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重诺,一言九鼎,再结合白城主的人设,杜九答应黑城主同意与他相处,便定不会反悔。
他本想趁机询问黑城主这蛊的来龙去脉,以及要如何蕴养将它复活,还有黑城主双腿的问题,即便他没有答应黑城主的提议,单作为朋友的立场,他也心有好奇,还有他话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他不得不多想。
当然杜九自己也很好奇,感觉黑城主跟元和帝的关系以及他最初为什么感应不到谁是秦九昭的原因要呼之欲出。
但黑城主累极,竟然说了句谢谢便抱着他这么晕了过去。
杜九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松了口气,黑城主头垂下来的瞬间他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管是他本身还是所扮演的白城主,齐齐慌了一瞬。
其实白城主的性格是非常纯粹的,黑是黑,白是白,他觉得看你顺眼,便会跟你亲近,当然,他的亲近最多是会停下来听你说话,再深一点,是会搭理你,反之,不顺眼自然不会搭理,连眼神都懒的给一个,他武功超绝,别人算想强迫也不敢。
也正因此,对于白城主这个唯一的好友,他是非常看重的,原剧情而言,单幼时那一次随手的救命之恩,他一直牢记在心,后来认出黑城主后,甚至主动跟他相识保持了书信来往。
而在之后的武林盟主比斗中,又加深了印象,尤其在黑城主展示出对武学超强的见解天赋后,更是引为知己。
有时候知己与情人之间只差一个跨板,剧情中黑城主一心投身朝堂,将那跨板拨到了一边,而白城主见此也毅然决然斩断了他这边的跨板,于是两人到剧情结束也只保持了知己关系。
但这一次,作为秦九昭的黑城主主动先一步将那跨板架了起来,只挖坑埋线等成为白城主的杜九踏上去。
而现在他显然成功了,杜九已然迈出第一步。
一次救命之恩便能让白城主对他特别对待,成了知己好友后,更是连整个白云城都自愿交到了黑城主手中,虽然那时对他来说武道已经排在第一,其它俱是累赘,但他能将祖辈传下来的白云城交给黑城主打理,也可见对其的信任。
所以这一次,眼看黑城主因他而遭受此劫,他又如何能不答应。
杜九小心扶着黑城主将他平放到床上,脑子里翻来覆去仔细将他之前的行为分析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崩人设的地方,才轻舒了口气。
顺手按上黑城主的脉,片刻后,深深皱起了眉,以他所懂的医理,这完全是一副命不久矣的脉象,若不是相信黑城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必然又要忧心了。
对蛊他不了解,不敢乱来,只好放下黑城主的手,帮他将那装了半截蛊虫的琉璃瓶跟药瓶收起来,然后在床边坐下来等他醒。
黑城主并没有睡得很久,不到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床边捧着书册翻看的杜九,未语先笑。
杜九眼睛虽看着书,但也分出神来留意他,立时觉察到他的呼吸变化,放下书看去,正对上黑城主的笑脸,四目相对,莫名的,心里升起一丝窘迫,又有一丝赧然。
“可好些了。”他移开目光,上前将他扶起。
黑城主唇畔笑意盎然,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手:“有你在旁守着,自是再好不过。”
杜九心里的窘意更盛了,幸好他一向没什么表情,不怕被看出来,淡淡道:“如此便好。”顿了顿,“我说过,从今往后你的事是我的事,告诉我。”
至于告诉他什么自是不用多说。
黑城主笑意敛了敛,叹息了一声,道:“也好。”他顺势握住了杜九的手,看着他深情款款,“我既心悦于你,自该坦诚相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杜九脸上的清冷快要绷不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个坦诚相见说的别有意味。
黑城主也知道见好收,脸色一正,道:“其实我本姓李,当今元和二字也本该是我。”
杜九这下不用绷表情了,脸上自然而然露出震惊之色。
黑城主这意思,他竟然是皇帝?他才是真的元和帝?现在的元和帝是假的?
黑城主看出他所想,微微摇头,同时不忘趁机与杜九十指交握:“并非如此,当今是真,不知白兄可知当今生母?”
杜九道:“已故惠太后。”莫非这也是假的?
黑城主点头:“正是家母。”
这……杜九糊涂了,太后是真的,现在的元和帝也是真的,黑城主又说他也是皇帝,莫非……
“其实当年家母所生并非独子,而是双胎。”
果然!
