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辛按照原本的打算, 接收了新一批的俘虏, 没想到原本打算押去天坑的洛城城主等人, 居然突然被关到了这里来。
韶辛安然等到黑夜降临, 这才靠近与他们说话。
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声音低低的穿过牢门,“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可是殷雪灼改变了什么计划?”
“那魔头何曾心软过?”牢里的人咬牙切齿,又冷哼道:“不过, 我今日遇见了那魔头身边的女子, 果然如传言所说,极受宠爱,看来那魔头为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要不是她开口,我们还得费一番周折,才能托梁换柱到这里来,本来我们原是打算用破坏法阵的方式救人, 但这方式太过危险。”另一人笑道:“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能抓到那个女人,杀了她, 其他人自然能活命。”
“不。”韶辛断然否决, “她若死了, 难保殷雪灼不会让全天下人陪葬,你们要是激怒殷雪灼,后果不堪设想。”
“那韶公子有何高见?”
韶辛沉吟片刻,说:“从她下手, 事情确实能好办许多,实不相瞒,我与她有几分交情,她生性善良,或许不知道殷雪灼所作所为,如果将一切都告诉她,她应该可以……”
“哼。”有人冷声打断他,“小儿之见!殷雪灼若真要做什么,她一个女人,能左右得了什么?将一切希望压在她的身上,倘若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又当如何?”
韶辛一时无言以对,站在黑暗中沉默,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直没说话的洛城城主站了起来,叹息一声,“韶辛,我知你不愿牺牲她,可她一人之命,和千千万万人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更何况,我看她如今神魂不稳,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韶辛紧紧抿唇,闭目不语,不知过了多久,才低声道:“我明白了。”
“但,不能伤害她,殷雪灼……真的很在乎她……”韶辛说:“到时候只要能打断血祭,或许就会有转机。”
他心乱如麻,想起季烟,又联想到了千千万万人。
死了太多人了。
他只希望,这一切能早日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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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烟回到宫殿里时,那些魔已经搬来了饭菜,季烟坐在一大桌山珍海味前,却迟迟不动筷子。
殷雪灼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了?”
季烟的表情很一眼难尽,“就……不知道怎么说,感觉有点反胃,吃不进去。”
殷雪灼抬起眼睫,看着面前女子苍白的脸色,他下令宫殿里不能出现任何反光的东西,不让她自己察觉到自己的样子有多虚弱。
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偶尔头晕,没什么大碍,每日都过得没心没肺,可她身边的人,从白白到秋宓,甚至是今天陪她说笑了一整日的幼兰,都看出来她不太好。
殷雪灼早知会有今日,当初便宁愿带着她历劫,也许疼过之后,一切也是会好起来的。
又怎知,她从一开始的头晕虚弱,到情况越来越糟,连对万事都胜券在握的他,都开始担心起来。
他不能失去她。
不管是付出怎样的代价。
季烟看殷雪灼一直看着自己没说话,被他看得瘆得慌,刚想说话,他忽然拿起了筷子。
他笨拙地用筷子夹了夹菜,怎么都夹不起来,季烟忍不住了,“噗”地一声笑出来。
他表情一僵,非常不爽被她看不起,索性用法术,控制面前一块肉飞起来,张开嘴吃了进去。
“……”季烟睁大眼睛,黑白分明的杏眸,呆滞地望着他。
殷雪灼吃了?吃肉了?他不是素食动物吗?
季烟目瞪口呆,整个人都走了神,直到下巴被他勾起,两腮被他捏开,他低头吻了上来,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
舌尖灵巧地顶着那块肉,喂进了她的嘴里。
季烟:“!”
她眼睛里的情绪何止是用震惊来形容,这种电视剧里才看过的嘴对嘴喂法,居然真的被他做了!不是……没有教他他为什么会啊,他的领悟能力是不是太强了?
