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扭头看去, 看到一个胖胖的哥哥站在那里,指着他。
他能感觉到这哥哥身上对他的恶意,知道不回话不礼貌, 他还是回答说,“平安的娘不能过来啊。”
“你没有娘!我母亲说了, 你娘就是个连妾都没资格当的玩意, 你也是个玩意!”
胖小孩是镇国公外家那边的孩子,自从上一任国公战死沙场, 国公夫人不久也撒手人寰后, 那边的外家就很少来往了, 其实主要是看到当时还在位的太上皇要铲除这上百年战神世家, 就疏远了而已。如今看到镇国公府又得到新帝的器重, 还当朝说出如今的大虞有一半是镇国公撑起来的话,这种丝毫不怕功高震主的信任, 叫这些人又赶紧贴上来。
而这位可以算是怀远的表哥, 骂的话也是听家里人说的, 他就看不惯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孩子跟怀远玩得好,看不惯他被那么多小孩簇拥着,连皇子都听他说话。
“你长得好看,是玩意!是陪我们玩的玩意!”小胖子叉腰, 脸上的肉随着他说话一颤一颤的。
平安眨眨眼, 悄悄问怀远哥哥, “怀远哥哥, 玩意是什么?妾是什么?”
怀远就听他娘骂过, 知道这不是好话,也悄声说,“平安弟弟, 这不是好话。”
刚说完,平安就像小炮弹一样朝小胖子撞过去,“让你骂我娘,我娘才不是玩意,平安的娘是世上最好的娘。”
小胖子冷不防被撞倒在地,平安还压在他身上。他没想到还有人敢对他这么放肆,愣了愣,哇的一声哭了。
“我要你到大街上跪着给我赔礼道歉!”小胖子气汹汹地叫嚣。
怀远本来想把平安拉起来的,听他这么说,小手也打了他一下,“我也打你了。”
几个小皇子见了,面面相觑,小孩子都是觉得谁比较好就跟谁一边,便也跟着上前用小手小小打了一下,表示参与。
“你仗势欺人,不好。”比较大的大皇子单单是觉得平安这么可爱好看的小弟弟不能被欺负,就得罩着他。
“你以大欺小,不好。”
就连比平安小一岁的奶皇子也说,“不好!”
小胖子哭声一顿,然后,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靖阳候夫人正好和其他夫人聊到最近众人瞩目的户部侍郎,聊到他何德何能能见到了灯大师,聊到他儿子,聊到他儿子的娘。
“照我说,关于孩子的娘不过是对外的说辞,哪里有什么海外,不过是觉得没人去验证罢了。”
靖阳候夫人话里充满了恶意。
大家有的附和,有的笑笑不说话。
户部侍郎是寒门出身,没有背靠大势力不假,可他得皇上器重,与镇国公称兄道弟,没见刚入京城为官那会就把忠勇伯府给搞下了吗,原来的镇国公夫人也被和离了。
可见,这位年纪轻轻的户部侍郎有手段着呢。
可靖阳候夫人看不出来,还当大家都觉得她说得有理,更来劲了,“你们想想啊,一个在逃难途中走失的女子还能好?”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匆匆来禀报。
“夫人不好了,少爷被打了!”
靖阳候夫人见来的是儿子身边的丫鬟,听说儿子被打了,怒气冲冲起身。
魏老太这边。
“老夫人不好了,世子和靖阳候府家的少爷打起来了。”
魏老太正说到蝗虫过后,惊喜发现红薯地底下结果子的场景,听到这话,声音像是突然被掐住。
她蹬地起身,一下子就窜到那丫鬟面前,“你说谁和谁打起来了?我家平安呢?”
