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希望我作为中间人、联络人、担保人,说服他们跟你合作，成为你的助翼？”杰米皱眉：“为什么？”
“为什么啊？是啊，从常理来讲，我现在是美国特安部的话事人,你的副部长本来就是虚名,安其拉大人又不理俗务,美国的特安资源应该大部分都在我手上。而特安部还有一部分的军事话语权，可以保证军队不出手。如果我想自己当总统，以我现在手上的牌去和美国的真正掌权人们谈判,也应该无论如何都够了。”
“反而和新黑豹党、新美革共等的合作一旦曝光,那恐怕老爷们才真不会放过我。他们看我不顺眼已经很久了，从之前的鲍比开始，他们就想找取代我的人,就想抓我的马脚,扣我‘通共’的帽子。”
杰米讶异：“你既然都清楚,那为什么还要提这样的‘条件’？”
“如果仅仅想要当明面上的总统,玩玩而已,我确实不必冒这样的风险。”科迪目如鹰隼：“但我要做的事，要动的东西,太多、太大。我现在已经联络了一部分上层愿意帮助我的人。还不够、远远不够。”
“特安部的超能战士虽然厉害,但人数太少，面对整个美国社会,远远不够。美国政府从上到下一片涣散。美国警察、美**队呵呵,杀人他们可以,别的恐怕不行。宗教宗教的力量也太分散，太蛮荒。我需要一个组织性强、高效的、有理想的、有现代性的，有意愿、有能力深潜美国社会基层,有实干力的组织。就像——就像海对岸的那个国家一样。目前来看，唯有新黑豹党、新美革共的这群人符合我的需要。哈哈，真是讽刺，居然只有他们符合我的需要。”
杰米听他历数过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想做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你所帮助的这些人有类似之处。他们想改变如今的美国，而我想让美国再次伟大。”
“你看看这个吧。”
科迪按了一下手机，密室的墙上投出了一片投影，投影里完整地记录了一场会议的始末。
【但。只要他们无声无息地、不反抗地死掉不就好了？就像以往那样。】
【如果你告诉我们安琪拉大人的下落，只要这位当世最强大的领域类特质者，这位神使张开祂那神迹的羽翼，伟大美利坚面临的这些暴乱风险，不就消弭了吗？】
砰。桌子上的玻璃杯因为杰米过大的动作而摔了下来。
杰米怒火滔天：“什么叫‘无声无息’、‘不反抗地死掉就好’！？什么叫只要安其拉张开羽翼？！这是三千万条性命！这帮这帮”
他有满腔怒火，愤怒到极点之后，却甚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群“大人物”。
似乎任何任何脏话的词放到他们身上，都还嫌侮辱了那个单词。
“冷静一点。”科迪说：“我也已经对他们不报任何希望了。他们不过是妨碍美利坚再次伟大的蛀虫而已。所以我需要你，也需要更一个组织的帮助，我要彻底清理掉这群蛀虫以及他们的徒子徒孙，拔掉他们在社会中的腐朽爪牙。”
杰米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才压下愤怒。
他却并没有因为科迪的推心置腹就对科迪另眼相看。
天蓝色眼睛反而愈加冰冷：“你以为你告诉我这些，我就跟安其拉一样全盘信任你？这些家伙确实是蛀虫！王八蛋！恶棍！难道你不是吗？”
“我跟安其拉从小就认识，我知道他一直就是个傻瓜。但他得到特质之后，如果这些年没有你在背后诱导、推动，他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他还在某个教堂住着，用自己得到的特质去照顾着附近的老人、孩子、残疾人、流浪汉、重病的人。而不是成为所谓‘神使’，被这群恶棍所利用，让自己的善良成为美国的不善良。”
杰米一字一顿：“科迪，你手上直接间接沾的血，不比这群王八蛋少。你也是个混蛋。”
“或许是这样吧。”科迪耸耸肩：“但我现在合作的诚意也是真的。”
“心愿文本的影响余波漫长，加上我国本来就矛盾重重的社会受内战影响加速劣化，从而给了新黑豹党、新美革共重现人间、发展壮大的机会。
但是，我想，他们的发展也应该遇到了一些困境了吧。”
科迪说：“从冷战以来，我国国内的‘uni□□’就一直在政府的监视、管控、镇压、屠杀之下。美利坚强悍有力的媒体和社会主义阵营的舆论宣传斗了半个世纪多，练就了一身硬功。苏联解体之后，在‘美丽新世界’、‘1984’等等作品和好莱坞的狂轰滥炸下，在公共媒体和民间宗教、政府口径一致的宣传下，我国国民一直接受的是单方面的uni□□等于独裁**等于没有人权等于恶魔等于人民困苦不堪的宣传，那些只知道感性直观的形象、故事里寻求知识的群氓，对此深信不疑。”
“这些新起来的赤色组织就算再有能耐，再怎么借‘心愿’、新南北战争和我国政府失误的东风，但‘心愿’存在的时间太短，跟我国持续了一个世纪的民众的思维定势和刻板印象相比，跟我国国家机器不遗余力的围剿相比，他们资金有限、人手也有限，据我所知，还举步维艰的。
听说，还有很多民众明明接受过他们的帮助，却反将他们当做妖异、怪异。
