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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入围

“原来你就是初一。”薄薄白雾中,子樱纤细苗条的身影缓缓走出,冰绡似的宫装云袖簌簌作响。

子樱的嗓音甜腻无比,那是一种媚到骨子里的娇软,还未见着正身,就有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冷双成看向前方,传闻风华绝代的子樱夫人终于初露天颜,仅仅看了眼那柔润娇美如桃花瓣的双唇,她的心神就不禁荡漾起来――这尤物,女子看了都软上三分,要是男人看见了,岂不是狂性大发不可抑止?

南景麒突地舒展开了俊朗眉目,温和地看了眼冷双成的侧影后,再次出手抓向了她的左臂。冷双成这次却是不再躲避,温顺地站在他的身前,刚好遮挡了他胸前大穴。

子樱看着互为依靠的两人,嘴里还是娇笑不断:“传闻无方岛初一为了南景麒至死不悔,果真一试即成,明知前方有埋伏还一头撞了进来。”她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可惜地说:“这么情深意重的好孩子,着实让我下不了手。”

南景麒的身躯似有所触动,胸腔淡淡起伏,手掌间不觉带了些力度。冷双成不敢回头,仅是淡淡说道:“哪里不是龙潭虎穴?夫人有恃无恐想必布局已久了吧?”然后后退一步,用束音传密告诉南景麒:“子樱擅于御水、攻心,公子不要中了她的计,她见你稳定不动心下起疑,想先扰乱我们心神。”

南景麒闻言心中豁然明朗,他抬眼目视四周,察觉雾中隐约有些模糊人影,薄雾四周一直水声潺潺,这雾起得又有些蹊跷,便明白子樱定是御水抢占先机。他紧紧地贴在冷双成身后,沉敛气息护卫两人周身。

子樱瞧着冷双成面目一直娇笑,复又摇起银铃般语声:“我记得中原有句话叫‘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你们都来到这里,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蔻后传信指明要南将军接旨,再不接旨永远贬黜荆湘户籍。而你呢,初一。”她的美妙杏眸转到冷双成身躯,上上下下地打量。“想必我们七妹妹见着你一定很开心。”

“唐七……”冷双成心下一凉脱口而出,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夫人神通广大,居然能在各派势力、各国之间斡旋。”看着子樱笑靥如花,冷双成心中急速思索,以她七窍玲珑之心,马上想通了几个问题:

――蔻后就是荆湘皇后,南景麒远避开封,仍是不能逃脱她的爪牙纠缠,听闻子樱先前意思,似乎是她抓走童土来要挟南景麒。

――她偶然撞进今夜的圈套,既然子樱笑容如此笃定,定是有恃无恐能抓住她和南景麒,很有可能还有高手在暗处帮衬。

――子樱刚才所说“原来你就是初一”看似她以前见过自己,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冷双成不由得细细思量最后想到的疑问,猛然间记起秋叶所说的一句话“我出现在庆典上,敌人始料未及,不是草率而是余下的都不敢动。这事还不是无大脑的子樱这么简单”,她的心里经过推断最终雪亮无比:子樱原来在那日的庆典上,能接近主台而不暴露身形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彩台的台柱里!秋叶没有一举铲除子樱势力,似是发觉了什么在等待时机!

一层薄薄细密的汗珠从冷双成脸上蜿蜒而下,饶是她百转千机也猜不透秋叶心思,他的城府如海般深沉,平日里凝视着她欲言又止,让她渐渐心生惊疑,至于庆典上秋叶为何盛怒离去,唐七为何执意寻找自己,无意之中又被她忽略开去。

南景麒对冷双成在中原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他看见了她脸上惊疑不定的神色,只是朗然一笑:“素闻只有逼良为娼之事,却不曾见得逼良为夫。”

