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点点头。
“从二楼下来时,他们仨是什么样表情?”
“不怎么高兴。怎么说好呢?反正沼田嘴角上有点笑容。”
“他俩呢?”
“不象刚才那样嬉皮笑脸了,脸色不太好看,我估计他们谈话的结果并不很理想。”
“以后呢?”
“崎山说,我去送一送沼田,坐上了等在那儿的小客车。”
“那么你和野吉呢?”
“崎山说,你们俩坐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回去。”
“公共汽车?”田原歪起了脑袋,“为什么你们俩不坐小客车一起回来呢?从深大寺出发,反正是顺路的。”
“崎山说,他还要带沼田去别处。野吉也同意这样做。我当然愿意和崎山一块儿回去,但野吉劝我跟他一起坐公共汽车回去。”
“沼田老老实实地跟崎山上了小客车?”
“是的。两人没多说话,也不争执,总之,绷着脸上了汽车。我后来担心,两人既然如此不对劲,又上哪儿去呢?”
美矢子当然觉得奇怪,田原也感到不可理解。两人也没有说上哪儿去,甩下美矢子就走了。奇怪的是,看来两人并没有和解,为什么又坐在同一辆汽车里呢?
“我问野吉,他俩上哪儿去了。野吉说,没事儿,可能另找一个地方喝酒去了。这明明是撒谎。既然是喝酒,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去?可是不管我怎么问他,野吉就是不说实话。”
“后来你该见过崎山锣,崎山是怎么说的呢?”
“崎山来‘春香’时,我问他了。他说,那天送沼田到多摩川河岸吃河鱼去了。这也是撒谎。这不可能。可是崎山就是不肯跟我说实话。”
“唔。后来你见了沼田了吗?他又怎么说呢?”
“不。”掘越美矢子矢口否认,“一次也没见过。打那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呃?那是最后一次?”田原凝视美矢子的脸。
“是的,打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过了两个月,刑警拿着沼田的照片来‘春香’,那是死后照的。”
田原的心咚咚跳起来,问道:“你到深大寺是在哪一天?”
“记不太清了。”
这日子很关键。
沼田嘉太郎打那以后失踪了。也许他就从此从地球上消失了。
他和崎山坐汽车上哪儿去了呢?
沼田嘉太郎的尸体是两个月以后发现的,他可能就活到那一天为止。
“您想不起是哪一天了吗?”田原问美矢子,“比方说,那一天商店里有什么特殊的装饰,大街有什么活动……”田原努力唤起美矢子的记忆。
“是埃”美矢子低声嗫嚅道。忽然她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大声地说;“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吗?是哪一天?”田原趁势追问她。
“我们在荞麦面店休息时,看见附近农村的孩子穿着新衣服。所以我想起来了。”
“对,对,想得好,怎么?那一天有庙会吗?”
“不,不是庙会,是旧历的新年。”
“呵,原来如此!”
深大寺虽属于东京都,但那一带还是泥土气息很浓厚的乡下,周围有很多农家,土地很广阔,还保留古老的风俗。
旧历新年,那只要一查年历就明白了。
“没记错吧?”这是个关键,田原又叮问了一句。
“没错,我还问了那穿新衣服的小孩。”
“那就可靠了。”
田原高兴极了。崎山和沼田坐着汽车从此消声匿迹,只要查到在哪一天,由此着手进行调查,总会找到线索。
沼田的尸体是在死后两个月被发现的。但不知道是哪一天被杀的,美矢子所说的事实是一大收获。
这时,美矢子的脸上忽然显出不安的神情,“我这么说,并不是来向你揭发崎山对沼田怎么地了……”美矢子也觉得崎山可能是凶犯。因为她虽恨崎山,但又不想让田原认为崎山是凶犯。田原了解她的心理。
“那当然是。”田原肯定地答道,“我也并不认为崎山杀了沼田。但沼田又是被谁杀害的呢?现在还我不到凶犯,不过崎山带着沼田坐上汽车走了,这一事实早晚会搞清楚的。”
美矢子仍然忐忑不安。她对自己说出的话忽然害怕起来。
“你是不是要报告警察,还是登在报上?”
“不,不,决不。”田原笑道,“我决不会这样轻率的。这些话都装在我心里,对谁也不说。”
“是吗?”美矢子仍然不放心,但多少宽了宽心。“那就拜托了。我刚才对您这么说,是因为感到您对沼田的事很关心。”
“谢谢!”田原向她道了谢,“您的心情我是十分理解的。崎山君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美矢子仍然低着头,眼睛里含着泪水。干女招待的人比普通女人容易掉泪。田原在咖啡馆和美矢子谈了很长时间,然后把美矢子送到有乐町车站。她的情绪比刚来时消沉多了,仿佛她兴奋地把心里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此刻再也无法收回,不由得后悔起来。
“崎山君的事,你放心好了。”
田原同情起美矢子来。她被男人遗弃,心里恨他,把不该说的话都对田原说了,说完,又后悔了。
她走进检票口。她那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一点精神也没有,聋拉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