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的冲到那只黑色小豹子钻出去的洞口前,可惜洞口另外一头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心有不甘,撕开身上的一块布料,蘸上鲛人油点燃以后顺着这洞口就扔了过去。
这团火一下就飞过了洞口,一个抛物弧线就落到了那面的地上,就看见一阵蓝色的火光在洞口那边闪耀。
原来,这中间只是一层两尺多厚的石墙,而石墙那面好似也有很大的空间,小小的一簇蓝火还不至于照亮整个墓室,目所能及之处也只是两三米左右。
我失望的摇了摇头,刚刚鼓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破灭了,心里十分愤懑,扭头看着那只依然卧在尿泡里的披甲怪猫,盘算着要不要突施杀招偷袭它,然后学习特种兵一样吃生肉补充能量,然后打持久战。
就在我攒足劲头准备屠杀这个不明怪物的时候,突然一声清晰可闻的叹气声悠然穿入了耳朵里,一阵寒栗立刻从指尖麻酥酥的直达发根,脊梁骨的一绺寒意刹那间就麻遍了整个脊背。我扭动着快要僵硬的脖子,慢慢的,慢慢的把头转回了刚才的那个洞口。
因为刚才的那一声清晰的叹气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而且,那绝对不是老柳头的声音,因为老柳头声音没有那么年轻,这是个年轻人。
忽明忽暗的蓝色火焰还在石壁那一头跳动着,那面的蓝色幽焰在鲛人油的顽强燃烧力支持下还是不屈不挠的摇曳着。
可是,比刚才不一样的是,似乎在不远的黑暗里,多出来一个人型的黑影,而且黑影正若有若无的向这边靠近。
“谁?”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而那个人型黑影似乎有了动作,正轻轻的在摸索着什么。就在火焰一闪的瞬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黑影似乎在捡地上的什么东西。
老柳头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下都充斥进了我的脑海,天罡,地煞,阴兵,镇陵兽,被唤醒的游方魂和蜡黄尸体。
心脏就像被一只巨手给抓紧了,整个脑袋都充斥着忽通忽通的心跳声。脑袋里开始嗡嗡作响。
那个黑影也慢慢地飘了过来,在昏暗发蓝的火光里,一张金色的,僵硬的大脸,就那样在洞口的另一头目无表情的盯着我。
我当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翻过去,因为头一次离一个恐怖僵尸这么紧,而且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我。
迈了半天腿也没迈动,似乎这两条腿长在了别人的身上,只觉得我这边的火焰也开始不断的抖动,整个墓厅陷入了一种无名的恐怖气氛。
就在我考虑是不是要大叫或者是歇斯底里的狂叫的时候,对面好像有声音传过来:“你能不能把火把拿稳了,我看不清你那边的情形。”人话?等等,僵尸会说人话么?
啊……,我足足愣了有三十秒,然后爆发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我靠!”把对面那小子也足足吓了一跳。
就见对面那家伙用一个家伙什捡起来地上我抛过去的那团火球,举到跟前,我才发现这家伙脸上是带了一个金色的面具,而且举火球的家伙好像是一柄精钢小铲子。他看清楚我之后,轻轻地把脸上的面具给摘掉了,露出一张浓眉大眼还带青春痘的小脸,说脸小,是因为他脑袋小。
这下我彻底的确定他是个人了,就觉得一股暖流回到了心里,胸口后背都是热的了,突然一股怒火就冲了上来,开始破口大骂,也不知道自己都骂得什么,反正就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嘶吼,或者就是像老钟说的那样,是惊吓过度之后自己回魂的表现。
对面那个小子没想到我反应会这么大,也惊慌失措的看着我貌似狂吼的发脾气。等我稍微安定了一点之后,他才怯生生的问我:“大哥,有吃的么?我们都快饿死了。”
饿死?难道你们还没死么?哦,对,你们是人?
你们……?
