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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茶茶从困倦中按掉闹钟,懵懵的状态从床上爬起来。

洗脸刷牙,换上校服校裤后,迷蒙的眼神才清醒了那么一点。

茶茶现在已经懂得分辨美丑,她站在镜子前,皱眉望着自己身上肥大的蓝白运动校裤。

好丑。

一点都不好看。

运动裤衬的她腿更短了。

茶茶心中嫌弃但也没有办法,校纪校规严格,不穿校服校裤进不了学校大门。

茶茶打着哈欠走到客厅,一阵奶香味扑鼻而来。

楚清映一早准备好了早餐,奶黄包、小米粥还有甜豆浆。

茶茶喝了一碗粥,把奶黄包和甜豆浆装进书包里,动作飞快换好鞋子,“妈妈,我去上学啦。”

楚清映叮嘱道:“路上小心。”

“好。”

茶茶背着书包,经过沈执家门口时,紧张往里张望了一眼。

没有看见人。

应该已经去上学了。

茶茶这学期刚上初一,小升初进了人大附属中学。

市里不许分尖子班和普通班。

考了全市第一的沈执和她被分到同一个班级。

茶茶小学玩的要好的同学大部分都上了附中,只是被分到不同的班级。

进了教室,茶茶放下书包后心不在焉。

她还在想昨晚做的那个梦境。

茶茶突然间就想通为什么乖巧懂事学习又好的沈执不讨他母亲的喜欢。

因为她是拐卖了他的人贩子。

是个坏女人。

茶茶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再过两年阿执的亲生父母会不会真的找过来。

她勉强打起精神,把书包里的奶黄包和豆浆拿出来,趁着老师和同学都没到齐,把早餐偷偷放进沈执的抽屉里。

陈心意拿圆珠笔盖戳了戳她的肩膀,“茶茶,让你同桌作业借我抄抄。”

茶茶的同桌住在嘉里弄堂的巷尾,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主任医师,是巷子里备受欢迎的高知家庭。

可惜茶茶的同桌于故是个自闭症儿童,从小就不爱说话,不太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玩。

茶茶和于故关系还挺好,她小时候是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巷子里的小孩都爱和她玩,也都愿意听她的话。

于故因为自闭症,没有小孩愿意和他一起玩。

除了茶茶,所以那时候于故就像个小尾巴样跟着她,也不捣乱,待在一边看他们疯玩。

茶茶说话吐字都慢悠悠:“故故,你的数学作业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

于故笔尖稍顿,然后沉默地把他的作业本推到茶茶面前。

茶茶低声和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把数学作业转交给了陈心意,“你抄快点。”

陈心意对她比了个大拇指,“茶茶还是你牛。”

其他人和学霸于故连话都说不上,全班只有茶茶能借到于故的作业本。

只有她享受这独一无二的待遇。

茶茶成绩优异,又招老师喜欢,刚开学就竞选上数学课代表的工作,早读课前,她收齐作业,交到老师的办公室。

回来时,沈执的座位已经有了人。

不怎么好看的校服穿在沈执身上,清爽利落,尽显少年感。

茶茶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愣了几秒,沈执的头发乌黑柔软,发梢轻轻垂落,额前碎发恰到好处,眉毛清秀,漂亮的双眸有几分清冷感,薄唇红润,皮肤冷白,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看呆了的茶茶红着脸收回目光。

耳朵发热,心跳都有些不正常。

茶茶坐回自己的位置,喝了好几口水,才感觉那股奇怪的炙热灼烧感降了降,勉强自在起来。

茶茶悄悄抬起眼,视线忍不住望向沈执那边,奶黄包再不吃就要冷了。

沈执整理书桌时,发现抽屉里多出的早餐,心中了然,猜到是送的。

他早上没有吃饭,肚子很饿。

沈执握紧手指,苍白的脸稍稍红了红,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吃掉了奶黄包和豆浆。

奶黄包香甜软糯,不爱甜食的他都觉得很好吃。

茶茶看沈执吃掉了包子,就放了心。

下课之后,茶茶就忍不住去找沈执玩,她也不懂自己怎么就爱粘着他,她的声音软糯:“阿执,奶黄包好吃吗?”

