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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个反派(9)

边姽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警局上下看着男人慢步走进了警局,岁月丝毫未改他容颜,依旧和初见时一样,面容姣好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而男人的身后还跟了两个少年,那两人身材挺拔,样貌相当出色,瞧着还有一丝熟悉感,记性好的已经认出了这是男人当年在游乐园丢的孩子。

“你来了。”龚添从里面走了出来,口吻平静得像是男人从未离开过一样。

杭清点了下头:“你也在啊。”

在杭清开口的那一瞬,宋惩之和靳刖不约而同地盯住了龚添。

龚添仿佛对他们的目光毫无所觉一般,他定定地只看着杭清。虽然目光看上去平静,但宋惩之总觉得这个老男人看着边姽的目光分明是深沉的,里头还包含着浓浓的觊觎味道。

“请,边先生这边请。”负责做笔录的警员这才迎了出来。

杭清点了下头。

龚添马上紧跟在了杭清的身边,宋惩之和靳刖就这样被迫落后两步走在了杭清的身后。宋惩之沉下了脸,靳刖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们对着这个男人还带着本能的提防,哪怕都已经过去这样久了。

杭清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

里面打着温暖的光,还摆了热茶,放在桌前的椅子都还铺了软垫。毕竟杭清不是嫌疑人,只是前来配合调查,警局当然要将环境布置得好一些。

杭清走过去坐下,做笔录的警员跟着坐下来,但是这样面对面和杭清坐在一起,警员似乎有些紧张,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攥出了白色。

宋惩之和靳刖跟进来站在了他的两侧,仿佛两个门神。

龚添扫了他们一样,也在杭清对面坐下了。

警员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开始出声问:“请问边正先生是您的父亲吗?”

“是。”

“他在一年多以前出狱了,之后就失踪了,您知道吗?”

杭清皱了皱眉,他对这个人渣还真没上过心,原来那么快就出狱了?为什么突然问到边正呢?“我不知道这个事。从他入狱以后,我就和他再没了联系。你们是怀疑那个女孩儿是被他杀的?”

“是的。能说说十多年前,他入狱的时候的情景吗?那个时候您也是成年人了,应该是记得的吧?”

杭清目光闪了闪。要不要露出马脚来呢?

算了,随心好了。能不能看出来不对劲,就看警局的这些人智商上线与否了。

“毕竟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当时他不是在边家被抓的,这一点你们调档案应该能查出来。最了解他的应该是我的母亲,但是很可惜,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了。”

“那您觉得他可能会在入狱前,杀掉手里的受害者吗?”

“我不太清楚。”

记录员有些急了:“那在他入狱前后,您有发现什么违和、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有。

但杭清嘴上却是道:“没有。”

边姽曾经目睹过他母亲发狂杀死女孩儿的一幕,但是杭清穿过来以后,就本能地将脑子里那些血腥画面都掩藏了起来,毕竟杭清是个正常人,要是日日对着那些记忆,杭清觉得自己迟早也会出心理问题。这时候突然被记录员勾起了回忆中的血腥片段,杭清有些不适地抿了抿唇,眉间也有了细细的褶皱。

记录员放弃了,只又零零碎碎地问了许多问题,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很难从中获得什么讯息。

“谢谢您的配合。”记录员站了起来。

边姽喝了一口热茶,随手搁置在了一旁,然后也站起了身:“辛苦。”

记录员脸上的疲色退去,立刻换上了笑意:“不敢不敢。您请。”

“今天有空吗?”龚添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

“没空。”宋惩之突然硬邦邦地插.了一句嘴,不过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态度可能会让男人不快,于是忙勉强放柔了语气:“我还有些事要和您说呢。”

什么事偏要占在今天来说?难道还能说上一整天?龚添斜睨了一眼宋惩之,这下对宋惩之身上浓厚的敌意感受了个深刻。

“改日吧。”杭清低声道。

龚添也只能勉强笑道:“好。”七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宋惩之脸上的神色霎时就温柔了下来,他忙紧紧跟在了杭清的身侧,几人一同走了出去。大家没想到杭清走得这样快,等他都出了警局,都还有人不住地往他背影上瞧。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他们才一起聚到了龚添的跟前。景市警局负责配合的刑警队长低声道:“那位边先生在撒谎。”说完,他怕旁人不信,忙又加重了坚定的语气:“他肯定发现过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却选择了隐瞒,这说明被他隐瞒的东西很重要,是不能让警方知道的……”

