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问你, 你知道嘛，当年李雪儿是出了什么事吗？她为什么出国啊，还是…”
“你不知道吗？”夏蜜一愣, 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
“怎么了？”温芷舔了舔嘴唇, 莫名心里不安的感觉，“到底什么原因？”
夏蜜看着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扑哧一声乐了，“我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还能跟你们家顾呈有关？他们也就高一那会在一起了几天好吗。”
温芷焦虑：“好了，你快说吧。”
夏蜜见她真的是着急，也不再隐瞒，说：“李雪儿出国，我是听说过两个版本——”
“一个版本就是普通版本啦, 她学习成绩那么差，他们班主任又看不惯她，家里觉得她反正也考不上国内大学, 就送出国了呗。”
“嗯。”
温芷眼睫轻轻垂下，“那…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版本就是大家传得比较开的版本了，我以为所有人都知道的, 不过我不知道真假啊，也是听别人说的。”
夏蜜压低了声：“她被一个校外混混骗了, 可能是那啥了吧，就怀孕了，不过那个混混家庭条件听说挺好的，就想着私下和解，就当补偿，让李雪儿出国读书去了。”
温芷脸色微微一变, “怀…怀孕？”
“嗯，对啊，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呢，你居然都不知道——怎么了？”
夏蜜见她脸色不对，拍了拍她。
“没什么…”
温芷感觉稍微有点呼吸不过来，“真的假的啊。”
“嗨，传言嘛，肯定是有真有假喽。不过我倒是听过，李雪儿家庭条件真的挺差的，根本不是什么白富美，你别看她在学校里挺傲气，那都是装的。所以这个版本…也是有可能。”
温芷紧闭下唇，不再说话。
“这个是真的。”夏蜜点点头，“她爸有一次我见过的，好像晚自习接她，就…一看就不是有钱人，李雪儿还挺反感的。”
温芷没再说话了。
沉吟片刻，她将一缕发梢别到耳后，才轻轻开口：
“所以，以他们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把女儿送出国，还送去英国，学艺术…”
“英国！？”夏蜜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她去了英国？真的假的？英国留学最贵了，还学艺术，那不就是烧钱嘛，没个几百万拿不下吧，不可能。”
“………”
“芷芷？”
夏蜜打量着温芷表情，小心翼翼地去拉了她一下。
“芷芷…怎么啦？”
“芷芷！？”
温芷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黯淡。
“哎呀。”夏蜜眼睛转了转，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芷芷，这些事情其实都还是传言啦，有真有假的，也不能全信的。”
温芷：“…我知道。”
夏蜜又塞给她一小口马卡龙。
温芷囫囵吞枣咽下去，一点也没品尝出其中的味道。
夏蜜连喂了她两块，才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芷芷——你该不会以为，以为是呈哥跟李雪儿之间……”
“天哪，你怎么会想到这方面来？呈哥会让李雪儿怀孕？你觉得可能吗——”
这种话从夏蜜嘴里说出，即使温芷知道她只是猜测，可是心头仍然是猛地跳了一下，一阵痛楚和恶心蔓延开。
温芷说：“我觉得不可能。”
“对呀，呈哥根本不是那种人。”
温芷说：“可是…我只是理性地想。”
她淡淡道：“只是理性地猜想推测——如果说李雪儿家真没什么钱，那一个校外的混混，就算家庭条件不错，怎么可能送她去留学，还送去英国？还学艺术？”
“那说不定那个混混家就是那种超有钱的呢？”夏蜜说到这里，也有点困惑了。
再有钱能有钱成什么样？就算真出了这种事，最多给个十来万就打发了。也只有说那种非常重名誉的大家族，真正的有钱人，才会说为了负责，或者出于一种愧疚和补偿，将女孩送出国，一直供养着。
温芷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这种不计金钱的补偿手法，也很有顾家的风格。
再和现在李雪儿这么轻松入职恒裕集团对照起来。
温芷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一阵寒意从尾椎蔓延到脖颈。
“好啦好啦，其实这些都是传言，我们也不要在传言的基础上胡乱猜测了，万一李雪儿家其实很不错的，或者有个阔亲戚呢？对不对——”
夏蜜安慰道。
温芷心底乱成一团，但看着友人关心的表情，勉强应了一声。
“或许吧。”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客厅的立式空调幽幽散着冷气。
夏蜜咳嗽了两声，“芷芷，其实我觉得，你跟呈哥在一起那么久了，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是一些根本是流言蜚语，到底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谁又能说得准呢——我其实也都是听说的。我还是相信呈哥的，你也应该相信他。”
听夏蜜这么说，温芷情绪稍微平定了一点，她揉了揉眼睛，从旁边拿出一只沙发垫搂在怀里。
“嗯……”
夏蜜这才松了口气，“好啦，要是你实在不放心，我就再给你去问问？这样你也就不会多想了。”