话音一落,子樱咯咯娇笑不已:“南少爷好风趣,难怪蔻后对你想念得紧。不过今日既是贵客上门,岂有不好好招待之理?”还未说完她就十指尖尖,带着一团冰雾朝两人扑来。

南景麒将冷双成稍稍一引,低声说道:“初一,小心。”反手拔出了左手中一直携带的长剑,剑气如虹迎面接上。

黑暗中突起众多晶莹的细亮,似是由水珠凝结而成。

冷双成听声辨位,倾入内力双袖鼓起,天女散花般震开了水滴。那水花丁零零地像冰珠子一样跌落于地面,让她心里微微吃惊:这水饮的秘技果真不可小觑。

几番水攻之后,暗处的人影都缓缓走出,眼眸中闪闪发亮,全身上下着雪白水靠,正滴溜溜地滑着水。

南景麒黑色衣襟如鹏展翅,猎猎飞扬,他一式清光逼开子樱尖指后,快速退到冷双成身后,龙纹剑斜落身侧,护住了冷双成的右路。

幽幽的清辉映亮了两人的双眸,如出一辙地晶莹璀璨。冷双成身姿较南景麒单薄,站于他身前,如同一株奇秀白杨和一棵青青梧桐相依为伴。

子樱款款地移动脚步,刚好又和外围的水饮忍者形成照应,悠悠说道:“听闻南家祖传绝世宝剑及夺世剑法,美其名曰‘重影双生’,难道就是这种伉俪情深的样子么?”

南景麒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是沉敛气息凝神对敌。冷双成身躯微微晃动,清泠泠的剑影似乎让她不能聚眸前方,她只能微侧脸庞对南景麒说道:“南公子,会使离别剑法吗?”

“会,初一怎么知道这套剑法的名字?这是南家的不传之秘啊!”

“现在没法细说,请公子用此种剑法对付这水阵――清霜远比寒水锋利,绝对能破阵。”

南景麒看了看龙纹剑,明白冷双成出语提点自己,龙纹剑素来以厚重清辉取胜,见水愈寒无往不利,两百年前和见风变寒的“月光”本是一体,此时破除水饮秘技,的确需要其中一把宝剑。

他稳定心神捏了个起手剑诀,朗朗朝子樱面目上刺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他也是和当日的初一一样明确。

南景麒身形一动,水饮刺客意欲群起攻之,没想到他们刚一发动身子,白雾远处“嗖嗖”传来几阵风声,将他们身影生生拉住。冷双成定睛一看,才知道不知何时,居然来了一批和南景麒身形高低相差无几的黑衣卫士,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攻向水饮。霎时,金梁街上仿似多出百十个孪生兄弟,千百只胳臂仿似一人动作,仗剑而动光影荧荧。

“影子军团。”冷双成心里感触颇深,“难怪南景麒人称影子将军,气质仿似天啸那般神骏……”她聚眸于剑光中那道黑色身影,心里激情澎湃,看了片刻之后让她有喜有忧,喜的是南景麒心胸宽广,剑气激烈勇毅,似是并未受到朝政或是世人的讥讽影响;忧的是战局久攻不下,势必对己方不利,而她刚刚出手就试出内力仅是恢复六成,面对多变局势不知是否还能有胜算。

“糊涂!”伴随一道低沉的嗓音,一道青黑色人影跃到了场地之中,挡在了子樱身旁,双掌击出震开了南景麒的剑影。

来人三十出头,双眸沉敛眼光阴森,尤其是他的手,枯燥宽大指节暴起。子樱看了他一眼,娇笑着唤道:“五哥……着急什么,玩玩而已。”

“再玩下去,水饮就要全军覆没,我们就无法脱身。”那人阴沉沉地说。

冷双成看了看他的面目,想起了谁的手有这么特别:“唐五先生。”南景麒立于冷双成身侧淡淡呼吸,吐纳自如似是未受内伤,她不禁心下稍宽。

唐五阴冷一笑也不答话,五指暴张抓向了南景麒。冷双成着急扑向两人,却被子樱俏生生地拦截了身形,只得留在原地。

冷双成低眉敛目沉住气息,缓缓地拉开衣衫脱下,反握在手中。

“哦?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在人前脱衣服了?”子樱以袖掩口,吃吃笑道,“难道小哥也想做我的入幕之宾,与我欢好一宿?”

