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声线相当低沉,透着一股浸到骨子里的冷漠,但在说话时的时候却被刻意放的温柔。
郑亿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在别墅里的青年:“沈、沈蜃之?”
萧栗加上沈蜃之,这对搭配组合让他莫名有一种自己现在是在轮回世界的错觉,不过四周熟悉的环境又将他拉回现实。
郑亿原先支撑着萧栗的手已经空了,他收回手,往门外看了一眼,发现在别墅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
“你、你来接他?为什么你来接他,你们两怎么回事?住在一起了?”郑亿见沈蜃之来了,也不跟他争抢,他们两个的微妙关系他早就看在眼里,他并不担心沈同学会伤害萧栗。
沈蜃之现在全身心都放在怀里人的身上,他单手环着萧栗的腰,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抬起他的下颚看了一会。
郑亿没人回应也不尴尬,他接着酒劲一股脑地追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你不要介意我没请你,实在是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早知道我就让萧栗给你说一声了……”
沈蜃之眼皮也没抬,已经置若未闻地半搂半抱着萧栗往外走。
“诶——”青年腿长,走的又很突然,郑亿在后面追了两步没追上,发现沈蜃之已经托着萧栗的头,动作轻柔地把他放到了车上,随后俯身为他寄好安全带。
同时自己走到另一侧关了车门,启动车子。
郑亿觉得对方未免也过于无情,好歹是同学,都不寒暄两句的么?
好吧,毕竟沈同学从第一天开始,眼睛里就明目张胆地全都是萧栗,郑亿也并不意外,就是他望着那辆远去的迈巴赫,心中莫名有点担心……就这么把喝醉的大佬交出去真的好么?
“郑亿!郑狗,你同学他走了?那是谁?”别墅里又窜出来一个醉鬼,正是之前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牧思,他勾着郑亿的狗头,打断了他的思路,“我们还继续不?”
郑亿用同样被酒精烧红的大脑稍微地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又抛开一切,反正萧栗家里那么多鬼,沈蜃之就算想对他做点什么,也会有檀立等鬼阻止吧。
这么想着,他跌跌撞撞地和好友又跑了回去:“当、当然继续。”
另一边飞驰的车子里,萧栗的头靠在车窗与背后坐垫的交界处,看着车窗外疾驰的景色,眼眸半睁半合。
跟从小参加过很多次酒会的郑亿不同,萧栗在他那短暂的人生中几乎没喝过酒。
用一个人界鬼界都知道的比喻来说:他的酒量堪比他的画技。
……可想而知萧栗的酒量有多差。
不过好在,虽然他的画技之差广为流传,但他的酒量却是目前第一次被展示出来,否则有些鬼怪可能会怀恨在心地给他灌酒。
对自己酒量没什么B数的萧栗现在只觉得头像被烧过一样地痛,浑身都不太舒服。
他不太自在地往下扒拉了一下衬衫,领口开的更大,露出一大片锁骨,在夜色里泛出温润的光。
沈蜃之眸色微沉,用一只手制住他的手,低哑地道:“……不要动,我送你回去。”
想到对方这幅神态,如果他没来的话,萧栗很可能就这么躺在郑亿家,或许会被郑亿等其他人看到,他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还好他来的及时。
青年的唇绷成一条直线,脚更大幅度地踩下了油门。
萧栗倒是不想听沈蜃之的话,他挣扎了一下,想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挣了两下没掏出来,反倒是把安全带给弄松了。
一缕属于人偶的发丝从他的裤子口袋里蔓延出来,“咔哒”一声为他再次系紧安全带。
萧栗被安全带系勒的有点难受,他眉头还未浅浅蹙起,发丝已经又缠上了带子,将它弄的松开些许,力道适中。
萧栗家其实距离别墅区挺远,他坐公交过去得一个小时的路程,但也不知道沈蜃之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短短地时间里将车飙到了萧栗家楼下,并且一路上还没有其他车辆抗议的喇叭声。
青年下了车,打开萧栗那侧的车门,伸手把萧栗半抱上去,像抱着一团火。
沈蜃之刚到萧栗家门口,在门口停顿了一会,他还没想好自己是从萧栗身上掏钥匙,还是直接开门。
没等他决断出个第一第二来,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喵。”
小黑猫灵活的身体从门把手上跳跃下来,仰着毛茸茸的猫头看着沈蜃之把自家主人带进来。
……要阻止吗?