是了,如果是双胞胎说得通了,黑城主和元和帝都是先皇帝的儿子,都是皇子!
所以,因为是双胎他一开始才没能辨别出秦九昭是谁?
但黑城主跟元一长的根本不像啊,别说双胎,是异母兄弟都说不上。
黑城主继续为他解惑:“当年形势所迫,家母不得已只能将我二人之一送出皇宫,而我已故的养母与家母是挚交好友,她擅医,进宫探望家母时诊出了双脉,家母当时处境堪忧,这双胎若是龙凤或双凤自然化解,但若是双龙……”
杜九点头表示懂,在这个世界皇室如果诞下双子视为不吉,算不会处理掉一个,也天然失去了争位的资格。
“是以家母便与养母商议出了一个办法,先让养母装作有孕,然后在快生产时留她在宫中作伴,又设计做出两人同时生产的假象,万一生下是双子,便立刻抱走一个给养母。”
黑城主娓娓道来,目光落到虚空处,似乎看到了当时的景象。
“而果不其然,家母诞下了双子,为怕节外生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便抱走了其中一个,甚至不知谁是兄谁是弟。”
“抱走的是你。”杜九目光复杂,谁能想黑城主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心中暗道难怪他会一心要走朝堂,什么跟元和帝一见如故,君臣相合,两人只怕早认识!
他说,单看元和帝怎么也不像能在十年前知道在江湖中暗下布置的样子,他在黑土城的这段时日,与元和帝接触的也不少,他自认走过这么多世界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元和帝明显是那种明朗张扬的豁达性格,虽然看着花花公子了些,但为人还是十分“正派”的,这种盘根错节的阴谋手段,也只有能做出弑父杀兄上位的黑城主做得出来了,虽然现在看来这父兄并非真的父兄。
然而黑城主摇头:“不,被留下的才是我。”
嗯?
杜九愕然。
“你可记得当年我救你之事?”黑城主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看到杜九变脸很有意思。
杜九当即收敛了表情,略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自然记得。”
那年白城主八岁,还远没有现在这般冷面冷心,正是鸡嫌狗不的年纪,因为太过调皮,被老白城主训了一顿,小男子汉自觉失了面子,翻墙离家出走了。别看他年纪小,主意却很大,一路跑到城外,到了三岔路口,悄悄藏到了一辆在茶寮歇脚的马车里,竟然随着马车到了黑土城。
白城主一直在家中埋头练武,几乎没有沾染过世事,根本不知道他这副有钱家公子的打扮一个人出门会遇到什么,进城走过两条街后被人盯上了,然后便被那些人派出跟他一样大的小孩子使了个骗技迷晕要拐走。
哪知这一幕恰巧被外出逛街的黑城主居高临下看到了眼里,派手下将他救了回来,不过白城主醒来还没问出黑城主的身份,黑城主便有事急匆匆走了。
现在想想,黑城主当时并非回答不了,而是无法回答,他总不能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表明他是皇子,他当时还不是黑城主,自然也不能说他是城主之子了。
不过他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时救他的并不是他?
黑城主道:“其实我与元一,哦,险些忘了说,元一便是真正的黑土城城主,当然,现在是皇帝。”
杜九自然配合又惊讶了下。
“我与元一从懂事起便知道各自的身份,加上我们几乎同日同时在同一室出生,对外自要做出亲近的样子,养母每年至少有三次带元一入宫来小住。”
杜九皱眉,那这样岂不是会被人发觉,毕竟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转念想到现在的黑城主跟元一的样貌,想来当初两位母亲肯定做了什么。
黑城主为他解惑:“养母这样做,是故意为了打消皇宫中其她妃嫔的猜想,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的事做的隐秘是隐秘,但太过巧合,难免惹人怀疑。”
“至于样貌……”他忽然拉着杜九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含笑道,“你猜猜,我跟元一,谁做了改变?”
果然做了什么!
杜九下意识在黑城主脸上摸索,确认易容的痕迹,江湖中会易容的不少,而提到易容,最先想到的是七杀教,尤其七杀教教主,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至今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若不是黑城主确实不会武,他都要怀疑这个神出鬼没的七杀教教主是他的另一重身份了。
他从下巴摸到脸颊,再从额头到鼻,往下眼瞧着要落到唇上,这才反应过来,抬眸对上黑城主笑意盈盈的双眼,迅速抽回了手,耳根瞬间蹿红。
杜·大龄·清纯·老处男·城主·九表示他有点方,这是调戏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