那丫鬟被魏老太迅猛的动作吓了一跳,“我家世子就是因为平安少爷才和靖阳候府小少爷打起来的。”
“胡说什么!来人,把这满口胡言的丫鬟拖下去!”镇国公老夫人起身过来,怒喝。
会不会说话,魏家那孩子每次和镇国公府沾上就会出事,这丫鬟关键时刻还火上浇油,平安若是在镇国公府里再出什么事,这次两家关系真是没可能好得了。
魏老太哪还想得了那么多,健步如飞往花园子里走。后面的人跟都跟不上,只见一个小老太太飞快往前冲,连她身后的丫鬟都有些追不上。
前头的魏景和听说平安打了靖阳候的儿子,面色一沉。
“哈哈,魏大人,小儿之间的玩闹,待会好好让孩子赔个不是就行了。”正和他寒暄的官员下意识以为魏景和是生气孩子给他丢脸。
“是该赔不是,我家平安不会随便出手打人。”魏景和点头,转身大步往花园走去。
那人本来还要点头附和,一听,不对啊,这是打算让靖阳候的孩子跟他家孩子赔不是?他以为他是谁啊。
而离得最近的大丫二丫两个,一来就被那些小姑娘排挤在一旁,没人跟她们搭话。她们就听奶的,有点心就吃点心,有人找茬就不要吵,直接去找奶,奶帮她们吵,因为她们吵不赢这些打小就心眼多的贵女。
开始奶让她们打扮,教她们礼仪,说到了镇国公府如何如何的时候,她们是害怕又向往的,等到了之后,看到那些和她们不一样的姑娘,她们有些自惭形秽,见了世面,开了眼界,也知道自己有多不足。
尤其是大丫比二丫大,懂得比较多一点了,心思敏感,知道那些人都在嘲笑她们姐俩,她更觉得抬不起头。倒是二丫有点心吃就吃点心,还记得奶说的要小口小口地吃,做得不妥的会有丫鬟悄悄提醒。
如今家里两个丫鬟,一个小厮,今日来镇国公府,奶身边带一个丫鬟,她们身边带一个,二叔的小厮自然是跟着平安。
这会小孩子那边的动静传过来,一听户部侍郎家的小孩打架了,二丫立即扔下点心,拉着她大姐起身往那边去。
大丫虽然慢半拍,但也很心急。
户部侍郎家的小孩,除了她们俩,可不就是平安吗。平安那么乖巧懂事的弟弟,哪里会打架,在村里都没打过的。
二丫和大丫赶到的时候,平安刚从小胖子身上爬起来,奶凶奶凶地挥小拳头,“打你,让你说我娘坏话!”
“你娘就是玩意!你也是玩意!”小胖子干脆不起来了,在地上蹬腿嚷嚷。
“你才是玩意!你全家都是玩意!”平安记得与时哥哥也这样和其他哥哥姐姐吵架。
他的小奶音清脆响亮,把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都惊住了。
现在小孩都比大人会骂了吗?骂一人带全家?
“对!你才是玩意,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玩意!”二丫上前把平安拉到身后。
她可不像她姐整日在家干活,待家里,她在村里听那些妇人骂得多了。
“二……妹妹,奶说不能用村里那套。”大丫悄悄拉扯二丫,怕她骂出更难听的话。
她是不怎么出家门,但也知道村里的妇人骂得有多难听,光她娘以前骂得就没法听。
后面赶来的大人都纷纷看向靖阳候夫人,这下好了,不单全家,连祖宗十八代都是了。
靖阳候夫人脸黑得似锅底,她沉着脸上前,目光凌厉地看向二丫他们,“魏家当真是好教养。”
二丫和大丫一同把平安护身后,和小孩吵架她们不怕,面对大人就怂了。
“他先骂平安和娘的。”平安伸出小手指指着小胖子,气鼓鼓地说。
靖阳候夫人看着这个精致白嫩的小孩,哪怕长得再好,她也喜欢不起来。
她笑道,“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哪能当真。”
“你家孩子骂人就是玩笑话,我家孩子骂回去就是没教养?”魏老太虎着脸走过来。
靖阳候夫人见对方比自己年长,好歹还记得自己候夫人的身份,僵笑道,“魏老夫人,我家孩子可没骂人全家。”
“骂我魏家一人等于骂全家。”
“那也没骂人祖宗十八代。”
“你儿子骂了平安和他娘,算是两边,何止祖宗十八代。”
靖阳候夫人:……
敢情孩子这么会骂人是师承这老太太。
魏老太眼神锐利地看向她,“就是不知道你家小孩打哪学来的骂人的话?一口一个玩意,我们魏家家风清正,后宅没有那种腌臜事,我家孩子可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骂人的话,反骂回去实属正常。”
“我儿子只是好奇魏小公子的娘在何处?为何没同他一块回来而已。”靖阳候夫人道。
“平安说了,娘在海外,回不来。”平安不明白为何他们这些人都听不懂他说的话。
“那你怎么回来的?”靖阳候夫人问。
平安歪头,天真无邪,“就这么回来了呀。”
靖阳候夫人气都没法气的那种,让她怎么跟个话都说不清的小孩说。
魏景和和靖阳候在半道上遇上了。
“不过是两家小儿的口角之争,魏大人,咱们大人就不掺和了吧?”靖阳候说,何尝不是以身份在施压。
魏景和淡淡一笑,“侯爷想必不知道,下官出了名的爱子,容不得他受半点委屈。”
靖阳候被他笑得头皮发麻,想到忠勇伯府一夕之间被抄家削爵,贬出京城的事。
这,不至于吧?
