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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见

他爷爷回来了。

虞星一听慌了:“那怎么办?”

盛亦掀被子起身,“你找地方躲一下。”

“躲?躲哪?”

四下看看,虞星选定目标,直奔他的衣柜而去。

盛亦一票否决:“那里不行,没空间。”

她脚下一转拐向茶柜。

他道:“……你在想什么,下面都是一层层的柜子。”

“那你说要躲哪嘛!”虞星急了,瞪他。

盛亦站着,环顾一圈,下巴一抬示意床上。

“进被窝里躲一会。”

“你确定?”

“我爷爷不怎么进我房间——但是以防万一,你把被子盖严实点,看不出来就行。”盛亦整理衣领,“我出去应付完,很快回来。”

虞星没办法,犹豫两秒,钻进他的被窝。

她扯起薄被将自己全然罩住,在薄被底下侧过身,半趴着。先前他躺过的地方,余温还在,连同他的味道。

盛亦开门出去,而后,“啪嗒”一声门锁轻轻合上,脚步在外头渐远。

虞星躲在他的被窝里,除了自己,屋里再无别人,却还是紧张,僵硬着一动不动。

盛老爷子盛书渊,那是盛氏集团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物,别说她一个小年轻,多得是人见他腿软。

见盛岚那次虞星已经很紧张,不敢想象见盛老爷子会是怎样的情形。

能躲就躲吧,到不得不见的时候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胡思乱想间,门重新被推开。

虞星一刹那紧张起来,熟悉的声音响起:“回来了。”

是盛亦。她松了口气。

听得门关上,只觉得人影行至床边,下一秒,薄被被掀开,旁边床垫软软陷下去,多了个结实的身躯。

虞星一愣,“你……”

他舒服地躺下,胳膊一伸,她腰上立刻多了一道沉重的禁锢。

被窝变成两人共同享有。

盛亦的脸近在咫尺,他闭着眼说:“睡觉。”

脸唰地变红,虞星下意识想躲开,他一用力,她反而被他搂进怀里。

这是个能够感受到彼此体温和心跳的距离。

虞星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看得见看不见的皮肤,全都开始变烫。

“你——”

“别说话。”盛亦稍稍睁眼,“我爷爷在外面,惊动他,我们两个就要在床上被逮个正着。”

怎么听都是有歧义的话。

虞星臊得脸热,想发作,偏偏受限于地点和场景。

他是故意的。

他爷爷根本不会进房间,他还是让她“以防万一”,什么衣柜没空间,让她躲床上,都是他自己想而已!

虞星吃了“闷亏”,想掐他,手刚要伸到他腰上,却发觉闭着眼的他呼吸变得平稳缓慢起来,动作一顿。

病了几天,他一直没有好好吃药调理,估计也没能好好休息。脸色这么难看,实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盛亦。

稍加打量,虞星最终还是收回手,往前靠了靠。

她的脑袋抵着他的胸膛,沉默着闭上眼。

暖和,舒适,让人放松。

感觉能够好梦,一直安眠无忧。

……

这一觉睡了几个小时,身体有所好转,盛亦精神好多了。

一看时间,九点多,再不回去公寓锁门,想进也进不去。虞星着急忙慌赶要走,盛亦送她。

“你没问题?”

“放心。”

盛书渊已经歇下,两人放轻手脚,很快溜出去。

虞星来过的事瞒是瞒不住的,这家里上下的人虽然不会特意多嘴,但一应大小事,都有人向老爷子汇报。

不过他事务繁忙,除非当场碰见,不然不会特意去管盛亦又有哪个朋友来过家里这种小事。

车开到临天,两人都饿,决定先在附近找地方吃夜宵祭五脏庙,填饱肚子才好回学校。

饭桌上,盛亦欲言又止,虞星问他:“想说什么?”

“你比赛回来那天——”

她持筷的手稍顿,“嗯?”

他斟酌用词,她替他说了:“你是想问我见了谁?”

盛亦点头。

虞星吃下一口面,说:“我爸。按照血缘来说,是我爸的那个人。”

而后她许久没说话,低头卖力吃面条。

看出她不想聊,盛亦沉默半晌,往她碗里夹去一块肉,“要是不想说这个我们就不说了,当我没问,吃东西。”

“没事。”她极力用寻常的口吻,“现在是不想说,等过段时间我再告诉你。”

盛亦不接茬,当做这个话题已经过去。

……

虞星和盛亦和好,一帮朋友总算松了口气。尤以蒋之衍最盛,自认居功至伟,下巴快翘上天去。

生活重回正轨。

他们几人照旧一起吃饭,有时想清静些,虞星和童又靖也会单独外出用餐。

比如今天。

餐桌上,不止一次注意到虞星手上多出来的手链,童又靖不由好奇:“你什么时候买的手链?”

左手腕上那条银白色手链做工精致,发着低暗的光。虞星只瞥了一眼,随意道:“前段时间。”

“我见你戴了有一阵了吧?”

“嗯,两个多礼拜了。”

“买手链怎么不叫我啊。”童又靖抱怨,“两个人一起逛街多好。”

虞星抱歉一笑:“下回一定叫上你。”

童又靖这才满意。

吃饭的地方离临天不远,用完餐后,她俩一路闲聊走回去。

路过咖啡店,童又靖停下买喝的,担心下午茶时间会饿,让虞星等她一会儿,“我进去买点蛋糕点心,很快!”

