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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剑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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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台手札》

第二,封魔剑派,夏侯赦。笔、趣、阁www。biquge。info

万兵之主!

……

见愁想起在手札上所见智林叟之批语,只这寥寥四字,万兵之主!

沈咎等人也为她做过一份小册子,可这里面依旧没有与“封魔剑派夏侯赦”相关的消息。

左三千小会开始已有两日,此少年曾与见愁有过一面的交道,甚至一眼就看破了她藏在眉心的鬼斧。彼时鬼斧曾有异动……

见愁即便不知他身份,也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更何况,后来曾在封魔剑派众人之中见过此人的身影,又加之众人议论,便知这一直没有出手的少年,是本届除了自己之外,最出人意料的一匹黑马。

只是见愁怎么也没想到,戚少风竟然会这般倒霉,竟会撞上夏侯赦。

看眼下这情况,怎么也不像是戚少风主动去挑战旁人,倒是有十之八、九是夏侯赦上来,为他所戒备。

曲正风虽一字不言,可眼神直直朝向此处,便是很明白地告知了见愁:这就是状况所在了。

对这一位“第二”的实力,见愁实在很是好奇。

如今的她以区区筑基期的修为排在第一,实在不是很符合常理。可夏侯赦,却是实打实的金丹中期,半点水分都没有。到底对方有怎样的本事?

反正上接天台的时限是一个时辰,见愁干脆不着急了,还有大半个时辰可供挥霍,她干脆直接站在此处观看,也不回去了。

见愁的归来,陆香冷的出现,疑似已经不再虚弱,见愁也不上去,只在下面观看……

着实都引起了一番讨论。

只是很快,众人的注意力,便都与见愁一般,全数转移到了这一座接天台上。

封魔剑派夏侯赦的第一次出手!

很显然,这才是关键。

在一片的目光之中,戚少风显然不是很适应。

然而,更让他不适应的,是站在对面的少年,那面无表情的脸。

阴郁之气缠绕在他眉眼之间,只让这秀气俊美的面容,都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夏侯赦的目光也是没有温度的,冷的。

上台之后,他没有动手,始终只是垂手站在上面。

长久的敌不动我不动,让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就能不动呢?

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

戚少风一咬牙,直接顿步而出,手一提,便拔剑而起。

他使的是一柄明黄长剑,是为“天得”,起剑时便有三道光芒从空气之中凝结而出,附在剑身之上,咻地一下流过整个剑身,在他出剑之时汇聚到剑尖。

这三道光芒,谓之三才之气,一旦汇聚到一起,便立时炸出一道扎眼的强光来,朝着暗红长袍少年前心口偏左三分袭去!

剑势迅疾,眼见着天得剑便要刺入夏侯赦前胸!

观战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夏侯赦一直拢在袖中的手凭空一抓,空气之中立时一片涟漪般的波纹隐现,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被他信手一般拉出。

苍白的少年,在那持剑的苍白手掌露出之时,众人竟已经分不出到底是手握着剑,还是剑带着手!

他的人,与他的剑,竟似融为一体!

台下崖山众人,几乎在瞬间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崖山弟子素来使剑,所以比寻常人更能清楚地感觉到——

人剑合一!

只在他出剑的这一瞬,已然明了!

夏侯赦的目光,从戚少风的身上收回,原本毫无温度的视线,在落回黑剑身上的一刹那,竟似乎有了一点难得的人味儿。

他注视着剑,像是注视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带着一种刻骨的柔情与缱绻。

戚少风的天得剑已到眼前。

夏侯赦眼睫微微一颤,终于重新抬头,对着直冲而来的戚少风,挑起了唇角。

一抹,讥诮的讽笑!

笑蚍蜉撼树,谈何易!

笑螳臂当车,不自量!

手腕一转,那一瞬间竟似有电闪风雷之势绕他手腕而行,一段乌黑的剑光在他纵剑一劈之刻,倏忽拔起!

这一刻的夏侯赦,仿佛化身他掌中的黑剑,变成一座凶神!

当!

精准至极的一剑!

剑尖对着剑尖,以一股磅礴之力,在出手的瞬间,将天得剑死死往后压去!

天得剑柔软的剑身霎时弯曲,原本凝聚在剑身上的剑气,在弯曲的瞬间崩碎!

砰!

戚少风手腕剧震,只觉这一剑着实力道骇人,稳准狠辣,凶气四溢,他竟迫不得已,在这一往无前之势下后退了一步!

只一步,已失去这一战!

两剑原本呈僵持之势,戚少风这一退,已弱了三分!

夏侯赦眼底微光一闪,手腕再抖,竟在那瞬间催逼着黑剑,光芒大放!

剑意袭来!

戚少风竟似感觉到了此剑本身带有的强烈意志,又或许是,夏侯赦赋予它们的意志!

此剑,有灵!

在夏侯赦第二次催着黑剑袭来的瞬间,戚少风只觉自己都要握不住天得剑。

它在颤抖!

