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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谈生意就要目光炯炯

【第107章-谈生意就是要目光炯炯】比起强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四喜公公上门,自然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皇上宣召进宫。当然,由于赵大当家看上去似乎有些黑风煞气脸,所以又识趣补了一句,时间不会很久,一说完事情,便立刻将大人送回来。

“公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换身衣服。”温柳年点点头,又道,“可否多问一句,这次皇上宣召微臣所为何事?”

“似乎是要谈一笔生意。”四喜公公道,“向统领也在。”

谈一笔生意?温柳年闻言有些不解,楚国地大物博兵强马壮,向来便是什么都不缺,就算是与周边附属国有商贸往来,也大多是出货一方,这次是要谈什么生意,竟然会惊动皇上?

“大当家可要一同进宫?”四喜公公又问,“可以在花园中喝一杯茶,顺便等大人一道回家。”

赵越还未说话,温柳年便已经在身后掐了他一下——不许答应!

赵大当家摇头:“多谢公公相邀,只是赵某稍后还有件事要做,只怕没时间进宫。”

“如此也好。”四喜公公点头,“那大当家请自便。”原本是皇上叮嘱,说若是赵大当家不想放人,便让他一道进宫等,却没料到居然会被拒绝——看方才的表情,分明就是极其不放心啊,毕竟病好还没多久。

温柳年回房换衣服,赵越拿过一边的梳子,替他把头发束整齐:“为何不让我去?”

“不想让你与皇上打交道。”温柳年低头系腰带。

“嗯?”赵越捏捏他的下巴。

温柳年老老实实道:“怕你会揍皇上。”

赵越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便如此莽撞不懂事?”

“这与莽撞不莽撞无关。”温柳年搂住他的脖子,“若是有人拼命让你做事,我也会想揍人。”

赵越倒是被他堵得没话说,顿了一下才道:“还当你不知道我心疼。”

“我又不傻。”温柳年在他耳边蹭蹭,“现在我刚回来,事情大概会多一些,后头慢慢就会好。”

赵越点头,低头吻住他的唇瓣。

于是等温大人出门之时,唇瓣便比往日红润了不少,很是水润。

四喜公公在心里感慨,可真是年轻人,这点时间也不放过,想想却又有些不自觉叹气——打眼看去,个个都是双双对对,皇上却这么多年都是孑然一身,饶是自己跟随多年,却也揣摩不清圣意究竟为何。

待到温柳年进宫之后,赵越便与陆追一道,继续去王城搜寻神秘男子的行踪,有了上回被偷袭的经历,自然是多留了几分心。木青山吃完最后一口包子,也同尚云泽去了前厅,找来锦缎坊的老板王织,说了城中杂耍艺人手中的黑色布料一事。

“原来堡主也注意到了。”王织笑道,“前几天就有人同我说,却一直忙于别的事情无暇顾及,前天才抽空去看了一趟,的确极为玄妙,还想着要同堡主商议完之后,再做定夺。”

“昨日我跟过去看过,院落中并无异常,应当就是个普通的杂耍班子。”尚云泽道,“这趟怕是要辛苦王掌柜了。”

“堡主客气,我也想搞清楚,那卷布料有何玄机。”王织道,“若是能做一批软甲在铺子里卖,绝对不愁销路。”毕竟是王城重地,江湖中人也比别处要多,打斗之时刀剑不长眼,自然会愿意花大价钱买一件防身软甲。

尚云泽点头:“我也这么想。”

“不过还有一件事。”王织道,“若是对方愿意与我们合作,但是却开出天价,不知堡主的底线是多少。”

尚云泽笑笑,替他比了个手势。

王织了然点头,“我这就去。”

待到王掌柜出了门,木青山吃惊道:“要花这么多银子啊?”