算了,打不过,先看看。
小黑猫往旁边退去,轻盈地跳上餐桌,趴在上面监视着前面的人影。
檀立从口袋里脱身出来,人偶回到了熟悉的花坛之中,但她并没有直接去给绣球花浇水,而是先观察起了沈蜃之。
沈蜃之犹豫了片刻是先把人放在沙发上,还是直接放进卧室,但他只觉那沙发有点小,生怕对方会睡的不舒服,便打开了卧室的门,将人放在卧室的床单上。
卧室的门被打开了又合上,遮挡了这一屋子猫猫鬼鬼的视线。
萧栗的床单是黑色,他靠在床头,肤色白皙,对比出更加鲜明的色彩碰撞,衬的他好像随时会消失。
他此时衣衫凌乱,小半个浑圆的肩头清晰可见,却并未分出心神去整理,反而致力于把它弄的更乱。
像他这样平日里疏离又无所谓的样子,这时候露出这样的破绽,着实叫人心痒痒的,想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扯出来,扯下来弄脏。
沈蜃之眼眸深邃,某种暗色的涟漪在他的瞳孔里扩散开来,他感觉自己也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从心口某处燃起了一把火。
青年半坐在床边,压着嗓子问:“……萧栗,你还好吗?”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萧栗有了动静,看向他,一双眼睛像是蒙了层水雾,嘟囔一声,却没有回话。
沈蜃之便以为他默认了。
他伸手想去摸对方的额头,但萧栗这时候却想躲开他的手,头往后一挪,险些就要撞到床头。
幸好沈蜃之及时把手垫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避免了一次撞击。
小酒鬼用的力气不小,青年的眉头却皱也没皱,以这个近乎把对方搂紧怀里的姿势,靠近了对方,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那个在心里叫了很久的称呼就这么顺口溜了出去:“宝贝,会不会难受?需不需要……醒酒汤?”
或许是青年比之旁人较低的体温安抚了他,萧栗低头握住了他的手,呜咽一声,缓慢地摇头。
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灯光是令人感觉舒适的暖色调,照着少年的脸,泛着薄红色,像抹上了胭脂的上好瓷器。
这场景几乎像是沈蜃之梦里出现的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又凑近了一点,忍耐而又喑哑地问道:“宝贝,你还认识我吗?”
“……你是谁?”萧栗漫不经心地反问回去。
他刚喝酒的时候尚且还有五分理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酒劲翻涌上头。
这会他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的那只手上,像握着什么玩具一样,来回地捏。
沈蜃之只是深深凝视着他,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
或许是没有得到回答,萧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去看他。
他的眼白分明,眼尾流畅,好似画家精心勾勒出的弧度。
沈蜃之感觉像是心脏被攥住一般,那强烈的悸动感让几乎拜倒在他的目光之下。
他低笑一声,凑近了些,气息几乎与他混为一处:“我是你的爱慕者,你的囚徒,你的爱人。”
“……爱人?”萧栗得到了回答,又低下了头,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对方的手上。
“嗯,”沈蜃之收紧了手,“你希望我当你的爱人么?”
“你喜欢我么?”
他伸手拨开萧栗额头前方的头发,想要看清楚那双眼睛里的情绪。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在接受众神审判,下一秒便会被宣告有罪。
萧栗仿佛在迟疑着什么,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状态,他以往不开心,甚至生病,都是一个人。
去萧家之前,这家里只有他,去萧家之后,徐梅根本不会管他,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这种状态,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不会有人缠着他,也不会有人这样照顾他。
萧栗松开手,他试图从自己变得不那么灵敏的脑子里想出这句话的意义,他望了沈蜃之半晌,在对方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前,没说话。
沈蜃之距离他很近很近,是那种他平时不敢想象的距离。
萧栗没有说话,沈蜃之也并不想逼迫他,因为他虽然期待,但也同样害怕这个答案。
青年闭了闭眼,往前吻了吻萧栗的额头。
额头传来很轻的触感。
冰凉、湿润,还挺舒服。
萧栗眨了眨眼睛,忽地笑了一下,是那种他平日里很偶尔会有的笑,甚至一度让沈蜃之以为他根本没醉,他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扯下来:“……亲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