在害怕!

啪!

不退反进的黑剑朝前进了一寸。

天得剑一震,剑尖的三才之光陡然爆开!

啪!

黑剑朝前进了第二寸!

啪!

一道一道细小的裂纹出现在了天得剑剑身上!

戚少风竟隐隐有一种天得剑将脱手朝着夏侯赦飞去的错觉。

剑身已有损毁,如今又出现这般古怪的感觉,实在让戚少风无暇他顾。

就在这一瞬间,黑剑再进第三寸!

沛然莫当的浩瀚之力,几乎立时袭来!

砰!

戚少风半边身子被这黑剑带起的巨力一撞,像是岸边一块礁石被狂浪所撞一样。

天得剑顿时难以握稳,朝着后面倒飞出去!

戚少风潮红的面色,霎时转为惨白,顿时也如同一叶小舟,直接被这巨力拍飞出去!

遍地沉默!

背后便是无数的人群,他浑身经脉剧震,却再无力量调动一丝一毫的灵气,眼见着就要砸在地上,灰头土脸。

一道沛然温和的力道,却在这一刻落在了他的背后。

曲正风站在前方,伸出手掌来,朝着被击飞到半空之中的戚少风轻轻伸手一抓。

虚空之中似乎也幻化出一只手掌来,搭住了戚少风的肩膀。

那沛然的巨力,被曲正风轻轻挥手一挡,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带着戚少风,直接让他平缓地落到了近处。

“噗!”

几乎就在双脚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戚少风便立时喷出了一口鲜血来,染红衣襟!

“戚师弟!”

沈咎等人立时骇然,纷纷走上前去。

曲正风站在原地没动,只静静看着,见愁也站在原地没动,眼底带着一种难言的神色。

两剑,三寸!

击败崖山戚少风!

接天台上,夏侯赦的身形一动不动,似乎也不觉得自己震裂了戚少风的长剑,是何等狠毒的一件事。

他只是转过了落在戚少风身上的目光,转而注视着曲正风,似乎隐约打量了他许久,唇边那一抹讥诮的笑容并未有任何的收回。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见愁的身上。

那一刻,那种被人看穿看透的感觉,再次出现在了见愁的心头。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眉心。

是了……

他又看见了那一柄斧头。

然后,夏侯赦对着见愁露出一个微笑,眉心处划下的那一道血线,颜色陡然浓郁了起来,鲜艳欲滴!

这样充满了电光石火的对视,自然落入了众人的眼中,也落入了曲正风的眼中。

无人不在猜测,这样针锋相对的敌意之下,若是崖山众人碰上夏侯赦,又当如何?

戚少风面色惨白,带着几许灰败。

原本充满了朝气与活力的少年,这一刻竟然像是一个垂垂老者一般虚弱,那飞回他手中的天得剑,更是满布着恐怖的裂痕!

若是一把剑伴随修士已久,除却顺手之外,往往还心意相通。

长剑出事,修士又怎能独善其身?

戚少风身形委顿,险险就要倒在地上。

沈咎出手一扶,面色已然沉了下来,手中输出一道温和的灵力,直接给戚少风喂了两颗丹药,便道:“戚师弟静心调息。”

丹药入口,药力立时化开。

戚少风却回首看向了那高高的接天台上。

到底,是他太弱,还是对方太强?

封魔剑派,今年到底出了个叫人骇然的怪物。

一切,都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戚少风横了袖子,擦去自己唇边的血迹,声音因为无力而断续。

“纵使我全力以赴,也不能胜他。我的剑,不听我的话……”

见愁闻言,浑身一震。

她霎时看向了戚少风,戚少风却只似乎无意之间呢喃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便直接闭上了眼睛,盘坐在原地,调息起来,吸收着温和的药力,修复着自己身上的伤势。

曲正风的目光,从见愁身上一扫而过。

他道:“此人修行法门,甚为古怪。大师姐日后若对上他,得要当心了。万兵之主,自然不止会剑。”

“……”

难得听见曲正风说话。

在他话音出口的一瞬间,沈咎便诧异地看了过去:先前叫他们给大师姐做小册子,自己不愿意做的是他,现在开口补充提醒的还是他。你到底想怎样啊?

只是见愁毕竟不知道。

她闻得曲正风之言,沉凝地点了点头,玩味了此言半晌,道:“我与此人曾有一个照面之缘,他一眼就看见了我的斧头,似乎很感兴趣。”

“看来早晚有一战了。”

曲正风微微挑眉,笑得和煦。

见愁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胜败乃兵家常事,虽则人人都觉得这封魔剑派夏侯赦出手太过狠辣刁钻,半点不给人留余地,可输了就是输了。崖山上下对夏侯赦再不喜,也只能强忍。

唯独吴端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这孩子要倒霉。”

但愿事后不会被打得很惨吧。

连左三千小会怪谈都不曾听闻过,便敢上接天台,还直接伤了崖山修士,啧啧……

果真是年轻人,气盛啊。

吴端摇着头,不知从哪里学了两声阴阳怪气,竟道:“看着他们,我就觉得自己老了啊……”

莫名其妙。

崖山众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没搭理。

见愁也只觉得这一句话似乎影射着什么,不过并未细想。

***

夏侯赦与戚少风这一战,几乎只在两个呼吸之间便分出了结果,实力差距极大。

并且因为与之交战的戚少风伤势颇重,在后面的半个多时辰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挑战于他!

