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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至心怎么也没想过,自己重来一回的结局居然是这样。
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每天都要被抽无数管血,同时,也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液体被注入她的身体里面。
她曾今用来掩饰空间项链的所谓异能使得她落得这样的下场,在这个不合法的私人实验室里,她就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楚至心不知道是谁出卖了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的也就是这般吧。
她不明白,明明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她会落的今天这样的下场。
末世,怎么就没有来呢?
在一次次的实验中,楚至心觉得自己的生命开始走向了尽头,在她认为自己终于要解脱的时候,这个地下实验室被查处了,所有的实验室人员都被警察带走,作为实验的受害者,楚至心虽然得到了解救,可是身体却遭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也是在得救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实验室的其中一个助资人就是霍家,在实验室被捣毁后,霍家的三人同样被抓了起来。
他们想要研究发生在她身上的秘密,认为这是霍家唯一一个翻身的机会。
楚至心在那个实验室里待了太久,等她重见光明的时候,父亲坐牢了,妈妈受不了从富裕的贵太太生活一下子掉到地狱的落差,在爸爸坐牢后不久,就给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做起了情妇,最后被原配找人扒光衣服当街毒打一顿,彻彻底底成了圈内的笑话。
她那个一向优秀的弟弟受不了周围人的指点和奚落,在一些社会人士的引诱下,彻底走向了堕落的道路。
而那个她一直憎恨的楚天音,反而过的比所有人都要好,虽然楚家倒了,可她手里有她妈妈留下的可观遗产,又有晏褚在她背后保驾护航,只要不贪图太多,她的未来必定顺风顺水,即便末世没有到来,她取得不了上一世那样的辉煌成就,可是平安富足的生活,或许才是楚天音更想要的。
楚至心不明白,她的父母是真爱,她和霍霖也是真爱,既然是真爱,为什么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她希望老天爷能够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下一世,下一世……
楚至心有些迷茫,下一世,末世还会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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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个好人。”
晏褚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胡子拉碴,双颊枯瘦,蜷缩着坐在椅子上,双眼呆滞没有神光,似乎都看不到眼前的人。
“我是,真的,真的想做个好人。”
他抬起头,目光虚无地对上了晏褚,眼里遍布着红血丝,自嘲地想要笑一笑,可是愁苦的表情做了太久,脸部肌肉都不知道笑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嘴角想要拉扯,最终只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个世界,容不得好人,下辈子,就让我做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吧。”
他放弃微笑了,木木地看了眼晏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叮,主线任务,做一个好人,成功奖励积分2000,失败关小黑屋一百年,支线任务,让所有的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成功奖励积分1500,失败关小黑屋八十年。”
听着熟悉的系统播报,晏褚忍不住心里有些触动。
刚刚许愿者消失的时候明明说了想要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可是最后真正的心愿,却还是想当个好人。
这是什么样的复杂情感?晏褚暂时无法理解,他沉下心吸收完原身的记忆,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中浮现了和之前那个消失的男人相差无几的复杂情绪。
