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的脸还是黑黑的, 写满了不高兴。
“好啦。你先休息,在这等我一下啊。”温芷揽住他脖颈亲了一下, 从他身上起来,拎起桌上的饭盒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顾呈办公室极大,几乎占据整整一层,但他不喜欢这里一股饭菜的味道,所以也不放任何厨具。
温芷拎着保温饭盒来到了外面茶水间的波炉。
顶层,整个茶水间都十分高级。
和SF在前台侧面隔断出来的小吧台截然不同,这里更像是高档咖啡厅或者西餐厅,单独的宽阔一整间, 实木吧台桌, 几把高脚椅, 临着落地窗还有一排低矮的桌子, 沙发。
吧台上悬着几只灯泡, 光晕淡淡从头顶撒落。
温芷将饭盒保温的外包装拆开, 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打转。
她倚靠在吧台边看了会微波炉里的红色火光, 侧了侧眸, 又落到落地窗上。
室内的灯火映在上面, 还有她纤瘦模糊的影子, 窗外, 深夜的城市就像一幅无声慢慢流淌的电影画面,写字楼偶尔的格子里亮着灯,外面高架桥上车水马龙, 红灯连成一片。
没多久,家常的饭菜味飘散出来。
她抱着手臂吸了吸鼻子,心里竟生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这个城市繁华,冰冷, 喧嚣又复杂。
可此刻,她却觉得温馨,美好。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落地窗上勾勒出一道高大身影,朝她走近。
温芷也没看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影子,直到顾呈突然从背后抱紧了她。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温芷昂了昂下巴。
顾呈瞟了一眼,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呵,看我影子不看我?”
“你连自己影子的醋都要吃?”温芷无奈了,头靠在他肩膀上。
顾呈俯下身,一路从她的侧脸轻啄到了她的耳垂,“吃个屁,只是正主儿在这,想看直接看就行了,用得着偷看吗。”
温芷被他亲得头下意识偏了偏,都是口水,她嫌弃地啧了一声,低声道:
“又开始自恋了啊,顾大少爷。”
顾呈看着她小嫌弃的动作,眉梢挑起,将她转了过来,正面冲着自己。
“我发现你是真没以前那么爱我了,以前一亲你,你就腿软脸红,羞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亲你都没反应。”
身后的微波炉叮得一声。
“谁羞得跟什么似的?”
温芷推开他胸膛,往里走去,笑道:“可能是因为我们老夫老妻了吧。”
明明是句吐槽的话,但不知为什么,顾呈却觉得特别好听。
“我拿吧,别烫着你。”顾呈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拉开了微波炉的门,将饭盒端了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放在靠着窗的低矮桌子上。
“都是你做的?”
“不然呢?”
两个人没对着坐,顾呈将她拨到了自己身边,共同挤在一个单人沙发上。
双层的白色饭盒,干净清爽。
上面一层分割成两边,都盛得满满的,一边是糖醋小排,一边是香菇肉片,下面是蒸的颗粒分明的白米饭,侧面铺了几根青菜,还有一只心型煎蛋。
顾呈夹起那只心型的煎蛋,看了看温芷。
“老夫老妻?”
温芷抿唇笑了下,“对啊,老夫老妻,刚在一起谁给你做饭。”
“我喜欢你做饭。”顾呈一口吃下煎蛋边缘的蛋青,然后将蛋黄喂给她,“想你天天给我做饭。”
“你想得真美。”温芷就咬了一点点,她晚上吃过饭,而且刚睡起来,胃口也不好。
顾呈又喂了她几口,见她实在没胃口,也没再强迫她,低头吃了起来。
今晚是临时恒裕置地那边有个会,也没想到会开到这个点,他中午后就没怎么吃东西了,早就饿过了头。
温芷的手艺和她的人一样,清淡又精致,即使油腻的糖醋小排做得也不腻口,甜得恰到好处,排骨不柴,味道香浓诱人。
他爱吃香菇,特喜欢菇类那个味道,温芷炒得也恰到好处,配上五花肉和青椒,美味到骨子里。
最后,就连那几根青菜都被他吃得干干净净,顾呈又一口喝完分装的蛋花汤,动作利落快速,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芷芷。”
“嗯?”温芷正托着腮望向窗外的风景,听见他喊自己,转过头来看他。
“好爱你啊。”他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将筷子放下。
这种感觉真好。
不是外卖,也和家里的厨子不同。
而是心爱的女人精心为他准备的饭。
温芷笑了笑,看着空了的饭盒,也有满足感,一只手支着下巴,认真道:“我也很爱你。”
她又望一眼外面的窗外,夜深了,街巷上却旧喧嚣繁华,写字楼一格一格的灯灭了不少,数栋高楼沉浸在黑暗里,高架桥错落有致,有种钢筋水泥的森冷感。
曾几何时,她重回到这座城市,被各种流言蜚语围绕,失去了最熟悉亲密的人,迷茫,恐慌。
可是自从有了顾呈后。
她什么都不怕了。
很安心。
“呈——”
夜越来越深,助理和秘书们纷纷都打卡下班,这一层又只剩下了他们。
温芷被顾呈抱回了办公室,压在了办公桌上。
顾呈刚才找人收拾了一遍桌子,还把蓝乐乐碰过的那件西装直接丢掉了。
宽大的办公室桌上冰冷而坚硬。
温芷被他抱紧,上半身躺在了桌上。
男人微俯下身,修长有力手指一粒粒帮她解着衬衫上的纽扣。
