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跟陈列聊了没一会,那头就换成了宋朝。
比起陈列的情绪化,宋朝很阴沉,他问唐远,改头换面的陈双喜在哪个城市。
唐远一个激灵,“小朝,你想干什么”
宋朝走到阳台上,将身后的玻璃门拉起来,“问问。”
唐远说在市,他略显生硬的换了个话题,“中午吃猪肉洋葱馅饼啊”
宋朝站在防护栏边上,望着远处的一片建筑物,“市离这里还不够远,不够偏,他怎么不跑的更远一些”
“跑到犄角旮旯是安全很多,不过,”唐远单手撑着头,“他的梦想是好好跳舞,当艺术家,站到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面去。”
宋朝凉凉的笑了声,“这么说,当初他给自己算计一个新人生的时候,抱的是跟老天爷赌一把的态度,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倒是没留后路。”
唐远提出疑问,“为什么不是他知道就算哪天暴露了,那个给他藏资料的人也能护他周全”
宋朝嗤笑,“就他过去那副模样,想当个宠都不够格。”
唐远眼前浮现出一张秀气的脸,一个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纤瘦身影。
他的眼底猛地闪了闪,陈双喜连那对浅浅的梨窝都弄掉了,这是铁了心要将过去的一点一滴全部挖干净,一寸不留。
那怎么见了他,还想弯腰
难不成他在灵魂深处刻下了一行字我是唐远的跟班
唐远眼前浮现的那张脸变了,不再秀气,而是变得英俊而完美,身影也从纤瘦卑微变成挺拔自信。
给陈双喜藏资料的人八成真是他做唐复的时候认识的。
查出他的过去,不但接受了,还替他隐藏,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小远,冤有头,债有主,当初设局陷害我跟阿列的事,是张家主谋,算不到他头上。”
电话那头响起宋朝非常平静的声音,唐远回过神来,他抿嘴,“就目前的情势走向来看,张家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是啊。”宋朝呵呵笑了两声,“老天爷开眼了。”
唐远斟酌着开口,“我听裴闻靳说张舒然在国外有公司,他早早就给自己做了二手准备。”
宋朝并没有丝毫惊讶,他皮笑肉不笑,“意料之中的事,张家完了,张舒然也不会就此玩完。”
唐远尚未说话,就听到宋朝先一步说,“其实我更希望他好好活着,在他选择的名利场里活出个人样来。”
他一时不明白,“为什么”
宋朝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今年八月份之前,我一直求而不得,那种痛苦太难熬了,现在我得到了想得到的,而他没有,他永远都得不到,只能看着你远离他的人生,他活一天,就要痛苦一天。”
“不管他今后如何成功,在你这里都很失败,自以为把什么都算到了,摆出一种逼不得已的姿态,出卖兄弟,机关算尽,却落得那样的结局,你不觉得很好笑”
说话的人声音在颤,面部表情近乎扭曲。
唐远喉头发哽,他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可悲,他妈的,老天爷太会玩了。
宋朝深呼吸,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却没流下一滴眼泪,“虽然我说了你可能觉得不舒服,小远,你是张舒然的软肋,这是我早就发现了的事实。”
“我是个理性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我利用你,就能把他那副君子的嘴脸撕烂掉,让他不人不鬼,可是我没有那么做。”
“做人要有底线。”他说,“我不动兄弟。”
唐远的眼睛有点酸涩。
宋朝又笑起来,笑的很开心,“张舒然把底线丢掉了,他不会有善终的,我始终坚信这一点。”
唐远听着宋朝的笑声,浑身都有些毛毛的,他安抚的说,“小朝,都过去了。”
宋朝说是啊,都过去了,“其实我最恨的是他什么都知道,做也做了,却不敢承认,被拆穿了,还要用各种借口为自己开拓,想让自己的良心舒坦点,大家都是十几二十年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比亲的还亲,知根知底的,何必那样呢。”
“算了,不说他了,人各有志,各走各的吧,不会再有什么交集,阿列好像把锅铲摔了,这会肯定在厨房里抓狂,我去看看,回头再聊。”
挂电话前,宋朝又说,“家里想让我回去,看样子是要我进公司,我知道我爸我叔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他们想报仇,想趁张家出事的档口抢到甜头,却又不敢打头阵,顾忌的东西多,希望能能够通过我说服你跟你爸,让你家打头阵。”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雪中送炭很稀有,谁碰上就是祖上积德,落井下石,背信弃义,火上浇油,雪上加霜都是常见的现象。”
唐远捏了捏手指,“我家这边不参与。”
