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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斧

她看到,站在陈维山身边的小胖子姜贺,险些摔了个趔趄;她看到,听见这句话的沈咎,只把巴掌往脸上盖了一下,好像发誓日后要离陈维山远一点;她看到,就连向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寇谦之,也有一瞬间的龟裂;她看到……

看到太多,都如画面直接从脑海里闪过,一瞬就没了影子。

见愁印象深刻的,是在许久许久冷场一般的死寂之后,爆发出来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爆笑的掌门郑邀。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捶胸顿足的师父扶道山人。

见愁忽然之间不是很想说话。

她默默看了陈维山一眼,凉凉笑了一声:“多谢六师弟夸奖。”

真是个好师弟啊。

来日方长,不急不急。

陈维山还愣愣的,望着见愁那表情,下意识看了一眼曲正风。

咦……

为什么会觉得大师姐这个表情跟以前的二师兄好像?

想想以前二师兄对自己这样笑过之后,发生过什么……

好像是被打了一顿……

不会吧?

陈维山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张张嘴,好像想解释什么,然而见愁已经直接一个转身,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我先把斧头扛回去认主了再说。”

也许,认主之后就可以不那么重了吧?

见愁心里哀叹着,只想早点离开归鹤井。

没想到,“嗒嗒嗒”,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扶道山人乐呵呵地追了过来。

“丫头,丫头,哎呀,不要生气嘛。老六也是好意,刚才那样子真好看!架势真好!那什么,要不你把斧头借给山人我耍耍?哎呀,要有了这斧头,日后师父走到哪里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了……”

说得跟有人敢欺负你一样,真是。

见愁可知道,这位就算是修为倒退了,眼下也是恐怖的出窍期高手,一个出去能撂倒一群的,还不至于被什么没眼色的人给欺负了去。

她回头一看,只看见扶道山人瞧着自己这一柄鬼斧,眼睛冒光的模样。

那一瞬间,她真有种一斧头抡回去弑师的冲动!

“师父,你跟着我干什么?”

见愁很无力。

扶道山人就走在她旁边,不满道:“我是你师父啊,凭什么我不能走在你身边?你说说,你都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了,说不定哪天一到出窍就嗝儿屁了,师父当然要抓紧时间跟着你啊。”

“……”

刚刚那个可爱又疼她的师父哪里去了!

信誓旦旦说要为她找到补缺之法的师父哪里去了!

被狗吃了吗?!

见愁近乎震骇的回头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扶道山人眨巴眨巴眼,一副“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的表情。

“徒儿,怎么不走了?扛不动了是不是?要不师父帮帮你?”

“……”

见愁憋了好久,终于还是一句话没说,大步向前走!

再也不想相信这个世界了!

忒坑!

见愁走,扶道山人追。

他还有事要跟见愁说呢,一看她脚步这么快,顿时愤怒地挥舞着手臂:“你到底尊不尊重老人家?老人家走路很慢的你知道吗?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哎!慢点啊!你个逆徒!太坏了,太坏了!你……”

“……你闭嘴!”

忍无可忍的见愁终于爆发了。

然而……

回应她的,依旧是扶道山人的喋喋不休。

“我的绿叶老祖啊,我新收的乖徒弟,竟然叫我闭嘴……还有没有天理了,不公啊……”

“……”

归鹤井旁,众人见着那逐渐远去的一老一少,一种同情与敬佩油然而生。

沈咎摸着下巴,心有余悸道:“三百年没见,师父越变越可怕,真不知道大师姐与他同行的那一段日子,该是多难熬啊……”

“我怎么看你好像一点也不同情的样子?”

陈维山很敏锐地皱着眉问。

沈咎一个白眼翻过去,似笑非笑看他。

“谁说我不同情了?”

陈维山打了个寒战,低下头咕哝道:“怎么都笑得这么可怕……”

算了,还是不说话了,安全。

曲正风收回自己落在远处的目光,也没参与众人的讨论,转身便离开了。

小胖子姜贺看了一眼,却没在意,反而摸了摸自己的头,皱着眉道:“大师姐刚刚说‘干掉他’,可是‘他’是谁啊?”

这问题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啊,“他”是谁?

大师姐这样好的人,难道还有仇人?

***

一路被扶道山人跟着来到了自己的屋门口,见愁停下来,站住脚,看着他。

“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

扶道山人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吃着鸡腿就没有个停下来的时候。

“我还要指点你修炼啊。好不容易搬了把斧头回来,难看是难看了一点,也不是很适合女修,不过挺适合你……”

“什么?”