再一次闭上眼,等睁开眼时,他已经彻底成了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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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褚啊,你那车子借给了你堂哥,不是妈不心疼咱家那新车,可你堂哥都亲自上门来和妈说了,而且你堂哥都开多少年车了,不用担心他把咱家车给碰坏撞坏,而且就借一两个礼拜,这段时间你就开你爸那辆旧桑塔纳上班吧。”
晏褚出差回来,放下公文包正换拖鞋的时候,就听到他妈这么一说。
“把车借给堂哥,我大伯大伯娘知不知道啊,别好心办坏事,到时候惹来大伯娘的抱怨。”
晏褚换上拖鞋,走到客厅拿了一个果盘里的苹果。
此时他所处的这套房间面积并不算大,九十多平的电梯房,实用面积也就八十平不到,两室一厅,还有一个很小的书房,一家三口住,那是绝对够用了。
家里的装修比较素雅,看得出来在装修上是以经济实惠为主的,并没有太过考虑美观,由此可见这一家的条件和贫困搭不上边,但也绝对不至于富裕。
至于刚刚他们口中谈论的新车,是原身的父母给原身买的一辆奥迪A3,价位在二十万出头,远远够不上豪车的标准,但胜在挂着奥迪的四个环,还是新车,哄哄不懂的人还是够的了,因此原身的堂哥才特地上门和自家小叔小婶求着借了原身的那辆新车。
这辆车,原本是家里考虑到原身工作的地方离家远而购置的,前段时间原身出差不在家,那辆车也就暂时闲置了。
“你大伯娘为啥要抱怨啊?”杜娟不懂儿子的意思。
“堂哥借车干嘛去,他家不是自己有车吗?我就想你和大伯母问清楚。”晏褚咔嚓咔嚓啃着苹果说道。
“那不可能。”杜娟想也不想就否定了:“你堂哥就是借你的车和他几个朋友自驾游,这不是他家的车太旧了吗,就想借咱们家的新车,你放心,我和他说好了,让他细心些,不会把车给蹭花的。”
杜娟自己也心疼自家的新车,原身这车都不用去洗车行,老太太每天都仔仔细细给车擦个澡,可都是亲戚,借个车都拒绝,那未免太精明了,以后关系都不好处。
“如果只是这样,我大伯娘怎么没替堂哥开口来和你说?”晏褚不太相信得说道:“要不你给大伯娘打个电话问问,反正用座机打,也花不了多少钱。”
杜娟想也是,就听了儿子的话给大嫂打了个电话。
“喂,大嫂,我家……”
电话里头一阵寒暄,良久杜娟才把电话挂断,然后瞪了眼一旁吃苹果的儿子。
“看吧,你堂哥就是借车旅游去的,不然他能干啥去?就是你非得我打这个电话,也不知道你大伯娘心里会怎么想呢。”
杜娟琢磨着自己刚刚打听的方式挺隐蔽,应该不会让大嫂察觉到自家对他们的不信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晏褚在老太太的瞪视下,啃下最后一口苹果,然后将果核丢到垃圾桶里,冲着老太太做了一个鬼脸,把老太太逗逗,早忘了刚刚的不愉快。
“你看你,一团孩子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找个媳妇回来。”杜娟说着说着又谈到了找对象的事。
晏褚见状赶紧拿上一个橘子以工作为借口,逃遁回了自己的房间。
“每次说起结婚你就给我装死,指望你,我想抱孙子等下辈子吧。”杜娟冲着晏褚的房间喊了一声,将手里的抹布甩到了茶几上,单手叉腰。
越想越觉得自己喝媳妇茶的机会渺茫,杜娟决定自力更生,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拿起座机听筒给自己的一些老姐妹挨个打电话,让她们帮忙张罗靠谱的小姑娘,早日让儿子安定下来。
现在家里房子也有了,车子也有了,就缺一个儿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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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听,这才借了她几天车,电话就打上来了,二十几万的小破车,亏她还稀罕上了。”
另一头,杜娟的大嫂徐淑芬挂断电话,嘴角一耷拉,就和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你也消停消停吧,咱们家确实也没二十多万的车。”
晏金生翘着二郎腿,穿着白色洗的发黄的老头衫,喝着浓茶看着报纸,茶叶是最便宜的茶饼,几十块钱厚厚一摞的那种,抛开来的茶叶都是碎散的,但是也聊胜于无,至少比白开水来的好。
他们家的条件,比弟弟晏银生家还差了不少,晏银生,也就是晏褚的父亲,曾今好歹也是发过财的,这点可以参照晏家那辆桑塔纳。
别看现在桑塔纳这个牌子不起眼,在早十几二十年,那可是响当当的,谁家有辆桑塔纳,那就是富贵的象征。
晏银生在九十年代末做录像厅生意,狠狠赚了一笔,后来录像开始被市场淘汰了,他又没及时转型,这才渐渐败落下去,不过早些年攒的身家,还是挺丰厚的,至少除了自家住的一套房,还给儿子另外购置了一套平方更大点的婚房,现在夫妻二人都不工作了,靠着曾今的积蓄,省着点用,日子还算凑合。
晏金生家就不同了,循规蹈矩地过日子,以前是工人,下岗后就四处打零工,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还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也没余钱帮助儿子。