“怎么,担心我会将自己掏空?”尚云泽打趣。

“值这么多价钱吗?”木青山问得很认真。

“值。”尚云泽刮刮他的鼻头,“且不说江湖中人,就算是当今圣上,只怕也会对此物感兴趣。”

木青山松了口气:“不会亏本就好。”

尚云泽大笑,抱着他在怀中掂了掂:“取了个如此顾家的媳妇,我还真是赚了。”

木青山从他臂弯中挣出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日天气很好,尚云泽陪着他一道在长廊中看了会书,刚想着要不要让厨房做些点心送过来,却见王织已经回了锦缎坊。

“怎么这么快?”尚云泽有些诧异。

“回堡主,对方似乎极度不想与我们合作。”王织道,“我才刚一上门说明来意,便已经被请出了门。”

“连价格都没有开?”尚云泽问。

“没有。”王织摇头,“而且那伙杂耍艺人只有一人通晓汉话,其余人也听不懂,便一直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看着。”到后头的时候,蟒蛇也从外头游了进来,张着嘴喷腥臭恶气,莫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锦缎坊掌柜,就算是有些拳脚功夫的武夫,只怕也会心里发麻,只想着快些离开,哪里还有心思谈生意。

“那就可惜了,这可真是比好买卖。”尚云泽摇头道,“不过生意场上讲的是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对方不愿意,那便只好算了。”

王掌柜叹气,显然也觉得甚是遗憾。待到他离开之后,木青山安慰:“易地而处,不用花出去大笔银子,其实也是好事。”

“嗯。”尚云泽将人抱到自己腿上,“亲一下。”

“为什么?”木青山一愣,放下难道不是还在谈论生意上的事,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话题。

“心情不好。”尚云泽理由极其正当。

木青山:……

尚云泽看着他。

木青山迅速凑上去,飞快亲了一小下。

是真的一小下,尚堡主还未尝到滋味,怀中人便已经坐到了对面。

尚堡主颇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倒是动作挺快。

木青山摸摸滚烫的耳朵,刚打算端茶杯,便被他打横抱起。

“呀!”木青山受惊,“放我下来。”

“不放。”尚云泽转身往卧房方向走。

“这是早上。”木青山拉住他的一缕头发,晌午饭都没有吃!

“所以才要回去补个觉。”尚云泽微微挑眉。

木青山被噎到没话说,半晌后脸一红:“那只一次。”

尚云泽心里倒是意外,因为他先前只是想开个玩笑,闹一闹自家小木头,却没想到,还真的被允许。

木青山耳朵滚烫。

尚云泽低头狠狠亲了一下,抬脚踹开卧房门。

暗卫嗑着瓜子路过,纷纷伸长脖子看。

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真是……非常棒。

皇宫里头,温柳年也听说了关于杂耍艺人之事。

“若是能将其买回来,替楚军做成防身软甲,定然能在战场上如虎添翼。”楚渊道,“爱卿怎么想?”

“若当真如此,自然是很好。”温柳年点头,“微臣这就去看。”

“皇上。”向冽在一边提醒,“温大人现在尚无官职,若是对方问起来,只怕不好回答。”

“现在王城之内,还有谁能不认识温爱卿?”楚渊挑眉反问。

“若是我大楚子民,自然无人不知温大人。”向冽道,“但对方也不知是到底来自何处,连汉话都说不清楚,只怕……”也未必就会认得。

“说得也是。”楚渊摸摸下巴,“不过温爱卿到底要身居何位,朕还没想好,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不如此行就由你一道陪同如何?顺便还能保护温爱卿。”

“末将遵命。”向冽点头。

楚渊打趣:“只是赵大当家恐怕又会心中不悦了。”

温柳年囧了一囧,为何皇上总是对这些事很感兴趣?

况且此事与我男人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从宫里出来后,便直接去了那处杂耍艺人的大杂院。正午的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饶是楚渊吩咐在马车内放了冰块,温柳年依旧是被闷到有些头晕,向冽看着不对,赶忙从路边买了一碗酸梅汤给他消暑——否则若是病上加病,只怕赵大当家会直接杀入宫里抢人。

“多谢。”温柳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觉得心里畅快不少。

“前头马上就到了。”向冽扶着他跳下马车,“马车进不去,走几步就是。”

“这片是荒宅?”温柳年四下看了看,从皇宫到这里,似乎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是啊。”向冽道,“都是早年的老宅子,大多数都荒废着。不过这伙杂耍艺人有一条巨蟒,若是想住在百姓之中,莫说是官府不会答应,只怕房主也没这个胆量租。”

“有件事。”温柳年停下脚步。

“温大人请讲。”向冽点头。

温柳年道:“我怕蛇。”

向冽失笑:“大人尽管放心,这伙人的巨蟒是关在笼子中的,不会轻易跑出来。”

温柳年依旧站着不动。

向冽只好道:“若是当真跑出来,我便带着大人跳墙离开。”

