兄弟。”
麒麟便搬着东西,蹭过去了。
通天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来棵“金鳌岛千年龙脑芝”,交给哪吒,道:“给你当零食吃。”又吩咐道:“徒孙儿,好好念书,多交朋友,别闯祸啊,乖,放假你师父就来接你。”说完便走了。
哪吒吃了一口龙脑芝,神清气爽,教主出手贿赂,向来不是凡物。
“好东西。”哪吒说。
麒麟一边整理书本,一边笑道:“岛上种了很多,大哥你喜欢,以后来我家玩,我带你去……”
轰一下整个班炸了锅,学生全部冲上来,抱大腿的抱大腿,扯手的扯手。
“带我去带我去!我也想去!!”
五:
仙界天才少年学校放假,麒麟休息日回家。
“太师父,我回来拉——”麒麟笑道。
通天在做填字游戏,头也不抬道:“欢迎回家——”
通天抬头,刹那间笑容僵住了。
“那个……徒孙儿呐。”通天煞有介事道:“追求美是好的,但是……你这个形象是不是有点……要是被你师父知道了……”
闻仲刚下班,回来被麒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咆哮道:“谁教你染的头发!又是哪吒雷震子做的好事!染回去!”
麒麟道:“他他他……他们都染的,大家都染了头发啊!黄天祥也……也染了。”
通天:“好了算了,燃灯道人自己也染头发的嘛,小孩子,贪新鲜好玩,训他做啥?
闻仲戳麒麟脑袋:“不行!像什么样子!染回去!”
麒麟道:“不!普贤也染了的,人家还是挑染……”
闻仲无言以对,一肚子火:“你像个什么样子?在金鳌岛还好好的,去天界上了几天学,就被带、坏、了!把耳钉摘了,烟灭掉!头发现在染回黑的,马上!”
麒麟倔强道:“不——!”
通天看麒麟眼泪在眼眶滚来滚去,忙打圆场道:“慢慢说,不急,要理智教育。”
闻仲铁青着脸,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呜呜呜——”麒麟跑了。
通天教主被搞得头疼,放假第一天,两边都在赌气,麒麟在灵魂深处闹革命,闻仲在唏嘘人老了,赶不上时代了,被抛弃了,和小徒弟有代沟了……
教主不知道怎么办好,于是迁怒于龙吉公主教育方针失败,准备了五十万字的《论天庭教育弊病分析书》,揣在怀里,上门去找元始天尊告状了。
四:
放假最后一天:
“我要死拉——!”麒麟抓狂叫道。
通天道:“要么把金鳌岛的仙人都叫来,每人帮你抄一份?”
麒麟郁闷道:“不能抄!都要自己动手写的!早知道不出去玩了!!都是你们害的!带我去凡间玩什么!害我作业一个字都没碰!啊啊啊我要死拉——!”
闻仲教训道:“早提醒过你,作业不要堆到寒暑假最后一天写……”
麒麟仇恨地盯着闻仲,通天教主忙道:“你走开,没你的事。”
闻仲悻悻道:“你便宠着他!”
通天教主:“徒孙儿,我帮你写点?”
麒麟闷闷道:“他们认得出你的笔迹……而且我也要自己写,不然学不会……天啊!这么多!”
通天教主:“你把写的先解决,最后再做手工模型。烦躁就出去走走,我吹埙给你听,徒孙儿不气啊,乖。”
麒麟打着瞌睡,熬了整整两晚上,终于全写完了,手工寒假作业:天庭炼丹房建筑设计模型也做好了,困得什么也不管了,趴在桌子上就睡。
通天教主在院外看书,闻仲起床了。
“今日开学?”闻仲道:“作业做不完?我去寻太乙真人通融一下。”
通天“虚”了声,道:“做了两夜,都做完了。”
闻仲满意地点了点头,入房去叫,麒麟起来了,道:“什么时候了?!”继而慌忙收拾东西,准备去开学报到。
“我的手工呢?”麒麟道:“你们谁拿走拉——”
闻仲道:“平日便教你,东西不可随处放……”
通天哭笑不得:“你再仔细找找?太师父没碰过……”
“不见拉——!”麒麟五雷轰顶:“我做了八个时辰的模型啊!还有抄了五十次的道德经!!都去哪拉!!”
闻仲:“……”
通天:“……”
通天:“糟了,赵公明上午好像来过……”
闻仲咆哮道:“说了多少次!不许放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