一剑之威,竟至于厮!

如今连夏侯赦都已经出手,上头还悬着见愁与如花公子的两座接天台,剩下诸人,还有哪个不出手?

昆吾此次排在前十的弟子足足有三人。

除却一个一直没有到场的谢不臣外,顾青眉很快也随后登场。

不过与初日的意气风发不一样,她脸上似乎带着一些恍惚与隐藏得很深的焦虑,在轻松击败一名修士之后,便似乎没有再前进的*,若无人上来挑战,她也就不动一下。

而之前败在见愁手下的谢定,今日早早就在接天台上。

昨日的谢定便已经重新挑了一座接天台守着,可也不知是不是头天被见愁教训狠了,这一回倒是收敛了那一股耀武扬威的气,便是赢了也不多言。

崖山除却见愁与戚少风之外,另有一个排在第九的汤万乘。

一身紫衣,也的确有几分人莫能当的气质,在前两日的接天台之战中便立于不败之地,去挑战他的大多中等水平,无一例外被他斩下台去。

见愁顺着余下的这一百一十六座接天台一一看去。

龙门的周承江,实力她很清楚;

通灵阁的贺九易,曾败于她之手,一腿可毙之,无甚威胁;

剪烛派的许蓝儿,澜渊一击用得倒是出神入化,不过见愁对她实力不同于寻常的暴涨,实在很有兴趣。

若没记错,她与剪烛派之间,还有两桩旧怨。

说来,出了黑风洞一直在赶路,竟都忘了问问黑风洞那枉死的剪烛派女修到底如何了。

其后,吃瓜少年小金,在见愁注意着他的这一会儿里,正好有人来挑战他。

与最开始时候没有任何不同,一拳头砸出去,毫无花哨的恐怖力量,砸沙包一样直接将人砸飞!

唔,他都不会换一招的吗?

见愁隐隐叹了一声。

那边,西面第二十一座高台上,是五夷宗陶璋。

也许是因为有了他那奇葩同门如花公子的映衬,与众人一样,见愁竟然觉得陶璋看起来还像是一个正常人,除了出手太狠,动辄叫对手割肉见血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不好。

还有那个使一根□□曾被她误伤的方大锤,也换了阵地,似乎觉得见愁那一座接天台附近太过危险,直接换了更远的地方,一杆□□使得出神入化,博得了台下一片片的叫好声。

呃……

那个拿着长棍,一副威风凛凛,却长了两撇小胡子的家伙,不是钱缺吗?

他金算盘哪儿去了?

见愁心底不由疑惑起来。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

她一看,另一侧,无妄斋的聂小晚师妹,轻松地击败了来人,脸上虽然怯生声,出手却半点也不含糊。

封魔剑派的张遂也占据了一席,不过此刻战斗之中,有些艰难。

这些都是在见愁意料之中的。

意料之外者,比如曾来过崖山的剪烛派弟子江铃与周宝珠,竟然站同一座接天台上。

啧!

同门相残啊!

见愁顿时兴味地一挑眉,瞅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日崖山之行,为两人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周宝珠出手格外狠辣,招招不留情面。

外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多大的仇人,一问才知道这竟然是同门“相残”,顿时咋舌。

江铃被周宝珠一剑逼得左支右绌,实在避无可避,只问了周宝珠一句:“周师姐为何如此迫我?”

“迫你?”

周宝珠冷声一笑:“在接天台上,我当然要迫你!”

话音落地,便是凌厉的一剑扫出!

江铃的肩膀顿时被她一剑划过,鲜血长流!

两个娇滴滴的姑娘打起架来,竟然也这般不留情,着实让人眼界大开。

此刻是江铃落在下风……

不过……

见愁脑海之中浮现出当日她直接挡在周宝珠面前,面对着拔剑台上的自己之时,脸上那浮现出来的刚强与坚毅,心里觉得江铃隐藏之中的性子,不该如此柔弱。

果然,见愁念头才一出现。

江铃似乎已经被逼到了极致,在听得周宝珠一句“接天台上无同门”之后,她终于咬紧了牙关,长剑一荡,肩头血流如注,却挡不住她近乎惊艳的澜渊一击!

砰!