龚添淡淡地打断了他:“边正也还只是嫌疑人,可能凶手根本就不是他,那么我们对边姽的揣测是毫无证据支撑的。”

刑警队长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说一句:“我会找证据的。”

龚添却没再想案情。

从龚城邶那里得知边姽再出现,并且手机号从未更换过之后,他就忍不住拨出了号码。他以为号码仍旧不会被接通的时候,那头却传出了边姽的声音。

那一刻,他心底安静极了,就像是心底一直高悬着的东西,终于落了地。

他以为再见边姽就是这样的平淡无奇。

毕竟七年过去,很多感觉都就此模糊了。直到他在警局里再一次见到边姽朝他走过来,边姽依旧没什么变化,但龚添的心底却掀起了滔天的风浪,龚添这一刻才陡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变了很多。以前,这样的事他从不会放在心上。路上并不止一处风景,错过那就让它错过,回忆总会慢慢湮灭的。

可事实是,他看着边姽,发觉那些深藏于脑海里的记忆从来没有腐朽过。

取出来,依旧鲜亮如初。

当初面对边姽时,忍不住心尖颤动的滋味儿,现在似乎还能回忆起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让人忍不住为之痴迷的人呢?

龚添缓缓吐出一口气,如释负重地走了出去。

既然还放不下,那就别放下好了,正巧边姽又重新出现了。

等龚添走了之后,那队长才敢低声道:“这个边姽的事,我也是知道的。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几年前突然与警局频繁打交道,但是突然间又失踪了个彻底,直到最近捅出了这个事,警局往边家打电话,他居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这不奇怪吗?”

有人尴尬地笑了笑:“边家行事低调嘛……”

“低调也不该是这样的……”队长摇了摇头。

话说完,他们一转头,就见门外站着龚城邶。

“诶龚队回来了?”

龚城邶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队长,然后点了点头,问:“边先生走了?”

“已经走了。”

龚城邶脸上闪过了遗憾之色,这才走了出去。要不是他临时出了队,就也能遇着边姽了。哦,刚才队长说什么?说边姽很奇怪。他也觉得边姽有些奇怪,但这应该就是边姽的行事作风。至于边姽有没有问题……龚城邶坚定地认为没有。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边姽打个电话试试。

·

“那个姓龚的不是好人。”坐在边家别墅里,宋惩之给龚添下了定语。

靳刖顿了顿,跟着也补了一句:“是不像好人。”不过他的口吻就显得温和多了。

杭清却没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而是道:“画廊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去?”

靳刖脸上闪过惊喜之色:“这么快?”

“嗯,你要顺便办个画展吗?就当剪彩了。”

靳刖感动得连五官都紧紧绷住了,好半天他才露出了笑容,哑声道:“好。”说完以后,他又补上了一句:“谢谢您。”

杭清递了一张名片给他:“办画展的话,你会需要他。”

“好。”

宋惩之忍不住了:“那我……”

“你每天去边氏报道就是了。”

宋惩之顿时有种没受到重视的失落感,再瞥见靳刖脸上满足感动的笑容,宋惩之便更觉得心头如同被针扎一样,实在难受得厉害。

他忍不住问:“您没有什么话告诉我吗?”

“如果事事都需要我来提点,你以为自己还能有进入边氏的资格吗?”

宋惩之哑口无言。

这种状态之下,宋惩之看向靳刖的目光就不由微微沾上了妒忌。

杭清隐隐察觉到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他扫了一眼坐在后排的两人,却又什么都没有瞧出来,杭清便也没放在心上。

这厢龚添和龚城邶齐齐给杭清打了电话,只是杭清刚将手机交给了手下去换新,这会儿打过来全是关机,两人在不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慌了一瞬。他们以为杭清又和之前那样,昙花一现就紧跟着消失了。

两父子当晚都没睡好,第二天醒来之后,都能依稀望见对方眼底的血丝。

早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龚城邶突然开口了:“昨天边姽过来都说了什么?”

龚添不知道儿子的那点小心思,毫无遗漏地将前一天警局里的事都讲了出来。龚城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手中的刀叉甚至在无意识中划过了盘子,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龚城邶猛地收住了手:“如果真的是边正做的,最近的事闹得这样沸沸扬扬,他会不会出现呢?甚至去找边姽?”

龚添要沉得住气得多,他垂着目光,慢慢给手边的面包涂上黄油:“有可能。”

“那么边姽是需要保护的吧?”龚城邶突然道。

龚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龚城邶却已经神色飞扬起来了:“我觉得他需要警方的保护,今天我就去申请。”

龚添噎了一下:“你?”

