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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人体器官走私集团

“可以说,当今中国警方,对于这类案件的侦破率几乎为零,因为这种器官走私团伙非常庞大、秘密,他们分工明确,手段极其残忍。他们作案的每一个环节几乎都经过精心的策划,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做铺垫。而且他们的成员几乎都是高智商、高学历的犯罪者。这项犯罪中的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专业人员进行保证,因为他们的商品是活体器官,一不留神,这些器官就会因为腐败,而变得毫无价值,而之前投入的人力物力也会打了水漂。”

“是啊,对付这样一群智商极高的犯罪分子,我们的刑警就像小孩一样被他们戏弄。但是我们真的对这样的犯罪无能为力吗?”我当时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作家,你能想象的到吗?这样的器官盗割行为,几乎在中国的每个城市里都发生过。不过,你也不要感到过分的恐惧,因为凶手的目标大多数是些行为不检点的男性或从事色情服务的女性。他们会在这些人身上,获取他们想要的器官,然后再贩卖到国外的器官收购组织去,牟取暴利。只要你的行为足够正派,就应该没有危险。”

“我害怕的不是这些事,我在想为什么国际器官走私集团会把中国作为货源地呢?”

“我们的命贱呗!你知道吗,每年有多少中国人去卖自己的器官来换钱?外国人总是认为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人种。为了钱,我们连自己都可以出卖,中国人的丑陋,让外国人认为我们很低贱!”

我一直都在想那个“恶魔”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像是一个挥舞镰刀披着白色斗篷,张开骷髅嶙峋的下巴狞笑的死神一样站在我的面前,让我发抖。其实,大周和我都不会想到,在未来,命运会安排一场我们与他的决战,而那个故事绝对惊心动魄,结局匪夷所思。

我也在思考大周说的中国人!中国人从现在开始,也许真的应该先学会如何去尊重自己才行,只有这样才会让世界认为我们不那么的廉价。

既然说到了器官事件,我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是2007年5月底,当我走进大周的研究室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这里竟然站满了“人”。

“今天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啊!看来你的保镖不孤单了!”我如此打趣是有原因的,因为大周的研究室里站满了骨架,不算他原来的那个“保镖”,一共十具。

大周这时,正在摆弄着这些骨架,似乎对我说的话,并没在意。

“哪来的这么多的骷髅啊?你们研究所进的货吗?”

“海关从一艘刚刚出海的走私船上缴获的,据说是运往美国的!”

“还有走私这玩意的?”

“作家,你懂不懂行市啊?这可是人体骨骼标本,不是塑料货,在美国一具最少可以卖到一万美元。如果是28颗牙齿都保持完好的壮年人骨骼可以卖到两万美元,如果是少儿的骨骼更贵!”

“我数过我是32颗牙齿,多长了四颗智齿,是不是能卖的更贵?”

“应该是吧!如果你打算出售的话。”

“还有做这种生意的,真是奇怪的贸易。”

“中国人不愿意把自己的遗体或器官捐献给国家的,因为那样他根本得到不到什么钱。相反医院会利用这些捐赠器官,通过手术费、药费的方式攫取巨大的利益。所以很多人都把自己的遗骨或是器官卖给外国的走私商,这样他们就能给家人或后代留下一大笔钱。”

“你是说,这些骨骼都是中国人?”

大周点了点头,然后又坐下喝起了他的咖啡。

“那我捐我的骨骼吧!算是报答你!能利用我的骨骼,让你们破更多的案件,善莫大焉。”我笑道。

“你说真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你先别急着做决定,作家!想听听一具骨骼标本是如何制作的吗?”

我点了点头,不过照例坐在墙边。

“首先我们要把捐赠的遗体,放在解剖台上。一开始的步骤跟屠宰场的环节差不多,首先是从胸部中线剖开皮,直剖到肛门前为止,再切开口腔上下颌粘膜。剥时,先从腹剖渐向背部剥离,剥到腿部时,切断股关节。剥到手臂时切断肩关节。剥皮后,再沿腹部正中线剪开体壁,用手掏出全部内脏。”大周说完,看了看已经脸色发白的我,“还继续说下去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听他讲故事,我已经改掉了插嘴的习惯。