“嗯,好吃。”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羞涩:“谢谢。”

茶茶特别想把自己拥有的所有好东西都捧到沈执面前,哄得他开开心心才好。

她的小竹马笑起来可好看啦。

茶茶笑起来眼睫弯弯,可爱爱,“我妈妈做的豆沙包也可好吃了,明天我再给你带。”

沈执说:“不用。”

茶茶才不会听他的。

上课之后,沈执垂下眼眸,心神不定的胡思乱想,除了茶茶,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他从小就见惯了各种人的脸色,母亲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叫骂,他是个贱种。

沈执很少能吃到这么好的食物,身体已经习惯挨饿。

因为没有父亲,母亲又爱酗酒骂人,他从小就被被同龄人孤立嘲笑,他的世界冰冷黑暗,光明从未光临过他的世界。

长久的沉默养成了沈执内敛含蓄的性格,面对善意也不太会表达。

除了谢谢,说不出更多的话。

*

下课后。

茶茶和陈心意结伴去小店买了点零食,回去之后,教室里的女同学都不太淡定。

“看见了吗?那就是高中部的天才学霸江州!他今天怎么来初中部了?”

“不知道,但是他好帅啊。”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教室玻璃窗外,身形高瘦,阳光都偏爱他,均匀落在他透白的脸上,他眼神淡淡,举手投足矜持贵气。

茶茶拆了一个橘子味的棒棒糖,她问:“江州来我们这里干嘛呀?”

陈心意也不知道,摇头:“不清楚,但是能白嫖校草的脸也值。”

茶茶也跟随同学大队伍,隔着一扇窗,光明正大欣赏江州的美貌。

茶茶边吃棒棒糖,心想江州确实好看,也就比沈执差那么一点吧。

江州是桃花眼。

沈执是狐狸眼。

她一愣,怎么又想到沈执了!

茶茶忽然间觉得嘴里的棒棒糖也没有那么好吃。

教室门口,有人在叫她,“茶茶,江学长找你。”

茶茶受宠若惊。

她不认识江州,她把咬碎棒棒糖吃进肚子里,然后慢吞吞走到教室门口,一双溜溜的圆眼睛转呀转,而后落落大方地问:“学长,你找我有事吗?”

江州突然紧张起来,目光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

她长得更像妈妈一点。

眼睛圆圆的,好可爱。

脸颊圆润柔嫩,很白很软,江臣很想捏一下。

但他忍住了。

父亲告诫过他,在找回母亲之前,不许他吓着妹妹。

江州的嗓音低沉温柔,蕴着如沐春风的柔意,他问:“你叫茶茶是吗?我听老师说你数学很好,能加个手机号吗?”

茶茶没明白他想干什么,思考半晌,她点头:“可以。”

江州嘴角忍不住上翘。

哪怕他是校草,茶茶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说清楚,“但是学长,我只有周末才能玩手机。”

江州越觉得自己的妹妹好可爱,“好。”

茶茶神情严肃,“还有,我妈妈不让我早恋的。”

江州怔了一秒,而后忍俊不禁,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闷声落回胸腔,“知道了。”

互换手机号码后。

茶茶一下子成了班级上最受瞩目的女生,被同学围了起来。

“茶茶,你之前真的不认识江州吗!?”

“这是大帅比校草江州啊!特别好看也特别高冷,从来没见他对某个女孩子笑的这么温柔过,我以为他只会板着脸一心学习,茶茶,你真和他不熟吗?”

“不认识。”茶茶语气确定,说完停顿半秒,然后略带苦恼地问:“他是不是想追我?”

陈心意:“.......”