见愁再次有种抡他出去的冲动。

扶道山人立刻解释:“哎哎哎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用一般男修用的法器也挺好看的,那叫一个英姿飒爽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少女……哦不,少男。”

“……”

见愁转身就走。

“哎哎哎别急嘛。”

好像又说错什么了,扶道山人赶紧拉住见愁,搓了搓手。

“你总想知道,天虚之体应该怎么修炼,还有后面的道印的事情,还包括这一把斧头吧?山人我可是很清楚的……”

他望着见愁,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你不好奇吗”的表情。

见愁定定看了他有半晌,生硬道:“好奇。”

“很好。”

扶道山人直接一块令牌摸出来,上一次是个“经”字,这一次则变成了“道”字。

好像,跟上次有些不一样。

见愁站在旁边,之间扶道山人照旧把那令牌往她门口的牌子上一按,写有“见愁”二字的木牌,一变而为黑色,成了“道场”二字。

扶道山人大大方方把门推开,见愁便看见自己那可怜的小屋又不见了。

呈现在眼前的,只是一异常空阔的巨大空间,像是漏斗一样朝下,四面都有不少的阶梯,最下面的位置是一个圆形的平台,仿佛可供人站立。

“这是我崖山的道场,不过很久没人用过了。对了,这几块牌子你存一下吧。”

说着,他直接手一伸,摸出来一大串的牌子,递给见愁。

见愁伸手接过。

扶道山人直接朝里面走,一面走一面说:“崖山很高,弟子们都住在山壁上,表面上看只有一个灵照顶,还有外面那一圈炼丹炼器堂什么的,可实际上很大。武库你去过了,那是已经殒身的崖山前辈们留下的,这一座道场,则修建在山下地底。只要你手持令牌,站在崖山范围内,随便往墙上一按,就能到这里。”

相应的,别的令牌也是一样。

见愁好奇地翻了翻,这一串令牌,除了之前她见过的“经”字牌之外,“道”字在,还有“修”字牌,“斗”字牌等……

每一面字牌后面,应该都隐藏着一个地方。

“这个也给你,修士的东西太多,都得要个小袋子装起来。”扶道山人又扔过去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浅蓝色织金小袋子,“这东西叫乾坤袋,当然东边那一群秃和尚喜欢叫芥子袋,山人我觉得都差不多,跟咱们崖山令牌是差不多的东西。”

依旧接过袋子,见愁看了看,小小的一个,只像是一个香囊:“这也太小了吧?”

“你打开装东西试试看?”

其实不过是修界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罢了,扶道山人忍不住停下脚步来,得意地看着她。

见愁皱眉,将小袋子打开,迟疑着把几枚令牌朝口子上一放,便见一道濛濛的光芒涌出来,那几枚令牌一下就不见了!

“这……”

“这小袋子是用一种特殊的材质制成,能感应空间之力,自成一个小空间。虽然不大,不过平时带在身边,装装杂物什么的,却是刚刚合适。”

这东西其实并不常见,因为一旦与“规则”相关的东西,都极为难得。

空间和时间,便是宇和宙,纵横千千万万年下来,除却“有界”修士,谁人能自成空间,领悟宇宙洪荒?

大多数修士,有东西都是滴血认主之后,藏在体内罢了。

至于崖山?

财大气粗而已。

扶道山人道:“下来吧,山人我最近都忙坏了,你既然醒了,又有了自己的法器,便叫你看看,我这师父不是白当的。”

说完,他就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直接盘坐在了下方最中央的石台上。

见愁扛着斧头走过来,盘坐在了扶道山人的对面。

这一刻,周遭无人,广阔的道场里,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扶道山人脸上,那种轻慢的表情,也终于收了起来:“今日要说的,是你的鬼斧,道印,还有日后的修行。先从斧头开始吧……”

鬼斧就被放在见愁的身边,深红色的锈迹,如云又如墨,像是镌刻在鬼斧上的花纹。

狰狞的图案,见证了它曾经经历过的峥嵘。

扶道山人忍不住看了许久,才淡淡笑了一声:“十甲子之前,我崖山曾经历过一场大战,远赴极域,被十万恶鬼所困。中有一人,乃返虚大能,算是当时我崖山最惊才绝艳之人。他持此斧入阎罗,纵横极域三千里,封恶鬼无数。”

返虚大能?

见愁微怔,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柄斧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历。

还有,十甲子前一场大战,又是怎么回事?

