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一上飞机看到许惊蛰和凌初一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句：缘分真奇妙。
姓许的人那么多, 没想到许惊蛰就是许谌曾经提到过的侄女。
当然, 她没有上去打扰她们，毕竟暗中观察人家本身就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原本的忐忑心情因着这一点奇遇而稍稍放松了一些, 当飞机在库塔降落，白书一也终于收拾好了情绪。
一年半没见, 两人虽偶有联系, 但大多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白书一并不惊讶花染越来越疏离的态度, 也没有穷追不舍地逼迫她, 而是通过一些其他途径了解她的情况。
白书一实在不敢说有势在必得的信心，只是还没有办法释怀和忘记，所以只能做着最笨拙的努力而已。
她希望这一次见面能是一个机会。
一行人被婚礼团队的工作人员接往酒店, 白书一在办入住手续的时候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学姐，真的是你！”
穆芊芊穿着工作人员统一的工装短袖, 脖子上还挂着一张工作证，显然也是这场婚礼的关系者。
白书一好几年没见过她，几乎断了联系, 这时相遇也是不免惊喜。
“芊芊，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作？”
穆芊芊与过去相比有了不小的变化，更成熟, 更漂亮也更有自信。虽然穿着工作服, 但仍旧难掩天生丽质。
“我叔叔是婚礼策划，我趁着假期来打工。学姐你呢？是来参加婚礼的？”她说着展开了手臂, 言笑晏晏, “来个重逢的拥抱吗？”
白书一不是矫情的人, 落落大方地抱住她。
“真的是好久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穆芊芊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抱着她一时没有松开，“学姐你才是吧，更好看更有魅力了。我有关注你的主页，辩论赛很精彩，我有不少朋友也是你粉丝。”
“你再说我可难为情了，还粉丝不粉丝呢，待会儿把账号告诉我，我回关一下。这一次怎么也得好好留个联系方式，否则音讯全无。”白书一能感觉到她的激动，任由她抱了一会儿，而后拍拍她的背道，“好啦，咱们站在这大庭广众的，等我放好行李咱们再聊。”
穆芊芊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她，“都忘记了，刚下飞机很累吧？我帮你把东西一起提到房间，你要不要洗个澡休息一下？”
“不急不急，”白书一看了一眼她的工作牌，“你是负责接待的吗？知不知道客人里有没有叫花染的人？”
要说别人穆芊芊可能还不知道，但花染就在婚礼策划群，还是礼服的设计师，更是当初丝梦杯的明星选手，她当然特别留意过了。
“当然有。”
白书一不禁喜上眉梢，“是吗？那你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住哪个房间……哦，她是我姐姐，这回从英国过来，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
穆芊芊虽有些惊奇，但也不疑有他，“她已经到了啊，诺，不是在那站了好一会儿了吗？”
白书一顺着穆芊芊示意的方向看去，大厅角落里花染正看着这边，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花染在到巴厘岛之前并不知道白书一也要来，所以当看到她在大厅里和一个女孩子紧紧搂在一起的时候，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又做了哪个噩梦。
白书一个子高挑手脚修长，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与卡其色的七分裤，纤细好看的手腕与脚踝尤其显眼。与花染之前在辩论赛视频中看到的齐肩长发不同，白书一不知什么时候剪了个齐耳的短发，一张脸更显得白皙清隽。
她似乎正因什么事而喜悦，一双杏眼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和她拥抱在一起的女孩子娇美靓丽，两人看起来相得益彰，赏心悦目。
花染失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意识，等再能够思考，目光已经与白书一望过来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明明才不过一年多不见，花染却觉得这一眼像是隔了几万年。与白书一分开后的每一秒都煎熬得仿佛是无尽的岁月，她心中早已沧海桑田。
可这一眼既不惊心动魄也不狂风暴雨，如细水如和风，如最理所当然的重逢，最自然不过的凝视。