“下一个步骤是剔肉,尸体在做这个之前最好要冷冻一下,先剔去骨骼上大块肌肉,剩下的就是一具十分恐怖的连带碎肉的骨架,你很难想象的。先把这具骨架泡在氢氧化钠,也就是咱们说的强碱溶液里浸泡一夜。然后第二天在洗去溶液后,再把碎肉剔除。先剔躯干,再用解剖刀尖先从背部脊椎开始,顺着从颈椎到尾椎,将背部肌肉翻起,露出脊椎骨,然后用左手拉着背部翻起的肌肉,右手握解剖刀,刀口贴着脊椎骨将肌肉和骨骼分离。剔出连着的大部分脊柱上的肌肉后,再剔肋骨,顺着一排的肋骨向胸部剔离肌肉后剔除肋骨和肋骨之间的肌肉。像比如肩胛骨、肱骨、桡骨、尺骨、腕骨、掌骨和趾骨等碎骨,取下后单独放在氢氧化钠溶液里再浸泡一夜,再进行剔除碎肉的工作。然后用解剖刀顺着大腿,经膝盖,直到小腿下部,剖开腿部的剩余肌肉,露出骨骼,将解剖刀尖贴着骨骼,割离整段后肢肌肉,取下膝盖骨,放入浸有锁骨的氢氧化钠的地方和那些碎骨一起浸漂。然后是头骨,要先挖掉眼球,开颅后取出大脑,剔净头骨上的肌肉,卸下下颌骨,用白线将下颌骨缚在颧骨上,以防下颌骨散落。”大周像是在背书一样滔滔不绝的讲着。

但是,我听的已经有点郁闷了,“稍等,我喝口水,你再讲下一个步骤!”

大周理解我的难处,给我冲了一杯咖啡,然后又坐在原地开始继续说道:“后边的步骤就简单了,那就是吸骨髓,跟咱们吃排骨时吸骨髓的道理是一样的。骨髓藏在密封的骨髓腔内,要清除骨髓,必须在骨上钻洞然后将注射器针头分别插入钻好的洞内,把骨髓吸出来就是了。”

我把一口刚喝进口的咖啡“原装”的吐了出来,因为昨晚我刚在自己饭店吃了一顿我妈妈做的排骨饭。

“好了,作家,再忍一忍,下边的环节就没有什么了,把骨骼放在氢氧化钠溶液里浸泡十二天左右,直到骨骼显露出淡黄色为止。取出,再用漂白粉刷洗骨架,把残肉最后清除掉。然后将骨骼放在阳光下晒干,再将脱脂的骨骼浸入氧化氢中漂五天左右,这次直到骨骼露出了洁白的颜色再取出。再用一根特制的搓筋把整个骨架连接起来,这也是个很复杂的过程,像是我们做拼图一样,需要对骨架的所有部分非常熟悉才行,有的细小的骨骼部分还必须要胶水固定才行。再经经防腐固定处理,一副人体骨骼标本就制作完成了。怎么样,作家,还想捐赠自己的骨骼吗?”

我半天没有说话,听完这些还能说话的人我绝对佩服他!过了好久,我才说道:“我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能用塑料模型代替真实的骨骼标本呢?”

“如果是一般的中学生物课,塑料模型就足够了,但是法医们需要临床的解剖经验。一具塑料模型即便做的再精巧逼真,也绝对不可能展示出人类骨骼和肌理上的所有细节。因为人类的构造本身就是一个无法复制的艺术品,想要了解更多就必须从原件入手才行。”

“那我还要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能等尸体自然地白骨化之后,再做成骨架呢,还要经过如此恐怖的制作过程,如果是听过你这种制作过程的人,恐怕谁也不敢把自己的遗骨捐赠出来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尸骨在腐化的过程中,会经历不同程度的腐蚀,白骨化后又会经历一个碳化的过程,经历那样的过程,尸骨的成分就分发生改变,而原有的形状和特质也会发生变化,那样的模型对法医们在学习中提取数据或增加自己的经验,都是不利的。”

“大周,现在中国缺乏这种骨骼模型吗?”

“十分缺少。”他指了指他的“保镖”说,“这还是我爸爸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新的人体骨骼模型了。”

“中国人宁可把自己的骨骼卖给外国人,也不给自己人,也挺悲哀的,前些日子我看到了一则新闻,一些医学院的女学生们,竟然拿着尸骨模型做着各种搞怪的动作,有一个女学员竟然还把一个的脑盖骨倒放在了自己的头上当帽子戴。你说看到这样的医学院学生,还有谁会把自己的遗体和骨骼捐赠出来呢?”

“人需要尊严,骨架需要尊严。还记得我拿着那根胫骨去吓唬女生吗?”

“当然记得!”

“那就是我从一具古尸上拆下来,我爸爸知道后把我打了个半死,后来他告诉我,如果你不尊重它那就像是你打骂了你的爷爷一样,要像尊重父亲一样去尊重这些骨架!因为我们亏欠他们很多!我倒现在都还记得这句话。”

“你对尸骨的态度就是从那时开始转变的啊?”

