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国际机场, 纪悠之对着忙音电话骂骂咧咧:“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Meggie可是留美回来的医学生,专攻眼科的!”
从纽约到北京的国际航班晚点了三个小时。
机场航站楼里, 宽敞的到达口,来接机的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 总算陆陆续续地盼来了这班飞机的乘客。
顾澜一眼就瞄到玻璃门后面走出来的娇小姑娘, 兴奋地直挥手,随即又回头压低了声音警告:“Meggie虽然是很欣赏江泽予,但大概还没到那份上。你就算非要撮合他俩, 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千万可别给我整相亲那套啊。”
纪悠之讪讪点头, 只觉得这事儿办的可谓是两边不讨好:“媳妇……知道了,我不是合计着她是专攻眼科的高材生么……你也知道的, 江泽予的眼睛五年前受了伤,虽然做了手术没有大碍, 但这两年工作着实太忙, 眼睛的情况有所恶化。如果他俩能成,医生配病人, 那不是正好合适嘛。”
顾澜闻言带着怒气昵他一眼:“您可真行!你哥们儿是真哥们儿, 我闺蜜就是塑料的了?反正一会儿去江泽予家,你就当带个医生去给他看看眼睛,别给我整那些没用的!”
纪悠之在媳妇儿面前一向怂的不行,闻言只得满口称是。
Meggie这次回国没带什么行李, 两人接到人也不急着给她找酒店。
纪悠之一边开车,一边徐徐图之:“Meggie,你还记得江泽予吧?择优的另外一个创始人,我的好哥们儿。我和澜澜结婚的时候, 他是伴郎,你是伴娘,应该还有些印象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未免心虚,他那个钢铁直男哥们儿对这群貌美如花的伴娘们可是彻底没有印象了。
车窗外,北京城繁华与萧条并存,冰凉玻璃映照出一张与谢昳的明艳风格截然不同的温婉脸庞。Meggie闻言愣了片刻,而后笑着说:“……记得,江总谈吐不凡、气质独特,非常让人印象深刻。”
纪悠之从后视镜看到她笑意盈盈的眼,心下暗道有戏,于是不顾旁边顾澜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继续循循善诱:“是这样的,江泽予五年前不慎受伤,双侧视力受损。他这两天在家休养,正缺个好医生呢,你今晚要是没事儿,要不忙我一个忙?”
Meggie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未尝不可。”
半个小时后,碧海方舟。
趁着顾澜带Meggie四处观赏的光景,纪悠之一脸郁卒地看着坐在座椅上、从他们进门到现在一直双眼紧闭的江泽予。
他抬起手在男人阖住的眼皮子前晃了晃,压低了声音:“欸我说,你就算不把人家当女人,当个医生总行了吧?人可是留美回来的眼科准医生,你不睁开眼睛看一看?”
江泽予面无表情地坐着,手指头在实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
待纪悠之快要沉不住气,他才漠然地来了句:“不好意思,医生让我近期不要用眼——”
“我得遵医嘱。”
纪悠之气笑,还遵医嘱?遵你妹的医嘱!前几天还被我撞见你特么在看谢昳的视频!
他咬牙切齿来了句:“行行行,你有种,你可千万别睁眼,我让她过来给你看看眼睛的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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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北京城,各处都是别样光景。
谢昳这边,朝阳区的马路前方不巧出了车祸,几辆车追尾,交警为保留现场证据,封锁了道路,以便后续追责。
中午时分,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谁知那出租车师傅大概是觉得自个儿逮着了个明星,居然也不急着跑生意,干脆把车子熄了火跟谢昳唠起嗑来。
如此下来,明明不算远的路,竟然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碧海方舟。
北京十一月末的秋风着实瘆人,阴冷和寒气仿佛能顺着大衣的纤维缝隙钻进来,再穿过皮肤表层的毛孔,直直吹到人的骨子里。
谢昳付了车钱,轻轻推开车门,那凛冽的秋风猛地刮过来,直吹得她踉跄着往车座里跌。
她勉强顶着风走到车外,不免暗自庆幸自己为了防人耳目戴了墨镜和口罩,这会儿倒是无心插柳了。
碧海方舟是十几年前的豪宅区,和香山、西山等地段后来开发出来的许多新中式别墅区不同,这里的建筑风格遵循了二十一世纪初比较受众人喜欢的欧式建筑,娴静又雅致。
多年没有回来过,小区里却是没有太多变化,成片高尔夫草场穿插在独栋别墅之间,在这一片萧条的秋日里竟然显出了一丝丝春意。
谢昳下了车,正发愁怎么进小区,恰巧见着一辆眼熟的黑色宾利往小区门口开去,那车子往前开了十来米,不多时又缓缓往回倒——
“……谢小姐?”成志勇一只手把着方向盘,按下车窗探出脑袋来,神情颇是有些疑惑,“您怎么在这儿?”
