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季鸣锐挂断电话,手里的泡面也不吃了,披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苏晓兰从茶水间出来时正好撞见他:“怎么了?”
季鸣锐:“接到群众举报, 有疑似嫌犯的人在御庭小区出没, 我现在就赶过去看看情况。据报案人说是两名男性组团作案, 从她搬进小区的第一天那两名可疑男性就盯上她了,还特意下来看她, 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位昨天夜里三点在她家门口站了很久, 另一位也相当可怕,他家里有很多凶案照片——总之极有可能是高度危险份子。”
苏晓兰:“……这么危险?”
最近奇奇怪怪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季鸣锐:“可不是吗, 我光是听着都觉得变态。”
季鸣锐一路开车赶往御庭, 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太急,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御庭这名字特别耳熟。
他提速前瞥一眼导航。
“……”
何止耳熟,这小区他去过好几次。
他按照报案人所说的位置,找到那家位于小区门外的便利店和报案人碰面,发现对方是一位柔弱的漂亮女生, 脚上踩着双一次性拖鞋, 像只受惊的兔子。
“没事, 这位女同志你不要害怕, 我们民警会尽全力保障市民的人身安全,你说的那两名可疑分子人现在在哪里?”
季鸣锐开着车带着报案女生在地下车库里一边找空车位一边找她居住的楼栋。
任琴看着他的拐方向盘都不带犹豫的:“你很熟悉这边?”
季鸣锐心知多和她说说家常话能够缓解对方惊慌失措的情绪,于是笑笑说:“我一个朋友, 还有一位勉强算是同事的人也都住在这小区。”
很快季鸣锐发现, 他认识的那两位不仅和这位报案人住同小区,甚至还住在同一栋楼。更荒谬的是在走到电梯口之后, 他看着女生按下楼层按钮……心说怎么连楼层数都一样。
两人等电梯的时候电梯正好下行。
从电梯里出来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穿公司制服的侧对着他们, 做“请”姿势,让着另一个男人先出去。
另一个男人说:“刚才那套其实还可以,就是要价太高,开那么高的价格……”
“就是这两户,”两人乘坐电梯上去之后,任琴不敢离开电梯口半步,遥遥一指,“就是他们。”
“你确定没走错?”
“我自己家楼上,我怎么会走错。”
“……”
季鸣锐站在熟悉的楼层对着熟悉的门牌号,陷入长久沉默,沉默过后他直接上去按这两位的门铃。
任琴担心道:“这样做会不会太鲁莽了——”
鲁莽?
他已经很克制了。
他这次急急忙忙出警不是为了来兄弟家做客的。
“你说的两个人,”季鸣锐以复杂的心情解释,“一个是不是整天戴着手套,另一个整天笑眯眯的看着挺招蜂引蝶的?”他顿了顿,又说,“虽然这样说可能听上去有点离谱,但这两位其实是华南市公安总局刑侦大队的顾问。”
任琴:“……?”
任琴眨了眨眼,一时间不能消化,总队……顾问?
-
10:30分。
池青被兄弟敲开家门做起了笔录。
季鸣锐:“你为什么恐吓人家女孩子?”
池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听不懂,说人话。”
“我说,你,恐吓,她!”
池青皱眉:“你大晚上忽然跑过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池青刚才给任琴发完消息之后,迟迟没等到回复,他犹豫再三,决定再跟她说得更明白点。
他摘下手套,又找到任琴的聊天框,打字:每一个独居女生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希望你能够提高安全意识,在家门口安装一个……
“监控”两个字没打全,门铃声响了。
季鸣锐:“还要我再说得明白点吗,你跟人女生说的那些话,那还不是恐吓?”