大周点点头,“现在还想不想捐献自己的骨架了?”

“捐献没有问题,但是制作这具骨骼模型的人,我希望是你!”

“那可不好说啊!”说完,我和大周相视而笑。

“还有我不想自己的骨骼被戴上一顶绿帽子,然后脖子上被挂上绿领巾,嘴里再被插上一根雪茄!”

“放心吧!我会对我的学生们说,这是我最尊重的作家!”大周这次很严肃的说道。

我想只有大周那样的法医,才配得上拥有一副真正的人类骨架模型。

本次事件曾经作为一个刑侦剧的段落被搬上过银幕,但真实的案件却比电视剧的情节更加令人感伤。

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我还是没有记录,我只是记得那时刚刚昼长夜短,那日太阳十分晃眼,那天我心情有点烦躁。

在我所在的城市中央有个很大的中心公园,这里每天都会有各类的人群经过,有晨练的老人,有调皮的孩子,还有一些遛狗的闲人们。

平静与恬适总会给人一种错觉,世界很美好,一切罪恶都被这种错觉掩饰了。

但,谁会知道这种错觉马上就被击破了,打破这种沉静的是一只叫“吉米”的狗狗!是位全职太太的小心肝。

吉米这日很反常,它并不像平常那样温顺、驯良,而是突然在土山上的一棵树下狂吠起来,虽然这里也常有几条看着对方不顺眼的疯狗在一起嘶叫,却总会被它们的主人拉走了事。

可此时,这位太太却怎么也拉不走吉米,它开始一边叫着一边用自己的后腿往下刨着什么。当它把引起自己兴趣的东西刨出来个囫囵模样的时候,那位太太已经爆发出了令人心惊的尖叫声。

一个骷髅头骨的半边就埋在土里!很显然是吉米发现了它,骨头永远是狗的最爱!

警方很快在吉米吠叫的地方挖出了一具白骨,而这具白骨很快被送到了大周的研究室。那天,我清楚得记得还有另外一名法医。

那名法医检查了尸骨后,提出这是一具四十多岁男子的尸骨,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尸骨的一副好牙齿,虽然被埋了很久,牙齿在X光的照射下却还是闪闪发亮。

“牙齿一颗不少,没有怎么磨损过,没有补过牙,也没有龋齿,每一颗牙齿都完好无损,应该是一个壮年的男子。”这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依据。

但是,大周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的观察更为仔细,他观察了各个骨关节和骨髓腔,发现了关节处有明显的劳损痕迹,然后又在脊椎上发现了老年人常见的骨质增生的症候表现,从而得出了这具尸骨最少已经六十岁的结论。

同场的那位法医是大周大学里的前辈,我清楚的记得他扬长而去的样子。

事后证明,大周的鉴定是正确的,这确实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的遗骨(这个老人为什么被埋在公园的大树下,我后边会讲到)。

“为什么一个老者会有这么一口好牙齿呢?”我也想解开心中的疑问。

“其实,每个人的牙齿,就跟每个人的体质一样有好有坏。有的人抽了一辈子烟却长寿,而有的人一辈子不抽烟却死于肺癌,这就是人体质的不同所决定的。有一些人的牙齿具有天生的抵抗侵蚀的能力,牙齿上不容易长龋齿,而这些人牙齿内层物质替换非常活跃,牙齿在磨损后会不断新生牙本质,牙本质不断替换被磨损的珐琅质,拥有这种特殊体质的人,他们的牙齿不但不容易老化松动,还会越来越坚固。这是个令人羡慕的群体啊!”

大周给我做了详细的解释,解开了我心中的疑问。

“那些在电视上做牙膏广告的,牙好胃口就好的人,是不是就是这种在牙齿上有特殊体质的人啊?”

大周点点头,“其实大部分牙齿好的人,并非牙膏的功效多好,而是他们本就是拥有这种特殊牙齿。当

他们喊着田七照相的时候,真的挺令人羡慕啊。”

大周连说了两次“羡慕”,我这才发现,原来大周的门牙间有微微的缝隙,这恐怕是他羡慕这幅尸骨的原因。

“那除了牙齿外,还有哪些可以判断尸骨的年龄?”

“其实,牙齿的磨损程度确实是判断人类年龄的最简单的方式,不过对于尸骨年龄的判断,必须综合考虑,因为人跟人的体质和生前的背景都是不一样的。除了牙齿外,骨骼的关节,趾骨的形态变化,颅骨的愈合程度都是必须要考虑的因素。”

“看来还真的是个复杂的过程啊!”