先前还耀武扬威的周宝珠,竟然直接被她一剑击中,倒飞出去,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吐血的换成了周宝珠。

她瞪大了眼睛,近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接天台上的江铃:“你,你……”

“你”了半天,什么也没“你”出来,周宝珠是在气急攻心,又伤在本门澜渊一击之下,竟然白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台下,顿时一片的哗然。

“嘿,这剪烛派真是有意思啊。”

“同门下手尚且如此之狠……”

“不敢相信啊。”

“啧啧……”

……

“兔子逼急了也咬人……”

更何况,这皮下本不是什么软弱的兔子。

关键时刻有担当,心性不知比许蓝儿之流好上千倍百倍。

若剪烛派都是江铃这种人,何愁不能居于上五之列?

站在她身边的曲正风听了这话,淡淡扫了她一眼,只道:“剪烛派除却许蓝儿,几乎都不堪一击,大师姐有闲暇,不如看看那边的两位。”

“嗯?”

见愁看过了江铃之后,已经在那边看见了之前在黑风洞遇到的剪烛派弟子商了凡,暗自想他们这一年人还挺多,念头才起就听见曲正风这一句话,顿时奇怪。

两位?

曲正风顺手指了过去。

见愁抬眸一望,顿时头皮一炸:左流?!

那个手里捧着老旧的小羊皮簿子跟一管毛笔的家伙,满脸都是猥琐气,见愁曾见过他两面,每次都是他手里扬着东西,高喊着“道友签个名留个神识印记呗”的左流!

那个……

被周承江避之不及的家伙。

这一次,站在他对面,一脸“为什么周围没有墙我好想去撞死啊”表情的,是一名见愁从来没见过的修士。

一身黑白拼接的衣裳,一张死人脸,年纪似乎不小,下巴上有许多没有剃干净的青色胡渣,瞧着有几分邋遢,不过气质之间却给人一种颓废落拓的感觉。

他腰上挂着一串小铁牌,每一枚铁牌上好像都刻画着什么。

此刻他指间夹着一枚铁牌,几乎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的对面。

“我说过,流氓也有春天!你不要小瞧了我!来来来,再战一场,你这个铁符太好玩了!”

兴奋的声音,满面猥琐之气不曾消失,一双眼睛里却已经都是兴趣盎然。

他两手一搓,羊皮簿子和毛笔都消失掉,两手再一拉,竟然有一道狭长的黑色风刃在他双掌缓缓拉开之时生成!

足足三尺!

风刃如一轮弯月!

见愁一见这风刃,顿时面露骇然之色!

“他!”

“黑风洞。”

曲正风已经猜到了见愁在想什么,既然知道见愁黑风纹骨成功,也就知道她肯定也注意到了黑风洞百尺壁上一条又一条的留字。

那满面猥琐之气,一直吵着自己有很多崇拜之人的修士,不是旁人,正是那追着周承江进去,声称吐血也要揭露前面那个是周承江的奇葩家伙!

甚至……

后来他在黑风洞中领悟了风刃,还跑到了周承江的前面去。

见愁还记得自己看见那留字的一瞬间,骤然对周承江充满同情。

“果真是他……”

之前就有所猜测了,如今曲正风一说,再看见那风刃,见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

为什么她看看这风刃大小,竟觉得对方领悟的风刃,似乎跟自己有不同之处,而且瞧着大一些,好像要出色不少啊!

这一刻,她似乎也尝到了周承江昔日的微妙滋味。

“他的对手,乃是本次排名第六的申陵弟子,据闻年过而立,才因情伤踏入十九洲进仙路,名为魏临。”

在见愁一片恍惚之中,曲正风状似漫不经心地投下了下一颗炸雷!

第六,申陵,魏临!

见愁只觉得头皮一麻……

黑风洞可超越周承江,现在呢?

场中。

这一场比斗,以一种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的方式,开始了逆转。

左流的风刃,竟然直接辟出,挡住了魏临从铁牌符箓之中激发出来的一道剑气,虽然被砍了个七零八落,但是余下的剑气已经不能对他产生威胁。

哗!

残余的剑气砍在左流的血肉之躯上,顿时一片鲜血长流!

魏临皱着眉头,颇为无奈。

他原本不想这么快上大招。

申陵在左三千之中,不过名列中等,不能与人才济济、天才辈出的“上五”相比,只是也曾有弟子在往年的小会之中,夺得过第一,独登了一人台。

不过据说一人台下来只有就被人揍了个娘不认。

不管怎么说,申陵也有几分底蕴在。

这一门的修炼重点,都在他腰上挂着的这一串铁牌上,名为“千机铁符”,进可当法器,有千变万化之效,中则储术法,以备不时之需,退能落地布阵,可算是一物三用,十九洲仅有。

三十多岁踏入修行之路,多少也见晚了,只是魏临在千机铁符之上的修炼实在太多惊人。

一般筑基期修士能练出三枚,金丹期修士能有六枚,可魏临此刻不过金丹初期,竟然已经有了整整一挂,足足二十七枚!

