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典太朝编辑室里扫了一眼,时枝伍一还未来。下午三时前的编辑室,正好是晚报最后一版截稿时刻,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整版部摊开火清样,用红笔圈圈点点。
“我们上那儿去吧!”
赤星副主任站起身来,身子矮胖结实,挺着肚子,衬衣的下摆老是从裤腰里露出来。他头发很少,脸上老是油光光的,额角上淌着汗。
编辑室的角落里备有会客用的桌椅,赤星副主任把田原领到这儿。
“你什么时侯见的横井?”
赤星一坐下就问。他那细细的眼晴睁得很大,凝视田原。
“五六天以前,在他家里。就是你告诉我的那个地方。”
田原答道。
“邹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变故?”
“我没注意。他还是象往常那样喝酒,不但没有变故,而且很猜神。我托办的事,他满口答应了。”
“你托他办什么事?”
“就是那件事,我们不便直按插手,托他去调查一下崎山的行动。”
“他答应了吗?”
“是的,他很起劲。”
“是吗?”
赤星副主任掏出香烟,点燃了火,若有所思。
“赤星君!”田原拖过椅子,凑近来说:“横井贞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上次我曾问过您,您不肯明告诉我,事到如今,你该没有什么顾虑了吧?详细谈一谈吧!”
“他是我的老朋友。”赤星吐了一口烟,答道。“我没想到他会被杀,我还以为是自杀。”
“呃?自杀?”田原吃了一惊。
“什么意思?”
“他这个人,你也见到了,他是属于一种性格破产者,没有酒他是没法过日子的。可能酒精中毒了。”
这一点,田原也观察到了。
“他的履历呢?”
“他是我的老同学,大学时代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才子‘,都很尊重他。大学毕业后,一直没见过面。过了十四、五年,突然在东京街上碰见他,那时他说在当新闻记者。”
“哪家报社?”
“不是一般报杜,是税务方面的报纸,叫《税务每报》。”
“那是一种专业报纸罗?”
“是的,可以算是一种专业报纸,是专门敲人家竹杠的。那《税务每报》表面上是向纳税者传播税务知识,其实,它领取国税局和税务署领导于部的津贴。”
“这样的才子为什么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报社?”
“事情是这样的。以前他在大报社干过。他好喝酒,喝了酒,使容易染上坏习气,他跟部长吵架,被报社辞退了。那时候的事儿他没细说。总之,他只说在报社干过。打离开报社起,他有点变了。”
“怎么变了?”
“凡是落泊者必定会陷入一种自我嫌恶的情绪,也讨厌别人。日而久之,就成为性情乖僻的人。当然他很会干工作,象他这样的才子,在我们报社里可找不出来。”
“你一直跟他来往吗?”
“不,以后音讯杳然。我跟他喝了一杯酒分手的,从此再也没有消息。又过了五、六年,有一次在电车上遇见他。我发现斜对面坐着一个疲惫不堪的汉子,仔细一看,是横井。他也发现了我;‘阿!您好!’”
“这时,他已经辞去了‘税务每报’的职务?”
“是的。已经辞掉了。因为好久未见面了,我在中途下车,同他在车站前一家小吃店里喝了一杯。他那时说的话可有意思了。”
“他说些什么?”
赤星的话头渐渐转到横井贞章的身世,田原竖起耳朵,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