“我已经给了警方一份详细的尸骨检验报告,死者六十岁上下,生前应该一直在做有一定强度的重复性体力劳动,尸骨无外伤痕迹,应系正常死亡,生前不抽烟,因为牙齿里并未留下焦油留下的焦黑痕迹。”

警方表现得很给力,大周提交了报告不久,案件便告破。哎,这又是一个展现了中国人冷漠人性的故事。

由于案件发生在公园里,社会影响极坏,所以市局要求刑警队限期破案。

刑警们在重压之下,开始收集各方面的相关信息。首先他们基本确定了埋尸的时间应该是在七年前,也就是千禧年之初。因为中心公园在七年前动工修缮,围墙全部被拆,很多设施被重建,公园里的每一寸土都被翻过。也只有那段时间,埋尸体的人才有可能大摇大摆的把一具尸体运进公园埋葬,而不受怀疑,而且这也和大周推算的尸骨白骨化的时间基本吻合。

因为沉重的尸体不便搬运,且尸体腐烂所发出的恶臭,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警方推测埋尸人或死者应该就住在中心公园附近。

但最让警方不解的是,这并不是谋杀!这具尸骨既然是正常死亡的,为什么不运到火葬场去火化,而非要把它埋在公园里呢?

带着这些困惑,警方破天荒的把大周的法医鉴定信息和他们的推测,向中心公园周围的群众发布了,希望能够出现有价值的情报,从而找到尸骨的真实身份,揭开事件的真相。

消息很快就有了回应。

公园附近一个干了三十多年街道工作的居委会干部,找到警方,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情况。

“我认识一个人,符合你们说的情况!这个人叫刘子昂,在我们片住了三十多年,他原是自动悬链厂工人,1998年退休,退休后不久我听说他得了肺癌,最后一次见到他正好是七年前的事情。他老伴死得早,家里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天天游手好闲的。到现在他儿子还住在他父亲的老房子里,我问过他,你老爹去哪了?他说回乡下了!那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按说癌症这种病,熬不了多长时间的,可是却一直没有听说刘老头去世的消息,也没有见他儿子去办丧事,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把这件事给淡忘了。现在突然想起来,你们要找的人跟这个刘子昂非常符合。”

当警方找到刘子昂的儿子刘衡时,他正在一个牌摊上打牌。当警方问及他的父亲时,他突然脸色大变,张口结舌。

“我……爸他……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回哪个老家了?”

“我也不知道,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有多久?”

“七年吧!”

“七年?这叫人口失踪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不报案?跟我们走一趟!”

警方原本以为刘子昂是失踪。可刘衡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面对这样的阵势,一个小时都没挺过来,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那是个令人震惊且愤怒的真相。

原来,刘衡从小失去母亲,是父亲刘子昂一手把他拉扯大的,为了不让孩子受气,刘子昂也没有续娶。一边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一边还要打理家务的刘子昂根本没有时间管教这个儿子,刘衡从小就不爱学习,总是惹是生非,长大后也没有个正式工作,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到处瞎混!

998年,刘子昂退休后,在体检中突然查出了肺癌。医院让他住院治疗,但刘子昂自知那样会给家里造成极大的经济压力,便不再去医院就医,而在家中保守治疗,而他病情越来越重,咳嗽不断。直到最后奄奄一息时,他依旧惦念的是自己的儿子,在临终前,他把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儿子,并把自己的退休工资折都给了他。让他以后可以有个资本去做点正经事。

但是,刘衡看见了这个工资存折,却动了歪念。如果能隐瞒父亲去世的消息,是不是就可以继续领取一份退休金呢?那样的话自己今后就可以不用去工作了!

这样“绝妙”的想法,竟然就这样被他实施了。刘子昂刚刚在家中咽气,等来的却不是他的葬礼,也不是儿子的哭泣,而是刘衡冷漠的眼神。

他把父亲的遗体装在一个编织袋,准备找一个地方埋葬,得知中心公园正在修缮,正好可以趁夜色混进去,把尸体埋葬。计划很顺利,没有人发现,更没有人怀疑,刘子昂的尸体就被刘衡埋葬一座土山上。后来,任何人问起刘衡他老爹的情况,他总是拿一句“回老家了”来敷衍,而这一骗竟然就是七年。

多年后,一个剧组找到了警方,请求把这起案件的资料编成电视剧的题材,而那个电视剧里最后埋葬老头的不是儿子,而变成了他的老伴。情节也变成了老伴没有退休金,也没有儿子养老,老头临死前特意嘱咐老伴把他埋了,冒领他的退休金好维持自己的生活。当然那个故事我认为有极大的不合理性,一个老太太怎么能一个人搬动并埋葬老伴尸体呢?但剧作对于事件的艺术化处理,恐怕也是导演无法接受儿子那样的冷漠心境的一种展现吧?