原本他与众人都是一个想法,在左三千小会的前期,被必要暴露自己太多的实力。

可没想到……

竟然遇到这么个奇葩。

千机铁符一出,魏临再不留情,纵使砍了对方满身的鲜血,他也全然没看见一样,一拍腰间一串当啷作响的铁符,又是一枚铁符出现。

然而,就在他即将激发第二道藏于铁符的剑气之时。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左流竟然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似乎陷入了什么难解的谜题之中,然后忽然眼前发亮,顿时“啪”一声打了个响指:“流氓的春天!我又想到了!”

流氓的春天?

什么鬼?

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

魏临完全不明白!

然后……

左流毫不在意对面魏临的表情,欢天喜地地拉出了一道狭长的风刃,而后两手一捏,风刃顿时变形,霎时间剑气纵横!

轰!

一剑落下!

直接将魏临劈倒在地!

魏临傻眼了。

下面所有人也都傻眼了:你娘啊!这什么情况!

左流半点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骇人的事情,只兴奋得手舞足蹈。

“哈哈哈领悟到了!不过好像还有一点点小不足,魏临前辈,你再来一招,再来一招呗,就刚才那一道剑气!”

才从地上起身的魏临闻言,面色一沉。

他果真一拍腰间,却释放出了一道火龙!

你想要,我就给!

众人吓了一跳,继而幸灾乐祸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个奇葩的青年到底是怎么领悟的,但众人都以为不过是巧合。

现在魏临毫不犹豫换了火龙,看你还怎么办!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起来,根本不相信这无名之辈能打过魏临。

只是……

见愁脸上的表情,却完全相反。

“咦,前辈不是这个啊!”

左流在发现火龙的那一刻,就大叫了起来。

“嗷!”

他一声怪叫,直接被火龙吹没了半件外袍,露出里面补了好多回的破布衣裳……

“噗……”

一喷气,吐出了满嘴的黑烟。

左流瞪圆了眼睛望着对面的魏临,眨了眨眼。

然后他再次陷入了思索,接着再次打了个响指——

“啪!”

噩梦一样的响指!

“前辈,刚才那招是这样吗?”

轰!

一头巨大的火龙从左流双掌之间飞出!

我靠!

今早出门是日了什么邪物吗?!

魏临简直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匆匆一拍千机铁符,唤出一枚明光盾来,他毫不犹豫朝三丈高的盾后一躲。

巨大的火龙冲了过来,被挡在明光盾外,终于朝着四面溃散而去。

魏临狼狈不已。

还就不信邪了,他换了个威力更大的千机铁符,再次催发出一道澎湃的掌力!

可怜的左流直接被轰倒在地!

“这一道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轰!”

第二掌到来!

“疼疼疼疼!”左流鬼哭狼嚎。

“轰!”

第三掌到来!

“痛死我了,嗷,流氓的春天又到了,我好像知道了!”

一声惨叫过后,左流再次打了个邪恶响指。

“啪!”

“是这样吗?!”

“轰!”

一掌!汹涌澎湃!

魏临一口鲜血吐出来!

再来!

新的千机铁符,刷刷刷,转眼就去了七枚!

而左流……

“春天!是这样吗?”

“这招是这样吗?”

“这招呢?”

“前辈你看我这招耍得怎么样!是这样吗?”

“还是这样?”

“哎前辈你刚才那个再来一下,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

“前辈,哎,前辈你怎么走了!”

左流正掰着手指头算刚才领悟的一招有哪里不对,结果看见对面的魏临一擦自己满脸的鲜血,竟然转身就走!

“喂喂喂!魏临前辈你别走啊!我可崇拜你了,你是我一千三百六十九个崇拜的人呢,留个签名呗,留个神识印记呗!”

话音落地,他毫不犹豫直接离开了接天台,追着魏临而去!

魏临才找到了一座接天台,正准备上去。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没想到,后头左流竟然尾随而至!

你娘,这还怎么玩?!

魏临终于确信:果然是日了邪了!

他毫不犹豫,再次一转头——

我跑!

两道身影顿时在这一百一十六座接天台上奔跑飞驰,追逐了起来……

快得,只有两道残影。

没话了,所有目睹了这一战的人都没话了!

角落里的智林叟啃了一阵刻刀。

一开始虽知白月谷私底下朝上五乃至昆吾崖山求问冰藤玉沁,却也没想到地蝎毒上去。白月谷的药女,是可惜了。可就在他将之调出前百之后,她又面颊红润有光泽地回来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你们一个个这变来变去的,到底要脸不要?

正在心里愤懑着,他刚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堪称丧心病狂的一幕。

魏临……

左流?

那一瞬间,智林叟又一种折断手中刻刀、摔破手中手札,干脆回老家放驴的冲动!