她有心想问,可扶道山人并不多言,只道:“这斧头乃是以阴铁阳火打造而成,原名阴阳斧,曾是北域阴阳两宗的一名炼器宗师打造,号称虽为上品玄宝,却有沟通阴阳两界之能。他殒身之时,将这一柄斧头赠给了我崖山。只是没想到……在跟随那人去了极域之后,它自己回来了。”

“自己回来了?”

见愁诧异。

斧头还能自己回来?

扶道山人笑看着她,笑容有些奇怪:“你在武库之时,没看见那些法器上,有很多沾有鲜血吗?”

“是……”

见愁的心情,有些低沉下来,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

“崖山武库之大,乃成千上万年的积累,不断有新的法器被打造出来,也有旧人逝去,于是原来的法器,便成了无主之物。但凡崖山弟子,但凡是从武库之中取走的法器,只要那人身死,法器会自动归于崖山。”

扶道山人声音平缓地说着,伸手将那一柄斧头拿了起来,轻而易举。

“十甲子那一役死了很多人,这一柄斧头的主人,约莫也没了。你能拿到它,也算是一种缘分。兴许,是他日的机缘也不一定。”

原来如此。

见愁听明白了……

她不是很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很明显,扶道山人并非他表xiàn出来的那么浅薄。

“滴血认主吧。”

他看了许久,往昔战场上的一幕一幕,简直像是烙印一样,让他整个人都熬煎在狱火之上。

将鬼斧放下,扶道山人看向了见愁。

见愁点了点头,手指尖轻轻一弹,便有一粒血珠从她指尖冒出,滴落在鬼斧黝黑无光的表面。

那一刹,只见红血渐渐融入鬼斧,在它逐渐消失的同时,鬼斧颤动了起来。

一下,又一下。

仿佛是沉睡了六百年,终于有机会起来伸个懒腰。

乌光流转,斧头表面那些恶鬼,仿佛也闻到了鲜血的刺激,越发凶恶狰狞起来,在慢慢地扭曲着。

在红血完全消失的刹那,见愁耳边听见了一声呼啸——

那是恶鬼的嚎叫。

乌光大放!

无数的恶鬼从斧头之中挣扎而出,霎时间挤满整座道场,牛头马面,穷凶极恶,阴风怒号,万鬼咆哮!

见愁险些以为自己已身处阎罗地狱,周遭所见只有恶鬼!

无穷无尽的恶鬼!

黑的影子,红的鲜血,白的骷髅……

黄泉水流,三生河淌……

倏忽之间,一道乌黑的斧影从天而降,在落地之时爆开一道炫目的白光!

漫天恶鬼退避,皆如飞灰一样,湮灭!

于是,眼前的所有幻象,重又消失。

见愁目之所见,又成了那空荡荡的道场。

鬼斧静静地躺在见愁的面前,那滴落的鲜血,已经消失不见。

一种莫名的心神联系,终于被她感知到。

“刚才……”

见愁犹自有种惊魂之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向对面的扶道山人。

“名器有灵,此斧虽是残斧,却也曾斩万鬼。”刚才那一幕,扶道山人自然看见了,“那不过是这一把斧头内心的不甘,它曾一斧出,万鬼哭。”

一斧出,万鬼哭。

见愁的手指,搭在了鬼斧上,只感觉这斧头表面的乌光,似乎圆润了一些。

扶道山人道:“滴血认主已经完成,你试着往上面注入灵力,我想看看,这一把斧头上的器印还在不在。”

器印,见愁是知道的。

在藏经阁内,她看过很多的东西了。

但凡有灵的名器,自它出世的那一刻起,便会像修士有天赋斗盘一样,带着天赋器印,这器印与修士的道印无无异,乃是一样天赋能力。

有的器印可以斩邪,有的器印乃是防护,有的器印则是凌厉的攻击……

甚至,最顶级的器印,会成为修士也可修行,用来与器印匹配的道印。

鬼斧也有?

见愁也不禁好奇起来,手拿住斧柄,注入灵力。

一道又一道的白光,在斧头上流转开去,化作莹润的乌光,又被散发出来。

斧身上,逐渐浮现出一些黑白的光点来。

扶道山人凝神看去,却是叹了一口气:“器印有缺,原本是三枚,如今只有一枚。果然是残斧,缺了东西……”

“这斧头缺了东西吗?”

见愁仔细地看了看,目光停在了斧头脊背那圆形的凹痕上。

扶道山人点头:“正是此处。炼制这一柄斧头的人,北域阴宗的叛徒,后来入了阳宗,所以能习得阴阳两种功法,他制了一枚‘两仪珠’,安放在此处,以使此斧,有沟通阴阳两界之能。如今却是无法了……也好,留下的这一枚器印,于你而言,正好合适,乃是劈空斩。”

“劈空斩?”