当我和大周闻听到事件的真相后,我彻底无语了,但大周却喝着咖啡说道:“这个儿子还不算最坏的,最起码他还是埋葬了他的父亲,我遇到过更混账的人。”

大周便给我讲了他经历过的另一起事件,两年前,由于市容规划,有一栋钢管厂的三层宿舍楼要拆除,那座破旧宿舍楼本来是给职工家属做临时宿舍用的,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早就没有人居住了。

但,当拆房的工人最后检查这座大楼里还有没有人的时候,却发现三楼走廊最里边的房间的门是锁着的。

而当他们砸开了这扇大门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屋中的场景吓呆了。一具骷髅就躺在单人床上,而枯骨上布满了蜘蛛网,地上满是仰面朝天的死虫,屋中散发出来让人窒息的腐朽味道。

大周告诉我,枯骨身上尚有一部分皮肉组织附在骨骼上,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灰尘。

它的下颚张开着,两只手捂着胸口,依旧保持着死亡时的样子。尸骨很可能是死于突发心脏病。而他死后,由于根本没有人知道,就这么在房间中腐烂,直到白骨化,由于房间的封闭,而这间屋子又是南房,少有阳光射入,尸体的腐蚀并没有发展的很快。更可悲的是,据大周的鉴定,尸骨已经死亡了最少五年以上,而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人发现这具尸骨。

尸体的身份很快就被确认了,女性,是本厂的一个退休老职工,很早跟丈夫离婚,一直住在这个宿舍里。她本有一男一女,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儿女把她接走去住了,所以根本没有人想过,这间阴暗的房间里竟然还有人。

而当警方找到两兄妹的时候,发现他们各自住着百平米以上的大房子,分别是两家公司的总经理,而当问到他们母亲的情况时,他们的说辞统一,认为母亲一直在对方的家中住着。

谁都没有想到,这对兄妹因为老爹死时的财产分配原因,竟然老死不相往来。而他们足有六年没有见过他们的母亲了,他们就住在一个城市里,却从不走动,更是从不去关心他们年迈独居的老母,从而造成了这出悲剧。

面对这样的人伦悲剧,我只想说这些无情的儿女们,你们可曾想过?当你小的时候,是谁抓着你的小手,到处去玩,保护你,爱护你。而当他们年迈的时候,难道你们就不能也抓着他们的老手,带着他们多走上一程吗?哪怕是一小会?

“现在的空巢老人越来越多,年轻人更愿意脱离父母过自己的小生活,但是父母却在期盼着孩子们能够常去看看他们,他们不指望孩子们能给他们带来多少财富,只希望他们能在自己的晚年拥抱一下他们,可惜啊,我是没有机会去拥抱我的父母了。”大周如是说,我看到他的眼神里有一种痛楚的凄凉,我问过他父母的情况,但是他却一直闭口不答,我也不好再问。

那天,我回到父母经营的饭店,突然拥抱了我的父母,我妈妈当时被我吓坏了,大声问我:“你小子是不是在外边惹祸了?”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在他们的怀抱里很温暖!像小时候他们拉着我的手一样幸福,我也想拉着他们的手走得更远一些。

时间来到了2007年六月底,我和大周足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还好,这天我又接到了久违了的电话,来到了大周的研究室。

“作家,我想你了!”大周做成了一个要和我拥抱的姿势来。

“喂喂,别说得咱俩跟同性恋一样!”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两个大男人总是混在一起,让人怀疑啊?”

“好了,别开玩笑了!这段期间你在干什么?”

“我去了趟意大利。”

“旅游吗?那里有两大景观,比萨斜塔和黑手党!”本以为大周会给我拿出一些小礼物送给我的。

“哪有那种闲心?我这次去是因为在意大利海域发现了二十七具中国人的尸体。”

“啊?”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大周。

他也用十分怪异的眼神回应着我,随后他便来到了电脑桌前,“你先看看这些吧!”大周说着便打开了电脑D盘下的一个文件夹,播放了其中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播放的是一个海滩上,许多国外的警员相当忙碌,他们正抬着用白布盖着的担架,把它们整齐的摆放在岸边的空地上,可以清楚的知道白布下是尸体,很多的尸体。

“这是?”

