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邪教这种危害社会安全的违法组织, 无论是华夏国内还是国际社会, 一直都采取严厉的打击措施, 故而电话另一边的接听员一听有人打电话举报, 立即就报以十二分的警觉。
“女士,能请您说的清楚一点吗?”
燕琅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才难掩颤抖的再次开口:“对不起,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也太可怕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 你们的办公地址在哪儿?我觉得自己被监视了,我太害怕了!”
外边是哗哗的雨声,有人躲在暗处窥探,女人声音颤抖,好像随时都能晕倒过去, 只是想象一下这幅画面,都叫人不寒而栗。
邪教举报中心这边也曾经接到过虚假报案的电话,但接听员觉得这次恐怕是真的遇上大案子了。
他咽口唾沫,向不远处的同事比个手势, 然后温和的问:“您现在在哪儿?请告诉我地址,我跟同事去接您。”
燕琅就把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说了。
电话挂断, 接听员飞快的把记录的地址递给同事:“走, 恐怕是出事了!”
那地址是个高档小区, 非住户不能入内, 好在接听员几个人都是政府工作人员, 证件一出,立即放行。
在车上,几个人也说:“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应该不会谎报案情吧……”
正说着,接听员忽然道:“就在那儿,我看见了,她还在凉亭里!”
司机把车开过去,他们见到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单薄背影,她身上衣服都被淋透了,淅淅沥沥的往下滴水,行李箱也沾了泥渍,看起来狼狈而又苍凉。
大概是听见声音,那女孩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张苍白而清丽的面庞。
司机大吃一惊:“孟绿歌!”
其余几个工作人员也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打电话举报邪教的人居然会是个明星,而且还是个当红小花。
外边还在下雨,接听员撑着伞下了车,小跑着过去问:“刚才是您打电话报警吗?”
他给燕琅看了他的证件:“我姓李,叫李明安。”
“是我。”燕琅跟他握了一下手,说:“你们能过来,真是太感谢了。”
李明安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她:“您是……孟绿歌?”
“对,”燕琅苍白着脸,点了一下头:“是我。”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表现的这么荏弱可怜,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李明安有点心疼,接过她的行李箱,说:“走吧,到局里去说。”
燕琅跟他一起走出了凉亭,上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对不起,我身上衣服都湿了……”
“没事儿,快上来吧,”车上几个人都看过她的剧,也算是路人粉,见她礼貌又可怜,当然不会为难:“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嘛。”
因为打电话的人是个女性,车上跟着三十多岁的女工作人员,燕琅上车的时候她们搭了把手,都觉得她手掌刺骨的冷,赶忙找了纸巾和手帕给她,叫先擦一擦再说。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行李箱里有干净的衣服,举报中心的人帮忙找了间更衣室,先叫燕琅去换了衣服,热水暖暖身体,然后才去做笔录。
燕琅抱着水杯取暖,目光放空:“那时候我去录一档节目,偶然间遇到了同样在那家电视台参加另一档节目的凌阳,因为都是圈内人,而且之后有可能会合作,就多说了几句。他很风趣,也很健谈,我们算是比较谈得来吧,就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是有机会一起合作……”
做笔录的几个人里有年轻的,想起这几天沸沸扬扬的八卦,不禁说道:“就是那个选秀出道,人气很高的凌阳吗?”
“对,就是他。”燕琅点点头,继续道:“那次见面之后,又隔了几天,我在剧组拍戏,组里有个演员是跟凌阳一起选秀出道的,凌阳去探班,也约上我一起吃饭,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们逐渐熟悉了起来,有时候也会约着一起唱歌,又或者是吃吃饭,直到那一天……”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打个寒战。
记录员追问道:“那一天怎么了?”