龚城邶已经抓着面包站起来了,随后一手抓起风衣外套,大步走了出去。龚添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隐隐察觉到了其中不对劲儿的地方。龚添皱了皱眉,而龚城邶的步子很快,大长腿一迈,很快就没影儿了。

龚添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能打通。

总不至于再来一个七年?

事实上,龚添觉得再来个七天都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了。

如果边姽就这样一辈子都不出现,可能这个名字也就成为他脑子里一段压箱底的回忆了,偏偏男人出现了一瞬,紧跟着又消失不见了。鲜明的记忆刚被挑出来,就又噗通沉了下去,这种滋味儿实在令人如鲠在喉。

龚添已经等不下去了。

温和的手段不行,那就换个激烈一点儿的。

龚添转而拨打了另一个号码。要弄到边家老宅的地址,对于警局来说竟然很难。这听上去实在有些可笑。至少这对于龚添来说,并不难。大约十来分钟以后,龚添就收到了边家老宅的地址信息。但那看上去是个很陌生的地方,他试图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竟然没能搜索到。

难怪警局都难以定位边家老宅的地址……

龚添皱了皱眉,这才意识到边家的作风究竟神秘到了什么地步。他又给那个号码打了过去,那头的人应承了几句,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以后,龚添的脸色好看了很多,收拾完餐桌之后,他才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龚添去了好几次景市警局,都没能等到边姽。他按捺不住地再度拨了男人的电话。

接通了。

杭清原本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靳刖站在他的跟前,低声说要请他一起看画,还不等应答,手机就响了。新手机的铃声有些陌生,杭清隔了一会儿才将手机拿过来接通了。

“喂。”

那头的呼吸似乎凝滞了一瞬:“边姽?”那头龚添的声音带上了不可思议的味道。

“嗯,是我。龚先生有什么事吗?”

“前几天你手机……”

“换手机,取了下卡。那天龚先生给我打电话了?”

那头的龚添听着云淡风轻的口吻,心底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似的,火焰撩得他难受极了。明明那时候,他还能从男人的脸上看见灿烂且温柔的笑容,连和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几分温柔味道的。漫长的时间没有消磨掉他的记忆,但却消磨了边姽对待他时的温柔姿态吗?

“……”杭清感受着那头的静寂,不由有些疑惑:“龚先生?”

“嗯,对,那天给你打电话,发现是关机,有些担心。”

杭清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龚添的担心是什么。

“你有空吗?”杭清问。

“有……有空。”龚添不自觉地愣了一下,连说话都不大流畅了起来。

“我请龚先生吃个饭吧。”

“好!”龚添几乎是一口就应了下来,甚至在杭清看不见的地方,龚添猛地站了起来。

杭清收起手机,就见靳刖目光紧紧地盯住了他:“是、是那位龚先生吗?”

“对。我现在要出门,画……等画展的时候我过来看。”

“好。”靳刖的脾气明显软了很多,如果是宋惩之的话,这会儿使尽手段也要将杭清留下来,靳刖就只能站在那儿看着杭清走出去,等杭清都走远了,靳刖才觉得胸腔里好一阵不舒服的陌生情绪洋溢了开来。

杭清约龚添也是为了感谢他。

好歹龚添曾经也请他吃过饭,并且帮了大忙,之后他突然失踪引得人家担心那么久,倒是不大过得去。换做真的边姽当然不会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但杭清毕竟不是真的变.态。

等他和龚添约在了一处私密性极强的中餐厅,杭清简单解释了当年消失的原因。龚添听他一笔带过,也只是眸光闪了闪,却并没有追问。

等饭吃得差不多了,龚添才突然出声道:“边先生变了很多。”

“嗯?”

“边先生现在脸上不带半点笑意了,是因为看见我觉得陌生了吗?”

杭清真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笑容而纠结,杭清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不是。”只是他并不像真的边姽那样时常将温柔笑容挂在脸上,他很少露出笑容,七年下来笑的时候屈指可数,所以一时间有些不大习惯。

得到了想要的,龚添及时转移了话题:“边正先生出狱后就失踪了,不知道他是否会找上你,你要小心。”

杭清觉得有些奇怪,龚添的口吻似乎一下子变得亲近了不少。他点了点头,道:“你不用这样客气,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就行了。”

龚添注意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忙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小心边正。你需要警方的保护吗?如果你需要……”

“我不需要,我身边的人手已经足够了。”

也是,边姽身边还跟了那么多的私人保镖。他怎么突然间脑子发热,跟龚城邶那小子想一块儿去了?