“在意大利西西里海岸南部,一艘土耳其的商船突然发现了六具浮尸。他们马上通知了意大利警方,意大利海岸巡逻队立即出动直升机和巡逻艇对该海域进行了大面积的搜索,结果先后打捞上二十六具尸体。后确定这些尸体都是中国人的,意大利方面便联系了大使馆,希望中方人员尽快确认尸体身份,并派法医协助尸检。”

“这些死者是?”

“偷渡者!意大利在上世纪80和90年代实行了好几次大赦,使得许多非法移民获得了长期居住的许可。由于意大利的就业的市场也非常广泛,偷渡者可以很容易的在服装业和餐饮业中找到工作。为了获得意大利的长期居住权,很多中国人选择铤而走险,非法偷渡!”

“那这些人都是淹死的?难道是偷渡的船翻了?”

大周摇了摇头,“我这次去就是为了鉴定这些人的死因,很奇怪,只有六具尸体是淹死的,而其他二十一具尸体外部症状都很明显,面部青紫,肿胀,尸斑的颜色呈现暗紫色,眼结膜下有点状出血!解剖的结果是死者血液呈现暗红色,这是由于缺少氧气,是大量的二氧化碳跟血红蛋白结合所致。尸体的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淤血,脾脏收缩,呈现贫血状态,内脏黏膜出现血点。部分尸体有肺气肿或水肿的症状,这些都是典型的窒息而死的症状,也就是说这些人是死后被投入海中的。”

我错了错口中的牙齿,“是谁干的?遇到海盗了吗?太不人道了!”

“是人蛇干的!意大利在西西里岛海域内发现了一条被遗弃的渔船。当警方登船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这艘船上有一个相对隐蔽,密封的船舱,船舱只有二十多平米的空间,高度不足以站起一个人。在这个船舱里发现了与遇难者身份相关的证据,可以确定这些死者都是从这条船上出的事,我们也就基本确定了那二十一具窒息而死的尸体,就是在这艘船上的这个密闭的船舱内被活活憋死的。”

我听到这样的叙述,只有再次回到我熟悉的椅子上,背靠在墙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意大利警方抓获了这个偷渡犯罪团伙的一部分成员,他们交代了一些犯罪事实,原来这批偷渡者大部分是从中国温州、福建来的,还有几个是东北人。他们被密封在一个小船舱中,通过很多国家的辗转才来到的意大利海域,当人蛇与意大利当地的偷渡组织交接的时候,却发现出了意外,当人蛇们打开船舱的时候,发现其中大部分的偷渡者已经窒息死亡。他们怕承担杀人罪刑的处罚,更怕还活着的偷渡者指证他们的罪行,竟然决定把所有的偷渡者全部扔进海里,不管死活。更让人感到悲哀的是,船舱中不只有二十七个人,而是三十二人,也就是说还有五名失踪者没有被找到。随后他们便把传驶离事发海域,弃船而逃。”

“这些尸体的遭遇让我想起了美国从

非洲运送黑奴时的样子。哎,这些偷渡者这都是为了什么啊?受这份罪!”我摇了摇头,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为了天堂般的生活!为了能做一个上层社会的人。所有的偷渡者都是不满足自己在国内的生活,认为国外才是自己淘金的好去处,更有甚者想依靠这种非法的方式,让自己改变国籍,以获得国外的优厚的社会保障。他们把几十万元,甚至是自己的全部家产都交给人蛇,来做这次赌命的旅行。”

“这值得吗?把命都搭上了,即便是到了意大利,难道他们就能获得幸福吗?”

大周依旧沏了两杯咖啡,把一杯递给了我,“我不能预测没有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值不值。我只能看到现在,我看到的是一具具尸体,看到的是死亡。这些尸体被封在船舱前,每人只有一瓶水和一罐西红柿罐头,他们被封闭在一个每人不足一平方米的地方,连站起来的可能都没有,只能躺卧着。我还发现船舱的铁皮上有重物砸击的痕迹,恐怕这是偷渡者们在生命最后时刻的一种求救,但是没有人去救他们,在那种死亡的困境中,也许他们才会明白,只有活着,才能追求到幸福吧。”

“中国方面有动作了吗?这边人蛇抓住了没有?”

“警方已经在努力了,但是能够成功的偷渡一个人的话,人蛇会拿到三千到三万美元不等,这样的暴利,做这样人命买卖的人越来越多的。”

“这些偷渡者有没有想过,在中国的某个地方,他们的父母,妻儿日日在为他们的安危担忧,期盼着他们回家,可是他们却再也不能见面了。”

“在船舱里还发现了几本意大利语的启蒙书,这些偷渡者们是抱着美好的幻想去的,他们可能幻想过以后自己会成为意大利人,自己的孩子也会被接过去,享受良好的教育,自己的父母会被接过去享受天伦之乐,自己的老婆会获得自己幸福的照料,可是现在一切都变成泡影了。”

“我晚上想去喝两杯,一起去吗?”

