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认识我吗?
其实这是一个有陷阱的问题。陆锦惜自然知道自己是怎样特殊的存在, 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陆氏。
以,她实际上问的是——
你认识以前的“我”吗?
虽然不过三面,交谈不过两次, 可这一位陌生而又神秘的“山匪”,始终在带给她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她无从捕捉,也难以形容。
直到刚才那一瞬间, 这一种足以让她胆战心惊的想法出现。
陆锦惜怀疑, 这个人可能认识陆氏。
可对方给的回答,实在模棱两可。
不算是认识。
是不算认识以前的陆氏,还是现在的自己呢?完全分辨不清。
而且这里面出现了一串非常让人困惑的问题:
第一, 假如此人不认识以前的陆氏,那么“不算认识”这四个字从何而来?
第二,假如此人认识以前的陆氏,那么打从一开始见到她,看见她的种种应对和表现, 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怀疑?
第三, 这个人分明与匈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又如何能认识陆氏?
脑海中一片风卷云海似的翻腾。
陆锦惜看了看外面, 又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碗粥, 心底里竟一下蹦出了一个名字——
薛况。
陆氏接触的人里,谁会跟行军作战之人有关系, 谁又会跟匈奴扯上关系?
唯有那一位六年葬身沙场的大将军了。
若说今日“打劫”她的一帮人, 要能与陆氏扯上什么关系, 必定是因为这一位大将军薛况了。
只不过,他们又与薛况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匈奴……
多半是仇人吧。
白粥只是普通的白粥,看上去米还不大好,有些发黄, 但胜在火候很足,熬煮得比较软烂。
温度也刚合适。
盛粥的勺子就靠在粥碗边缘,她一面想着,一面拿起来盛了一口,倒也能吃。
陆锦惜不是什么矫情人。
虽然眼下落到了这危险的贼窝里,可她也不会自命清高,说什么不吃这些东西。
关键时刻,命才是第一位的,跟这粥过不去,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她慢慢地喝完了一碗粥,精神也好了不少,脑海中盘旋的那些念头也差不多都落了下来,渐渐整理出了一点头绪。
只不过,这推测……
让她有一种自脊骨上爬起来的冰寒冷意罢了。
盛隆昌。
匈奴。
顾觉非。
他们的目的,只怕根本不是她。
她不过是他们偶然之间发现的,一只不错的诱饵,好引诱顾觉非来,让他上钩,让他落入陷阱之中。
一切明刀暗箭所指,不过“议和”二字!
这一刻,陆锦惜想起了先那男人提及顾觉非时兴味的言语,只感觉一颗心幽幽地往下沉落,沉落。
沉落到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