前脚刚接受了他们的帮助，后脚立刻反手将他们的行踪举报揭发以换取美金，导致其资深成员暴露被捕。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杰米没好气：“你何必明知又故问？抓捕他们的人里不是有你们特安部吗？这次泄露他们资深成员行踪的，不就是被你们收买的黑人底层帮派分子、盗贼？”
科迪笑了笑：“你看，这真可悲。他们想帮助这些人，但是转眼就被出卖、被反噬。群氓就是这样的，我国社会底层却有大量的群氓，吸毒、暴力、犯罪，侮辱妇女，劫掠老人儿童。这些群氓或许究其来历，察其出身，是穷苦可怜。但他们一旦沦落至此，为了生存而突破了底线之后，就反而变成了比什么都可怕的犯罪者。所过之处，冲击着所有的社会秩序、破坏治安、威胁安分守己的良民。像蝗虫，像吞噬一切的怪物。”
“他们也许跟你说了很多所谓的‘革命’之类的东西吧。但是，杰米。你真的想看到生灵涂炭吗？你真的想看到大量在战火、在争端中死去的人吗？”
“用大洋彼岸的那位的一句名言来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古往今来，大凡可以再造新世界的社会风暴，必定要先将旧世界冲得稀巴烂。
暴烈的社会风暴中，泥沙俱下，旧秩序被冲破，被冲垮，等待重建。
但在一个一切都混乱了的世界之中，最先起来冲击旧世界的神圣秩序的，往往不是革命者，而是那些不择手段、心黑手狠的群氓。
他们作盗匪，屠杀平民、劫掠良民，侮辱妇女、冲击城镇、逼得试图剿灭他们的政府只得一撤再撤，最终混乱地区的政府基本沦为摆设，直到他们慢慢组织起来，黑吃吃实际成为当地的‘地下政府’为止。
整个世界的混乱不断扩大，乱世，所谓乱世，盗匪横行，兵荒马乱。这些不断互相吞噬出来的势力割据一方，制造比原来政府辖下更可怕但相比乱世稍微有秩序的据地。
这个乱世的前期，大量平民、良民，要么沦落成盗匪，同流合污。要么死去，剩下的一点会苟活。
诚然，最终怀有终结乱世理想的‘起义者’、‘革命者’可能会结束混乱的旧世界，重新树立起光辉灿烂的新秩序，新世界。
可是，在那之前，会有多少人死去呢？甚至，那些心怀理想的好人，那些新黑豹党、新美革共，又会为了终结乱世，再造新世界，而付出加倍的、更可怕的代价。
大洋彼岸的，为了建立新世界，终结旧世界。据说有名有姓的可以统计的党员就死了近四百万，而更多的志士仁人加起来牺牲了三千万，才终结了乱世，立国东方。”
科迪出身美国最豪贵的那一撮，自小受了美国最精英的教育。对古今中外，包括大洋彼岸的国家历史也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他对杰米咄咄相逼：“那么，请问，我国的赤色势力，面对更加武力惊人，如今身为世界第一强国的美利坚，又要预备为‘新美国’牺牲多少人呢？他们又预备在乱世中死多少无辜的他们口中所谓的‘人民’？”
杰米被他说得心乱如麻。
其实几年来，新黑豹党、新美革共等人，一直都有陆陆续续联系杰米。
但杰米也一直心存疑虑，不冷不热。正是因为他也在考虑这些。
美国现在虽然乱，虽然民众很多人惨，但一旦美国的秩序彻底崩塌，势必会死大量人，无辜的人，包括革命者在内。
“所以，为什么要选这样一条路呢？”科迪看出他的动摇，循循善诱：“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想搬开教育、医疗、房价等等压在穷人头上的大山，想要驱逐盘踞美国之上吸血的毒蛇猛兽，想要美国的劳动者摆脱艰难困苦。这些，也是我想做的啊，我要让美国更加伟大，也要做这些。比如我也本来就想处理一部分蛀虫，将他们的财产收归国有，用于改革平息民怨。但是我的路更温和稳健，也不用死这么多人。”
“我希望美国能再次伟大。
“只有让美国的普通人喘过气，降低剥削率，美国才能再次伟大，所以我与他们殊途同归。如果他们附翼于我，我们可以从上面和底下同时发力改革美国社会。长期改革，慢慢过渡到社会主义，减少大量革命者和普通人的伤亡。你这么厌恶我，却还是来找我‘谈合作’，不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吗？”
“如果他们答应合作，我们可以各退一步。”
杰米沉默了。
他不信任科迪。
他也不信任科迪所代表的那部分有意改革的美国精英。
但他在全世界东来西往，走遍南北，见惯了世界上的战争惨剧，死人无数。
他真的不愿意再在自己的祖国上目睹战争的人间惨剧。
最终，他艰难地开口：“让我想想我会把你说的转达给他们。”
见杰米如此应答，科迪知道他口虽不言，心里已经有所倾向，便不再逼迫，退了一步：“你们都好好考虑吧。不过要尽快。我说的都是一片诚心，如果我违背诺言，你作为中间人，以你的能力，随时可以跳跃到我身边杀了我。”
杰米罕见地落荒而逃一样跳跃离开了。
等杰米离去后，科迪的手下才进来：“头，您真的要跟他们合作吗？”
他一直隐藏在外面，随时准备如果杰米动手就进来保护科迪。
科迪站起来，没有回答，却说起了另一件事：
“这次会议上，他们也没有否决我的全部提议。少有的全员通过的决议之一。就是加速推进全美各行各业的自动化、智能化，给了全美企业一大笔补贴。你们也去重点盯防，这笔钱必须用于推动这件事。”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