大周拍了拍我的肩膀,“虽然很暧昧,但是我愿意。”

当晚,我俩都喝了不少酒。

大周的酒量实在是惊人,六、七两白酒下肚他竟然没什么反应。

“法医这个工作,平常是不是要用这玩意壮胆啊?”我指了指他手中的酒杯说道。

“你觉得这有用吗?我可是从小就受过严格的训练的。”

“哈哈,其实你本身就是个谜,我一直认为你身后有很多的秘密!”

“秘密?你举个例子!”

“比如你这么年轻,就能拥有这样丰富的法医鉴定经验,实在令人惊叹,即便你是法医世家,也有点难以置信。”

“嗯,还有什么奇怪的,一股脑说出来!”

“还有就是你这么帅气,为什么没有女朋友?我看到可有不少美女给你抛媚眼啊!不动心吗?”

“还有什么要问的?一起说吧!都说出来!借着今天的酒,你可以套出我很多实话的!”

“还有你从来不提你的父母,为什么?”

我这句话,像是触动了大周,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忧郁和迷离,他又一口就将杯中的白酒喝尽。

“真不愧是推理小说作家!你知道吗?你提的这三个问题,其实都是彼此关联的!”

“哦?”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经验呢,那是因为我在大二时去美国交流学习了一年,遇上了我美国的恩师雷曼教授,他几乎把他所有的本领都传授给我了。当然,获得美国人的认同并不是这么容易的,我当初参与了一起案件的论证,让雷曼教授对我十分重视。”

“什么事?”

“当时,一个九岁的孩子放学回家时,突然在地铁到来之前跳了下去,被迎面开来的列车碾了个血肉模糊,造成了一起震惊美国的惨剧。当时,站台上的人并不多,有几个目击者说孩子是自己跳下去的,是自杀!”

“你认为这有问题吗?”

大周点了点头,“当时美方的鉴识人员有两种意见,一种是自杀,而另外一种是他杀。但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有疑点,站不住脚!”

“当时我正在美国给雷曼先生当助手。雷曼先生就向我征求了意见,我看了这个孩子的背景资料,这个男孩的家庭十分美满,而他父母都是一般的公司职员,没有任何的仇家。自杀和他杀似乎都不太可能,所以我提出了意外死亡的假设。”

“难道孩子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但是目击者的说法基本统一,他们从后边看到孩子直勾勾的倒了下去,根本没有在跑跳!不像是意外。”

“最终你找到答案了?”

大周的眼神里带有一种得意的神情,“我重新检查了被碾压的尸体,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孩子的龟头上,有轻微的灼伤,而且在其龟头的表皮上发现了少量的金属元素,这是典型的被电击伤的痕迹。”

“龟头有灼伤?还是被电击伤?”

“案件的真相其实是这样的,这确实是一场意外,男孩当时正在背对着站台向地铁轨道里撒尿,尿液悲剧的碰到了带电的铁轨,尿液富含盐分,极其容易导电,致命的电流立即冲向了孩子的全身,触电后,这个孩子全身麻痹,直勾勾的倒进了铁轨隧道里,正好被开来的地铁碾死。而所有的目击者都是看到了孩子的背面,所以只看到了孩子掉下去的一瞬间,却没有看到他的行为。”

“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你就是因为这个案件获得美国人的信任。”

大周点了点头,“实事求是的说,美国人的法医鉴定比起中国来,无论从技术还是设备上都先进很多,但是那个雷曼教授却很看重我,说法医鉴定实际是从中国开始的,南宋宋慈的《洗冤集录》是世界上最早的法医书,也是他最喜欢看的书。”

“然后,你们就开始了合作。”

“我在一年的时间里,几乎阅读过了他所经历的神秘案件的所有记录。那使我大开眼界,他还让我参加了许多解剖实验和尸骨拼图的制作过程。那真是一段美妙的经历啊!”

“怪不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果然是有经历的人。但是你说你去美国和你没有女朋友,还有你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其实也很简单,那是因为我是爱无能,不是性无能,而是爱无能,明白吗?”

我摇了摇头!