杭清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龚添注意到他的动作,虽然心底生出了些微的不舍,但他还是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说送杭清回家。杭清当然是拒绝了他。边家别墅不一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龚添要是去一趟,他也就能直接锒铛入狱了,都不必等着继续刷宋惩之的好感度了。

被拒绝的龚添也还是很好地维持住了风度。

“那一路小心。”龚添目送着杭清上了车。

等车开出去一段路之后,龚添才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他的手心渗出了一些汗,但他还是坚定地发动了车子,淹没入车海之中,不远不近地吊在了杭清的身后。

作为边家的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是极为敏感的,他回头看了一眼,而后低声道:“主人,有人跟踪我们。”

杭清往后扫了一眼,但是因为车流量太大,他这一眼扫过去实在没扫见跟踪的那辆车。不过杭清当机立断地道:“绕路,甩开他。”

司机很清楚边家究竟埋藏了多少的秘密,他当然也知道绝不能让任何人跟着他们去边家。司机咬紧了牙,然后就开起了飘移。

很快,龚添就发现自己跟丢了。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是边姽让司机甩开了他吗?龚添总觉得边姽身上缠绕着一层浓浓的迷雾,包括整个边家都显得神秘极了。如果不是这次案子怀疑到了那个边正的头上,他恐怕永远只能窥得边姽的一角。

龚添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才不甘地掉头离去了。

两天后,有一个大信封寄到了龚添的手里。

那是边家老宅的地址,这次上面不仅仅只是一个地名了,里面放了一张巨大的地图,那是一座老旧城区的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下了线路,最后一个红点落在了中间的位置,旁边用黑笔写着两个小字——边宅。

龚添拿到地图的瞬间,都觉得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边家竟然能隐蔽到这种地步。

难怪……难怪能藏起来一个边姽。

龚添将地图压在了白皮本里。

这个白皮本还是当年边姽交给他的,里头压的那个几乎令全国震惊的册子。

龚添这才想起来,他那天忘记问边姽为什么要那样帮他了。龚添压下心底涌动的情绪,将白皮本放进了柜子里。只是放进去之后,龚添又有些不习惯。这个白皮本他留了很久,有时候被案件所困,感觉到极度焦躁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抬手摩挲一下那个白皮本……

龚添想了想,还是将白皮本放在了右手边。

因为这次景市的案子,他的办公场所暂时挪到了景市警局,这个办公室,也不会有人敢进来。

·

一转眼就到了靳刖准备开画展的时候。

而这时候那个小女孩儿的案子陷入了一片僵局之中。警局也不敢再请边姽前去配合调查,毕竟他们拿不出实证,再三请边姽前去,肯定会得罪边家。

杭清穿好了黑色西服,扎好了领结,他的脖颈被包裹得密不透风,带着浓浓的绅士和禁.欲的味道。虽然他那张姣好若少女的面孔配上西服有些奇怪,但胜在他气质沉静,看上去倒也消了违和感,只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高贵味道——就算眼前的人是少女,那也一定是居住在深深古堡中,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族少女。

女佣替他穿戴好之后就不敢再看,深深地低下了头。

宋惩之走了进来,看见杭清的模样,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惊讶和震撼。

“靳刖到那边了吗?”杭清头也不回地问。

“到了。”宋惩之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下滑去,最后顿在了杭清的腰间,腰肢真细……宋惩之不自觉地想。

“你先过去。”

宋惩之顿了顿,道:“画展我不去,我要去公司,出了点事。”

“什么事?”

宋惩之却没有回答。

“那你去吧。”杭清既然已经松手放这两人往外走了,当然就不会再限制他们,宋惩之不说,他也不会多问。反正事后也会有人来向他报告。不过,宋惩之应该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吧。一时间杭清还有点淡淡的惆怅,就跟养大了个孩子,结果喂狼了似的。

宋惩之却结巴了一下:“我、我担心我解决不了,待会儿您能过来吗?”