谢昳抬手摸了摸自个儿脸上的墨镜和口罩:“……”
江泽予聘请的秘书大概是练成过火眼金睛,她都裹成这样了竟然还能认出来?
成志勇问完,又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一脸恍然大悟道:“哦,您是来看江总的吧?”
谢昳把墨镜往头顶推,露出一双眼睛,咳嗽了两声含糊咕哝道:“咳咳,不是,我回家,我父亲家住在这个小区。”
成志勇闻言那脸上的表情明显很失望:“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得给江总送文件去了,那……再见?”
他说完,作势要开了车走,却听到谢昳又咳嗽了两声,并没有要走的打算:“你……来这儿送文件?江泽……咳咳江总也住这个小区吗?”
成志勇一愣,半晌那爱操心的脑子忽然转过味来,只寻思着这谢小姐和他们江总合该是一对,连这股子别扭劲都平分秋色。
郎有情妾有意就好办,最怕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他一张脸笑出了褶子:“可不是巧了么?谢小姐,您家和江总家竟然在同一个小区。你们是同学吧?既然路过,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家看看他啊?江总这两天正好在家养病,成日困在家里无聊极了,心情也很差。”
他说罢,送佛送到西般又递一级台阶:“要是有老同学去看他,他肯定会开心很多。”
谢昳目的达成,假做思索片刻后,从善如流地踩着台阶往下走:“好,那就烦劳您带路了。”
成志勇笑得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缝,亲自下车给谢昳拉开后座车门:“好嘞,您请坐。”
车子缓缓往小区里头开,却不是谢昳熟悉的西北边、谢家的方向,而是东南角另一处豪宅。
谢昳担心一会儿江泽予又要给她放烟雾/弹,于是趁机向成志勇打听,好等会儿求个对照:“您知道江总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成志勇转着方向盘,慢慢把车拐进那豪宅的庭院,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江总的眼睛似乎是受过伤,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来择优上班的时候他就受伤了,刚刚接受过治疗。那会儿他的两只眼睛几乎都不能用,办公也只能听听会议的音频,我都担心他会不会变成瞎子。这件事,公司内部没几个人知道,恐怕也只有江总和纪总知道全部的来龙去脉了。”
“不过,江总很忌讳别人提他眼睛的事,所以我们也都是对外保密的,谢小姐可千万别和其他人透露了。”
谢昳捏紧了手心点头,却听到成志勇忽然“咦”了一声。
他把车子开进车库,看着庭院里停着的那辆骚包又拉风的法拉利,咕哝道:“纪总今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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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志勇有江泽予家的钥匙,于是自顾自开了门,带着谢昳径直上了三楼。
谢昳一边走,一边随意地四处打量。
别墅的装修风格和那天视频里看到的差不多,原木色地板,米色的墙面,整体风格很是干净雅致,比起一个意气风发的商场新贵,这房子倒更像是住了一个古板年迈的老学究。
成志勇带着人到了三楼的书房,那书房的门半掩,他于是轻轻敲门:“江总,纪总,我过来送文件。”
里面“嗯”了一声,他便回首冲谢昳颔首,推开了门:“我在路上巧遇了谢小姐,就带……”
他一句话说到一半,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地说不出话——
纪总和他的夫人站在落地窗边,一人捏着一只茶杯,而书房正中,巨大的书桌后面,江总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着。
他眉头紧皱满脸不耐,身边却站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那姑娘一只手捧着他的下巴,另一个手扶着他的太阳穴,整张脸凑得极近,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要亲上去。
成志勇:“……”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抱着胳膊、暴露在口罩之外的眼睛微弯的谢昳,顿时垮了一张脸。
作者有话要说: 成志勇:江总,我该做的都做了,我对您很失望……
江泽予:纪悠之你给劳资过来!跟我媳妇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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