安觅正和柳家小姐一同入府,当然,蹭的还是柳小姐的请帖。
在马车上,两人已经互通姓名,她说柳小姐善解人意,柳小姐就把这善解人意贯彻始终。
柳沉璧带了两个丫鬟,见她没带,就主动交代那个叫斗雪的丫鬟跟着她。
安觅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姑娘,不然不会在名声上考虑得那么细。
有了丫鬟,的确比起她孤身一人更好。
镇国公府是战家立足了几百年的府邸,里面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假山怪石,小桥流水,均错落有致。
两人刚进府,被引入后院招待女眷的地方,只不过行到一半就看到人人都往花园假山那边赶。
不等柳沉璧发话,玉兰已经上前打听回来,“小姐,安姑娘,是前头小孩子打架了。”
安觅原本还在想崽崽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一听,脸上没了从容,快步跟上去。
若之前还有一丝疑虑,柳沉璧此刻彻底相信安觅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只有孩子的母亲才会一听到孩子打架,问都不问是谁就赶过去。
“好!只要今日能证明魏小公子的娘出身清白,我靖阳候府愿意当面赔礼道歉!”靖阳候夫人被逼得下不来台,只能豁出去了,反正她笃定平安的娘不会出现。
“你想如何证明?”
两道声音,一清一和,一左一右,徐徐响起。
魏景和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以为是脑海里又有了连接那边的画面,一看,什么都没有。
那么……
他缓缓扭头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那边花.径里,她穿着多层浅白色交领襦裙,交领粉与白交错,腰系与领口同色腰带,外穿藕色刺绣大袖褙子,婷婷玉立在那里,微风轻拂起她的发梢,恍若仙女下凡,美得不真实。
唯有她自信勾唇,眼神飞扬的模样,叫他确信,是活的,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
魏景和的心在这一刻彻底乱了节奏。
她来了,他以为的那个可能,真的成真了。
看着她站在那里,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大家都被这两道声音吸引去目光,看到男声是魏景和,不稀奇,等看到女声那个,一个个看直了眼。
那女子立于花.径间,容貌精致绝俗,肌肤胜雪,神态流转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站在那里,美目含笑,唇角轻扬,气质里有说不出的恣意。
最叫人看直眼的是,这张脸……
“娘!”
好了,不用说也知道像谁了。
平安听到他娘的声音,也以为他娘又住回脑子里了,看了眼还是只有宝箱,他眨眨眼,才跟大家扭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他娘出现了。
“娘!”
平安用比那日在派出所见到仙女姐姐还要惊喜脆亮的声音喊,小短腿同时飞奔过去,远远就朝他娘张开手要抱抱。
安觅也快步上前将崽崽抱住。
狠下心放弃一切,跨越时空,只为留住你,我的崽崽。
安爸和安妈在屏幕里看到这一幕,也跟着眼眶发热。
哪个孩子不想要娘呢,平安在的时候明明也想娘跟他一起回去的吧,只是他懂事地没有吵,也没有闹。
“娘!真的是娘!”平安在他娘怀里蹭蹭,开心得要哭了。
平安的娘来到平安身边了,以后平安有爹也有娘啦!别人再问起他娘,他可以大声说他娘就在平安身边啦!
安觅就这般抱着崽崽,有点不好蹲,差点往后栽倒,一双腿适时地出现在身后给她支撑。
安觅抬头,见是一身锦衣长袍的魏大人,对他微微一笑,“魏大人,别来无恙。”
“你来了,便无恙。”魏景和勾唇,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
安觅见他毫不掩饰眼里的柔情,坦坦荡荡,明明白白昭示他的心。
他是吃准了她吃毫无保留那一套吗?