突如其来的示弱让杭清愣了一下,这不符合宋惩之的性格啊。不过他也很好奇是出了什么事,想了想,杭清点了头。

宋惩之微微一笑:“虽然您不会去参加靳刖的画展,但我想他不会难过的。”

杭清噎了一下,他还没说不去画展啊,宋惩之就替他说了?杭清几乎是立刻就笑着朝宋惩之看了过去:“嗯?果真是长大了,都想要替我做主了。”

宋惩之不仅没害怕,反而脸上还浮上了红晕,像是害羞了一样。

杭清:“……”

宋惩之疾步走到杭清的身边,双膝一磕跪了下来:“是我错了,请您责罚。”

杭清瞥了一眼他脸上的神色,竟然还格外的认真。

“滚吧。”杭清懒得掰他了。真不知道哪个环节发生了化学反应,让反派攻一路歪了下去……

宋惩之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他的腰和长腿,然后才站起来,乖觉地走了出去。

那头的靳刖全然不知道,自己邀请了杭清前往的计划全破坏在宋惩之的手里了。

宋惩之走了有一会儿,杭清才慢腾腾地出发了。

这时候时辰还很早,才上午十点半。车子开出了边家别墅,很快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驶了过去。太阳当空,道路上也没有太多的车辆,按理说一路应该是极为顺畅的,偏偏突然斜里窜出了个人影,车还没挨着他,他就先倒了下去。

杭清一阵沉默。

**oss也会有被碰瓷的时候啊。

司机冷了冷脸色,口吻狠辣:“主人,不如我们直接轧过去,就看他起来不起来。”

杭清没说话,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碰瓷的人固然讨厌,但他还坐在车上呢,要是真让司机轧过去了,他就得留下阴影了。

只是杭清怎么也没想到,他才刚一推开门,那人就扑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口中还喊道:“边姽,边姽……”

杭清皱眉,难道还是个认识的人?杭清耐着性子没有一脚将他踹开,同时低头去看这人的模样。那是个中年男性,双手有力,留着半长的头发,耷拉在脖子上,他身上穿着灰扑扑的三十块钱地摊货,是短袖。在这个渐生凉意的季节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男人有些激动,激动得四肢都在微微颤抖。

“你是谁?”

在杭清问完的那一刹那,车上的手下和司机也都跟了下来,他们将男人团团围住了。这时候路边经过的车虽然很少,但仍旧有些司机忍不住往这边看过来。

男人猛地抬起了头,望着杭清激动地道:“我是你爸爸啊!边姽,我是爸爸啊!”他再三在“爸爸”这个词上强调了几遍。

杭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地闪过了厌恶之色。

男人望着杭清的面孔,猛地一愣,但随即眼底流露出了些许让杭清感觉到恶心的神色。这个男人大概是做了很久的丧家之犬。入狱十年的生活,不仅没有磨去他的变.态嗜好,反而将他心底丑恶的欲.望放大了无数倍。杭清轻易地窥见了他眼底的渴望与痴迷。

现在都不忌到连他亲儿子这张脸都能令他渴望起来了吗?

杭清不再犹豫,一脚当胸踹了上去。

男人在监狱里做了不少的体力活儿,比起过去文弱的身板,现在竟然还反倒强硬了不少,杭清这一脚只是踹得他晃了晃。

边正露出了凶恶的表情,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杭清的手臂:“我是你爸爸!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妈死了,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尊重我了吗?”

“尊重?”杭清又一脚踹了上去:“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这样对你。”

边正眼底燃烧着怒火,他比杭清要高一个头,只是因为微微驼背,看上去猥琐极了,再加上他脸上狰狞的表情,使得他的样子恐怖极了。但杭清又怎么会畏惧他呢?他毕竟不是那个残忍又胆怯的边姽,他丝毫没有继承边姽对这个男人的畏惧。他冷下了脸,对司机伸出了手。

司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要枪。

就在司机准备要掏枪的时候,突然几辆车围了上来,有谁高喊了一声:“不许动!”

紧接着又是一声:“嫌疑人边正,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司机忙将手放了下去,而杭清也慢吞吞地收起了手,边正一慌,他憎恶地看着杭清,骂道:“你报的警?艹你妈的婊.子玩意儿,你他妈敢把你老子再送进去?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你!你别他妈以为自己就能干净了?艹!”

杭清却拧起了眉。

他根本就没报警,因为他根本没想到在车前碰瓷的人是边正。而这些警察似乎很明显知道这人是边正。他们就是冲着边正来的……是这个蠢货被警察盯上了吗?不,不可能。警察如果发现了他的踪迹,那么早就应该抓住他了,为什么还要放纵边正来和他说话呢?