全场都傻眼了,沉浸在一片难言的震撼之中,拔不出来。

见愁好歹有个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有这样逆天。

难怪曲正风叫自己注意了……

方才交手的两个人,不管是魏临还是堪称妖孽的左流,都强得可怕。

千机铁符之变化莫测,见愁也算有所领教。

曲正风则是一叹:“得天眷者甚多……”

“他应当还无门无派。”

见愁忽然补了一句。

这一瞬间,曲正风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倒是个好主意。”

只是……

这样的一朵奇葩,真的适合崖山吗?

一想到他拿着东西,追着人满山遍野跑,要签名,要神识印记的场面,见愁就有一种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痛感。

***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

见愁虽看了这么多人,可也没停留多一会儿,她看了已经站到附近不远处接天台上的陆香冷一眼,只见得一点紫金光芒升起,陆香冷也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微微一笑。

见愁回首对曲正风,也对崖山众人道:“一个时辰期限将过,我先上去了。”

“大师姐去吧!”

沈咎立刻精神满满地喊了一声。

曲正风只淡淡点了点头。

里外镜还未修复,见愁又暂时不打算在顾青眉面前露出鬼斧来,便直接往吹来的风中一踏,霎时便乘风而起,一时在天际划过一道惊鸿之影,便已经翩然落下。

于是,满地惊艳。

陆香冷瞧着,亦有一种难言的惊叹。

她的对手,也已经站在对面许久。

陆香冷裣衽一礼,声音轻柔而和缓:“白月谷陆香冷,请赐教。”

见愁落在了最大的那一座接天台上,注视着下方的战局。

恢复了几分实力的陆香冷,挑选了一个普通的对手,赢得也算是中规中矩不痛不痒,似乎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有那一点紫金的光芒,似乎与寻常人修炼的灵力不同。

约莫是她独特的功法导致。

不知……

等到日后,她是否会遇到陆香冷?

若遇到,倒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在她那一座接天台之下,是无比的热闹,只是却没人可以来挑战见愁。

实在无聊透顶……

她只能将小册子翻出来,趁着眼下有机会,将小册子上的人名与下面的每一个人对应起来,再顺便顺便观察一下他们的战斗,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在日到正中的时候,一直处于追逐之中的魏临终于忍无可忍。

再这样追下去,天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他干脆地直接落在一座接天台上,将原来的修士干掉之后,直接拍出了威力骇然的一张千机铁符,激发出了一道惊人的刀气,又正与左流的风刃相合。

于是,几乎只用了三次,左流就立刻领悟了几分,施展出来!

早有准备的魏临毫不犹豫直接抽身一退,离开了刀气的攻击范围!

他一退,他背后的那一座接天台也就露了出来。

轰!

一片炸响!

在左流惊讶的目光之中,那一道刀气竟然遥遥劈中了对面接天台的修士。

那倒霉修士直接被撞飞了出去,竟然又是方大锤!

“你老母啊怎么又是我!”

之前见愁一腿,他首当其冲,立刻被波及;没想到正以为自己安全了,怎么也不会遇到见愁这样的猛人了,谁料隔壁打假,竟然出了个坏心的魏临!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一道劈翻在地。

好不容易守住的接天台,竟然朝着左流那边靠拢而去!

轰!

第三次!

两座接天台拼成一座,缓缓升起,拔高三十丈。

站在接天台上的左流自己也有些傻眼,视野范围内,渐渐开始出现另一座接天台,接着是放在接天台上的花台,最后是……

一道横卧在满台香花之中的旖旎身影。

那一瞬间,左流腿软!

如花公子撑着头,盯着左流,用一种堪称妖娆的姿态。

左流连忙使劲儿摇手,吓得面无人色:“如如如如如如花公子!小小小小小小人绝无冒犯之意!我我我我我我一点也不崇拜你,不想跟你打架啊!”

“嗯?”

一声轻哼。

如花公子眯着眼,只留一条眼缝,注视着左流。

“本公子有那么面目可憎吗?”

“有……不不不不有个屁啊!”

左流简直都要哭晕在接天台上了。

追着魏临前辈满山跑,哪里想到一不小心被算计到了这里来,现在他也不能下去追魏临前辈,更没办法冲到自己旁边这一位兄台的接天台上去要什么签名和神识印记?

眼前这一位,为五夷宗弟子,自号景阳宫如花公子,就是那个在洞壁上留字的“如花公子”啊!

左流缩到了旁边去,就怕对方对自己出手。

他不好男色啊!

如花公子默默看了他许久,过了好半晌,才忽然畅快地大笑了好几声。

他笑一声,左流就哆嗦一下。

不过还好,笑完了之后,如花公子竟懒洋洋道:“瞧你瘦瘦的,本公子也没兴趣,放过你好了。”

谢天谢地!