季烟往后仰,他便越凑越近,直到她的后脑撞上了墙壁,这才退无可退,他温柔地扫过她唇齿间的每一处,又抬手蒙住她的眼睛,季烟被他撩得浑身发软,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微微后退,放过了她。
季烟嘴里含着那块肉,愣是没有咽下去。
但面前的男人眼神十分危险,一脸“我都亲自喂你了你敢不吃下去”的威胁,季烟给他面子,在他毫不掩饰的暧昧目光下,慢慢将那块肉咽了口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盯着吃这块肉,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热浪顺着脖颈漫上了脸颊,她连耳根都红了。
季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都不敢看殷雪灼了,明明不是第一天谈恋爱,却感觉被他撩到了,连心跳都快得不正常。
男人微微逼近,又意犹未尽地在她唇瓣上摩挲了几下,低声道:“烟烟,还是要好好吃饭。”
他嗓音低沉,声音带了磁性,三分撩人,季烟不知道他今晚怎么了,撩得她心底小鹿乱撞。
其实只是有点没胃口而已,她一个成年人,少吃一顿晚饭其实也没什么。
她心跳得很快,他又说:“我可以这样喂你。”
季烟:“别别别!”吓得她连忙拿起筷子,作势要吃了。
这下她主动,他反倒有些不满了,“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喂你?”
季烟的表情一言难尽,“大哥……你确定只是在喂吗?我都要快窒息了。”
殷雪灼定定地瞧了她片刻,又笑了,“烟烟还需要多被亲几次,要习惯我。”
“……”季烟抬手捂住耳朵,又捧住脸,闭上眼睛。
糟糕,这种心跳的感觉,她是不是又被他撩了?
一直这样喂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殷雪灼温柔起来让她吃不消,用最平淡的语气说这种话,也实在是要命。
啊啊啊啊这个磨人的男人!
要是在往常,他看见她不吃饭,最正常的操作应该是直接捏着她的嘴,粗暴地塞进去吧?
不过,这样的殷雪灼,她也很喜欢就是了,季烟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的“监督”下,硬着头皮夹了几块肉,伸进嘴里慢慢嚼着,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殷雪灼就这样看着她吃,等到她吃饱喝足,才抬手将那些饭菜撤了下去。
季烟刚吃完,又有点儿犯困,靠着殷雪灼直打哈欠,他抬手将她按紧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越来越放松,很快就睡了过去。
很奇怪,她已经连着好几日不做梦了,季烟这回半夜醒来,在黑暗中一阵摸索,一直摸到了殷雪灼的脖子,才把脸贴了上去,靠着他的颈窝,撒娇道:“灼灼,你喜欢我吗?”
大半夜的猝不及防发问,殷雪灼顿了一下,声音也低低地响了起来。
“喜欢。”
“嘻嘻。”她啵唧啵唧把他亲了好多口,“我好喜欢你,不杀人的灼灼最好了,你以后乖一点,不要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也许是大半夜情绪比较多,她说话也口无遮拦的,纯粹无聊,缠着他谈心。
殷雪灼转眸看着她。
黑暗中的她什么也看不见,眼神毫无焦距,但隐藏着星零的笑意。
殷雪灼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嗯”了一声,“你先听我的,我便听你的。”
她茫然道:“……啊?我听你的什么啊?我觉得我很听话了啊!”
“我这么好的女朋友你从哪找。”她低头一阵嘀咕,“被你欺负也不生气,每天都暖好床,还被囚.禁play,这都没提分手,你知足吧。”
“……”殷雪灼看着她的眼神怪异起来。
“不是这个。”他抬手抚了抚额头,有些想笑,又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头,“早睡早起,不许挑食,不许生病,好好养着身体,最好白白胖胖。”
季烟:“……你到底是我对象,还是我妈?”
简直和广大长辈一样的要求。
殷雪灼却疑惑道:“妈?这是什么?”
季烟:“就是爸爸的对象,也就相当于娘亲。”
他想了想,这和他理解的爸爸不一样,季烟之前明明说了爸爸就是靠山和老大的意思,为何爸爸对象就是妈?他绕了绕,索性不想了,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凡人之间的关系。
只是季烟的话提醒了他什么,他忽然心血来潮,说:“叫爸爸。”
季烟:“???”
作者有话要说: 殷雪灼:叫爸爸。
季烟:……又来了,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