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
“霁丹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姐夫竟然是这种级别的巨咖?”
“对啊!八年前就已经是登上人生巅峰的男人,那他现在岂不是更加势不可挡了?”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京城的那些有名的豪门公子,我们应该都有耳闻,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姐夫呢?”
“傻啊你!没看到这本杂志是国外发行的吗?
说不准姐夫是在国外扬名立万的巨咖呢,在国内搜不到不是正常的吗?”
“但这上面说的可是‘商人世家’啊,证明他也是豪门公子的一行列才对,我们京城有名有姓的豪门有姓李的吗?”
“怎么没有?
!你疯啦?
之前因为结婚闹的网上腥风血雨的李棠舟不就妥妥的姓李?
!”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显然超过余霁丹的负荷量,她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脑子里翻江倒海——
就算是人民警察也喜欢八卦啊!周围的同事们叽叽喳喳地八卦了一通之后,见事件的主角之一余霁丹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站在余霁丹身旁的同事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唤道:“副指导员?”
“……”余霁丹闭了闭眼睛。
脑海中混乱的记忆一旦打开了阀门,就一发不可收拾,如决堤的潮水一般,再也止不住。
好像她的生命中曾经经历过这个场面——
跑马场、绿草地、黑马儿,以及……那个沐浴在阳光中的男人。
还有一堆围在她身边的旁观者,他们每个人都穿的光鲜亮丽,男人们西装革履、女人们珠光宝气,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恭维着她,他们不停地假笑、不停地奉承……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只是一名普通的人民警察,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那么巴结的?
脑海中那些人阿谀奉承的声音和现实中同事们的叽叽喳喳完美地重叠到一起。
余霁丹感觉自己的耳朵和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那是在哪里?
那些人又是谁?
“……”余霁丹深吸了几口气,压制住脑海中将要破土而出的记忆,她睁开眼睛,故作镇定地问,“这本杂志是以前的老证物吗?
今天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余霁丹本人就是这里最大的领导,她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见没人反驳,余霁丹便抄起那本商业杂志,转身离开档案室。
回到办公室,余霁丹盯着杂志封面久久没有挪动视线。
李茗休。
李茗休……
她的老公。
她的李茗休。
越想她的脑袋越痛!
余霁丹按住了自己的额角——
她脑海中的画面慢慢地从跑马场变成了赛车场。
相对于跑马场,赛车场可以说是激情了几百倍。
不管是场下赛车飞驰而过的声音,还是喇叭中解说员激情地呐喊,或是观众席上年轻男女们的欢呼,都代表了难以抑制的荷尔蒙。
余霁丹感觉自己坐在观众席最前方、最正中的位置。
——偌大的赛车场上最好的位置。
尽管办公室只有余霁丹一个人,安静的甚至连个针掉到地上都能发出震耳的声音,但她还是从按额角的动作改成了捂住耳朵。
好吵!
太太太吵了!
那些激情四射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仿佛要冲破她的耳膜、她的脑袋。
她难受地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她好像能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那是一个温热又熟悉的怀抱,似乎生来就是属于她的一样,那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感觉。
她想回头看,想看那个人是谁。
但是还没等她有任何动作,就有一双手代替了她的手,体贴地捂住她的耳朵,当赛车从他们面前的跑到飞驰而过的时候,她能听到身后的人将嘴唇贴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对她说着话,时不时还伸出手往远处指一指。
周围实在是太嘈杂了,她听不到他说了什么,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没听清,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喷在她耳畔的气息。
那种感觉太熟悉了。
就像怀抱一样,对于她来说,熟悉无比。
不止是生来就属于她,更是日日夜夜地发生在她的生命里!
但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余霁丹痛苦地捂住脑袋。
难道她已经喜欢李茗休到这样的程度?
都开始白日做梦,凭空臆想?
而且梦境中的细枝末节又如此真实。
不……
不是的!
不是她的幻想!
分明是真实发生过的,是她的记忆!
当这个想法冒头之后,余霁丹浑身一激灵。
李茗休是她的丈夫确实不假,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记忆中呢?
明明那个她误捕他的夜晚,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啊!