见愁思索了起来。

扶道山人倒是不急,慢慢与她讲来。

除却鬼斧之外,要说的还有很多。

见愁与扶道山人,足足在这道场之中坐了有三日,见愁才算是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因为是天虚之体,见愁修行道印会变得格外容易,但是这样也有一个弊端,便是全而不精。所以扶道山人为见愁定下的路线是:道印可以多学,但一定要有专精,最好还是选择搭配好的。

“如今你有一枚威力奇大的道印,可以为攻,可别的道印,还是回头去藏经阁好生挑选一番。”

扶道山人已经在思考,要给见愁什么样的道印了。

见愁听见这一句,忽然想起来:“师父,我在青峰庵隐界抄下的那一枚道印,到底是什么来头?”

“来头太大,如今我们也不知道。”

一说到这个,扶道山人就嘿嘿笑了。

“这几日我都在为这道印奔忙,隐界里头似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道印只是其中一枚。当时不少大能修士,神识过海,都没能观得这一枚道印的全貌,倒叫你个小丫头片子捡了便宜……”

一想到祭坛上那一副骨头架子当时也没看到道印全貌,最后被自己拿过去的道印震得说不出来的模样,扶道山人心里就得意万分。

“据说这一枚道印叫翻天印,乃是上九品,难得之中的难得。只是无法判断是否有残缺……所以品级约莫有下降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个丫头,可赚大了。”

“九品?”

见愁不禁咋舌。

道印分九品,从一到九,品次递增。

九品岂不是顶天了?

虽有残缺,可本质上还是九品啊!

她一下就想到了另外的几枚道印。

那也跟青峰庵隐界有一点关系,见愁沉吟片刻,便开口道:“师父,当日在青峰庵隐界外,就那一扇大门那里,我还得了四枚道印……”

“噗!”

扶道山人被口水呛了。

那一瞬间,他抬起眼来,用一种看禽兽的目光看她:“多少?!”

见愁的声音小了一点:“四、四枚。”

加起来一共五个。

见愁就是想给扶道山人看看,所以才说出来。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师父,见愁没觉得有什么不可说的。

扶道山人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神情恍惚。

“老子修炼了一辈子,最高的也才八品啊……姥姥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师父?”

见愁有些奇怪的尴尬,在有关于道印这一块上,她的运气似乎极好。

“不过我也不确定它们是不是能修炼,所以想请师父帮忙看看……”

“别别别!”

没想到,扶道山人竟然一口拒绝。

见愁诧异:“师父?”

扶道山人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将心态调整回来了,只道:“如今我不过只是个出窍期的修士,无法与那些在窥探天地的大能相比。青峰庵隐界之事重dà,如今也还没个头绪。你若将道印给我看,便算是泄露了天机,未必不能被大能修士以大术推衍而出。还是算了,时机成熟之时再说。”

青峰庵隐界之事重dà,扶道山人却不敢拿这小丫头的命来冒险。

他拍了拍见愁的肩膀,道:“反正你自己看看能用就用,这种事能做不能说,一说一看就会被人知道。十九洲可吓人着呢。”

见愁无法理解,却也没有反驳。

对面扶道山人拍拍屁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手一拿,便是一只鸡腿。

“好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你自己好生修炼吧。”

说完,扶道山人便觉得自己这个师父的职责已经尽够了,转身就要走。

见愁起身便要相送,没想到……

脚步一停,扶道山人顿住,扭头道:“对了,丫头,你那前夫叫啥名儿来着?”

一个名字就在舌尖上,准备脱口而出。

然而,即将开口的刹那。

又被她吞了回去,见愁看他:“师父怎么忽然问这个?”

“那什么,你不是想要干掉这没心没肺的吗?”扶道山人一副要帮见愁打抱不平的样子,“十九洲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他?不如你告sù我,回头咱们崖山一起帮你找,早点找着了,早点弄死他,不更好?”

“……”

眼角跳了跳,见愁沉默好半晌,才开口问:“师父你是不是怕我还没问得为什么,还没报仇,就死了?”

“咳咳咳……”扶道山人连忙咳嗽起来,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起来,“瞧你说的,怎么可能?师父才不是这种人呢,这不是想你早点报仇吗?”

“那还不简单?”

见愁微微一笑:“等徒儿早点修炼好,师父带我去昆吾便是。”

“那还不简单?”

扶道山人想也不想就一挥手,像是这件事就包在他身上一样。

然而……

等等!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昆吾?!

扶道山人陡然蹦起来,手指头颤抖地点着见愁:“你你你你你你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