他们家那辆车是他们儿子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鼓捣来的二手车,开了也有四五年了,因为主人并不怎么爱惜的缘故,和报废也不远了。
刚嫁来晏家的时候,徐淑芬还是很硬气的,自认为自己嫁的是长子,又给晏家生了长孙,对杜娟这个妯娌也是颐指气使,丝毫不看在眼里,后来晏银生家发达了,徐淑芬想要占便宜,不得不压下自己的脾气好好和杜娟相处,但是心里从来就没有服气过。
要说后来晏家那红红火火的录像厅衰败,恐怕徐淑芬才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人啊,就是奇怪,明明晏银生家的日子好过,她能占的便宜也多,而晏银生家落败了,她家也不可能因此发达,但徐淑芬就是开心,要是有一天,晏银生家能过的比他们落寞,她就更开心。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个愿望是很难达成了,晏银生家再差,那条件也比他们家好。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
徐淑芬看自家男人不仅不帮她说话,还灭自家威风,气得她端起老头子面前的那杯浓茶,往水槽里一倒,然后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扭着腰就走了。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媳妇。”
晏金生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婆娘有没有走远,这话他可不敢说的太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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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小心点知道吗?”
杜娟看儿子拿上了玄关柜子上放着的那辆桑塔纳的钥匙,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那辆车已经买了十五六年了,早些年开的多,后来开的少,还没开满60万公里,因此没到强制报废的时候,加上晏家人爱惜这辆车子,虽然性能上比不上那些新款车,只论质量,绝对是过关的。
只是养护的再好,那也是辆老车的,杜娟总担心这车子会不会刹车不好啊,车厢漏油啊这样的毛病,心里琢磨着,要不干脆这些日子让儿子乘公交上班得了。
算算日子,晏天自驾游也游不了那么久,恐怕再过几天就回来了,暂时公交车应付一下,也成。
“不用了妈,咱们家这车前不久不是才送去检查过吗,一点问题都没有。”
晏褚吃着老太太一早起来亲手包的大肉包,拎上公文包,拿上钥匙,匆匆忙忙就走了,就和后面有老虎在追一样。
“我刚刚和你说的晚上跟你林姨家的邻居的三表妹吃饭的事你别忘了。”
看着儿子跑得飞快,杜娟跟着出门冲站在电梯边上的儿子叮嘱了一声。
“妈,我晚上加班,那什么相亲,你给我推了吧,诶诶诶,来不及了,我走楼梯吧。”
晏家住的楼房最高二十八楼,晏家住在六楼,有时候走楼梯比乘电梯更快。
“小兔崽子,加班加班,我看你有本事一辈子给我加班。”杜娟想追上去,可是她穿的还是家里的拖鞋呢,扒拉着门框只能冲儿子的背影骂一声。
“算了,我再找林姐说说,把约会的日子改到礼拜天吧。”
礼拜天可是公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不信那小崽子能一辈子躲着不去相亲,除非他能给她带一个儿媳妇回来。
杜娟哼了一声,关上门,准备去找家里的老头好好说说,让他也提点提点儿子,怎么这么大的人了,就是不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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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楼的晏褚找到了自家的车位,临近两个都是晏家的车位,只是一个空着,一个上面停着一辆老式的桑塔纳。
晏家的房子车位买的早,当初很多人都觉得车位买不划算,毕竟有车的人家少,随便想停哪儿停哪儿,晏家买下两个车位,纯粹只是因为晏银生耳朵软,被售楼小哥给忽悠的,加上那时候家里也有点钱,一买就买了俩。
当初八千块一个的车位,现在已经炒到了十五万一个不止,算是除了房产外,晏家做的最好的投资了。
这样一个有房有车,薄有存款,儿子工作稳定,父母各自买了养老保险的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算是城市当中,比较幸福的一类家庭了,要是没有之后发生的那些事,这个家庭也会一直幸福下去,在儿子娶妻后,迎来他们的第三代,和和美美,偶有争吵,那也是家庭的小情趣。
晏褚脸上的笑容在坐上车的那一刹那消失,那张并不算英俊,但也称得上清秀的脸庞透着丝丝冷意,眼神里淬着冰渣。
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还没到出发的时候,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衣服的口袋,想拿根烟来抽抽,直到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意识到自己被原身的记忆影响了,他自己,包括这个时候的原身,可都是没有烟瘾的。
