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贴着脸颊, 她的耳边一片滚烫。
想你了。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可是到了嘴边就剩了这句话。
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紧张、期待。
许博衍嘴角微微一扬。
朝雨咬了一下唇角:“你在听吗?”
他含糊地说了一句:“我的心在听。”
朝雨的大脑懵了, 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耳朵一阵嗡鸣,似乎没有听清他刚刚说的话。“你在说什么?”
许博衍抬眼望着远处的灯光, 他慢慢开口:“你听——”他举起手机。
朝雨屏息聆听。
一秒、两秒、三秒……
许博衍拿回手机。
朝雨:“听什么?”
许博衍扯了一抹笑:“是雨的声音。”
雨的声音, 还有你的声音。
朝雨眉眼扬起来:“许队长,是不是下雨天, 你就会想起我啊。”她得意洋洋的语调。如果此刻她在他面前, 他一定会好好收拾她。
“朝雨——”话落, 手机没了声响,已自动关机。
朝雨喂了两声,也猜到了,他今天那么忙,手机肯定是没电了。
算了, 等他回来再说。
许博衍继续往前走, 钟逸在前面等他。
他走过去。
钟逸回头,瞅了他一眼:“女朋友?”
许博衍笑了笑。
“做什么的?”
“新闻记者。”
“不错, 和你的职业很配。”
他的嘴脸依旧含着笑意。他也没有想到, 回到宁城会有这样的意外。
一个让人欢喜的意外。
两人并肩在河岸边走了十几分钟。河水泛着清幽的光泽,河面随风漾起了层层水纹。
没发现问题, 钟逸呼了一口气:“太好了。”
许博衍点点头:“只要不再下雨, 明天情况就会好转。”
“是啊。”
“走吧, 去坐一会儿。”
周边的灯光线灰暗, 河岸两边坐着上百名官兵,大家相互靠着。很累,可谁也睡不着。
许博衍和钟逸坐在边上。
许博衍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抛出一根烟。
钟逸顺手一接,借着光他扫了一眼:“黄鹤楼。我们这儿习惯苏烟,要不要试试?”
“在珞城抽习惯了。”许博衍低着头,手拢着打火机点着烟。暗夜中,烟头的光闪闪灭灭。他吸了一口烟,白烟冉冉升起。
钟逸嘴里含着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着照片,铁血男儿难得一见的温柔。
许博衍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你女儿?”
钟逸:“五岁了,幼儿园刚放假,我和我老婆没时间照顾她,放她爷爷奶奶那儿了。”
许博衍眯了眯眼,小姑娘像爸爸,浓眉大眼。
“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二十八岁这个年纪成家刚刚好。
许博衍的脸庞被白烟挡住,神色看不清。他说:“如果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家人,结婚有什么意义?”
钟逸一愣,随即笑笑。“兄弟,时间是挤出来的。我和我老婆都忙,就像这种情况,我们一周根本见不了几次面。可我们依旧很相爱。”
许博衍目光沉了沉,一言不发。
“等你结婚就知道了。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许博衍的眼中似有着复杂难言的情绪,随即他怅然一笑。
夜越来越沉。
这一晚,许多人都没有睡着。
许剑锋在书房来来回回走着。
肖韵端着温水进来:“你别太担心了。阿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
许剑锋重重地拍了拍桌面:“混账东西,手机关机,一个电话都不给家里打。”
“好了,你顺顺气,也别发火了。怎么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冲动了。”肖韵轻柔地说道。
许剑峰喝了一口水,呼了一口气。“我给老周打个电话。”
肖韵笑笑。这个男人就是嘴硬心软,有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当初她向他表白心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避着她,不闻不问。
后来她生了一场大病,他终于肯来见她。
她一直记得那个清晨,空气濡湿。
他坐在她的床沿,握着她的手。“肖韵,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
“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我不再年轻了。你……”
“如果你今天来是想和我说这些,你可以走了。这些你不用我,我都知道。你丧偶有一子。”
“肖韵……”许剑峰摸了一把脸。肖韵是室内设计师。许剑峰当初想装修房子,朋友推荐了肖韵,就这样两人相遇了。肖韵三十初头的年纪,单身未婚,性格清冷,追求她的人很多,谁也没想到她却爱上了许剑峰。
许剑峰看着她那张瘦巴巴的脸,终于没有再狠下心。
后来,两人一直到许博衍高考结束才结婚。结婚的时候,肖韵自己提出来的,不要孩子。为此,许剑峰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她。
这两年,他退居二线后,工作不再繁忙,才有更多的精力回归家庭。肖韵也开始慢慢放下工作。
许剑峰倒是支持她继续工作。
她却说:“我一直等你退休呢。现在终于可以民正言顺地偷懒了。”
起初,两人刚结婚时,肖家的亲戚都反对。肖韵就是大龄剩女,也没有必要找个大她十四岁的男人,何况这个男人还有个十八岁的大儿子。
他们怕肖韵嫁过去受气。可谁想,许博衍偷偷改了大学志愿填报了珞城。
那以后,肖韵和许博衍其实没有太多相处时间。
不一会儿,许剑峰打完电话回来,脸色好了很多。
肖韵问:“怎么样?”
许剑峰扬扬眉毛:“在宁则那边。”
肖韵这两天都在看新闻,新闻里播报的全是水灾,她知道宁则那边水灾严重。“没事吧?”
