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以后, 苏薄想起那天的事都觉得十分悔恨、错愕、羞愤交加……最重要的是提心吊胆,怕哪天醒来会看见谢哥站他床头暗鲨他。
毕竟他知道了这个震裂三观的秘密。
那副抑郁模样让关系亲近的朋友都有些纳闷,以为苏薄还在后悔那天失言的事。刘留拍着胸脯安慰他:“好了,薛哥都说谢哥没那么小气——他们不是还送你回家来着?我提议的。说明谢哥没放心上。”
话音刚落, 就见苏薄幽幽望了过来, 眼带介怀。
原来是你害了我!
刘留:“?”
但苏薄又没胆子把他酒后又又失言,差点挑拨了谢哥和嫂子关系的事说出来。更没胆子把他谢哥的黑历史告诉大家, 这种道德枷锁还是让他一个人承担就行了……
苏薄很幽怨地叹了口气, 继续惆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什么时候落下来。
但令苏薄意外的是,谢问寒一直到很久以后都没报复回来。
而最近的他尽和薛慈谈恋爱来着, 薛慈一般会跟着谢问寒去旁听下金融系课程。
倒不是薛慈不务正业,而是他每次上芯片系课都很显得兴师动众,专业课老师压力骤增,本来就要忙着出学术成果和考核,薛慈几番的“突击检查”下来, 头上最后一点零星头发都差点独苗不保。每每课程结束还要来问两句薛慈:他讲的对吗?薛慈同学有没有什么建议意见?是不是有要改进的地方?
薛慈在多次:“很好, 不错,没问题”三连后,终于学会了在芯片专业老师如临大敌的恭送目光下去别的教学楼。
另一边白家的势力还在扩张阶段, 当初谢问寒这个空降的第三代少爷突如其然的到来,并没几个人把他放心上。
到底是白家虽然人丁稀薄,但也只是相对其他世家而言,要论体内流着白家血的旁系并不少, 这个三代少爷也没有精贵到哪去。更何况谢问寒连姓都没改,看着和老爷子认来当慰藉差不多。
哪怕有看重谢问寒的人,也只是觉得谢问寒算是寒门出身,应当比较好拉拢, 所以才多关注两下,想收归己用。基本没人能料到谢问寒后面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眼睁睁看他不动声色就打破其他阵营、收拢势力、层出手段压迫,甚至是……白老先生明晃晃的偏爱。
就在他们举步维艰,几乎要被逼迫的都要倒戈谢问寒的时候,谢问寒又和没事人一样,不急着将白家继承人地位确立下来,将他们这些竞争者一个个咬死,而是表现的像他们有人下的巫蛊咒术突然生效了一样——
谢问寒放下家业,回去读书了。
一众白家子弟觉得很离谱。
最离谱的是谢问寒都这样了,白家的经营没他本人坐镇,他们却还是吞不下谢问寒手上的那块肉。甚至眼睁睁看着谢问寒派系势力依旧在缓步地扩张着,只是因为谢问寒本人到底分.身乏术,才显得势头没那么高歌猛进,而是鲸吞蚕食,钝刀子磨人。
让这群争权夺利的白家人觉得好像有点翻盘机会,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每每却碰壁吃亏……总之异常痛苦。
伤害很大,侮辱性还很强。
这群纠结痛苦、辗转反侧的白家继承人人选中,唯有一人是其中奇葩。
就是因为体质特殊,曾窥见过颠倒世界的景象白宁了。
他感觉和重获新生一样。
白宁“亲身”体验过谢问寒的冷戾手段,在梦中甚至无数次体验过他死时的场景,早就对谢问寒生出了难以抵抗的恐惧。
在发现如今谢问寒居然起点更高,更早回到白家,以至他无法先下手为强的时候,白宁愈加觉得这辈子没有活路了,十分要死不活,每日浑浑噩噩,和天塌了也没什么两样。
让他父母都疑心他是被下了什么咒。
但白宁知道,天是真的要塌了,白家那位大魔王回来了。
可安全的度过了一段时间,白宁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没死,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尤为震动惊喜,可惜不能逢人就说,你们想不到谢问寒现在对你们的手段有多温和委婉——简直就是在做慈善。
那可是谢问寒!
在梦中坐了十年牢出身,一无所有还能占据白家,后面杀疯了的谢问寒!