我突然反应了过来,他不是一个人,难道他们就是老柳头嘴里说的神秘的第一拨人。我心里猛地一抽,我靠,这回玩大了,我这个实习巡山将军头一次遭遇了盗墓贼,而且还是单独遭遇的。
可是实际情况是,这对面的家伙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他似乎更惨一点,接近崩溃的边缘,我问他怎么进来的,死活不说,问他多少人在里面也期期艾艾的不明言,等我佯作转身走的时候,他看到了我身后的那只披甲怪猫,突然叫住了我:“你是赵家人吧?怎么才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认识赵家的人,又转过来头,只见他急急忙忙把那只精钢小铲伸过来:“我姓吕,我叫吕正杰,是山西太原的。”
太原掘子门吕家,我吸了一口凉气,举起火把来细细看这个年轻人,似乎跟我年龄差不多,但是明显的看着要稚气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见过他,在秋稷寺庙会上,他是舞狮队里的其中的一个。
一瞬间,庙会上舞狮采青的队伍,失踪的张老娃,精细的铲印,巧妙地陷坑,和我们下墓之后各处被破坏的机关似乎都有了解释。
给我的感觉是,我和老柳头被人设计了,而且似乎设计的还很不轻,简直是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似乎从来到柳口村开始,都有人在背后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心里一阵寒意,直愣愣的盯住眼前的那个青年,他似乎被我的神情给吓住了,有点害怕的说:“赵师兄,您赶紧过来看看吧,再不出来,恐怕他们几个真的活不成了。”感情他还是一直把我当成了训兽赵家的人。
我定了定神,也好,现在与其被困在这个墓厅里,倒不如套套话,看怎么才能过到墙那边去,然后看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然后再想办法脱出墓室去。
通过跟他交谈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墓室并不是个封闭的空间,而是有一扇从上合到下的石门,只不过是当他们过去之后,这道石门就关闭了。在他说的地方我细细的查看了一番,才发现,这里果然有一道石门,只不过是被加了两道暗茬锁。
这个石门是一道顺茬门,在地下有一条凿出来的石槽暗道,里面有像铁轨枕木粗细的两条阻龙石,只要门是顺茬合闭的,这两条阻龙石就从背后牢牢的顶住了石门,关在里面的人越推越紧全无一点办法,由于阻龙石的位置刚好卡死,从外面也无从下手。
虽然设计巧妙但也不是独创,好几个汉墓里都是采用的这种防盗措施。但是问题是如何才能够过去呢。
对面的孩子听完我的话以后,很坦然地说,钻过来。
什么?我大声问他,只见他指着面前的那个盘子大小的洞口说,我们都是钻过来的。
我当时就想骂他,你真当我是蛇变得啊。
可是令我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个孩子双手交叉抱肩,开始一晃一晃的缩小身体,然后把脑袋扎进这个洞口里,像条虫子一样不大会的功夫就钻了过来。
他站在我面前拍打尘土的时候,我还在一边满地找下巴呢,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我面前表演缩骨术。
当我得知,这原属掘子门吕家的不传之秘早在明洪武年间都被各大盗墓世家给学了去,更是下巴掉的满地跑。
我当即向他表示,我不会缩骨术,更没本事从这个洞里钻进去。我心说,你们掘子门除了这缩骨术还拿的出手,这都被学去了,你们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招数啊。
似乎这小子也看出来我的疑惑,“赵师兄不知道怎么称呼,您祖上不是长子吧,只有正支脉的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俺们吕家除了靠这缩骨术,破墓开冢,掘地三尺才是俺们的强项。”说罢就拿了一个葫芦出来。
黄色的小葫芦,油光发亮的外表,似北极仙翁的药丹葫,只见他掰开葫芦嘴,顺着嘴里倒出来一股清亮的液体,这些液体落在石壁上很快就被吸收了,仿佛就像落到海绵上的水一样,了无痕迹。
我吃惊的看着这一切,准备用手去摸,谁知道这小子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连连摇头:“师兄不想要手了?”
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等了片刻,操起手头那把手工打制的精钢小锹切豆腐一样轻轻巧巧的挖下来一块硬梆梆的青条石。
整个过程就像是变魔术,刚才还坚硬无比的石门在这葫奇怪的药水作用下,简直不堪一击,很快就变成了一堆豆腐渣。
直到我随着他,越过大门的时候,不时傻愣愣的回头看那一堆豆腐渣,再看看他手里的那一葫芦药水,心说,这要是用在开矿上多好啊。
这时候,就听见这个旁边的小子轻轻在我耳边说,“师兄,鲁班轮锁,您会开吧,要不,您尝试一下。”
我抬头一看,前面竟然是一片水池,水池中央有一个莲台一样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匣子。好像眨眼之间,我就来到了这个匣子面前,这是一个精美绝伦的匣子,只是在匣子外面有一只举着巨鳌的大螃蟹紧紧地趴在匣子上,我抬头笑了笑对这个小伙子说:“我知道这个东西,我爷爷教过我怎么开。”
那个自称姓吕的小伙子大喜,说:“太好了,师兄就赶紧请您开开吧。”
“可惜,我不能给你开。”我傻笑着,嘴角开始流口水。
这个小伙子厌恶的看了一眼我的邋遢相,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开?”
“你先让河间王家的人把幻术撤了,然后我看清楚这是在哪里,再给你说怎么开这个鲁班轮锁?”
那小子脸色猛地一变,一扫刚才的怯懦之像,鹰视狼顾:“谁说这里有河间王家的幻术?”
我强撑住身体里软绵绵的感觉,刚想嘴硬两句,好吓唬住他,就听见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除了他老叔我,还会有谁?”