冷双成双眸盯住她,露齿一笑:“夫人说话可要小心了……”笑容未落,手中凝聚真力,呼的一声提起长袍向子樱扫去。

子樱惊呼一声,险些被冷双成衣衫扫到,口中娇笑道:“这么漂亮的小哥出手这么狠,一点也不懂得惜香怜玉。”对她真气仍是有些忌惮,只顾绕水饮阵行人多之处奔走。

冷双成不躲不避将花朵般散开的水滴全数接在衣衫上,反复几此,最后舍弃了攻击子樱,只是近身去赶那些银白色身影,子樱似是有所惊觉,不再悠哉游哉地立于战局外,而是凝神注视场地里仅着中衣的冷双成,花容遽变,说道:“这鬼小子,用的居然是正宗心法束湿成棍……”

冷双成将所有水珠全然接下,衣衫尽湿,随着她手腕的晃动,蓝色锦袍凝结成一根棍棒。一棍在手,她的精神猛的一涨,扫倒了周遭缠斗的人影后,她看也不看,无声无息地朝唐五身后劈去。

一抹纤巧的人影默默走到子樱身侧,看了眼局势冷冷说道:“据哥哥所称初一枪棍之术极高,曾于万军之中一人独力抵挡所有进攻,武技出离神枪王一飞之上……” 顿了顿又不屑似地说道:“还好有哥哥在,要不就抓不住他。”

子樱笑容转盛,甜腻呼道:“七妹妹。”

唐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里哼了一声。

冷双成并未察觉场地里发生的变化,她一味地抖动长棍似鞭一般扫向唐五,口中唤道:“南公子,小心唐先生的手掌,此人以‘大搜手’饮誉江湖,掌风中夹杂指法有两式变招――”

唐五眼神一凛转身抓向了冷双成,南景麒身影急退,看了下浴血而战的卫士,朗声一喝:“你们先退,老地方集合。”然后又猱身扑上协和冷双成围击唐五。

冷双成看了下他的攻路,吃惊地问:“南公子,你怎么发令集合后却不走?”

南景麒微微一笑:“既无琐事烦身,这次无论生死,都和初一在一起。”

冷双成心里一动,不曾提防唐五的手掌,被他两掌抓过,撕开了束发,顿时发尾扯成了参差不齐的散发,淡淡地在风中飞扬。

南景麒眼角瞥见卫士们大多自施放的烟雾中退去,心神更宁,仗剑一扫傲然笑道:“好不容易寻得初一,在下心愿已了,今日就和初一放手一起并肩对敌吧。”

场外的唐七听到他的笑声后,冷冷地说了一声:“怎么人人都是一副情深意笃的模样。”

子樱眼珠一转,娇笑着嚷道:“哟,头发也散了……刚好报了七妹的仇。”

唐五听闻似是想起了什么,冷哼了一声,五指凌厉朝冷双成身上抓去。冷双成改容,知道来者不善是直冲自己身上的衣裳而来,心里不由得震怒:这唐五居然是个妒夫,耳根子软听信女人谗言,又想替妹妹唐七报被秋叶羞辱之仇。

唐五出手风声呼呼不断,如果不是仗着棍棒功夫了得,冷双成早已被他擒住,毕竟蛊毒过于霸道,她的内力还未完全恢复。子樱眼珠又是一转,在唐五抓擒冷双成时,手中抽出一条冰晶似的软索,轻忽无声地朝南景麒攻去。南景麒一被分了攻路,冷双成只能独自勉力支撑,二十招过后,终究被唐五抓住了身形。唐五双手搭上冷双成衣襟,顺势一扯却没有将中衣撕破,不禁“咦”了一声,将冷双成提到了眼前查看。

唐七见势走上前,打量着冷双成全身,这才察觉她发丝上沾染了水滴,身上中衣却丝毫未湿,不由得啧啧称奇。唐五扫了冷双成一眼,眼中盛聚精光,冷冷说道:“居然给他穿上了辟邪三宝之一的避水衣――这人还真是不能杀,肯定和辟邪公子有莫大关系。”

冷双成心里有些吃惊,还未来得及说上什么,眼前一黑,就被唐五点了穴道,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