一个几乎没有人脉交际,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甚至还背负着犯罪履历的人,他能得到白家这种庞然大物,凭借的手段当然不会温和到哪里去,残忍手腕不输任何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白家继承人,像是一头逃脱了牢笼的饥兽。
更可怖的是还特别疯,白宁甚至有一种感觉,谢问寒根本不是为了得到白家,他就是仿佛在向什么报复一般。
和那时候相比起来,谢问寒现在的手段,大多能称得上阳谋了,残忍度不知道下降了几个等级,让白宁觉得他又还有的活了。
为了不再过上胆颤心惊的生活,白宁又遣人去仔细调查,谢问寒为什么现在这么手段温和、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又开始变化发疯……这决定了他现在要不要带爸妈跑路,还是继续做个白家混吃等死的少爷。
白宁其实早知道谢问寒的经历好像和他上辈子所知的有一些变化,比如那位作为他入狱的原因之一的继父早就不在了,但一直没敢细细打听。
而现在白宁为了未来鼓起勇气,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从薛家那位小少爷开始改变的。
白宁的“梦”到底很有局限性,都是和自己相关的事,从没看过那位薛小少爷。
但他现在对薛慈当然有印象——薛家极受宠的小少爷,被国家重点看护的芯片天才。更重要的是,白宁发现谢问寒的命运好像就是从薛慈手下开始转折的,他报警送进去了那位变态继父,以至谢问寒后来没有杀人,没有坐牢,获得赔偿金后开始自主创业,直到大学被白家召回,白老先生显然对这时候的谢问寒颇为满意。
而这一切,都是有薛慈为圆心点出发的。
不管这位薛小少爷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其实白宁都怪感谢他的,这真是顺便也救了他上下老小的命。但白宁到底还不能完全放下心,又有一些在那瞬间生出的该死的好奇,所以他做了相当冒险的一个决定——他想亲眼去看看这位薛小少爷。
不要看白宁这段时间被谢问寒吓得又是重病又是犯怂,但也是拖了梦中那些片段的福,年轻的白宁在梦中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在白家子弟中也算是相当表现优异的。再加上他实在太怂,这段时间都牢记不和谢问寒对上的原则,在谢问寒对一众白家人的无差别打压下,此消彼长,竟然显得势力稳固突出起来。
因此他要离开白家、接近薛慈,这些事安排下来的很迅速。白宁顶替了一名华大学生,对薛慈进行暗中观察。
这些时间都被精妙的卡在谢问寒不在的时候。
越是观察,白宁越是觉得薛慈绝对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他甚至开始想,薛慈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无数次梦到过“未来”?
甚至薛慈比自己更厉害,所以梦的更仔细。
所以他才先一步,去改变了谢问寒?
白宁原本都打算离开了,但这种强烈的、想要知道自己并非一人的好奇心,还是让白宁做出了冒险之举。
他在离开京市的最后一晚,约了薛慈见面吃饭。
薛慈当然不是那么好约的。不过白宁发现,薛慈虽然看着冷淡,但好像对被他接受的部分人却相当宽容,有很吃软不吃硬的那一面。要想单独见他,可以从薛慈的老师、同门、曾经的研究同事下手,都会很给面子。
最后,白宁以薛慈的一位同门师弟做引,让他帮忙,以他的名义约到了薛慈。
地点定在京市市中心,但占地极大,以至中心区域极为僻静、保密性极强的一间茶楼当中。
薛慈显然有准时抵达的好习惯。
他们约定时间在晌午,金乌高悬。茶楼中央却十分僻静幽凉,风一吹都带来了满面凉意。屋内没开制冷已经温度十分适宜,听到侍者引路,和竹门被推开的声音,白宁在满室茶香当中,微微转过了身。
黑发的薛小少爷走了进来,看见他显然露出了略微诧异的神色。而他身旁正跟着一人,微微侧头和薛慈说话,姿态温和而亲密。
白宁:“……………………”
白宁瞳孔地震,一屁股坐到了位置正中间。
而谢问寒也被声音吸引着看向他,微挑了挑眉。
虽然他和这位堂弟并不太熟,但也迅速将这张脸和那位见过一两次的堂弟对上了号。
还在想着现在谢问寒不一定认识自己,要不然先假装走错了的白宁刚满脸冷汗地站起来,准备解释,就听见谢问寒不冷不淡,没什么情绪地问:“白宁?”
白宁:“…………”
白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请薛慈喝茶,薛慈居然不讲武德的带了谢问寒!
白宁只以为两人是朋友,才会在华大偶尔待在一起,却没想到两人亲密到私人时间、私人邀请都要在一起的程度。
薛慈颇无辜地看向他,略有疑虑:“?”
他的喉结微一滚动,白宁咬牙,颤声道:“堂、堂哥好。薛、薛小少爷,您好。”
薛慈听到他是谢问寒的堂弟,看他的目光倒一时温和下来些:“嗯,你好。”
只是这位看着脾气还行,只是面貌气质上冷冷淡淡的薛小少爷一坐下,就开始发出了致命提问:“我以为邀请我的人,是我的师弟。”
作者有话要说: 愧疚的嘤嘤出声,这是第一更!!
第二更会比较晚,在凌晨啦,所以小天使可以明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