安爸看到魏景和这眼神就气得牙痒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小子早就看上我闺女了。”
“行了,之前是谁赞他人品涵养不错的。”安妈瞪他,别打扰她看闺女。
安觅哪里顾得上脑海里的画面,她眼下只有崽崽。
大家看到的却是一对原本恩爱的夫妻被棒打鸳鸯,如今终于重逢,母子情深相拥,夫妻含情脉脉。当真是可歌可泣。
魏老太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的,她看着抱着乖孙,和自家儿子站一块的仙女。
真的是仙女!
仙女下凡来了!
平安回来后是没少说他娘有多好,有多厉害,却再没说过想娘,要娘之类的话,懂事得叫人心疼,可谁都知道,他越是喜欢跟人说他娘,就代表越是想他娘。
如今好了,仙女为乖孙下凡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为儿子,倒不是儿子不够好,而是仙女从出现开始就只在乎平安,无论是住在平安脑子里,还是将平安接走,都摆明了的事。
魏老太觉得她儿子能跟仙女有平安真是阴差阳错的福分。
安觅抱抱平安,用指腹帮崽崽抹去眼泪,亲了下他的额头,“有没有想娘?”
“想!平安好想好想娘,可是平安只能在心里偷偷想。”平安奶声奶气地说,因为娘回不来,他不能再嚷着要娘。
听到只能在心里偷偷想,安觅幻想出在被窝里偷偷哭的崽崽,她心疼得不行。
“乖,娘以后都不走了,就陪着平安好不好?”她摸着平安的小脑袋。
不单平安狂喜,魏景和也不敢置信,险些想跟她确认。
“当真?娘不骗平安?”平安泪水洗过的眼睛水亮亮的,像盛满了星光。
“拉钩。”安觅伸出小手指。
这个平安知道,跟与时哥哥学的,他相信娘说的是真的了。
他欢喜地伸出小手指,奶声奶气,认认真真,“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平安勾住他娘的小手指上下摇晃,最后还要跟他娘的大拇指盖章,小手太小,够不到一起去,就用另一只手帮忙。
安觅就耐心温柔地笑着看他忙活。
魏景和也一样,只不过他眼里有母子俩,而安觅只有崽崽。
战止戈听到消息脸色微变,箭步赶过来,正好与柳沉璧险些撞一块,他扶了把,也没看一眼就匆匆赶去事发点。
柳沉璧看着那大步离去的挺拔背影,微微出神。
“小姐,那便是咱大虞的战神将军。”玉兰一脸崇拜地说。
柳沉璧回神,叹息,“是啊,战神,以满门忠烈换来的战神之名。”
玉兰听她家小姐这么说,再看这镇国公府,心有戚戚焉,“小姐,我们快过去吧。”
柳沉璧点头,她也有些担心安姑娘。
安觅等平安欢喜够了,才牵着平安缓缓起身。魏景和担心她蹲久了脚麻,伸手扶了把她的肩膀,又自然地放开。
安觅就站在他身前,能嗅到他身上的松柏清香,她对他点点头,转而看向那靖阳候夫人。
“是我叫平安受委屈了,我会处理妥当。”魏景和低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他并不想叫她一来就要处理这些事。
安觅扭头对他一笑,“我是孩子的娘,我孩子受欺负了,自然有为他讨回公道的道理。”
说着,她牵起平安,徐步走到那妇人面前,声音清柔慢慢,“这位夫人对这个证明可还满意?”
魏老太莫名骄傲,也跟着站到安觅身边。
安觅看到,对她微笑颔首。这老太太她记得,挺有趣的一个人。
魏老太想捂住心口,仙女对她笑了!笑起来真好看,和平安一样可人疼。
大丫二丫看到平安的娘这么好看,而且看起来比那些高高在上,瞧不起她们的人还厉害,也莫名有了底气,站到身后,挺起胸膛。
这是她们的二婶,谁说她们魏家都是泥腿子。哼!
靖阳候夫人悔得不行,她哪能想到平安的娘真的会出现,还是这样一个雍容之人。哪怕想质疑她不是孩子的娘,这两张一大一小的脸放一起就没得说。
“我说的是证明出身清白。”她强行找借口。
“我家小姐如何不清白了?我倒要问问夫人,诬蔑我家小姐不清白,你是何居心!”斗雪很尽职地扮演好安觅的贴身丫鬟,忠心耿耿。
大家见安觅身边还带有丫鬟,再加上她仿若与生俱来的气质,这靖阳候夫人的质疑根本站不住脚。
“我为何要向你证明出身清白?你管这个的吗?”安觅嗤笑。
“你……”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都尚且管不到,夫人倒是给自己封官了,专管妇人之官。”
靖阳候夫人脸色刷白,这扯上皇后还能好?
