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庭虽然不擅长作诗, 但翻阅前朝历史以及本朝祖辈父辈, 好像很多皇帝都喜欢作诗,为了迎合这种潮流,表示自己也是一个文人,容庭也会偶尔作诗两三首,他总是谦虚说自己的水平不行, 但放在文人中, 也能算得上中上, 不过很奇怪的是,他以前作诗, 十首有七八首都是在思念母亲, 其他两三首则是说说天气,说说景色……
有一天他那已经可以退休的太傅找到他,隐晦又委婉地暗示,他该写诗几首来怀念他的父皇。
容庭:“???”
好吧,他只好捏着鼻子去作诗, 无奈感情不到位, 也就没什么灵感。憋了几个月,才勉强作诗两三首出来, 而且水平还没发挥到位。
容庭觉得他跟他的父皇之间,关系虽然算不上不好,但也绝对算不上多亲密。
六岁以前,父皇在他心里都犹如大山一般,严厉且不可亲近。
六岁以后, 父皇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可谓是大打折扣,直到他发现父皇准备假死跑路的计划以后,说真的,他没写诗损他几句,已经是他很有良心了,现在还要写诗歌颂父皇,他答应过母后,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尽管坐在这张椅子上,难免会说违心话,但也不能太过吧,点到即止就算了。
于是,在后人看来,嘉元帝在位五十八年,他一生也算是写诗无数,大部分是思念母亲,至于思念他的父皇的诗嘛……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并且都是公认的水平不如其他的,感情比较干瘪,不是那么丰富。有后人猜测,嘉元帝可能是与他的父皇关系紧张,自古以来,太子多半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如果武庆帝不是过早离世的话,搞不好这对父子俩也会因为权力的争夺而反目?
当然啦,这是后话。
因为容庭的这一举动,也有一些过分精明的人在过分解读。
这些人都认为他跟先帝感情不好,又是自幼丧母,可谓是缺少亲情关爱,没什么父爱,也没享受过母爱,那他一定很向往家庭的温暖叭!
容庭手上的暗探也是很有本事,他在看到这一条传言以后,都忍不住笑了,笑过以后又想生气。
说他缺少父爱,已经很离谱了,说他没享受过母爱是什么鬼?
你全家才没享受过母爱!!
我跟我母后好着呢,我母后最爱最爱我了!
他无法忍受别人说他没得到过母后的爱,于是又暗搓搓的写诗,说他母后为他做了很多玩具啦,说他母后为他亲手制作了不少衣服啦,还说母后为他的饮食都详细写了本书啦,还说母后留下的日志里写的全部都是他啦……
父皇很信赖的那位国师,容庭也还是让他留在宫中,国师并不知道他们有过什么奇遇,就算再好奇也没问。
国师博学多才,思想境界非一般人能及,他本人也淡泊名利,跟前朝历史上那些奸诈的国师完全不一样。
容庭偶尔得空了也会去跟他闲聊几句。
这天,容庭忙完了政务,又准备去溜达溜达看看绿色的植物保护眼睛,这就碰到了同样来赏花赏草的国师。
国师今年已是不惑之年,但在他脸上也看不到岁月留下来的痕迹,他总是淡淡的,表情温和,对什么都是无欲无求的态度。
他问国师:“你见过朕的母后吗?”
国师一愣,摇了摇头,“只听说过。”
“诶,宫里见过她的人越来越少了,以后朕都不知道能跟谁聊起她了。”
国师轻声笑道:“陛下有一颗剔透的爱母之心。”
“恩。”容庭语气低沉,“朕总是很遗憾,身为人子不能陪在母后身边尽孝,也不知,人有没有来生,如果有来生,朕是否还有福气当她的孩子。”
国师想了想,说道:“心诚则灵。”
“你也是这么跟父皇说的吗?”
国师顿了一下,微笑颔首。
“可是朕觉得父皇也并没有很诚心,他却已经如愿跟母后重逢,如果朕与母后再也没有母子缘分,岂不是太没道理?”