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刻骨铭心呢？花染不知道。但她知道，白书一就是她的刻骨铭心。
她从未忘记过她，从未自她那里逃脱，也根本无法逃脱。
白书一突然动了，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她。
花染眼睁睁看着她朝着自己走来，心慌得几乎想要立即转身逃离，但脚下却像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染姐姐。”白书一走到她跟前，无比自然地和她打招呼，“你什么时候到的？我都不知道你给蒋姐姐他们设计礼服呢。”
花染强自镇定下来，微笑道：“我也是今天到的。”
两人没说几句话，穆芊芊就拉着白书一的行李箱小跑了过来。
“学姐，你的行李不要啦？”
白书一自然是一着急忘了，口中却道：“又没人拿，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帮我看着吗？”
穆芊芊对她的崇拜看起来颇为盲目，“好吧，那我直接给你送过来了。”
花染这时候已经认出了穆芊芊，知道她是婚礼策划团队的工作人员，两人在群里还说过几句话。
“谢啦，对了，这就是我姐姐花染，这是我学妹穆芊芊。芊芊高中的时候就出去留学了，今天才重新遇到，很巧吧？”
花染听到了穆芊芊对白书一的称呼，只是看两人刚才拥抱的姿态，觉得她们实在不像是单纯的学姐妹关系。
可她问不出口穆芊芊的身份，也不敢显露出自己那强烈的探究之心。还好白书一是个周到的人，贴心地为她做了介绍。
花染在听到“学妹”与“留学”两个词的时候一下子想到了当初喜欢白书一的那个小姑娘，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嗯，真巧，”但她仍努力微笑着对穆芊芊点了点头，“我们有聊过几句的。”
“是呀，真是没想到。”穆芊芊顺势抱住白书一的手臂，感叹道，“原来学姐你真的是花姐姐的妹妹啊？事情怎么那么巧？”
白书一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怀疑我啊？她是我姐姐，我们一起来参加婚礼不奇怪吧？”
“不奇怪不奇怪，只是我认识你俩又才知道你们是姐妹，觉得太神奇了。”
“姐妹”两个字至今仍让花染觉得心口刺痛。
她当初因为和白书一的这个关系作出了痛苦的抉择，不仅与她分手还寄希望于距离能够淡化两人的关系。
白书一看了花染一眼，“也对啦，好了，我要先去房间放东西，芊芊你……”
穆芊芊道：“我现在没什么事，帮你一块收拾吧？再过一小会儿就可以吃晚餐了，我可以为你推荐一些好吃的。”
白书一没有拒绝，“好啊，那你和我一块儿回房间……染姐姐，你之后有事吗？”
就算不看花染也知道自己表情僵硬。
“嗯，待会儿还要去和宜真商量一些事情。”
“这样啊，那好吧，我晚点去找你。”
“……嗯。”
花染挣扎半天最终还是应了下来，白书一自然的态度让她的心有些没有着落。但仔细想一想，不自然的素来只有她一个人，她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好什么？
花染惊觉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又是懊恼又是惭愧，看着白书一和穆芊芊相携离去的背影，心口仿佛被炭火灼烤。
“啊学姐，我想起来了，花姐姐是不是就是当初你悄悄跟着的那个姐姐？”穆芊芊上了电梯后知后觉地道，“她和她男朋友怎么样了？”
白书一倒是没想到她还能记得，无奈道：“都说那个不是她男朋友啦。”
“这样啊，那花姐姐真的没男朋友吗？明明那么优秀。”
白书一低下视线看穆芊芊，“你很八卦哦，干吗问那么多？”
穆芊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你说学姐，我叔叔家的哥哥对女神一见钟情，已经念叨好几天了。”
白书一眼角抽了一抽，笑容也变了味道，“芊芊，还为你哥哥操心啊，你呢，有交男朋友吗？”
穆芊芊稍稍收敛了几分笑容，谨慎地放开了白书一的手，“那学姐你呢？”
“我有喜欢的人。”
“还是以前那一个？”
“对，还是以前那一个。”
穆芊芊沉默下来，直到走出电梯才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是他不喜欢你吗？”
白书一看她神情落寞，不禁无声叹息，“她没有不喜欢我，我们只是暂时没有确认关系。”
穆芊芊着急地道：“那学姐你多吃亏？对方不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吗？”
说实话，白书一很为穆芊芊的话感动。
“你放心，她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都是女孩子，谁更吃亏还不知道呢。”
却不得不说出让她死心的话。
并非不喜欢女生，而只是不喜欢她。
“芊芊？”
白书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穆芊芊，对方站在原地惊呆了似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