你可醒醒吧。

茶茶已经开始纠结如果江州和她告白,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如果拒绝,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才好呢?

等到放学,茶茶被隔壁班班花堵在教室门口。

班花穿着几万块钱的小裙子,画着精致的妆,趾高气扬拦在她面前,看不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两圈,“听说今天江州哥哥找你了。”

班花紧接着大声质问:“江州哥哥为什么会来找你!?”

茶茶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可能他喜欢我?”

班花跳脚,出言嘲讽:“你胡说!江州哥哥怎么会喜欢你!”

茶茶抿唇,“毕竟我这么可爱,他喜欢我也正常。”

“.......”

班花看见她就讨厌,内心厌恶。

哥哥平时在家理都不怎么理她,冷如天上月,拒她于千里之外,但今天却那么温柔地和茶茶说话,她真的好嫉妒。

班花神情高傲,用讥讽的眼神睥睨着她,警告道:“你不要勾引我的江州哥哥,他是你高攀不上的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我是他妹妹,他很疼我,你知道江家吗?惹我不高兴,我就让我爸爸把你开除。”

茶茶觉着班花脑子可能不太好使,“哦。”

班花耍了威风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茶茶不认得班花,但陈心意认得她。

名门豪门江家里唯一的掌上明珠,虽然是个养女,但她依然是江家祖孙三辈都宠着千金小姐。

“她身上的裙子都值好几万,好漂亮的小裙裙,我也想拥有。”

茶茶叹息:“我也觉得好看,好羡慕。”

陈心意提醒她:“茶茶可不要惹她,她爸贼牛逼,江家是名门世家,背景深厚,万一她生气回家告状,真的能把你开除。”

茶茶也不想惹事,她乖乖点头:“好。”

陈心意发出的柠檬精的声音:“江软是江家的养女,但是我看她家里人一点没把她当外人。”

茶茶不明白:“她不是有个哥哥吗?怎么还要领养呀?”

陈心意也是从三班听来的八卦:“好像是江夫人出车祸的时候怀着孕,肚子里就是个女孩,可能这是有钱人在寄托哀思之情?”

“原来是这样啊。”

茶茶兴致缺缺,对别人家的事情不感兴趣。

走到学校自行车库,她和好朋友陈心意挥挥手:“明天见。”

沈执推着一辆白色自行车,默契接过她手里沉重的书包,放在前面,“上车。”

声音低哑沉稳。

茶茶脸不受控制热起来,坐上后座,手指紧张揪着他的衣摆。

以前也不是没坐过沈执的自行车,怎么最近脸红的毛病越来越严重。

沈执没什么话说。

茶茶却是个停不下来的性子,她望着沈执的后背,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阿执,我重不重呀?”

微风带走她的声音。

沈执的回答也被风送了过来:“不重。”

茶茶心跳很快,也说不上来自己哪里不对劲。

到了弄堂巷口,里面就都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不好骑车。

少年少女穿着款式差不多的蓝白色校服,推着自行车,并肩而行。

巷口大树下,老婆婆们手里拿着蒲扇坐着乘凉,笑眯眯望着他们。

“放学啦?”

“恰绿豆汤不拉?”

吴语腔调偏软。

落在耳中都沁着甜味。

茶茶说:“不喝了。”

老奶奶又用方言拿她和沈执打趣,说他们以后肯定要结婚的。

茶茶发现沈执每次听见这些话,都不会高兴,冷着脸谁都不理,只顾往前走。

她赶紧说:“我们还小,婆婆不要再笑话我们啦。”

说完再回头,沈执已经往前走远。

这次也不例外。

沈执也生气了。

茶茶走的没有他快,紧赶慢赶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跟着他。

快要走到家门口时,他们俩的脚边被砸了很多小石头。

茶茶对面是房东家,房东的孩子今年十三岁,被喂养的很胖,脾气也不好,此时正比着鬼脸冲着他们笑:“没爸爸的小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