国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父子俩都爱为难人,表面上都一副“我已看开,一切随缘”的淡然模样,实际上都是“你要是想不出个办法令我如愿,那我就,哼”……
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反正国师是万能的,你如果不是万能,连这点小小心愿都不能为我达成,你还好意思称为国师吗?
天知道,他这国师也是先帝强封的。
给你们老容家当国师也太惨了。
国师内心腹诽,表面上仍然微微一笑:“陛下自然会心想事成的。”
这位陛下还是比先帝要厚道许多,也好糊弄一些。
毕竟陛下求的是下辈子,没要求这辈子,下辈子大家都是一碗孟婆汤完事,谁还记得谁呀。
宋园并没有完全接受宋海平的生意跟公司,以她现在的资历并不能胜任,目前她也只是在京市分公司当一个经理,宋海平公司的重心还是在老家,所以这京市分公司并不是很大,在三环以外的一个写字楼里,加上她跟保洁阿姨,公司员工也只有十来人。
平常是不怎么忙的,这到了年关就很忙了,这天,她也是加班到九点多,朋友圈都在刷这京市的初雪,她也没空去看,等准备关办公室的灯时,才发现外面在飘着雪花。
别看宋园持证驾驶也有几年了,可面对这样的天气,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开车上路的。
以前她很惜命,自从经历过母子分别这件事以后,她就更惜命了。
毕竟她心里还是总在幻想着,有一天容庭也能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他的爸爸一样,打着伞出现在她面前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这里离地铁站还是有一段距离,可楼上不远就有公交站,还可以直达她家小区门口,她也有很长时间没坐公交车了。
收拾好东西就离开公司,到了公交站台,等了几分钟,她等的那辆公交车就来了。
她拿出手机扫了码,便往车的后面走去。
这车上人不算很多,后面还有座位。
突然地,就看到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容珩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本来她应该是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毕竟他的头发很有特色,是白色的,在人群中实在是显眼,可这一次,她发现他将头发染成黑色了。
宋园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还很惊讶的问道:“不是说要过两天才能回吗?”
容珩笑了笑没说话。
他本身就是今天回,之所以跟她说过两天,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现在看她的模样跟表情,好像只有惊,没有喜?
为了制造这一出惊喜,他都来回坐这辆公交车好几次了,幸好司机不是同一个人,否则会不会认为他是神经病?
他知道这下雪的日子她肯定是不敢开车的,也猜得到她坐公交车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这才做这种傻事的。
“你不高兴吗?”容珩问她。
宋园拍了拍额头,“我这会儿脑子都是木的,等我一下,等我反应过来以后我觉得我会很高兴。”
这是什么回答。
难道说她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是了,她这个人的确是慢半拍。
“对了,你头发怎么染成黑色的了?”宋园又指了指他的头发,很好奇的问道。
容珩心里苦啊绝望啊。
他现在实际年龄都三十多了,她才二十多,年龄差都有十岁。唯一庆幸的是,在身份证上,谢珩的年龄不到三十。
不然以他未来岳父那鸡蛋里挑骨头的性格,这年龄差绝对是一大阻力。
他在古代的时候很注重养生,到了现代也一样,虽然她总说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但他总觉得她是安慰他的,为了让他们之间看起来更般配一些,他并不介意偶然染一次头发。
她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头发变白了,但他相信,她肯定是知道的。
也许,这大概也是他爱她的一个证据。
以前他很介意她爱他的程度不及他,他是个很在意和计较得失的人,付出太多,得不到同等的回报,这种事他这辈子只做过一次,也只为一个人做过。
“还可以吗?”容珩问她。
宋园仔细端量着他,其实她也快忘记他黑头发时是什么样子了,现在这样看,隐约可以将他和当年的他重合在一起。
“还不错。”
容珩闻言唇角微扬。
这京市的初雪,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公交车上,与上一次不一样,这次,他们两个人是坦诚相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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