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的年终, 初迟还是很期待的。
她花了很多心思，还专门做了好几种蛋糕的模型，直播间的粉丝也异常惊喜。
【好看！！！这个是不是会抽成礼物送出来啊QWQ】
【这个大蛋糕是可以分切成小的吗！我是同城的栀子会给我寄吗】
因为蛋糕的保鲜期很短, 初迟没有花心思。
这么一个漂亮的蛋糕, 她打算到时候拆分一下，给同城的粉丝们寄过去。
…反正现在也没有谁想吃这个蛋糕了, 她自己也不爱吃，腻。
“对, 抽奖送。”初迟细心的踩着凳子在给这个蛋糕描边。
她对蛋糕的态度就像是在做艺术品，脸上也是笑眯眯的, “接下来的年终盛典大家也要多给我投票啊, 不我也太落魄了。”
鹿角的宣传已经发出去了, 每个区域三个名额, 但是有剪影。
剪影的主播都很明显，初迟作为美食区的扛把子，粉丝的投票数目也是一骑绝尘。
【把老公叫出来就给你你投票hhh】
【投投投！妹妹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怎么没看见老公】
初迟扫了眼：“没什么啊, 没事看我不就好了。”
她在这之前没说过这种话，稍微有点不自在, 初迟也不想和弹幕分析自己的感情经历。
【栀子，隔壁老韩做的蛋糕和你这个好像啊…你俩认识？】
【对对对，我也觉得像, 他也做了好几天了，所以我就没敢认】
直播间突刷过好几条这样的弹幕, 还有不明情况的粉丝参与讨论。
初迟看见了，微微一顿，“都做好了，我来秀个刀工。”
她笑出梨涡, 又无害的转移话题，丝毫不打算让粉丝们追究下去。
这事闹在弹幕里总归是不好看的，初迟知道观众们也是好意，但是就是反而会扩大影响。
【A：。】
【A：赠送主播栀子50个满天星。】
五十个满天星，折合成钱，差不多就是五万。
红色特效弹幕的大佬什么都没说，刷过去的特大字幕很快就清空了之前不和谐的讨论。
等到这一切平息，下面也是在讨论“A”的情况，和大手笔的。
就连最吸金的舞蹈区都没有这样挥金如土的大佬，游戏区倒是有。
但是其他大佬也都会和弹幕交流，还会不止是给一个主播打赏，和A大佬就很不一样。
鹿角平台不大，A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给栀子打赏了五六十万，早就挂进个人打赏榜前十。
主页也和其他大佬一样，拥有很高的人气和浏览量。
不过他截不同，在主页推荐里只有【152】房间，打赏也只有“栀子”。
初迟也明白A这是在帮她，顺势掀过话题：“谢谢A大佬的打赏，简直受宠若惊。”
直播里的小姑娘故意露出苦恼的神情，又微笑起来：“我就替A大佬黑箱一次，这次的蛋糕直接寄给你一份，好吗？”
A没回复，就算被主播cue了也显得相当高冷。
修长的，带着伤疤的手随意的点了点，把直播间最小化。
“薄总，”程景头都没往后看，“马上就到合作伙伴公司了，还有一分钟。”
言下之意，程助友情提示，这样摸鱼的行为大概不太适合您。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
对于薄总来说，他无论做什么，别人都只会脑补成什么“阴谋诡计”，他看直播，别人肯定会觉得直播有问题。
薄焰没兴趣给初迟惹麻烦，就算真的要折腾她，也应该他自己来。
他看着直播间里笑眯眯的小姑娘，眉眼间掠过一丝阴霾。
程景面带微笑的下车，替薄总拉开车门，外面是热情的合作伙伴。
刚下车的男人神情冷淡，对合作方的殷勤不置可否，被牵引着走上楼。
晚上十点多，薄焰还没回来。
不过这两天他们回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初迟总是睡得很早。
等她醒过来，枕头边上已经没有人的温度了，连薄焰到底有没有回来睡过，她都不知道。
想让薄焰妥协一次，真的好难啊。
初迟直播结束，才又去给A发私信。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觉得不应该骗人。
【栀子：不好意思啊，今天你又打赏了这么多】
一边去粉丝们说的“老韩直播间”看回放，初迟一边等A的回信。
她也记得观众下午说的事情，虽当时打岔过去，她还是记在心里。
看清楚对方做的什么，初迟一顿。
老韩美食也是美食区的一个UP主，主播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长得很憨厚，已婚顾家，性格也好，还会做一手好茶饭，所以他的关注人数也多。
初迟现在四十多万粉丝，老韩也有三十多万粉了。
初迟反复看了老韩的好几个视频，他在这之前都是炒菜做饭的，很尝试甜点。
尤其是这回这样，被他誉为“超级大惊喜”的巨型蛋糕。
手艺很不错，初迟看了眼就知道对方手法娴熟。
不过那个蛋糕的模型…虽改动了不，但是那种搭建的设计，和外表的结构，肯定和她扯不开关系。
一眼看过去，她做的蛋糕和老韩做的简直就像是孪生子。