“就在我去美国的前一年,我母亲失踪了!是跟一个男人出轨,结果她给父亲留下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就离开了,当时我根本无法面对这件事。而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在她失踪后几个月,在一个小镇旅馆的冰箱里发现了一只手臂,后来被证实,那个手臂是我母亲的。对那个手臂的检查结果是,手臂是活生生被砍下来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是生是死?所以,我一直闭口不提自己的父母,也不想找女友,因为我觉得在我还没有把我母亲的事情搞清楚前,我对爱情和婚姻一直都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不解开这个结,我根本不可能爱上谁?那件事后,父亲想让我散散心,就直接把我送到美国去做交流了。所以我说这三件事情是相互联系的,这回你全都明白了吧?”

原来大周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那伯父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自杀了,在我回国的前夕,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喝了带有氰化钾的咖啡,办公桌上摆着他刚刚完成的论文——《中国自杀现象研究》。”

对于法医来说,他们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不要以为他们都是些“夜来不怕鬼敲门”的狂人,其实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有着和常人一样的脆弱。在喝酒的时候,大周告诉我其实他每一次通过那长长的太平间甬道的时候,内心都在微微的颤抖。

“你是害怕那些死尸,还是他们的幽灵?”我问道。

“不是,对于尸体的恐惧我早已经免疫了。我之所以也会害怕,是因为我要被迫去看那些尸体,那就是你我死后的模样,要千百次的看到自己死后的样子,你能想象吗?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怖。”

是啊,人生最恐怖的就是能看见自己的未来,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为一具腐烂的尸体,然后再变成世界上公认的最丑陋的白骨。把自己死后的丑状看上千百次,那是一种怎样的打击呢?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不也是正在经历着这样的恐怖吗?

对于大周父母的事件,在现在看来已经真相大白,但是对于大周来说,那无疑是他心里背负的一个更加沉重的十字架,法医也是人,而不是神,七情六欲左右着他们的判断,但他们却要以最纯粹的科学,最理智的鉴证,对待每一具尸骨。

大周比我坚强,他独自背负着这些难以诉说的苦痛,向着真相的尽头,努力前进着。无论怎样,我和大周都背负着各自的责任,即便是面对再恐怖凶险的事情,我们都会继续前行。

加油!大周!

加油!自己!

大周问过我一个十分蹩脚的问题:“如果你是杀人犯,你觉得用什么方法最容易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对这样的问题很感兴趣,因为这是我推理小说中无法避开的话题,我随后给出了各种各样的答案。

“把谋杀伪装成自杀!”

“那是最笨的方法,即便是再缜密的布局,终将会有破绽,而且有经验的法医对现场的布置都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们几乎可以一下子就分辨出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隐藏凶器!”

“这倒是个好办法,没有凶器就无法定罪,但是很可惜,即便是再隐蔽的凶器,都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警方仅凭这些痕迹就能马上确定凶器的范围而展开进一步调查,那样对凶手同样是个威胁。”

“那你说是什么?”

“要我说最简单的方法是要么凶手自己消失,要么就让尸体消失,这就是最简单可行的方法。连尸体都没有发现的命案,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命案。”

“那你说要怎样才能让尸体消失呢?”

“这就像是变魔术或者捉迷藏一样,把他们藏在最不让人注意的地方就可以了。我曾经调查过这样一个案件,在一个骨粉厂里,到处都是牛和羊的尸骨等待着做成一种叫牦牛粉的营养品,而一位伟大的凶手就把一具人类的尸骨敲碎后,把碎骨混在这些牛羊的骨骼中,常人根本无法分辨。”

“我的天哪,不会把那些尸骨跟牛骨一起做成骨粉销售了吧?”

大周晃了晃脑袋,“天晓得!反正最后我没有在那些牛骨中发现完整的人类骨架,已经被厂家做成了牦牛粉之类的营养品也不是不可能。”

“吃过这样营养品的人估计听到你这样说会把胃都吐出来的!不过,为了混淆视听,那里真的是藏尸骨的好地方啊!”

“但是那种地方只能应对已经白骨化的尸骨,更多的凶手会选择灌注的方式,把尸体封在石膏,混凝土的里面,做成有一定造型的物体。”

“这个我在电影里看过哦!是个很老的法国电影,对了,叫《警察局长的自白》,那里的黑社会就把一个女郎灌注在水泥里,直接盖房子了!”

“那样的是可不光在电影里发生过,去年夏天有个民工,正在给一所民宅装修,却没有想到,砸墙的时候,墙体突然裂开了一道缝,一具尸骨露了出来,经过检查这具尸骨足足在里边呆了三十多年,是在盖那座楼时,被凶手砌在墙里边的。”

“真恐怖!这样算来,二十年的刑事诉讼时效已经过了,即便抓到凶手也没有办法了!这真是完美的藏尸方法。”

“哈哈!如果说完美的话,还有更完美的!”

“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