警察们很快围了上来,毫不留情地撂倒了边正。

随后他们看了一眼站在中央的杭清。

男人穿着得体的西服,戴着白色领结。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片黑色的草叶中终于开出了一朵纯白无暇的白色花。他们看一眼杭清,再一眼边正,登时觉得这个老男人实在恶心极了……

这样丑恶的老男人,竟然能生下边先生那样的人,也实在太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边正很快被扣押上了车。

一个男人走到了杭清的跟前来,那人笑了笑:“我是景市刑警队长关勇,边先生好。”

杭清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嗯,关队好,那天见过你。”

“对……”关勇笑了笑,拿出了一张搜查令:“麻烦您配合一下,我们需要搜查一下边家。”

不等杭清开口,他身后的司机和手下就已经浑身泛起了冷意,虎视眈眈地看向了关勇,都表现出了被冒犯的不快来。毕竟这个人的确是头一个敢说要搜查边家老宅的人。

关勇就当看不见那些凌厉的目光一样,笑吟吟地看向了杭清。

杭清当然不能放他去。

“好啊。”杭清应道:“司机,开车。”

司机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明白过来了杭清的意思。

边姽手底下的产业之多,遍布整个景市各大高档住宅区。而且多数屋子都有专人打理,就算现在直接带他们过去,那些地方多少也都有个家的样子,还是能哄骗一下这个刑警队长的。

关勇笑着道:“不介意我跟您一起坐吧?”

“请便。”杭清扫了一眼边正被押上车的方向,然后才上了车。

那一瞬间,他还真有些想要杀了边正。这样恶心的人活在世上,实在是对旁人的一种伤害。多看边正这样的人一眼,杭清都会忍不住觉得辣眼睛。

等上了车,司机很快就发动了车子继续朝前而去。

关勇突然出声道:“诶,方向错了。边先生的司机是昏了头吗?连方向都分不清了?这边可不是去边家老宅的路啊。还是说,您这是不打算带我上门呢?”

杭清的心往下沉了沉。

关勇怎么知道边家在什么方向?

担心关勇是诈他,杭清低声道:“关队,边家在什么方向,没有比我司机更清楚的了。”

关勇笑了笑:“不然我来开车好了?我看您家的司机真的有点昏头了。”

杭清注意到司机脖颈上的青筋都微微突起了,显然是紧绷到了一定的状态,关勇要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司机就会忍不住动手了。

杭清冷声道:“那就关队开车吧。”他就看看关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关勇笑了笑,下车走到了驾驶座的位置旁,他敲了敲车窗,换下了司机。司机脸色阴沉地被换了下来,然后在杭清身旁坐了下来。

杭清暗暗皱眉。

边家的人虽然个个都变.态,一个更比六个强,普通变.态杀人犯都不能跟他们比。但这些人也的确少了些机变啊,更不擅长掩饰自身的情绪啊。他们可以表现出被冒犯的恼怒,但不该是表现出抗拒。越是抗拒,不就越是告诉关勇,边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不过现在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说再多也是无用了。

杭清强自定下了心。

“开车吧。”杭清就当吩咐司机一样吩咐道,显然并不尊重关勇。

关勇也不生气,笑着发动车子,掉头,上路,等到了不远的岔路口,关勇像是很熟门熟路一样走上了右边的岔口。杭清的目光越发地冷了。

身后跟了一路的警车,全部都一齐朝着这个方向去了。

没多久,车就驶上了那条熟悉的路线。

看来真的是有备而来啊。杭清虽然惊讶又不快,但他面上没有暴露分毫,手都始终平和地放在膝上,姿态礼仪无可挑剔。

很快,车停了下来。

这是这个地方第一次迎来这么多的车。

关勇打开门走了下去,并且还“贴心”地为杭清打开了车门。关勇指着跟前铁门紧闭,外面围了不少大汉的建筑,笑道:“这里就是边家了吧?我没说错吧?”

司机和手下们的脸色都变了。

杭清淡淡道:“关队真是聪明,那么多人找不到的地方,关队竟然找到了。”

关勇脸上隐隐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那么请问我可以带着我的队员进去了吗?”

“请。”杭清说完就当先走了进去。

手下们忙行礼喊了声“主人”,随后他们就冷冰冰地看向了关勇,丝毫不因为他们是警察而有所缓和。关勇并不生气,反而越加兴奋。他带着人很快搜罗起了这栋巨大的建筑。

杭清冰冷地坐在沙发上。

没一会儿,关勇拿着一个厚厚的相册下来了。

他在杭清面前坐下,笑着说:“不介意我翻一翻吧?”

……

同一时刻,龚添发现有人不经允许进入到了他的办公室,那个白皮本放置的位置明显移了位。

龚添气笑了:“贼都到警局里来了?真是好大的本事!”

一群人战战兢兢,忙去调起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