但偏偏后来的原身,是个离不开烟的大烟鬼。
晏褚捏着嗓子轻咳了几声,他知道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烟瘾,这一点是原身后来的记忆带给他的变化,他同样能够感受到那种烟瘾犯了,却没有烟抽的难耐的感觉,嗓子痒痒的,总觉得不舒服。
这样的感觉,从他来到原身的身体里之后就经常发生,他也习惯了,尽量让自己的嘴巴不要停下来。
他翻开公事包,从里面拿出一颗早就准备好的糖果放嘴里含着,这才舒服了一些。
这么一耽搁,时间也差不多了,晏褚转动钥匙开火,踩上油门,开着车子朝公司驶去。
原身工作的地方比较偏,算是一个新开发的工业区,许多工厂还在建造中,因此开过了市中心后,车辆就比较少了,在车子行驶到一段还在修建当中的路段的时候,隔得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倒在地上。
晏褚的眼神幽暗,抓着方向盘的手都捏紧了。
深呼吸,深呼吸,良久,激动起伏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在距离靠的更近的时候,能够看的更清晰了,一个老大娘趴在地上,似乎是摔伤了,或者又是被之前的车辆给撞伤的,捂着腿,不断哀嚎呻吟着。
晏褚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下车,面色紧张地朝那个老大娘走去。
“大妈,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晏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救人。
“诶呦呦,疼死我了,诶呦呦,疼死我了。”老人疼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对于晏褚的问题,她也回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叫疼,看她一直捂着左腿,恐怕是伤着左腿了。
“大妈,我送你去医院吧。”
在原身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里,乐于助人,尊老爱幼,是两个最美好的品德,因此在看到老人受伤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帮忙。
老人并不算胖,加上个头不高,估计也就一百斤不到的重量,晏褚抱起来很轻松,他将老人抱到后车座,然后开车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等到了医院,他又忙前忙后帮老人挂号,因为现在老人的意识不清,在没有办法联系上她的家人的情况下,晏褚海代缴了五千块押金。
就连请假,也是他在老人做检查至于打电话请的。
“左腿粉碎性骨折,老人的骨头本来就脆弱,现在这情况,恐怕连手术都没法做,估计要留下残疾了。”
老人骨折最麻烦,几乎只能靠静养和吃补品等待断骨自己慢慢愈合,这种治疗方法是很消极的,可是老人年纪大,动手术同样要承担风险,一般情况下,医生都不会建议上了年纪的老人动手术。
“大夫,我不是这个老太太的家人,我就是上班路上看她倒在地上送她来医院的,现在老太太的住院手续我都办好了,下午我也得赶回去上班了,等她清醒些的时候,让她通知她的家人过来,你再和她的家人细说吧。”
晏褚有些为难地对医生说道。
“这样啊?”
医生狐疑地看了眼晏褚,现在这样热心肠的人可是很少见了:“那你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毕竟老太太是你送来的,到时候我们联系上了她的家人,也好让他们把你预先缴付的押金给你。”
晏褚听了医生的话也没多想,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名片交给大夫,“上面有我的联系电话,麻烦您了大夫。”
晏褚连连道谢后离开医院,留下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大眼瞪小眼。
“现在这世界上还有那样的好人?老太太这伤口怎么都不像是自己摔的,该不是那个青年撞的人吧,也不知道这张名片是真还是假的。”
一个小护士嘀咕了一句,不是她消极,而是这个世道,这个风气,逼得好人不愿意当好人。
“谁知道呢。”
医院里能看到最多的世间百态,人性的善恶,作为大夫,他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听说过。
他希望那个青年说的是实话,不过如果那样的话,他还得替那个青年祈祷一下,祈祷他送来的那个老太太的家人,同样也是明事理的好人,不然这事,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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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褚,上午你怎么请假了啊?”