“不参与是对的,张家现在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别说接过去了,碰都不要碰。”宋朝说,“老头子他们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这趟浑水我不会趟,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不出意外的话,我下个月就会离开这座城市,去别的地方。”
唐远没问要去哪里,不管在哪儿,总能联系上,也能见面,只要还是兄弟,他啃了下嘴角,“那阿列呢”
宋朝轻轻一笑,“当然会带上了,丢什么也不会丢了他。”
唐远的脸抽了抽,“你俩真是,一个个都喂我吃狗粮。”
“这才哪到哪,还不够你喂我们吃的百分之一。”
“”
唐远叹气,“小朝,你跟阿列去别的地方也好,不然你爸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会天下大乱。”
宋朝沉默了几个瞬息,“当年就乱过了,还能乱到哪儿去。”
厨房里传来陈列的鬼叫声,他的眉头动了动,匆忙跟唐远告别,拉开玻璃门,脚步飞快的冲向声音来源地。
到了厨房门外,宋朝没有立即进去,他隔着一层玻璃往里面看,高高壮壮的青年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一手抓着短硬的头发,一手拿着锅铲
正在煎饼。
陈列像是有了感应,他刷地转头,看见门外的发小,现在的爱人,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一张帅气的脸顿时变成猴屁股。
宋朝大步走进来,扑面就是一股热气,他像是没发现青年的紧张,“你刚才叫什么”
“我高兴,随便吼两嗓子。”陈列不承认自己被热油烫到了,他有模有样的煎饼,“油烟大,你出去,别待这里。”
宋朝不但没掉头出去,反而走近些,扫了眼台子上的一片狼藉。
陈列心里爆粗口,面上故作镇定,“大厨都这样。”
宋朝抓住他拿铲子的右手,视线落在他手臂内侧一块红痕上面,“大厨也会把胳膊烫伤”
“没怎么着,”陈列抽回手,继续把锅里的几个饼挨个翻翻,不在意的说,“就是红了一块,我用水冲过了。”
宋朝将手抄进口袋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煎饼。
饼两面渐渐变成金黄色,陈列用铲子捞起来放到盘子里晾着,继续煎,厨房里一时只有油锅不断加热的滋滋声响。
陈列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忍不住问,“你跟小远都聊了些什么”
宋朝说,“聊了些事。”
陈列哦了声,忍住自己的暴脾气,“那到底是什么事”
“很多。”宋朝看他左耳后面的朱砂痣,思绪飘的有点远,声音也是,在这种充满柴米油盐的空间里,却显得不真实,“我打算下个月就走。”
陈列一把握紧手里的铲子,牙关咬紧,脸部肌肉颤动,他听到自己还算正常的声音,“走哪儿啊”
宋朝说,“去北方。”
陈列依旧是那个语调,“已经想好了”
“嗯。”
“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宋朝的视线挪到他硬硬的发梢上面,“上个礼拜。”
上个礼拜
那不正是他以为活在天堂,做梦都能笑醒的日子。
陈列抓着铲子的手松开,收紧,又松开,神经质的反复几次,委屈跟怒火裹挟着无助从心里迸发而出,顷刻间扩散至整个厨房。
他将铲子大力往台子上一丢,扭头瞪着宋朝,像一头被狠狠刺伤的成年兽类,“卧槽,你把我当什么呢”
“我们已经这些天我们相处的很好,我他妈以为我们可以了,你竟然跟我说你要走”
陈列猩红着眼睛怒吼,差点就要哭哭啼啼,娘们兮兮的来一句,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狠狠抹了把脸,指尖不停的颤抖。
宋朝停在他的第一个问题上面,不答反问,“你想我把你当什么”
陈列张张嘴巴,脑袋死机。
宋朝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光亮,像泼澜壮阔的海平面出现一个巨大漩涡,能把人给吸进去,他说,“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回答我。”
陈列本能的说,“当男朋友。”
“好。”宋朝云淡风轻的说,“那就是你想的那样。”
陈列健壮的胸膛还在大幅度起伏,脸上的神情却像是定格了,人傻了,一动不动的站着。
宋朝抬了抬瘦白的下巴,“饼要糊了。”
陈列反射性的拿锅铲翻饼。
宋朝伸手去模他而后的那颗朱砂痣,指尖轻轻划过,“我们不会不回来,以后的事,说不准,我希望我在哪,你就在哪,我们能一起走。”
陈列瞬间从跌往地狱的途中停止,升回了天堂,操,嘿嘿,故意逗我玩儿呢。
他得意忘形的想,为什么不是我在哪,你就在哪
宋朝仿佛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你是个没有主见的人。”
陈列,“”
再说一句,我揍你了啊。
宋朝不模他的朱砂痣了,改捏他的后颈,像是在安抚家里的大型犬类,“而且喜欢说脏话,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冲动粗俗,狂妄自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会意气用事,关键时候掉链子。”