池青戴上手套,没什么耐心地站在家门口,眼皮耷拉着,隔空扫过躲在电梯旁的任琴:“那就算恐吓?我就是提醒一下她,希望她能装个监控,最近不安全。”
“……”
解临站在一边待审,他听完这几句差不多就把来龙去脉理清楚了,插嘴道:“那你就不能好好说吗。”
池青:“我说得有哪句话有问题吗。”
这位“嫌疑人”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季鸣锐控场:“这位解姓嫌疑人,你别插话,你自己也有问题,别五十步笑百步。既然你插了话,行,那我就来问问你——”
解临确实疑惑过任琴为什么突然跑出去这个问题,就算她就算看到照片也不该是这个反应,现在知道是池青在前面铺垫过,一切就都圆得上了,他打断道:“不用问了,我差不多知道怎么一回事,她看了照片吧,我今天去过一趟总局,照片从总局带回来的,他们让我分析。”解临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任琴,“可能吓到你了,但你跑得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你,”解临转向池青,继续刚才季鸣锐没问完的话,“你半夜三点在人门口站着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池青脸上才总算有一丝波动。
晚上听到过声音这点不能说,如果非要找一个合理解释的话……
池青:“睡不着,就去楼上看看她家门口有没有装监控,发现没有装才想提醒她。”
解临:“……”虽然很奇怪,但逻辑莫名其妙圆上了。
季鸣锐:“……”
任琴:“……”
一场误会,任琴现在的心情就像劫后余生,还充斥着淡淡尴尬,她怎么也没想到楼上两位会是这个职业,把自己的鞋换回来之后又被他们三人送回楼下。
当池青的身份从“疑似变态”成为“总局顾问”之后,任琴开始重新正视池青之前对她说的话,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她说这样的话。
而且即使误会解开,萦绕在她心头的阴霾和疑虑也并没有完全消失——
糕糕晚上的叫声,空糖罐,颈后的印子。
而且说起来……
家里的沐浴露是不是也用得比之前快了?
任琴正胡思乱想着,弯腰打开家里的鞋柜,想把鞋换下来放进去,就在放进去的前一秒,她听见解临问:“之前一次性拖鞋也是放在鞋柜最左边的位置吗?”
任琴放鞋的手一顿。
玄关处的鞋柜普普通通,是最普通的式样,平时把鞋柜门一关,就不会再注意到它,也不会清楚记住具体摆放位置。
解临:“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也没有动过它的话,它现在应该不可能在鞋柜右侧,而且之前还剩下七双,你数数数量。”
一,二,三……
任琴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鞋柜里的一次性拖鞋也只有六双。
“解先生,你会不会是……记错了,这里只有六双拖鞋。”任琴看着这几双一次性拖鞋问。
解临:“尽管我也希望是我记错了,但很遗憾,我不可能记错。”
其实如果不是池青一直在明里暗里提任琴符合条件、最好安个监控这种事,解临刚才不会刻意去看鞋柜。
只是身边有人一直在提某种可能性,让他也不自觉开始在意,这一看,才发现似乎真的有哪里不对劲。
任琴:“……”
这感觉和刚才被吓不同,这种不容易被人注意的小细节往往让人感到细思极恐,恐惧感细细密密地泛上来。
任琴维持着换鞋的姿势,她明明在自己的“家”里,却从头冷到了脚。
解临一语双关地说:“而且门口那位看起来不太愿意进来的有洁癖的池先生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太对劲,连别人是真笑还是假笑都分辨不清,但是‘直觉’总是意外地很准。任小姐,除了你以外,你家很可能还有其他人在随意出入。”
被点名的池青:“……”
池青感到头疼。
他就知道解临这一关很难过去。
解临不仅怀疑有人出入,同时也在怀疑他。
但池青现在没空去细想这些,也没精力应付他,他只是在想:那个人白天来过?
他来干什么?他一般都是在深夜出没,其他时间任琴也不在家。
他难道只是来随便转转?很显然这不太可能。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为什么拿走了一双一次性拖鞋?
季鸣锐在边上听得一头雾水:“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俩的误会解开了,又冒出来一个进你家的变态?”
“喵呜~”
糕糕趴在沙发上盯着他们看,发出一声细微叫声。
猫圆溜溜的大眼睛呈琥珀色,瞳孔里最深的一圈是深棕色,瞳孔里倒映着他们所有人。或许目前能回答他们问题的只有这只一直养在家中的猫,但它除了“喵”之外,什么都说不出。
“任小姐,”池青忽然问,“如果方便的话,能详细说一说你搬来华南市的经过么,越详细越好。”
几分钟后。
任琴坐在沙发里,解临、池青、季鸣锐三人坐在她对面,几人就地进行一番简单审讯。
糕糕跳到她身上,她摸着糕糕缓慢地说:“我是这个月月初来到华南市,我还记得那天天空灰蒙蒙的,我乘坐的那班列车凌晨到站,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很多店都还没没有开门,我就去一家快餐店坐到了天亮。因为当天就要去店里报道,所以我一边坐着等一边在店里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