虞星说好。

午后暖阳如煦,还没到太热的时候,暖融融十分舒服。

虞星站在屋檐下抬头,眯着眼看天,不敢直视太阳的感觉,让人恍惚觉得像被什么包围,直犯困。

一辆车缓缓驶来,慢腾腾停在路边。

虞星注意到,眯眼看过去,生出几分警觉。

不怪她如此敏感,实在是上次之后……总之,由不得她不在意。

眉心若有似无地拧着,虞星盯着那辆车看,越看越觉得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有点说不准,毕竟车的外观大同小异,对不了解车的人来说,长得都差不多。

但……刚刚吃饭时,它好像就停在窗外?

虞星努力回想,忽见车门打开,后座下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朝她走来。

她一顿,盯住对方,右手慢慢抚上左手的手链。

……

童又靖从咖啡店出来一看,懵了。

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学校里找,绕了一大圈都找遍,还是不见虞星。她抓狂地在原地蹲下,也不管来往经过的学生眼神异样。

又把虞星弄丢了!

又一次!

童又靖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虞星和她在一起,总是出这种岔子。上回是她要去找虞星,结果发现虞星被叫走,这回干脆在眼皮子底下不见。

烦躁地恨不得把手里的吃的喝的全扔了,她强忍着,随手拉住一个同学,把东西塞给对方,让人家帮忙拿回班上。

一边回咖啡馆一边给盛亦打电话,童又靖单刀直入:“虞星又不见了!我和她吃完饭回来,让她在咖啡馆门口等我,现在找不到人。我去调监控看看。”

盛亦那边自是兵荒马乱开始找。

童又靖到咖啡馆找负责人,十几分钟后,调出监控。

监控画面里,虞星在咖啡馆门前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没过多久,上了对方的车。

她立刻将监控拍到的男人和车牌号一同发给盛亦。

久等不到消息,童又靖只好先去找沈时遇,坐他的车准备出临天时,接到盛亦的电话。

“查过车牌了,是我家的车。”他说,“那个男人,应该是我爷爷的人。”

童又靖一怔,“我们现在过去找你。”

电话一挂,陷入无话可说的无奈中。

沈时遇问:“怎么样?”

“安全应该没问题。”

他面色一松:“找到人了?”

“没找到,但是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童又靖看向他,“——盛亦爷爷的人。”

沈时遇刚轻松下来的脸色,转瞬难看起来。

如果说上次虞星被盛岚带走,沈时遇还能信誓旦旦为盛岚说话,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盛亦的姑姑确实不会对虞星做什么。

但换做盛书渊……

除了沉默,沈时遇不知还能作何反应。

他会对虞星做什么吗?

很有可能。

盛亦他爷爷,确实是这种人。

……

被请到这座别墅来,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虞星不知道这是盛家哪处的产业,反正是盛家的地盘就对。

面前这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眼里似乎没有她这么个人,一直端坐喝茶,多余的眼神不曾分给她。

但虞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注视之下。

“所以,我不答应,今天就不会放我走了是吗?”

虞星坐在厅中央的木椅子上,看向沙发上的盛书渊,轻声问。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慌张害怕,盛书渊对这点还算满意,但也只是一点点。

“我不强迫你。”他说,“只是协商。”

“我如果不同意呢?”

“你当然有权不同意,不过你得想想你小姨。”他慢条斯理地说,语气温和,乍一听起来,还以为是多么和蔼的一个老人家,话里却是实打实的“威胁”。

虞星不说话。

他道:“我知道盛岚找过你。她跟你说了什么,我也能猜到。很正常,她对盛亦就是太过纵容,一直都是。宠孩子宠久了,人难免就会变得天真。”

这话是在告诉她,不要指望盛岚可以做靠山?

虞星沉默,而后问:“您就算把我们两个分开,又怎么样呢?盛亦喜欢我,我也一样。就算现在分开,过两年三年,五年十年,您就笃定我们没有再见的时候?到时候您要怎样,难不成再来找我一次?”

盛书渊抬眸看她,眼神深邃犀利,接着,垂眸轻吹杯中的茶叶,不急不缓地开口。

“盛亦的路我都给他安排好了,以后,他会照着我的安排一步步走。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管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也好,不管过多久,都无须你来担心。”

虞星听得想笑,“您安排好了?安排就管用的话,那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您又怎么会来找我?”

盛书渊蹙眉,“你不用跟我耍嘴皮子。年轻女娃娃,不知天高地厚。我是看你有几分聪明伶俐才和你多说,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他略显不耐烦。

虞星摸着左手上的手链,不说话。

进来的时候就被告知,电话打不出去,不用想着等盛亦或是谁来救她。

——哪怕盛亦来了也没用。

老人家说得斩钉截铁。

虞星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怎么这么多人想管她呢?

就连盛老爷子也要来“插手”她的学业,还很“贴心”地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是出国读书,资费他出,但这样就意味着,她之后的几年,或许会在盛家的监视下度过——为了避免她和盛亦接触。

另一个选择便是若是她不愿意出国,国内任何一间学校她都可以去,只要她滚出临天,并且和盛亦划清界限。

“想好没有?”盛书渊催促,“我时间不多。”

虞星摸手链的力道不由加重,抿紧唇角。

老人家明显没耐心了。

她犹豫,不知是否要回答,或者说不知该怎么拖时间,正煎熬,带她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忽然快步进来,附耳到盛书渊旁边说了些什么。

盛书渊一顿,朝她投来复杂的眼神。

他皱眉问:“傅家老三?”

中年男人点头,弯着腰小声补充:“说是在路上,已经来了。”

悬着一颗心的虞星向他们投去十成注意,费力听清他们的话,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