“刚接到的消息,情况稳定下来了。后天应该能回来。”许剑峰想了想,“后天我叫他回来吃饭。”
肖韵点点头,这父子俩也该好好谈一谈了。
第二天,太阳从地平线冉冉升起。一连三日的大雨天,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河道边的官兵们贪恋着看着,嘴角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
阳光,真好。
许博衍一宿没睡,此刻他正站在堤岸边,仔细观察着。
钟逸走到他身旁:“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许博衍回道:“我担心出现管涌(作者有说话解释)。”
“要是管涌出现就麻烦了。我差点疏忽了。”
又等了半天,还好没有出现管涌,水位慢慢下降。众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这一场战斗终于快要结束了。
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水面,水和光交汇着,波光粼粼。
许博衍站在堤岸上,轻轻吁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他从堤岸下来,几个年轻人迎着他走来,嚷道:“许队,有人在找你。是个美女喔。”
他笑笑,两天一夜处下来,大家好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一般。
他以为他们在开玩笑。是啊,这时候谁会来找他?
坏东西吗?她肯定忙的无暇分丨身。
许博衍边走边解了外衣,衣服上的泥已经干了,结成了一块一块。
走到楼下,他远远地看到一抹身影,站在门口的橘子树旁,纤细柔和。她穿着蓝白条的T恤、短裤,一双眼睛闪烁着,盈盈地望着他。
许博衍咽了一下喉咙,径直走过去。“怎么过来了?”声音沉稳。
朝雨挑眉:“我要是说我是专程来看你的,你信吗?”
许博衍直视着她的脸庞,重重回道:“信。”
朝雨耸耸肩:“可惜啊,许大队长,让你失望了。我是实地考察来着。”
许博衍轻笑了一声,不急不慢地说道:“要不要我陪你实地考察?”
朝雨清脆地说道:“当然。”
他说:“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朝雨犹豫了一秒:“我——陪你。”她跟在他身旁,一直说着话,好像这样才是真实的。“昨天回去的时候,大家都说舍不得你,还想来上你的课。我们商量好了,回去就打申请,要求周末补课。”
许博衍唔了一声:“我想暂时没机会了。”
“为什么?”
“我累了。”
朝雨歪着头:“要不小的给您按摩按摩。”
许博衍睨了她一眼,坏东西现在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小小年纪,要好好收拾一下。
朝雨跟着他进了房,她顿了一下,默默关上了门。反正都同床共枕过了,再共处一室,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许博衍把脏衣服随手一抛搁在桌上:“我去洗澡。”他着干净的衣服去洗手间,她还是跟在他的身后。
他只好停下来:“朝雨,我要脱衣服。”他挑眉,“你确定要跟着我?”
朝雨咬咬牙,沉默了几秒,眨眨眼说道:“我就想看看你啊。感觉在做梦一样。”
许博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这丫头没发烧。
他想抽回手,却被她反握住了。
朝雨看着那双手,指甲缝里都是泥,掌心里起了一层皮。她的眼睛被刺的难受。她吸吸鼻子,说道:“昨晚我和宁珊在办公室睡的。我怕看新闻,怕看照片……我又很想知道你们这里的情况,所以我来了。”
许博衍看着小姑娘红红的眼睛,慢吞吞地吐了一口字:“傻。”不是傻子是什么?
她抓着他的手:“都泡成这样了?”
“过两天就好。”他没那么娇气。“你先坐坐,我去洗个澡。”
朝雨想到了什么:“还是不要沾水了。”
许博衍扯了一抹笑:“那我怎么洗澡?你帮我?”
朝雨的脸登时就涨红了:“你可以带个塑料手套啊。”她的声音小了几分。“我可以避着眼睛帮你。”
许博衍转身,不搭理她了。
浴室的水哗哗作响。朝雨握着手机紧张地坐在床沿。真是有贼心没贼胆。
她握着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床,席梦思床垫很有弹性,大床震了震。
她瞥了一眼,突然看到了一旁摆放着——男士内裤。
黑色的男士内裤。
朝雨:“……”她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其实她家有两位男同志,她也见惯了朝爸和朝晖的内裤,偏偏看到许博衍的内裤要脸红心跳。
大概是许博衍的体型太具有诱惑力了。
唔,他是不是忘了拿内裤了?那么她要不要帮他送过去?
去还是不去?
还是说他一会儿要光着身走出来?不是不是,他应该会裸着浴巾出来的。
朝雨咽了咽喉咙,慢慢伸出手指,食指挑起了那条内裤,轻飘飘的。她起身往浴室走去,准备把内裤挂在门把上。这样他洗完澡就能看见了。
朝雨蹑手蹑脚地来到浴室门口,刚要把内裤挂上去。
就在这时,门开了。
许博衍裸着上身,下面裹着白色浴巾,笔直地站在门口,水珠顺着他结着的肌肉慢慢下滑。
朝雨的嘴巴长成o型了,她朝着他下身瞄了一眼,连忙移开视线。
这他妈太巧了。
“我——”她局促地站在那儿。
许博衍愣了一下,眉心微微一拧,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小东西,他的眼角抽了一下,含笑地看着她。
朝雨脸上冒着热气,快爆了,下意识地转身要走。
“朝雨——”许博衍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诱惑。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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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涌:在渗流作用下,土体中的细颗粒被地下水从粗颗粒的空隙中带走,从而导致土体形成贯通的渗流通道,造成土体塌陷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