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交四月,初夏的太阳照得人头昏目眩。
“怎么办呢?”
田原问时枝。
“是啊!”时枝考虑了一下,“反正暂时还不能写消息,又没有什么可汇报,先找个地方喝点冷饮吧!”在通往车站的商店街上,两人找了家冷饮店,喝了杯汽水。
“这位署长真是位令人羡慕的人物啊!”时枝擦擦汗说道,“这么年轻就当上税务署长,真是不多见,不光是‘秀才’,还得有相当硬的靠山。是不?”
“是啊!第一次听说,那位署长太太是次官的女儿。有了这样的关系就不愁出人头地了。”
“我上大学时,也有个年轻有为的教授,后来一打听,原来他讨了学界老前辈的姑娘做老婆。学界也罢,官场也罢,靠裙带关系上去的人不在少数。”
“先不说这些。你瞧那两个科长怎么样?”田原啜着汽水说道,“先不说那个野吉,你瞧崎山那么瘦还那么喜欢女人,阿夏还拚着命缠他,女人的心情真是难以理解。叫我才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时枝笑道:“不能光看人相。崎山这样的人很吃香,自有许多业主请他,吃喝玩乐都不用自已掏腰包,有这么个条件,女人自会上钩的,那些当女招待的人格外软弱。”
“是啊,象他这样的买卖很难找啊,想吃,想玩不用自己掏钱,一个电话,就让关系户付了。”
“这当然是贪污,但他们这些人早已习以为常。脑子里根本没有‘贪污’这个概念。”总之,先回到报社再说,两人坐上报社的汽车。进了编辑室,恰好是晚报截稿时刻,人们忙得不可开交。
赤星副主任正拿着红笔在办公桌上改稿。
“我们回来了。”
田原向赤星报到。
“呵,回来了?”
赤星放下笔,抬起头来,脸颊沁着油汗,他是个好出汗的人。
“怎么样?进行得顺利吗?”赤星赶忙问道。
“总算搞到一战俘情况,正要找你汇报一下。”
“好吧,我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到隔壁谈谈。”副主任站起身来,把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一番,向邻室走去。
“好吧!你们从头谈吧!”
赤星掏出被揉皱的香烟点上火,悠然地坐到椅子土。
田原说道:“昨晚上我们去了'春香'。托你的福,花了公家的钱,美美地喝了一顿。太愉快了。”
“愉快倒不要紧,是不是有眉目啦?”
“总之,闻到了一点味么,你听着,事情是这样的……”田原把从“春香”的女招待那儿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向副主任作了汇报。赤星一边擦着鼻尖上的汗,一边“晤、晤”地应着,一边抽烟。
“原来如此,太有意恩了。”他显然表示有兴趣,“既然那个叫阿夏的女招待如此迷恋崎山,我们可以利用她。”赤星很快想出主意来。
“我也在考虑。崎山和野吉常到‘春香’去吃喝,自然有关系户,可以肯定他们接受了‘供应’。此外,那位怪人物估计是沼田嘉太郎。沼田从对门里欧酒吧间朝‘春香’观看,其目的是为了监视崎山和野吉的行动。”
“他仅仅是监视崎山和野吉的行动吗?”
“我不认为完全是如此。沼田京太郎之所以监视崎山和野吉,是因为他过去为崎山他们作出牺牲,他恨他们,因此想方设法威胁他们。这可以从下列情况得到证明。有一次阿夏出去买东西,被沼田叫住,阿夏回来将此事告诉崎山,崎山顿时变了脸色。”
“原来如此。那么说,崎山和野吉以前在P税务署做的坏事被沼田抓住了把柄,沼田以此威胁他俩,是不是?”
“现在还不能明确断定。从P税务署那位年轻职员的话中看,沼田是个牺牲品是肯定无疑的。他们使沼田被迫辞职,事后洋洋自得,对沼田如同陌路人。沼田也下定了决心,监视他们的行动,伺机报复。”
“们见了崎山和野吉了吗?”赤星问道。
田原苦笑道:“我们去了R税务署,正好其他报社的人也去了,骨溜溜地瞧我们是干啥来的。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了解我们的目的,灵机一动,想出了个万不得已的主意就说是来拜访署长的。”
“嗬,后来呢?”
“正好法人税科科长和间接税科科长席上都空着,没见他们影子。既然对其他报社的记者说是来谒见署长的,于是就去见一见署长,等他俩回来。”
“见了署长,怎么样?”
“反正又没有什么可说的,只问了问最近的征税成绩如何如何,又问了一下大体情况。署长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
“不到三十岁?呵,他是从大藏省来的,不久还得调回去,是不是?”副主任很了解大藏省的所谓“秀才路线”。
“是的。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署长,真使我们吃一惊。后来问起他的家庭情况,才明白他出人头地的原因,原来他的老婆是前次官的女儿。”
“呵!原来如此。”赤星副主任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了次官的名宇。翘起下巴说,“是岩村吧!”
“是的!”
“前次官岩村是执政党实力派T的手下干将,凭这个靠山,怪不得那么年轻就当上了署长……”赤星弹了弹烟灰。“大体情况已经明白了。不过沼田嘉太郎的被杀是不是和野吉、崎山有关,此刻还未搞清。今后你们打算怎么办?”赤星副主任看了看他俩的脸。
“首先调查他俩的个人行动,重点放在P税务署时期。经过详细全面调查,弄清他俩究竟干了些什么坏事。‘春香’的女招待阿夏同崎山的关系很深,她可能听到崎山说过些什么。当然这些家伙们的嘴都很紧,不会轻率地说给一个女人听,但总会泄露一鳞半爪。阿夏对崎山喜新厌旧痛恨极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她?”
“太可怜了。”赤星皱起了眉头,“也没有别的法子,不过要把这个阿夏笼络到我们这一边来,并非易事。”
“阿夏虽然恨崎山,但对他还恋恋不舍,她能不能说出对崎山不利的话来,此刻还很难说。不过我们要尽可能多做工作。”
“仅仅依靠这一条线,那太软弱了,”赤星说,“是不是可以扩大些?这样更全面。”
“话虽这么说,但税务署这种衙门,互相虽勾心斗角,但对待外界却搞统一战线,很难抓住他们的尾巴。不过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税务署的轮廓。这该从何着手呢,实在伤脑筋。”赤星副主任托腮沉思。
“刚才你们谈到的那位年轻的尾山署长,因为他是‘干部候补生’,也许他很少沾染税务暑的坏风气,也许从他那儿可以了解一些崎山和野吉的情况。”田原脑海中浮起在署长室里会见过的那位“秀才”的脸,看来头脑很灵活,很难从他口中套出他部下的劣迹来。但除此以外,找不到别的办法,只得按照赤星副主任的指示试试看。
“你们去署长室,不会有效果。应该闯到他家去。不在衙门里,在他家里也许他会说漏了嘴,这是政治部的记者要从政治家口中套话时常用的手段。”
“是啊,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