听见这个声音之后,我心里一喜,援兵终于到了,软绵绵的倒了下来,被一双大手牢牢的接住。
强睁开眼睛,老钟那一张欠K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身后依稀是老苗和宋旭东的影子,而远处蹲在地上似乎正是陇西赵家的兄弟俩。
“你们终于来了!”我软绵绵的身体靠在老钟身上,心里一镇回暖,总算把你们盼来了。我知道,刚刚自己是中了河间王家的幻术,其实从洞口那头开始出现人影,藏在我心里的那个谜团就已经解开了,我摇曳了两下身体,心说:“我们都被设计了,老柳头被我和宋旭东设计了,我被老钟头设计了,可是似乎有个看不见的人也在背后把我们所有的人都给设计了。”脑海里翻腾着各种念头,但抑制不住的困意瞬间就把我的知觉给夺走了,熟睡,睡吧,似乎有人不停的在我的脑海里反复的去念叨着同一句话。
不对,我不能睡,尽力挣扎着自己的身体,努力的保持灵台的一阵清明,那种薄荷凉的清香又开始不断的飘散过来。浓浓的困意让我闭上了眼,可下意识里,却想努力的睁着眼睛,想看清楚不断淹没我双眼的黑暗。
恍惚间就见围在我身边的这些人身上开始慢慢的退掉身上的衣服,像溶化掉的蜡烛一样一件一件退去,而且老钟,老苗的脸也都开始变化,脸上的肌肉正一条一条的往下脱落,他们冲我说话的声音就像坏掉的留声机那样带着迟滞的回声:“说话啊,小娄,说啊,你爷爷教你开这个盒子的方法了么?”
旁边的宋旭东和赵家兄弟似乎也变成了一个白纸人,浅浅的蹲伏在不远处,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像木偶一样。
远远的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就像是监狱里铁链划拉地面的清脆鸣叫,只见石壁上慢慢的探出来一张脸,一张拉长的人脸,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眉心中间仿佛划了一刀,透着诡异,只见他把头伸进来后,扭头探看了一下,又把头缩了回去,紧接着有两个角尖慢慢的从石壁里透出来,一头闪着青光双眼似铜铃的大牯牛竖着浑身的腱子肉,鼻孔里慢慢的喷着白烟,一摇一摆的从石壁里破墙而出。
牛背上端坐着刚才伸头进来的那个人,一手执镰,一手执叉,牛仿佛是用鼻孔嗅探什么,这一人一牛慢慢的踏进来,那头牛径直走到我跟前用鼻子努力地嗅了几下,摇晃着硕大的牛头仰起来无声的呒叫,背上的人狠狠的用叉击打了那牛头一下,那头牛晃动着硕大的牛蹄一下就踏在了我的身上,奇怪的是我竟一点痛感也没有,只见那头晃动青光的巨牛伫立在我们这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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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眉心有一道怪痕的奇怪人轻轻的从牛背上站立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腰间竟然捆了一条铜链,而那条链和我们在甬道里见到的拘魂链似乎一模一样。他把手里的钢叉放置在牛背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拿住钢镰,一手解下腰间的铜链似乎要在地上捞起一件什么东西绑缚起来。
我好奇之下竟然站立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看这怪人干吗,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惊奇我能看到他,我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他竟然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继续手里的活,我被他这一点头吓得心里一悸,这一悸之下好似有一丝丝暖流开始回溯到了四肢。
这时候就听见“擦朗朗”一声巨响,仿佛铜锣被打破一样,震荡心底的声音立刻将我回了魂,脚心一阵刺痛,所有的感觉一下都回到了身上,那种深墓里潮湿难闻的气味又重新充满了我的鼻腔。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脊梁骨直传下去,就觉得身上仿佛放了千万只蚂蚁,一起在噬咬我的皮肤,但是这种酥麻的感觉却让我的神志越来越清醒,身子刚一抬起来,就觉得眼眶下一阵刺痛,视线里慢慢出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
这回确定了,不是幻觉,确实是老钟,而且眼前似乎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在来回的晃悠,老钟双手不停的捻动手里的银针,阵阵催醒的刺痛不断的传过来。
一把抓住老钟的手:“把你的头回过来让我看一下。”老钟看着我一脸莫名其妙,迟疑的把头扭了过来,我一看,头皮立刻炸了,一把拽出腰间的匕首反持着横在胸前,退出去大约有几米远:“你们到底是谁?赶紧把幻术给撤了,要不我就动手了!”
几个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宋旭东手里擎着一个高亮的冷光射灯把刺目的白光照射在我的脸上,耀眼的光芒让我闭上眼,睁开以后,依然是几张幸灾乐祸的大脸。老钟个死老头儿笑得最欢实。
“老钟的脑后是有霉血洞的,而你没有,我知道河间王家的幻术厉害,可是你们这次用错地方了。”虽然嘴上说的厉害,可是委实一点底气也没有,因为自己心里一点准谱都没有。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笑得更厉害了,尤其是老钟笑得跟个老狐狸似的。
他们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才让我相信站在面前的确实是我的后援兵。
是宋旭东带回去的那块青石板砖让老钟决定停止“钓鱼”行动,赶紧到秋稷寺察看,结果刚好碰上了被老柳头踹翻在地上的张老娃。那家伙当时迷迷糊糊的坐在那里等我们上来,一看来了这么多人,赶紧手舞足蹈的把我们下墓半天还没有上来的情况跟老钟头讲述了一遍,老钟头听完就觉得不妙,让老苗在上面守着带着小宋和赵家兄弟俩就下了古墓。他们按照张老娃指的墓道下来后跟我们走的完全不是一条路,竟然是在跟迷宫一样的缝隙里来回的晃悠,最后还是在赵家兄弟猎兽的带领下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