原身之前出差去香江,办公室的女同事托他带了不少东西,一个个望眼欲穿呢,结果直到下午才把人等来。
“做好人好事去了。”
晏褚将后备箱里放着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有一部分是替大家带的东西,还有一部分是去香江带来的特产,也给同事们分了分。
对于晏褚的话,也没人觉得奇怪,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有多好,同事有事,拜托他帮忙处理文件,帮忙代班从来都不带推辞的,同事朋友遇到急事需要用钱,只要他有,也保准会借,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事就更别提了。
但是他也不是个烂好人,帮助人的前提就是你真的有麻烦,同事们都熟知他的脾性,同样的也很喜欢他这个同事。
“阿褚,我妈给我从老家寄了一箱红薯,指明给你的,还得谢谢你上次给我爸介绍的老中医,我爸去挂了他的号,遵从医嘱喝了一个疗程的药,老寒腿缓解了不少。”
晏褚的一个同事接过他递过来的伴手礼,用手指了指已经被他放在晏褚工作位置边上的白色泡沫箱。
“都是自家田里种的,软糯香甜,保准比超市里卖的那些所谓绿色食品要安全味道也更好。”
朋友间的相处有来有往的,晏褚道了声感谢,也没说什么你把东西拿回去,我不要之类的话。
正想再说几句的时候,晏褚的手机铃响了,看了看来电号码,是他不认识的,现在骚扰电话那么多,晏褚就给挂断了。
之后铃声反复响了好几次,晏褚犹豫了一下,这才接通。
“喂,请问你是?”
晏褚将剩下的伴手礼放在茶水台,让同事们自己拿,然后走到门外接电话去了。
“就是你把我妈的腿给撞折了是吧,赔钱,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妈残废了你知道吗,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们家人请假照顾她的误工费,一分都不能少。”
电话那头是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声,电话那头声音十分嘈杂,有男有女,似乎都在朝着这个打电话的男人说话,帮他补充。
“你是今天早上我送去医院的那个大妈的家人吧,她不是我撞的,今天早上我上班看她倒在马路上,送她去的医院,医药费还是我代付的呢。”
平白无故被人冤枉,晏褚的语气也不好了。
“不是你撞的你干啥送我妈去医院啊,嫌钱多还是傻啊,我告诉你,别装蒜,我这儿可有你的名片,到时候我闹到你公司里去,看你们老板帮不帮我们做主。”
电话那头的话语依旧蛮横,根本就不听晏褚解释。
“这样吧,你问问大妈,她自己总知道自己是怎么撞伤的吧。”晏褚无奈地说道。
“甭想抵赖,我妈都说了,就是你撞的她,赔钱,赶紧赔钱,不然我报警抓你。”男人不依不饶,就是吃定晏褚了。
“行,那你就报警吧,反正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挂断电话,表情冷凝。
“阿褚,怎么了?”