“那天我从剧组出发,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放剧本的包落下了,因为剧组休整,下一场戏要过半个月才拍的原因,所以我并不是很急,就说是有时间再见到的时候叫他带给我,可过了两天,凌阳又请我去吃饭,我想着反正也没有通告,就开车过去了,”燕琅眼睫开始颤抖,顿了顿,才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门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这个人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但是人都到了,饭都不吃就直接走,又觉得不太好……”
“我们一起吃了饭,还喝了点果酒,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醉了,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忽然发觉身后有人,我想回头去看,但是却动不了,正好我前边墙上有一面镜子,我透过镜子,看见凌阳在剪我的头发!”
或许是因为她此时紧张的语调,几个记录员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燕琅深吸口气,然后说:“你们不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感觉,气氛诡异极了,凌阳的表情也很怪,我想起来,但是又动不了,好在凌阳没有再做什么,剪完头发之后,他就转身进了主卧,我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忽然间可以动了,那时候我又怕又不安,但是又觉得好奇,他到底是打算做什么?该死!我跟你们保证,如果我知道他在里边做什么,打死我都不会去看的!”
记录员被她古怪而诡异的经历吸引,不觉陷了进去,燕琅则继续道:“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凌阳根本不在里边,橱柜却是开着的,里边是点着灯的通道,我想着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再进去看看,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我就看见,就看见——”
记录员情不自禁的追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燕琅脸上闪现出一种惊惧与不安交融的神情,她喝了口水平复心情,然后才说:“我看见里边摆着很多牌位,就是祭奠死人的那种,而且还有血,被装在试管里的血,经幡、符纸,而且还有死婴!有的很小一个,有的看起来一岁多了,不是一两个,是很多很多个!凌阳就跪坐在旁边,拿着我的那一缕头发念念有词……”
记录员听得后背上汗都出来了,也重新找到了小时候姥姥讲鬼故事的感觉,他忍不住也喝了口水,然后说:“后来呢?”
“当时我被吓坏了!我几乎要晕过去!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燕琅情绪激动起来:“那时候我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赶快跑,剧本早就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我把卧室的门关上,包都没背就想跑,可是我发现房门被凌阳锁上了,没有他的指纹,我根本走不掉!”
记录员胆战心惊道:“那后来你是怎么走掉的?”
燕琅说到这儿,忍不住啜泣起来:“我太害怕了,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那时候有多怕!卧室里传来橱柜关上的声音,我手忙脚乱的跑到餐桌前趴下,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把姿势复原成之前的样子,我怕凌阳会发现不对劲,他是个成年男子,真的动手我根本不可能反抗!”
几个记录员神情凝重,手心都出汗了,燕琅平复一下情绪,继续说:“好在我是演员,我知道怎么伪装,在桌子上爬着装睡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凌阳就坐在我旁边,他笑着看着我,说你酒量怎么这么差……”
“我拿到了剧本,提着包离开了凌阳的家,开着车离开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他站在阳台上看我,那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真的真可怕!”
“回到家之后,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结果当晚我就开始做噩梦,我梦见自己重新到了凌阳家,正经历白天发生过的事情,更可怕的是,梦里凌阳发现我了,他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过去……我被惊醒了,然后彻夜难眠,这样的噩梦我接连做了三天才停下,我又一次以为事情过去了,然后就准备出去工作,结果在马路上,我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飞,到了剧组也发生了道具意外伤人,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死了!”
记录员从网上查到了当时的新闻,但底下的评论都已经被凌阳的女友粉攻占,有说孟绿歌炒作的,还有说她为了博出位没下限的,只有极少数的人在可怜她,希望她暂停工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他同情的叹口气,说:“然后呢?”
“道具意外发生之后,我一个呆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种感觉,我遭遇的事情跟凌阳有关,我开始找人调查凌阳,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燕琅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说:“你们知道的,我们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粉丝群,会去发福利也是很正常的,但一般就是吃吃饭,聚聚会,又或者是送些小礼物什么的,但凌阳不一样,他会组织铁粉到自己家里去聚会,通过玩游戏的方式……抽她们的血,叫她们念一下奇奇怪怪的东西,同样的聚会进行过很多次,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偶然……”
几个工作人员听得严肃起来:“孟小姐,你现在说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知道。”燕琅疲惫的揉了揉额头,然后说:“自从那天之后,一切都不对劲了,我接连遇上意外,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很快又被爆出来跟凌阳的恋情,遭到他粉丝的围攻,按理说我应该联系他共同公关的,但是我不敢,我太怕了,而他也一直都没有联系我,我的事业倒退,家庭也破碎了,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陷进了泥坑里一样,怎么都没法抽身……”
几个记录员用一个小时来听完了这场恐怖而诡异的经历,交换一个眼神之后,为首的张处长说:“孟小姐,请您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可以吗?我们马上开会,就相关情况进行处理!”