安觅没打算就此算了,她问平安,“平安,告诉娘,他骂了什么。”
“他骂娘是玩意,骂平安是玩意,还说平安是玩意就该陪他玩。娘,平安有撞倒他,不叫他骂娘。”平安说到后面,露出奶凶奶凶的表情。
魏景和听了,脸色阴沉似水。
“辱我妻儿便是辱我,此事已非一句赔不是便能揭过的。”魏景和上前站在平安的另一边,毫不在意旁人看轻他插手妇人之事。
“玩意?称三品官员的儿子作玩意,还要给你玩?”安觅敛起笑意,眼神冷厉地看向靖阳候夫人,“今日这事这位夫人不给我个交代,告御状,在所不惜。”
众人听了,暗暗咋舌。这对夫妻是狠人,一个为儿子搞走忠勇伯府,原镇国公夫人,一个因为孩子受了委屈,要告御状。
“那你儿子还打了我儿子怎么说?”靖阳候夫人是不愿低头的。
“我也打了,是他先骂的平安弟弟。”怀远哒哒跑到平安弟弟身边,和平安弟弟站一块,一副勇于承担的表情。
安觅见他还偷瞄过来,便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怀远的胸脯挺得更高了。平安弟弟说的是对的,他的娘果然是好娘。
一旁的大皇子也说,“我也打了,他打断我听故事。”
“他仗势欺人。”二皇子理由就比较正义。
奶皇子也挥挥小手,“打。”
跟着皇子的宫人们只管低着头。
靖阳候夫人眼前一黑,若只是镇国公府,她还能闹一闹,这扯上皇家,她哪还敢再追究。
“衡儿,叫你乱说话!过来给弟弟赔不是!”靖阳候夫人阴沉着脸将儿子扯过来。
“我不!凭什么是我赔不是!母亲不是说他是玩意吗?他就是玩意!”小胖子依然指着平安叫嚣。
安觅伸手抓住小胖子的手,有技巧地轻轻一掰,“你娘没有告诉你,手指头不要乱指?”
“哇!母亲,疼!”小胖子哭嚎。
“魏夫人,快快放开我儿子,伤着我儿子,我跟你没完!”靖阳候夫人怒道。
安觅松开那小胖子,看向靖阳候夫人,“这位夫人,看来你家教养的确很好。不如,听听我家的教养?平安,背一下三字经里的“养不教”那一句给这位哥哥及哥哥的家人听听。”
平安从来都是从头背起的,他眨了眨眼,便也从头背起。在场静得只听见平安的小奶音背书。
等背到娘说的那句了,平安小眼神一亮,背得更大声,背完,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娘,“娘,平安背到了。”
“真棒。”安觅摸摸他的头,看向脸色黑得能滴墨的靖阳候夫人,“夫人可知这句话是何意?孩子没教好,家里大人及夫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按理,大人及夫子也该来赔礼道歉才是。”
靖阳候夫人知道这事没法追究下去了,她不得不憋着气说,“是家里下人乱嚼舌根叫孩子听去了,我在这里给魏夫人赔不是。”
安觅也不在乎她没诚意,看向小胖子,“你,给我儿子道歉。”
“魏夫人,适可而止。”靖阳候夫人怒道。
安觅挑眉,“我是要告诉他,不要以为全天下皆他爹娘。道、歉!”
小胖子被吓得哇的就要张嘴大哭。
“给我憋着!要哭,道完歉再哭!”安觅冷喝。
小胖子从来没被人这么吼过,吓得把哭声憋回去。
其他小孩看到平安的娘这么厉害,也吓了一跳,同时也羡慕,平安的娘这么护着他。他们这些小孩里也不是没有吵过架,打过架的,但最后都是被逼着给位高的那个道歉。
平安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娘,娘好厉害,连坏坏的小胖子都害怕。
“魏大人,这事过了。内子已经赔不是了。”靖阳候也过来沉着脸对魏景和发难。
魏景和轻笑,“侯爷觉得尊夫人不应该为她说的话赔不是?”
靖阳候眯眼,“你当真要揪着这事不放?”
“若是为官连为妻儿讨公道都不能,何以为天下百姓做主,还不如回家种红薯。”魏景和分毫不退。
“说得好!”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在场的官员心头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3 17:42:55~2020-11-14 14:1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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