左流简直感动得泪流,默默捧好了手里羊皮簿子和毛笔,开始假装自己不存在。

下方的魏临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暗暗道一声晦气,轻松地随便选了剩下的一座接天台,总算安定了下来,不用到处乱跑,也不用担心那个死变态再追上来了。

魏临松了口气,见愁却微醺了。

完了……

下面二合一的接天台上,一个是排名第三性情极其古怪的如花公子,一个暂时没啥排名但是已经用变态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左流。

有这两个人在,她这得是要坐到今天结束啊。

见识过如花公子那诡异脾性的人,不会愿意跟如花公子交手;见识过左流那变态本事的人,也不会愿意跟左流交手。

这在六十丈高地方的两个人,也没自己打起来。

下面不会再有人上去触什么霉头了。

即便是原来想要上来的,这会儿也都打消了念头。

***

日升日落。

于旁人来说精彩至极的一天终于迈向了终结。

于见愁来说无聊至极又异常折磨的一天,也终于迈向了终结。

暮色四合,场中还在战斗之人寥寥无几。

见愁环视四方,在心里计算着。

一时之间,没看见那人,只觉得有些遗憾。

姜问潮,竟然不在?

下方,通灵阁的贺九易,也在这最后的时刻里,环视一圈。

没有。

那个人没有来。

心中一直沉着的一块石头,似乎终于落了地。

贺九易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转头便要望向山顶——

红日坠落,今日便要结束。

“贺师弟刚才是在找我吗?”

一道浅淡的嗓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贺九易的身子,一下僵硬。

他转过身来,只看见了一道枫叶红的身影,在这西坠的落日之下,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如同一只浴火的朱雀!

姜问潮!

“你果然还是来了……”

贺九易脸色阴沉,几乎是在瞬间,便唤出了自己的斗盘,蓄势而动。

姜问潮笑了一声,道:“姜某一介废物,贺师弟不必如此紧张,我很少记仇的。”

话音落地,他双脚也落了地。

贺九易毫不犹豫,五根手指便要往斗盘之中的道印一牵,可下一刻他就发现了异常。

热……

如同被烈火炙烤。

贺九易只觉得一股粘稠的灼热,从脚底升起,几乎刹那间燃遍己身!

骇然低头,脚下竟然是一片火红的岩浆!

若从下看去,此刻姜问潮与贺九易所站之处的接天台,竟然已全数化作了熔岩,一片火红!

原本仰在花台上的如花公子,豁然起身!

静静盘坐在一旁调息的夏侯赦,两眼睁开,阴郁的眼神之中,首次透出一分锐光;

周承江、陆香冷、魏临、顾青眉……

无数无数人,都骇然望了过来!

也包括见愁。

早在注意到姜问潮出现在接天台上那一刻,她便已经站了起来,静静注视。

朱雀……

姜问潮?

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三十年的天才,重新出现。

也许有人不记得他了,但总有几个人记性好。

智林叟对自己排过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

此刻骤然看见姜问潮,他竟有一种老泪纵横之感:眼见得天才惊世而现,又见得天才泯于众人消失不见,甚至被人蔑为废物,心意到底难平!

没想到,今日竟有能见姜问潮重回天日的机会!

改!

毫不犹豫将如花公子的名字划掉,智林叟添上了“姜问潮”三字!

场中。

贺九易已是一片的骇然。

他入门的时间,绝对没有姜问潮久,却眼见得他在门中潦倒,平日多有辱骂嘲笑之言,最难忍受便是师门长辈提起此人时候的一脸惋惜。

一个半路夭折的天才,也配称之为天才?

那他贺九易又算什么?

嫉恨,因此而生。

可他绝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日……

双脚困于岩浆之中,近乎刹那就有一种烧灼的痛感。

即便是有灵气护体,竟然也无法阻挡熔岩的炙烤!

一座血红色的斗盘,两丈有三,在这炽烈的岩浆之上,盘旋转动。

火红色的光芒,从姜问潮脚下的斗盘中发出,霎时顺着岩浆爬出,缠绕在了贺九易的身上!

毫无反抗之力!

姜问潮看似普通一出手,堪称杀招!

那一道红光缠住了贺九易的脖子,他使劲儿地伸手出来掰住,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一片窒息之感。

姜问潮迈步出来,似乎感慨地望着他,然后伸出了自己宽大而粗糙的手掌,一把掐住了贺九易的脖子!

台下通灵阁众人,目睹此情此景,只觉一片毛骨悚然!

三十年落难,平阳之犬何其多?

只是他乃龙虎之身,其灵可通朱雀,何必与一群狗计较?

“放心,我不杀你。只是看上了你这一座接天台。”

姜问潮笑了一声,提着贺九易的脖子,移到了接天台的边缘,使其双脚悬空。

而后,他轻轻一松手!

三十丈高空!

轰然坠落!

贺九易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在姜问潮松手的一刹那,便直接掉落下去!

砰!

在他身影落地的一瞬间,红日最后一丝光线,终于缓缓落下。

漫天赤色的霞光,如同锦缎,铺满了姜问潮全身。

他脚踏着那一座化为岩浆的接天台,抬首望天——

这是晚霞,亦是他——

迟来的荣光!