怪不得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察觉到相似，初迟在厚厚的笔记本上敲了敲。
这都是她想了很久的创意，也很用心。
要说这么被人拿走借鉴”，她也不会高兴的，不过初迟也没动。
这种创意上的问题，有时候根本不存在借鉴不借鉴。
就算看着很像，她还能让鹿角的管员封了对方不成？高层也不会愿意这样。
初迟看着视频里正面带笑意，让粉丝们支持他“参加年终盛典”的中年男人，没说话。
【A：不用。】
还是惜字如金的A大佬。
初迟看着这个敷衍的回答，有一瞬间甚至不明白他们俩到底谁是主播谁是粉丝。
一般粉丝花高价想找主播私自联系的很多，可是反过来…
反过来，初迟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和A仅有的对话，都是她劝说A不要花钱。
【栀子：其实我是想和你说，我和我老公，感情不太好。】
【栀子：如果你是想看神仙爱情的话，大概看不到啦】
初迟还记得A之前说过，给她打赏就是想看“神仙爱情”。
她那时候还觉得有点说不出口的高兴。她和薄焰分手又复合，其实走过来也不容易。
对面很久没传来回复。
初迟也没在意，把老韩的直播间关掉，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还好她画图纸的时候是藏了一手的，这事也不是很难处。
初迟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谨慎，她也知道创意这个东西的珍贵，当会好好保护着。
【A：感情不太好？】
隔了这么久，A才又回复。
初迟有点为难。她不想说太详细，毕竟是私事。
但是A又打赏这么多，指不定是哪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有钱白富美，追求神仙爱情呢？
可是世界上哪有简单的“神仙爱情”，她和薄焰肯定不是。
【栀子：反正很复杂，可能…可能结果会比较糟糕】
初迟心想，薄焰现在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她能怎么办？
她是沉浸在工作里，又不是感受不到薄焰的怒气，可她就是不要低头。
这件事不是她的错。
伪造病历骗她，在她身边装监控的人都不是她。
“结果糟糕”。
男人紧盯着这四个字，没开口说话。
他轻轻敲击着桌面，心情不怎么愉快的认识到，初迟甚至敢在不相关的陌生人面前坦白。
她想做什么？想…离婚？
唯独这一点，死都不可能。
薄焰微微垂下眼，开口：“程景，转道，回公寓。”
“好的，薄总。”程助表情自，心里松了口气。
在这儿守着人家直播间看了一天，薄总可算回心转意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这次又哪里招惹了薄总。想想这位性情不定的当家人，程景都觉得六位数年新拿着发烫。
“…算了。”
薄焰看着静静躺在对话框里的话。
“去公司。”
他低着头，眸子半阖，挡住里头所有复杂晦涩的情绪。
他如果现在问，可以，薄焰很清楚的知道，他没办法解释。
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为什么要给她打赏，还有，为什么又一次产生欺骗。
原本的裂痕也会越来越重。
薄总有些厌烦的闭上眼，藏住神情里的阴戾。
他大可以把这个烦心的源头关起来，藏起来，保证她孤身一人谁都不会找她。
初迟单薄的社会关系，能保证她安睡在巢穴里，不被任何人打扰。
——可是，后呢？
尽管一想到初迟属于他，就会觉得愉快，薄焰却冷淡的睁开眼睛。
他做不到。
初迟直气壮的威胁他的那天，说的话是对的。
他…舍不得。
*
初迟没怎么把A的对话放在心上。
她见A没回，就拍拍衣服，继续坐着温习功课看笔记。
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初迟就在做这些。
她一般是不接的，这次是实在没注意，这两天点过外卖，顺手就接了。
“喂？你好。”
听筒那边安静一瞬，才传出声音，有些颤抖：“迟迟，你还愿意接我们的电话吗？”
是许荷的父母。
也是她的。
“迟迟，你先别挂，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许母声音狼狈，再也没有一开始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初迟脸色都没变化，直接挂断：“对不起，你打错了。”
她连接的想法都没有。
薄焰最近做了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这种关头想方设法的找她…会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