温柳年这才继续往前挪动。

当真是挪动,若是地上有蚂蚁,只怕也早就被踩死了一溜。

宅子的大门紧紧锁着,温柳年轻轻扣了两下,然后就拉着向冽挡在了前头。

千万不要突然冒出一个蛇头,就好像是戏文里现原形的白娘娘。

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便有一个高壮的汉子打开了门,由于向冽穿着官服,所以对方看到后明显怔了一下。

“这位大哥。”在确定院中很干净,并无蛇虫毒物后,温柳年方才从后头站出来,“此番冒昧上门打扰,还请见谅。”

“二位是朝廷里头来的大人?”高壮汉子问。

温柳年点头,“正是。”

“在下御林军总统领。”向冽道,“这位是朝中温大人。”

“我们并未违法乱纪。”高壮汉子警惕性很高,“只是来宝地讨口饭吃。”

“自然。”温柳年点头,“大哥不必惊慌,我们上门是为了谈生意。”

高壮汉子微微皱眉,看上去像是依旧没搞清他们所来为何,不过还是侧身让来了一条路:“两位大人请进来说。”

“多谢。”温柳年道谢,进门前又问了一句,“那条巨蟒不在吧?”

“在后院锁着。”高壮汉子道,“不会跑出来,大人不必担忧。”

温柳年这才放心踏进院门。

空气中有浓浓腥臭气息,向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惯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不过想着温柳年是读书人,平时四周都是笔墨香,卧房也是常年点着熏香,所以担忧看了一眼,生怕他会吐出来。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温柳年看上去很淡定——事实上只要不看见满地爬的虫蛇老鼠,对于其余恶劣的环境,温大人倒是不会有太大反应,毕竟先前在地方做官时,也见过一些惨案现场,多了也便习惯了。

高壮汉子泡了茶过来,都是些粗大枝叶,点心也极为干硬:“两位大人切莫嫌弃。”

“自然不会。”温柳年问,“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我叫高大壮。”汉子回答。

温柳年发自内心道:“果真是名副其实。”

“两位大人要谈什么生意?”高大壮忐忑问。

“既然高大哥如此开门见山,我也就不再绕弯了。”温柳年道,“早就听城里头的百姓说,诸位的舞蛇杂耍极为精彩,我们此番上门就是想问,那一卷黑色的布匹到底是何物?”

听到他这么问,高大壮脸上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那卷布啊……”

“实不相瞒,皇上也听说了这件事。”温柳年道,“所以想诚心与诸位做一笔交易。”

“皇上要买这卷布?”高大壮问。

“不是这卷布,是织布之法。”温柳年道,“究竟是用了什么原料与方法,才能让布匹变得如此坚固结实,连蟒牙都无法咬穿侵蚀?”

高大壮皱眉不语。

“若是高大哥愿意做这笔交易,那大楚数万大军都会从中得益。”温柳年道。

“大人的意思,是要用这种布做盔甲?”高大壮道。

温柳年点头:“正是如此。”

高大壮道:“我想再考虑一下。”

“自然可以,生意之事马虎不得。”温柳年点头,却丝毫也没有告辞的意思。

在他的目光之下,高大壮明显有些局促,甚至连额头都开始冒汗,最后找了个借口说要与同伴商量,更是干脆出了客厅,将两人晾在了里头。

向冽道:“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对方看着像是个老实人。

温柳年眨眨眼睛:“但本官并未出言逼迫,一直都是好言好语。”

向冽语塞。

好言好语是没错,但就这么一直目光炯炯盯着别人看,比出言逼迫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高大壮一离开便是许久,就在向冽觉得对方大概已经被温柳年吓跑,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客厅门终于又被推开,这回不仅是高大壮,还有另外三个男子,看上去身形瘦小,都要精明许多。

但是精明归精明,苦就苦在不会说汉话,只能通过高大壮从中翻译,局势也并没有比先前好到哪里去,依旧是温柳年占尽上风。

“这是我们养家糊口的本钱,不卖。”高大壮道。

“这就错了。”温柳年耐心与他说道理,“养家糊口,要的自然是银子,若是能答应与皇上做这笔生意,所赚的银子足够几位在王城购买房产一生无忧,岂不是强过在街头风吹雨打?”