……她已经搞不懂了。
——
余霁丹将那本杂志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
虽然她几乎可以确定杂志上的李茗休就是她的老公李茗休,但还抱着一线希望——
也许……
也许这本杂志并不是真实发行过的呢?
也许这是哪个无聊的人在和她恶作剧呢?
她不能通过一本莫须有的杂志就给李茗休定罪——这个罪名实在太大太沉重,如果她莫名其妙冤枉了他,那么对不起他们婚姻的人绝不是李茗休,而是她自己!
余霁丹不想坐以待毙,她换下警服,穿起自己的常服,连李茗休让她带的围巾她都一丝不苟地围好。
她临走前和派出所大厅中的辅警说:“我出去办点事,有人找我,就打电话。”
余霁丹出门就上了公交车,几站过后,她下了车,找到了一间办公大厦——那是李茗休的工作的公司。
她一共只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李茗休带她来的。
第二次是她结案之后来看他,还见到了他的老板。
不过现在,余霁丹要对那个“老板”打一个问号。
她理了理自己的围巾,大步流星地走进公司的大厅——作为一名警察,为了查案和逮捕犯人,她连出来站街的风尘女子都伪装过,这一方便来说,她是非常专业的。
余霁丹直接走到前台,用很平常的口气问:“我来找你们公司的李总。”
——兵不厌诈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之一。
“李总?”
那位前台小姐抬头看了看余霁丹,问道,“你有预约吗?”
余霁丹抿了抿唇角,继续问:“所以,你们公司的老板确实姓李?”
“……”那前台小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余霁丹,“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如果你有预约,那就按照预约来,如果没有预约,那么请提前预约。”
余霁丹面无表情地微微扯下围巾,让自己的面容彻底暴露出来,她对那位前台小姐挑了挑眉。
果不其然,见到余霁丹的脸,那位前台小姐立马愣住了。
旁边刚接完电话的另一位前台小姐一看到余霁丹,就睁大了眼睛,她扯了扯旁边前台小姐的胳膊,轻声说:“她是……她好像是老板娘啊……”
“是……是啊……”
上一次老板娘来公司,虽然没有停留,但公司里大部分同事都来围观过了,她们作为前台的工作人员,在余霁丹刚进公司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后来听说是老板娘,在余霁丹离开之前她们又特意围观了一次。
当时她们两个还互相酸溜溜地说:“老板娘真美,怪不得老板看上她了……”
那两个前台小姐确定了余霁丹便是老板娘之后,就变得小心翼翼、束手束脚——
“老板娘!”
“老板娘!”
余霁丹没有说话。
“老板娘您怎么了?
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老板不在公司,他出去谈生意了,您需要去他的办公室等他吗?”
余霁丹的眼前又有点冒金星。
老板娘……
多么美妙、多么厉害的三个字,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三个字。
但是现在这三个字对于她来说和五雷轰顶也差不多了。
她究竟是怎么莫名其妙的变成老板娘的?
“老板娘,您的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吗?
需要我们叫医生来吗?”
余霁丹慢慢地回神:“不用了,我没什么事,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今天来过,包括你们的……”
她顿了顿,她艰难地扯了下唇角,咧了个笑容:“……你们的老板。”
——
从李茗休公司离开的余霁丹,又回到了派出所。
半个下午,她一直呆坐在办公椅上,脑袋混沌、目光呆滞,工作效率为零。
当“李总”和“老板娘”出来之后,她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之火也被扑灭了。
这种电视剧中的反转剧情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安安静静地过个日子,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两个人携手走过毫无风浪的一生就可以了……
真的有这么难吗?
她多么希望下一秒李茗休就来叫醒她,在床上轻轻地抱着她,安抚她,说:“丹丹你做噩梦了,快醒过来——”
虽然那样很自欺欺人,但也总比现在的情况让她舒服很多。
就在余霁丹乱成一团的时候,外面隐隐约约地传来她同事们的聊天声,是以方加梅为首的那群人:
“唉,怎么可能呢?
你们相信那个男人是余霁丹的老公?”
“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她老公的外貌真不是大众脸,这个世界上也很难出现一个和他撞脸的男人吧?”