办公室隔音不算好,刚刚他打电话的功夫,办公室的同事也听了个大概,知道晏褚似乎惹上麻烦了。
“没什么。”
晏褚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换了个模样,无奈又透着些许烦躁,比起之前冷飕飕不带丝毫人气的样子,让人亲近了许多。
他简单讲述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基于晏褚曾今的为人,办公室里的同事肯定是相信他的,一群人帮他讨伐那个恩将仇报的老太太以及她那个不讲理的儿子。
不过在听晏褚说起白天他路过那个路段,除了几辆疾驶而去的汽车,并没有围观路人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这一次,晏褚可能要碰上大麻烦了。
“我记得你那车子不是有行车记录仪吗,有记录仪就没事。”
其中一个同事记起晏褚的新车有装行车记录仪,到时候就算那个赖子报警了,有确实的证据在,对方也不占理,没准还能反告他一个诬告敲诈,让这种不要脸的人尝尝教训。
“我那辆新车被我妈借给我堂哥了,今天我开的是我爸那辆桑塔纳,老车上面,可没有行车记录仪。”
晏褚思索着摇头:“而且我记得福田路那一段还在修路,还没装路边的摄像探头,如果那个老太太咬死说是我撞的,我还真解释不清楚。”
听了他的话,同事们纷纷安慰他,撞了就是撞了,没撞就是没撞,死的难道还能说成活的不成,即便对方报了警,警察一定也会还他一个清白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现实生活当中,做好事被冤枉的依旧数不胜数,为什么现在社会好人越来越少了,还不是因为做好人的成本太高了。
他们也没法指责晏褚为什么不小心谨慎一些,在帮助老人前先拿手机录一段录像,等老人亲口承认他不只是肇事者,而是看见她摔倒过来帮忙的热心人再送老太太去医院。
他是好人,他做的是好事,难道就因为坏人不要脸,连带着他做好事的方式都要被质疑,这未免有些本末倒置,太讽刺了。
尤其现在晏褚的心情也不好,他们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多安慰安慰他,才是正经事。
“阿褚啊,你赶紧回家吧,你堂哥出车祸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老太太的事情还没解决,晏褚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电话中杜娟的声音带着哭腔,周边声音同样嘈杂,晏褚隐约听到了大伯娘的声音,他脸色一变,只来得及简单和同事说几句,然后和经理请了假,匆匆忙忙离开,连那箱同事特地带来的红薯都没来得及拿上。
晏天,也就是原身的堂哥是自由职业者,他的那个自由职业,就是有活的时候赚一点,多数时间处于啃老,无所事事当中。
这一次的自驾游是他组织的,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分别是两队情侣,晏天和他女朋友已经在谈婚论嫁的阶段了,这样出游,也相当于他们最后的婚前蜜月。
一路上的旅程都很顺利,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车子在环山公路撞破了围栏,翻滚下山,车子砸的稀巴烂不说,车上的四人全都死了,包括原身的堂哥。
这可惹大麻烦了,车上的四人哪个不是家里有爹有妈的,尤其他们这一代还是独生子女,家里就那么一个孩子,虽然和晏天凑一块的,多数也是没出息,在家啃老的货色,可在爹妈眼里,那就是心肝肉,宝贝蛋子。
现在孩子出车祸死了,所有家长在伤心之余,必须给自己的滔天怒火找一个发泄口啊。
因为暂时还不知道车祸发生的具体原因,那些家长只能先恨上了当时坐在驾驶室的晏天,想起这趟自驾游还是他组织的,更是恨的牙痒痒,一个个召集了家里所有的亲戚朋友,冲去了晏金生家,让他们给个说法。
而失去了独子的徐淑芬难道不悲痛吗?
她自从听到了自己儿子车祸去世的消息,已经在家哭晕了好几次,其他三人的家属尚且还能将他们一家当作出气口,她又能找谁发泄自己的怨恨和委屈?
琢磨来,琢磨去,她还真像到了,那就是晏银生一家。
他们一家要是不买新车显摆,她儿子就不会想到要组织自驾游的事,杜娟要是不松口将车借给她儿子,也就不会有之后的车祸的发生,这一切,都是晏银生一家的错。
更阴暗了想,她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有出过事故,为什么就这一次出事了呢,是不是晏家借给她儿子的车本来就存在着问题,杜娟明明知道这个情况,却选择了隐瞒,他们就是想要害死她的儿子。
悲痛中的人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徐淑芬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在另外三个受害者的家属找到家里来闹的时候,她干脆就把人全都带到了晏银生家。
车子是写在晏褚名下的,按照法律的规定,该付责任的也是他,这件事,就该晏银生一家给他们一个说法。
徐淑芬甚至想着,她的儿子死了,杜娟的儿子凭什么还能活着,她要闹,拼命的闹,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晏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乱轰轰的景象,屋里屋外站满了一群人,家里的摆设,家具被砸了一半,爸爸抱着妈妈坐在沙发的一角,妈妈杜娟眼睛红肿,蜷缩着躲在丈夫的怀里,显然被这群突然闹上门来的人吓得不清。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借个车,怎么就借出罪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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