高大壮紧张翻译给其余人听。

“况且诸位的戏法就算再精彩,也演不了三年五载,甚至连三五个月也撑不下去,最多半个月便会被百姓看腻,到那时便只有收拾包袱再换座城镇,如此颠沛流离,又能过得了多久?”温柳年很是慢条斯理。

信息量太大,高大壮有些记不住,额头冒出冷汗。

温柳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诸位若是答应做这笔生意,那便是给皇上面子,给了皇上面子,还怕将来再楚国会没有安身立命之地?当然,诸位若是执意不肯答应也无妨,买卖讲究你情我愿,皇上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会下旨将诸位驱逐出境,更加不会让沿途官员见一回打一顿,若是买不到东西吃,田间地头挖一些红薯,也还是能混饱肚子的,保管饿不着。你看,我们大楚一向是礼仪之邦,做事还是非常讲道理的。”

向冽抽抽嘴角看他。

高大壮终于有些跟不上进度:“大人可否说慢一些?”

“自然可以。”温柳年态度友好,一看便非常儒雅有素养。

在经过了一番紧张的交谈,或者说只有杂耍艺人一方紧张,温柳年则是全程慢慢悠悠的交谈后,对方终于道:“我们可以考虑。”

“甚好甚好。”温柳年道,“诸位打算什么时候立个交易字据?我们好将定金送过来。”

向冽觉得,以后若是自己要买新宅子砍价,一定要带上温大人——对方才刚一说可以考虑,居然就催着要别人画押列字据。

“若是高大哥担心自己写不好,本官完全可以代劳。”温柳年四处看,“笔在哪里?”

“我们还要商量。”其中一个瘦小的男子大约是看高大壮有些应付不过来,于是生硬无比说了一句汉话。

温柳年无比遗憾:“当真不要吗?我字写得挺好,旁人想买都买不到。”

“多谢大人。”高大壮猛烈作揖,“还是让我们好好商量一番吧。”

“也好。”温柳年总算是退后一步,不过也没有退很远,“我们明早再来。”

两人出门之后,向冽诚恳道:“大人真不愧是我大楚第一才子。”怪不得当初能将一群老臣说到哑口无言——这回被这群异乡客撞到,也算是倒霉。

温柳年淡定挠挠脸蛋:“向统领过誉。”

“那我们便明早再来。”向冽道,“现在先送大人回锦缎坊?”

“不用回宫复命吗?”温柳年有些意外。

“按理来说是要的,不过皇上有吩咐,大人最近身体抱恙,要多休息。”向冽道,“所以事情做完便可。”

“倒也不算太累。”温柳年道,“前头就是茶楼,一起去歇一歇吧,顺便再说说搜寻那神秘男子的进度。”

“这事还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向冽与他一道去了茶楼,“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消失。”

“会不会是藏在了地下某处?”温柳年问。

“我也这么想,但若是真藏在地下,只怕就不好找了。”向冽道。

“人都要吃喝,躲在地下不出现,必然在地上还有人接应,暗中供给干粮。”温柳年道,“尚统领可有想法?”

向冽摇头。

温柳年撑着腮帮子叹气:“那就真要费一番力气了。”

“是赵大当家。”向冽突然道。

温柳年向下看了眼,果然就见赵越正在街上往过走。

“大当家!”向冽大声朝他打招呼。

赵越身形一顿,抬头看上来。

向冽挥挥手。

赵越又往前看了一眼,方才转身上了茶楼。

“这么巧。”向冽吩咐小二多拿了一个杯子,“大当家要去哪里?”

“刚刚会完朋友,想去前头买些点心回家。”赵越道。

“买给温大人吧?”向冽笑道,“果真是如同传闻里一样恩爱。”

温柳年笑眯眯往赵越身边坐了坐。

“那我就先回宫复命了。”向冽识趣站起来,“二位慢慢喝茶。”

温柳年点点头,目送他下楼后才道:“你在跟人?”

“看出来了?”赵越捏捏他的鼻头,“不过被向统领叫住后分了一下神,跟丢了。”

“跟谁?”温柳年问。

“似乎又是先前的神秘人。”赵越道。

温柳年闻言微微皱眉:“又是这伙人?”御林军在城里布下天罗地网,都未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为何他却能一次次碰到?

“对方在存心诱我。”赵越道,“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还能有个方法,让他们主动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