“话虽如此,但是……比起余霁丹的穷光蛋老公竟然是个隐藏的超级巨佬,我更愿意相信世界上确实有和他撞脸的男人。”
这个时候方加梅说:“是啊,你们看她的老公,除了长得帅,其他地方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啊?
而且余霁丹嫁给他之前和之后的生活也没有发生什么质变啊,依然住在原来的地方,上班也是走路或者坐公交,也没有大手笔花钱,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这些事实摆在眼前,让我们怎么相信他老公是个玩‘超级短线’的‘股市天才’?
是个腰缠万贯的‘豪门公子’?
如果那个能上国外商业杂志的男人真是她老公,她现在不得成了个真正的公主?
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余霁丹握紧了拳头。
她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门口,拉开门就大喊:“工作时间你们不认真工作,却聚众议论同事的私生活,你们还想要你们的工作吗?
不想干了就赶紧去所长那里提辞呈!”
说完她就将门关的震天响。
她委屈地蹲到办公室的沙发边。
如今的她可真像一个笑话,一个小丑!
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虽然余霁丹发火吼了那些人,但碍于她是领导,那些人也是有苦难言,就更不能放过余霁丹了。
余霁丹心情不好,不想去参加聚会了,尽管她百般推辞,但她们还是用全所的同事的名头,成功的让余霁丹一起去参加了聚会。
小老板在电话里听方加梅说了今天余霁丹和她老公的事。
小老板震惊地问:“真的吗?
她老公竟然是个那么牛逼的人物?”
方加梅鄙视道:“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老公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帅是真帅,其他的……呵呵。
而且她是我的同事,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们全所都知道,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所以肯定是假的!”
听到方加梅有理有据的否定,小老板这才放下了心:“那余警花岂不是很惨?
有一个和大佬长得那么像的老公,可自己的老公却……”
“是啊,可惨了,今天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
于是小老板在饭店买完单之后,对方加梅的同事们说:“明天大家应该都不用加班吧?
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出去娱乐一下?”
有一部分同事表示明天还要值班,就只能提前离开了。
剩下的同事们就拍手称好,就算是人民警察,也是需要娱乐的嘛。
“我们去哪里玩?
KTV好不好?”
小老板笑了笑:“KTV多没新意啊~我们旁边就是‘金莎会所’了——”
在场的人一听到“金莎会所”,都“哇”了一声。
毕竟这个地方在京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金莎会所”是会员制的,普通人没有会员带领,不论拿多少钱都是不让进的。
“可是我们没有会员卡啊……”
小老板微笑道:“没关系,我有。”
就这样,大家定下了“金莎会所”。
连那些想要提前离开的同事们一听到“金莎会所”四个字,都表示不走了,想要跟着小老板去开开眼界。
余霁丹全程没说几句话,一直闷闷不乐。
大家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
金莎会所内。
角落最大的桌位,李茗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吸烟,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火辣的美女斜坐到他的身边,开始与李茗休愉快地交谈——当然只是她单方面在动嘴。
那个美女正在说话,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她一回头,就看到几个男女——她不认识李茗休,但她可认识这些人——他们是京城有名有姓的少爷名媛。
其中一个名媛笑了笑说:“现在可真是世风日下啊,‘金莎’里竟然有不认识李大少的人?”
那美女当然对“李大少”如雷贯耳,但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位便是那个传说中的“李大少”!
她满脸震惊地看向李茗休。
“你既然知道他是李大少,当然也知道我们李大少是著名的痴情种子,人家是有心上人的,这辈子都没有你的份儿了,还不赶紧走人?”
那美女近乎是落荒而逃。
李茗休站了起来,与后来的那些人一一握手,再对刚才说话的女人说:“文贞,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嘴巴依然如故啊。”
“哎呦,休哥,你是故意嘲笑我呢?”
文贞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想到来‘金莎’呢?
自从你出来之后,可没来过‘金莎’吧?
上次听棠舟说过你已经结婚了?
恭喜休哥终于抱得美人归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呀~我们休嫂呢?
怎么不一起带来?”