“自古雄才多磨难……”

见愁一声呢喃,脑海之中回放着方才姜问潮提着人脖子把人放下的动作,举重若轻,却沉淀着三十年的艰辛!

之前站在下面,她听曲正风这般评价姜问潮,竟是一点也不错。

“当——”

“当——”

“当——”

今日,不再是一声,而是接连的三声悠长钟声,从山巅响起,回荡在昆吾境里,九头江江湾之中。

暮色照耀着站在接天台上的每一个人。

而每一个人,都转过了目光,望着从山道上徐徐走下,站定在山腰处的横虚真人与扶道山人。

昆吾负责主持事务的执事长老顾平生,站在山道之下,朗声宣布:“选试接天台之战结束!此三百六十一届小会,夺一人台者百十五!”

横虚真人站在高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掠过。

这里面有中域修士,也有从外域而来藏得很深的修士,有正心持道之人,亦有心怀不轨之辈……

但是在这一刻,天地之间的光芒尽管暗淡,却都将荣光加于其身!

优也好,劣也罢。

天地,一视同仁!

“自此刻起,昆吾不分晴雨、寒暑、昼夜,直至,正关三试后,胜者踏天独登一人台。”

横虚真人话音落地,便抬手虚虚从山巅一抓!

一道夺目的光芒,竟被他抓在了手中,如同一轮骄阳!

他五指一放,那一团光芒冲天而去,高高挂于夜空另一端,顿时如日月同辉,遍地光明!

若在此刻,从九头江江湾之外望去,便能见这一片天地自成一块,仿佛已独立于整个世界。

传闻昆吾横虚真人乃中域明面上修为最高之人,实为正道领袖,如今一见……

果然厉害。

见愁遥遥望着,只觉光明慢眼,即将到来的黑暗,被这一轮光芒驱走,世界又一片光明。

站在横虚真人身边的扶道山人,目光隐隐有几分复杂。

他亦负手而立,一摸自己下巴,笑了那么一声:“三百年不见,修为已臻化境。”

横虚回首,却并未说话。

本届小会一切规则都是扶道山人敲下,此刻,也由他朝前走了两步,站定,在一片目光之中,朗声道:“小会三试,皆出于山人之手。想必你等早已听山人恶名,当知前路艰险。”

“若有心生忧怖者,速退而去之。”

“一旦三试开始,再无回头之路,唯一往无前者,堪成大道!”

无人离去。

每个人都稳稳站在他们各自的接天台上。

扶道山人扫视一眼,眼底露出几分慨叹:“离开十九洲三百年,时易世变,唯我左三千小会,绝无一人退却不变。”

横虚真人也难得露出了一点的微笑。

“有志者百十五,昆吾一人台只一座。”

“前路艰险,幸运与磨难兼而有之,知己与仇敌相伴而行。”

“第一试之前,山人便送你们一份礼!”

扶道山人一字一句,异常清晰,传遍四野。

话音落地,他手中裂痕斑驳的木剑无,陡然出现。

一剑!

横绝!

炽烈的蓝光过于强烈,一时竟已灼亮如白!

轰然一剑,朝着最高处见愁那一座接天台砸落而去!

师父……

见愁怔怔立在原地。

剑光如同狂浪,笼罩了这一座接天台。

接天台内,却安然无恙。

三粒圆润又饱满的珠子,散发出三团柔软又温和的光芒,带着一种静谧之感,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接天台外,壮阔的异象,才刚刚开始。

扶道山人惊险的一剑,像是劈开了天河,万里剑浪倒倾而下!

以见愁所在的接天台为开始,向下流去,第二层是如花公子与左流,再后面是剩下的一百一十二座接天台!

每个人的身前,都出现了三团柔光,一粒粒圆润的珠子,静静地悬浮。

每一座接天台,都似沐浴着天河之水。

剑浪像是飞下了一层一层的悬崖,挂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瀑布,遮挡了外界所有人的视线和灵识的查探。

扶道山人的声音,在高高的地方回荡。

“心意珠者三,触之可封存文字、术法、器物、灵识,一切想封存可封存者。文字灵识传递消息,器物可交换,术法可善可恶可治愈可攻击……”

“诸位小友可往珠中封入各自心意。”

“半刻后,百十五人,三百四十五心意珠,将无序交换。”

“以此刻为始,半刻为止,请诸位各封心意!”

各封心意……

望着眼前这三枚圆润的珠子,柔和的光芒微微闪烁,明灭在见愁的眼底。

可传递讯息,可攻击,可治愈,可交换器物……

只是最终这三枚心意珠将汇聚到三百四十五枚之中,无序交换,天知道自己的“心意”会到谁手里,天知道自己又会收到怎样的“心意”。

这便是扶道山人为众位入选者送上的第一份“礼”吗?

幸运与磨难兼而有之,知己与仇敌相伴而行。

见愁隐约明白了此举的用意。

那么……

她要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