燕琅苍白着脸,向他们微微一笑:“多谢你们了。”
几个人微笑着回应:“为人民服务嘛。”
离开问询室,张处长问几个下属:“你们相信她说的话吗?”
“是有点玄乎,但是没人会用这个骗人吧?”下属砸吧一下嘴,说:“一查证就能得到结论的事,孟绿歌没必要撒谎。”
张处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考虑的是,如果孟绿歌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凌阳无疑是一个邪教组织成员,而且他很可能具有组织和领导的行为存在,事态很恶劣啊。”
几个下属默不作声。
张处长定了定心,说:“向警方寻求支援,我们去一探究竟!”
警方破门而入的时候,凌阳正跟六个铁粉做游戏,女生们脸上贴着黄色的符纸,围成圈念念有词,旁边是上一轮游戏中被抽取的血液,场面看起来诡异至极。
张处长身先士卒,过去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皱起来,挥挥手示意警察控制住嫌疑人,沉声吩咐说:“先去卧室!”
凌阳愣在当场,震惊异常,几个铁粉纷纷叫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干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她们的话,六副铁铐把人一栓,脸上的符纸却没人动,那是证据,将来是有用的。
卧室的房门被人踢开,端着枪的特警冲了进去,三分钟之后卧室里的通道被打开,露出了内里洞天。
一切都跟孟绿歌所说的一样,符纸、经幡、成瓶的鲜血,还有二十多个被放在透明玻璃瓶里、浸泡了福尔马林的死婴,旁边摆着供桌,供奉的是狐仙,对面是密密麻麻的牌位,上面写着各不相同的名字,最上面一个人的名字,赫然是孟绿歌。
屋子里点着蜡烛,光影闪烁,看起来诡谲而又恐怖,几个特警都被惊了一下,确定没有危险,才拿起对讲机进行回禀。
张处长过去看了一眼,眼皮就忍不住开始跳跃,孟绿歌的牌位摆在最上边,旁边还摆着一个娃娃,他戴上手套,拿下来一看,就见娃娃后边挂着张布条,上边写了个出生年月。
这娃娃做的惟妙惟肖,五官跟头发都有,身上扎了几根浸血的针,看起来恐怖异常,张处长想起孟绿歌说凌阳剪她头发的事情,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那几个女人分开关押,审问她们进入这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处长沉下脸来,命令说:“至于凌阳,叫特警带回,特别关押!”
几个特粉没受过专业训练,警方一审,很快就招了个七七八八。
“没干什么啊,就是做游戏嘛,抽血?是有抽过……”
“教义?什么教义?我不信神的,阳阳才是我的神,他怎么会害我呢!”
“念的是什么?不知道啊,反正还挺好玩的,哎呀,你们怎么这么较真啊!”
警方很快汇总了情况,同时进行的另一项调查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从几年前开始,凌阳就开始进行这项活动,被抽中参加活动的粉丝很快就出了意外,有的是出了车祸,有的是生了大病,还有的家庭破裂,事业尽毁……只有极少数的人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因为活动进行的很分散,粉丝之间又没有过多联系,所以才没有引起广泛注意!”
“还有,凌阳的外婆就是个乡下神婆,据说是很灵验的,他从小跟外婆一起长大,很可能学到了一些东西……”
“对成员实行精神控制,侵害人身安全,定期进行反社会活动,这不是邪教是什么?”
张处长把情况汇报上去,上边人很快就做出批示:“对待这种社会毒瘤,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