解到一半,衬衫领口往旁边松去,露出她白皙的肌肤。
顾呈眼眸暗了暗,手指绕到后面勾住她文胸的扣子。
“来前就想过在这做?”他粗砺的指腹从她后背往下滑,一直到了腰间,轻笑一声,“穿这么性感。”
那么保守正经的白衬衣下,却是惑人妖冶的美色。
“不好看吗?”温芷仰头,微微抬起了下巴。
乌黑的长发柔软地铺散在桌子上,有几缕黏在了她脸颊边,这回开了中间的灯,昏昏暗暗的,面孔雪白,红唇湿润。
她这样半眯着眼望着他,美得像个妖精。
“很浪。”他竟失神地看了她一会,嘴角勾了勾,哑声道。
“……”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温芷脸一红,下意识就要去踹他。
顾呈早猜到,躲开,痞笑一声咬上她脖颈。
温芷被欺负得很快没了声。
他没舍得脱下她那件白衬衫,最后留了几颗扣子,她下面也是正正经经的黑色裙子,连开叉都没有。
可是里面是同样的楚楚风情。
顾呈全都只脱了那一半,就这么让她半褪半穿着,整个压在了她身上。
“你…你好变态啊。”温芷哼道。
“你不也喜欢?”顾呈托起她下巴,目光似兽,盯着她红润的小脸。
近一月没见,他被阳光晒得黑了些许,也壮了不少,古铜色的结实肌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宝贝。”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两人从办公桌换到了落地窗边,顾呈大掌按住她白皙的小手,十指紧扣,抵在玻璃上,臭不要脸道:
“你是本来就这么浪?还是我调/教得好?”
“…滚。”
老市区的清风苑茶楼。
夏蜜拿起白瓷茶碗抿了一小口茶。
云南那边的茶叶,有股茉莉花香,她也说不出哪里好。
傅母坐在她对面,又热络地加了梅花酥,绿豆糕,还有鲜花饼。
木头的小桌上摆满了精巧的食物,酥饼味道混着浅浅茶香。
“蜜蜜,来,还想吃什么自己点啊,不要跟妈客气。”
“谢谢…”夏蜜舔了舔嘴唇,没说出妈那个字。
傅母望着她的目光,稍有些失望,不过仍旧温和。
夏蜜低垂下了头。
客观来说,傅家二老都对她很好的,在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真正和傅廷裕生活在一起时,她也曾陷入怀疑,总觉得惴惴不安,傅廷裕的爱就像是镜花水月,非常虚幻。
但是傅家二老待她如女儿般亲昵的态度,会让她感到心暖,婚姻也真实了许多。
“蜜蜜,我这回来,不是来劝你的,而是来跟你道歉的。”傅母扶了扶眼镜,额头上浅浅的纹路,“我们没有培养出一个好儿子,让他伤害到了你,是我们的错。”
夏蜜听见这番话,怔了下。
“妈,您千万别这么说。”
“我们也不瞒你吧,我年轻那会身体不好,再加上老是讲课熬夜,一直也没有要成孩子。廷裕,算是我和他爸的老来子。”
傅母握着杯子,叹了一口气,道:“廷裕这孩子呢,自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有主见,也很独立,有自己的想法。”
“我们三十多岁才有的孩子,代沟很大,他又从小就成熟,所以我们一直也没怎么管他。”
“我知道的。”
夏蜜结婚前就见过傅廷裕父母,她那时候还惊叹过,因为傅母保养得极好,充满书卷气,一点也不像几乎可以当她奶奶的老人了。
“嗯,也是老来子的问题吧,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孩子的心里。再加上我们院里又一直这么忙——”
“不过,廷裕。蜜蜜,妈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但,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
“他其实就是个太痴情的孩子。痴情得有点偏执了。”
提及过去,傅母眼神有几分黯淡。
夏蜜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知道傅廷裕有白月光,跟她,还有那个夜总会小姐都有点像。
但是这个白月光到底什么情况,她其实一点也不清楚。
出于某种好奇心,夏蜜抬起了眼睛,好奇地望向傅母。
“他那时候早恋,成天偷偷瞒着我们,但我们也知道,青春嘛,我们也没阻止。”
“后来两人一起上了大学,那女孩家境不好,高考前因为家庭突然出了事儿吧,也没考上个好大学。我们怎么说呢——”
“就不太满意,找那女孩谈过一两回。”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那女孩情绪上可能出了些问题,没过两天骑车去打工,就…”
傅母说到这里,显然——这似乎也是他们母子间的一条裂痕,她捏紧了杯子,皱起眉。
夏蜜拿起热茶,轻抿了一小口,看着上方的白色雾气。
“后来的事情你也差不多知道了吧,这孩子从那后性情大变,他本来跟我们一块学医的,结果死活不肯再读下去了,后来退了学,又重新考了一遍,念了商科。”
“至于其他事情,我们倒真是没有想到。”
傅母给她夹了一小块荞麦鲜花饼。
“但是蜜蜜…”
傅母微叹口气,“他可能…之前受过刺激,在感情上面比较极端。但,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
“他对你有感情的,真的,不比当年对那个女孩少,他就是不会表达。太不会表达……”
“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动动手指给我一个评吗?
我知道每次都文后面大家都会冷淡许多呜呜呜呜,或者更多养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