夏蜜离开后，房间里还有一点点马卡龙残余的杏仁粉的甜味。
温芷将夏蜜剩余烤制的小甜点放进了冰箱，回到房间，坐回床上，手臂抱起了膝盖，将下颌轻轻抵在膝盖上。
那些传言有多少可信度呢……
李雪儿难道真的和……
温芷烦躁地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胡乱猜想下去，她从被被窝底下翻出手机，沉吟了半刻，按下开机键。
看着手机屏幕一点点亮了起来，她心跳突然变得很快，砰砰砰的，仿佛要从喉咙中窜出来，手指也在轻轻颤抖。
期待有很多顾呈的电话。
可是又害怕，手机里仍是死寂一片，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手机终于开机，一声声震动震得她掌心发麻，微信的…短信的…甚至QQ的。
温芷望着那些消息，喉咙突然一酸。
几乎都是顾呈的消息，还有好几条漏接电话的通话提示，上面写着顾呈的那串号码，曾经在XX时间给她拨过电话。还有些异国的号码，短信提示音不停。
温芷看了一会，提着的心终于回到了嗓子眼里，一整日的乌云也终于放晴。她轻轻呼出口气，绷紧的身体骤然松懈了下来，歪了歪脖颈，枕在枕头上。
温芷还想再看看微信上说什么，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她立刻接起。
“喂。”熟悉的男人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低低的，哑哑的，温芷心里一颤。
“你终于知道接电话了？”
她刚要开口，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点倦怠，冷声问：“你去哪了？关了一夜的手机？啊？”
温芷整整因为李雪儿的事焦虑了一天，原本以为是些好听温柔的话，听到他有些指责的口吻，火气也蹭蹭蔓延上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昨天下午给你发短信你为什么不回？”
“我在跟客户吃饭啊大姐，根本就没看见，你不知道中东比中国晚？我那时候午饭时间。”
顾呈火也起来了，他今天凌晨两三点就起来了，天还是黑的，看见她消息就急得不行，算算时差想着她周末可能不会起那么早，只好发些短信，一直等到国内差不多上午了，没想到她还是关机。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温芷彻底生气，“你有病啊。你不想给我打电话你就不要打，上来就说我有没有意思。”
顾呈说：“我什么态度？”你什么态度？关机故意不理我？”
“是你先不接我电话。”温芷和他理论。
“那是因为我在忙没看到，我不是来旅游的，我总不好陪客户还陪你谈恋爱吧？”
“是么？那你就不用陪我谈恋爱了。”温芷说完这句话，直接将电话狠狠挂断。
她再也受不了他这种不耐烦的语气，想到李雪儿，明明全部都是他的错，他居然还这样跟她说话。
挂断电话，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一种难以形容的委屈从胸口上蔓延出来，她肩膀微抖，用力吸了吸鼻子。
几乎在她挂断后的下一秒，顾呈的电话又来了。
温芷盯着号码，手指一颤，再次狠狠挂断。
电话再来，温芷像解气一样，再度挂断。
连续挂断了三个后，手机里安静了下来。
顾呈没有再打电话来了。
温芷将手机握在掌心，看着彻底寂静下来的屏幕，在没有电话提示，嘴角轻扯了扯，将一缕头发拨到了耳后。
原来顾呈的耐心，只有三个电话啊。
温芷又等了几分钟，心里愈发酸涩委屈，可又觉得自己好不争气，她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后悔了，她不应该那么狠的挂断他的电话。
让现在变得更加糟糕，更加被动。
时间变得很慢，屏幕在她注视时总会自动亮起，时间只过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再没有任何电话。
温芷攥紧被角，不知道自己这么会变成这样，她其实不想和他吵架的，虽然李雪儿的事情让她很惶恐，但是她内心深处…还是更信任他一些。
温芷这么胡思乱想着，戳开了刚才一直还没有看的短信页面。
她一怔，睫毛颤抖。
「对不起啊宝贝，我昨天去应酬了，都没有听见你的短信。」
「我本来想晚上回去给你打电话的，结果喝了酒不知怎的就睡下了。」
「这几天刚来太累了。你那边是不是才早上六七点啊？我敢不敢给你打电话啊，好想你。」
「算了，你还是睡吧。但你醒来一定找我啊。」
……
然后就是早上八九点左右的。
「还没起床？」
「怎么关机了？」
「为什么还关机啊？生气了吗？」
再就是随之时间和等待，语气慢慢焦躁——「你是故意关机的吗，我不是说了这次可能出差很忙，为什么要关机玩消失啊。」
「别这样，我真的会担心你啊。」
「我不在国内，没法回去找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玩消失，你这样我真的无心工作，理解我一下。」
……
温芷看着这些从思念愧疚到烦躁不安的话唠短信，就像是看见了他的心路历程，这才明白了一些。
原来顾呈…
是这样生气的。
温芷手指动了动，好像也能明白了他的怒火，她捂紧嘴巴，眨了眨眼睛，没有那么气了。
她打开通话记录，想主动给顾呈回个电话，可是指头点到电话上，又想到之前明明就是他的问题，他的错，凭什么她要主动。
她又收回手指，没那么生气，却还是心烦。
心里又有说不出的焦虑，时不时瞥向手机，等待着，烦躁着。
就在这时。
好像能听见心声似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