陈列,“”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这回我真要揍你
宋朝那张越发妖邪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你空有一副将士的勇猛皮囊,内心却像个小女人,软弱,扭捏,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陈列,“”
操我看我还是揍我自己吧,让他疼,还不如我自个疼。
“但你也有勇敢的时候,你来找我了。”
宋朝想,还有就是,我能透过你的眼睛看见你的心,这很可贵。
陈列结实的宽背一震,他转过身,傻逼一样看着宋朝。
宋朝凑过去,亲了亲他切洋葱切到泪流不止的眼睛,哑声说,“谢谢你来找我。”在我等不下去的时候,看到你走向了我,一切还都来得及。
陈列全身抖了抖,捞住宋朝就亲。
宋朝任由他在自己脸上,脖子里乱亲,不控制力道,一贯的热切激烈,那种滚烫的热度能让把人冰冷的灵魂燃烧起来。
“等等,先把饼”
陈列用一个粗暴的吻堵住他的嘴巴,这时候他妈的还管个屁饼
唐远刚睡着,周庆生就打过来了,问他人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掉厕所里面了,怎么出去了就不回来。
他撒了个慌,“我肠胃不舒服,回宾馆了。”
周庆生愣了一下,连忙关心询问,“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唐远说,“我躺一躺就行。”
“那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给我发短信,我给你买。”周庆生像个兄长,不放心的说,“有事打给我。”
挂了电话,周庆生跟桌上人解释,“我学弟肠胃有点不舒服,先回宾馆歇着去了。”
“是不是水土不服啊,出差最容易那样了,从来了这里到现在,我就没上过大号”
说话的那舞蹈演员后知后觉,一张端正的登时脸成了猪肝色,他匆匆忙忙丢下碗筷就溜之大吉。
留下众人对着一桌子饭菜,胃口尽失。
周庆生回宾馆前去了趟超市,唐复也去那里,俩人一起进去,各自拿了个蓝色篮子,分头走,很快就在摆放饮料的货架边碰面。
唐复拿了几瓶果汁放进篮子里。
周庆生笑着说,“你喜欢喝这个”
唐复嗯了声,正准备离开,耳边响起周庆生的声音,“那赶巧了。”
他疑惑不解的看过去。
周庆生说,“我学弟也喜欢。”
唐复似乎并不那么觉得,这世上喜欢喝果汁的人多了去了。
“他最喜欢吃绿豆糕配果汁,很享受那种甜腻腻的感觉。”周庆生从架子上拿了两瓶果汁,发现唐复的样子有点怪,他哈哈笑,“不能理解吧我头一次听说的时候也不能理解,那得多甜啊,竟然能吃的下去,要换我,真的咽不下去。”
“除了果汁,他还喜欢用绿豆糕配茶,这个我倒是能接受,茶能解腻,诶,唐复不会这么巧吧,你也喜欢那样来”
“怎么会。”
唐复笑了笑,他垂下眼睑,心里腾升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还真的那么巧。
周庆生本想买了东西就跟唐复打招呼走人,对方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说想跟他一起去宾馆,看望看望他的学弟。
人都那么说了,他也不要推脱。
于是唐远一打开门,就看到周庆生站在门口,旁边是唐复。
唐远知道了前因后果,再看面前的唐复,也就是过去的陈双喜,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再怎么怀疑,跟铁证也是两码事。
陈双喜身世悲惨,这是真的。
跟他交过心,为达目的利用他的信任,参与设局坑他的兄弟,这也是真的。
陈双喜的戏份,相当于是给刽子手递刀的。
不对,应该是打杂的,有一定的份量,最后跑路前冒着危险给他一个真相,让他看清张舒然的真面目,外加一个可以压过张家,稳固唐氏的筹码。
如果张舒然顾虑兄弟感情,知道家里人的所作所为后,立刻删除了那段视频,而不是放置起来,给自己留后招。
那他就没有东西要挟阿列,近乎残酷的以低价启动收购案,顺利落幕,陈家不会是后来那样子。
可惜没有如果。
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周庆生见学弟站在门里,半天不动弹,也不说话,只是用一种说不清的目光盯着唐复,他不明所以,眼神询问又无果,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学弟不喜欢他带唐复回来不像是那样啊。
那是哪样呢
门里门外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小世界。
唐远一言不发。
随着时间分秒流逝,一秒,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唐复终于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低低的问,“唐少有话你可以直说。”
唐远却跟大梦初醒似的,后退了几步,绷着脸转过身回了房间,只留个他一个漠然又沉寂的背影。