“她去和同事出去了,正好延臻有事约我,不然我也不会过来的。”
站在文贞旁边的男人是圈子里叫“小贺”的。
小贺说:“李大少追了嫂子这么多年,就算是块石头也得捂热乎了,更何况是女人心呢?
只是李大少不在家陪老婆,来‘金莎’做什么?
试试身手?
不过你现在再来可没用了,连‘二代牌王’棠舟结婚之后都很少来金莎了,金莎早就没有‘牌王’传说了。”
李茗休不以为意:“什么牌王不牌王的,你还当是十年前呢?
意气风发,什么都要争做‘头一份儿’?”
文贞挪揄道:“休哥结婚之后怎么和棠舟一个样啊?
眼睛里就能看到自己老婆了?
连棱角都没啦?”
李茗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的棱角又不是现在才没的……”
大家自然知道李茗休所指是他在监狱里的那些年,大家一时静默。
这个时候,从入口处进来了一大群人,正好路过他们背后的屏风——
其中有个男人说:“‘金莎’就是娱乐会所,大部分人都喜欢在这里打牌,我一般和朋友来这里也是来打牌的,‘金莎’以前有个很有名的牌王叫李棠舟,大家都知道吧,前阵子他结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过他已经不怎么来了。”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问:“何老板你牌玩的怎么样?
和那个‘牌王’比呢?”
“牌技就不说了。”
刚才说话的那人笑了笑,“大家称呼李棠舟除了‘牌王’,更喜欢叫他‘鬼手’,因为他特别喜欢出千,与其说他是‘牌王’,不如说他是‘千王’。”
听到这里,文贞一脸惊呆地说:“还真是世风日下,哪来的阿猫阿狗敢在‘金莎’这么嘲讽棠舟?
还尼玛不是‘牌王’是‘千王’,他怎么那么会说话呢?”
——本来在扑克中,“老千”基本上可以算是一种文化了,并不是那么容易出的,能出的好“千”的人可远比打的好牌的人少的多。
李棠舟的“鬼手”称号本来就是称赞他的,不止是牌技,更是“千”技,但从那个人的口中出说来,那就是说不尽的嘲讽了。
文贞和李棠舟裴海音都是朋友,她立马将屏风挡开,大叫道:“刚才谁那么不要脸说棠舟呢?
!知道‘金莎’是谁的地盘吗?
敢说棠舟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吧?”
小贺帮腔道:“嘿,巧了,今儿棠舟虽然不在,可棠舟的大哥在,刚才是哪个在装逼?
要试试吗?”
等到屏风被彻底打开之后——
两方人马都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
文贞他们是惊讶于见到余霁丹——当年李茗休是怎么发疯一样追求余霁丹的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的,虽然他们不知道李茗休现在的老婆究竟是谁,但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肯定是余霁丹啊!
只因为一点:李茗休这种绝世情种,除了余霁丹,会有要其他的女人的可能吗?
如果不是余霁丹,他只会终身不娶!
而小老板他们是惊讶于见到李茗休——
当文贞刚出来的时候,小老板就心里一咯噔。
他当然认识京城著名名媛文贞,也知道文贞的背景来历。
他也认识文贞周围的那些大佬们。
但是……
李茗休是怎么和他们混到一起的?
隔着人群,余霁丹看着李茗休。
李茗休也看着她。
现在的余霁丹一点都不想见到李茗休,更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她说:“大家玩吧,我先回家了。”
“别走啊——”小老板抓了下余霁丹的胳膊,“大家好不容易来玩一次。”
“放开我!”
“放开她!”
余霁丹和李茗休异口同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方加梅脸上也不好看,她捅了捅小老板:“你干什么?
还不快放手?
人家老公在这里呢,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余霁丹甩开小老板的手,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丹丹!丹丹——”
李茗休飞快地追了上去。
余霁丹刚跑了没几步,便被李茗休给结结实实地抱进了怀里。
李茗休一边亲吻余霁丹的额角,一边温柔地叫她:“丹丹!老婆!”
余霁丹吼了回去:“不要叫我老婆!你这个骗子!”
她用力地推着李茗休的胸膛,将他推开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丹丹!”
李茗休跟在余霁丹的身后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