周庆生以为唐复察觉出气氛不对,会识趣的离开,没想到他还是留了下来。
唐复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
明眼人都能感觉到,唐远的反常是因为他,尽管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他扪心自问,也没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
中午在饭店里吃饭那会儿还好好的,他们有交流,谈不上多么亲近,起码很轻松,也算愉快。
所以是唐远离开饭店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
房间的窗帘拉的很严实,光线昏暗,温度跟门外像两个世界。
唐远躺在被子里,不觉得冷,周庆生跟唐复一身汗的进来,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周庆生赶紧把空调度数调上去几度,苦口婆心的来了一句,“学弟啊,你这么吹空调,会感冒的。”
唐远神情恹恹的,没回应。
周庆生也不恼,他在团里待了好几年,难得遇到一个投缘的学弟,愿意拿出比对待别人多一些的耐心,甚至连纵容都可以给。
唐复立在离床不远不近的地方,偏柔和的光影打在他那张脸上,精美绝伦。
周庆生看看床上的学弟,看看装饰品一样站着的唐复,他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莫名其妙,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太莫名其妙了。
嗡嗡震动声突如其来,唐远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是丹尼尔的电话,他挪动身子从被窝里出来,背靠在床头把电话接通。
那头是丹尼尔惊慌失措的声音,语无伦次,“唐,我很抱歉在你出差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她已经哭了有半小时了,天哪,她一进工作室就开始哭,我想她可能是出了事,感情上的,学业上的,我完全帮不上忙,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唐远很快明白丹尼尔口中的“她”指冯玉,“你把电话给她,我问问看。”
丹尼尔应该是把手机给冯玉了,唐远没听到她说什么,只听到她崩溃抽泣的声音。
唐远喊了几声,冯玉都没反应,他只好交代丹尼尔,“她现在很脆弱,脑子也乱,容易做出偏激的行为,身边不能没人,你照顾一下。”
丹尼尔恼怒的皱眉,“唐,你是要我乘人之危”
这成语用的恰到好处。
唐远已经对丹尼尔强悍的学习能力见怪不怪了,他抽着嘴角说,“不是让你那么做,朋友之间的关照,懂”
丹尼尔咧咧嘴,“ok,朋友,好吧,我会关照好她,我向上帝保证。”
这通电话打破了房间里的微妙氛围。
唐复不知何时从站着变成坐着,手里提的购物袋也搁在了桌子上,他两只手放在面前,指缝交叉着,摆出倾听或者交谈的姿势,然而他其实是在发呆。
唐远的余光扫向唐复,帮他藏资料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他的金主。
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唐复今天上午在排练厅秀的那一把很流畅,他的身体没有半点不适,假设他真有个金主,那得有段时间没有碰他了。
否则他的肌肉反应不会那么猛烈。
金主放着这么个皮相完美,还常年跳舞,身体柔软度极佳的伴儿不碰,大概是觉得不新鲜了不对,要是不新鲜,不会还藏着他的资料。
那就是觉得他与众不同,给了他特权不知不觉让他进了心窝里面
漫画里有类似的剧情,哪本来着
唐远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不自觉的眯成一条缝隙,汇聚成一道精光,直直投向唐复。
这回唐复真的待不下去了,他站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宿舍。
周庆生忙跟他告别,赶紧走吧,我都快闷死了。
唐复经过床边,那道视线如影随形,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停住脚步,侧身迎上去。
唐远沉默不语,目光清清淡淡的,像是在看唐复,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鬼使神差的,唐复对着他弯下了腰背,蓄着碎发的坚固脑袋埋了下去,埋的很低,那是一种卑微而虔诚的姿态。
做完这个动作,唐复的脸色僵硬,唐远表情复杂。
在场的周庆生惊呆了。
等人走了,周庆生才反应过来,舌头还捋不直,打着结,“怎,怎么回事”
唐远说谁知道呢。
周庆生抓了抓头发,怪,实在是怪,他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还是早一些回a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