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妙刚从一堆采访媒体中抽出身来,就见顾启洲那边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什么意思?”
郁澜头一个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她看着两人相似的眉眼,细眉渐渐拢起。
以前看顾鸿钧的照片公开时,就有人觉得两人样貌相似了,但相似归相似,大家看了也就只是一句“撞脸”轻轻揭过,没有人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同在娱乐圈的明星长相相似都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是亲戚,更何况顾鸿钧和顾启洲两人一个是全国首富,一个是电影导演。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认为长得像就是父子。
可偏偏这两人言语之间,居然透着点好像相互认识的意思。
这就让人不得不往这方面联想了。
顾启洲看着眼前阔别多年的老爹,再看向身后面色不善的妻子,果断地选择后退两步,先对郁澜表忠心:
“澜澜我承认,我确实有事瞒着你,这点是我不对,我知错,除了保险箱的东西不能动,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决无异议。”
顾启洲认错速度之快,这套话说得之流利,让一旁吃瓜的顾妙妙都看愣了。
果然男人在意识到危机逼近的时候,求生欲都是可以突破极限的!
郁澜:“我不动保险箱。”
顾启洲松了口气。
“保险箱里那份离婚协议财产是五五分,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瞒着我的这件事情节严重,还想五五分?不让你净身出户都是我仁慈了。”
顾启洲:“……这、这件事我们可以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再商量。”
说完他又转而看向不辨喜怒的顾鸿钧,他咽了口口水,嗓音有些紧绷:
“那个……不是我说的,我没这么到处跟人说过,我没澄清只是不想公开议论我自己的家事……对您而言,应该也省掉了一些麻烦吧。”
顾启洲不敢抬头看父亲的脸,无处放置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老人的手背已经有了些许发皱松弛,似乎还有些褐色的老人斑,并不明显。
上一次他和父亲面对面站着说话的时候,顾鸿钧似乎也就是他如今这个年龄。
一眨眼,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小张。”
顾鸿钧没有看顾启洲,而是叫来了自己的秘书。
秘书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闻声立马让工作人员拿来了早就备好的一束花。
“恭喜你。”
谁都没想到,顾鸿钧竟然直接无视了顾启洲的那番解释,当他是个空气一样,直接跳过他将手里的一小束花送给了顾妙妙。
“国际小提琴比赛的第一名,也算是为国争光。”
顾妙妙显然也认识顾鸿钧,虽然比起前几个全国首富,顾鸿钧公开亮相的次数少,但因为算得上富豪界的颜值巅峰,所以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谢、谢谢。”
顾妙妙受宠若惊地接过了。
……这什么情况?
呦呦茫然地小眼神在顾爷爷和爸爸之间来来回回打量,反应慢了好几拍的她许久才回过神来,惊讶道:
“顾爷爷,你是不是认识我爸爸呀!?”
这小丫头可总算是发现了。
顾鸿钧蹲下摸了摸呦呦的头:
“认识。”
呦呦瞪大眼:“这么巧啊!”
顾鸿钧:“还有更巧的。”
呦呦:?
“我的夫人正好是你爸爸的妈妈,巧不巧?”
呦呦:……?
这一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又变得诡异起来。
只有呦呦认认真真地低头捋着关系,爸爸的妈妈就是奶奶,奶奶的丈夫……
!!!
“您就是我在天上的爷爷吗!?”
呦呦亮晶晶地望着他,激动地问。
顾鸿钧瞥了眼面如土色恨不得就地去世的顾启洲。
“对,我就是你那个本该在天上的爷爷。”
顾妙妙:……这就很尴尬了。
“……爸,我不都跟您解释过了吗?真不是我故意这么说的,我当时要是对外解释,媒体肯定会往深了扒,真要是扒出来又是一堆破事……”
听顾鸿钧还抓着这点不放,顾启洲连忙着急解释。
但他这边还没解释清楚,郁澜那边又撂挑子了。
“……当真是豪门大少爷下凡体验生活啊,这保密工作我看你也不用担心媒体挖出来了,毕竟天天睡你枕边的人都不知道呢,他们要是能挖出来那我真是心服口服……”
郁澜这话里有话的讥讽劲听得顾启洲头皮发麻:
“澜澜,你听我解释,我没跟你说是因为我当时觉得以后你也没和我爸见面的机会,知道了反而烦恼多,结婚是我们俩的事情,和他又没关系……”
郁澜一手牵着呦呦,一手牵着顾妙妙,将孩子们都拉入自己这边之后,她在沈寂川身边站定。
“哦。”郁澜轻飘飘道,“所以就是我不配知道你首富之子的真实身份呗?”
“不不不不——”
顾启洲一连声地否认。
“什么不配?什么身份?那不是我的身份,你丈夫才是我的身份。”
“呵。”
郁澜不假辞色,并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糊弄。
“你继续抱着你的秘密在这儿耍嘴皮子吧,我要回酒店了,你的行李箱我会放在酒店门口你自己拿,寂川,走了。”
郁澜说走就走,绝不开一点玩笑。
呦呦和顾妙妙被她牵着走在前面,沈寂川略带同情地看了顾启洲一眼,也紧接着跟上了。
……不是,怎么这几个孩子说走就跟着郁澜走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小张。”一旁旁观这出大戏的顾鸿钧淡淡道,“去追一下郁小姐,今天妙妙拿了第一名,我希望大家能一起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
原本跟霜打茄子一样耷拉下去的顾启洲,闻言忽然眼睛一亮。
这!
难道是!
在帮他找机会挽回……
秘书:“好的,餐厅需要预约了几个位置呢?”
顾鸿钧:“六个吧。”
六个……
顾启洲在心里默算了一下。
哦,原来不包括他啊。
走出音乐厅的呦呦被郁澜牵着,她还不太明白郁澜究竟在气些什么,只觉得妈妈好像越走越快,快得她都要跟不上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郁澜踩着细高跟,恨不得走出百米冲刺的气势。
快走到一半,她又忽然猛地停下来,冲呦呦没好气道:
“你爸真是个王八蛋!”
呦呦惊讶,连忙为顾启洲说好话:
“爸爸不是王八蛋,不是。”
爸爸要是王八蛋,那她岂不是小王八蛋了吗?
“就是!”
“不是!”
“就是就是就是!”
顾妙妙&沈寂川:……完了,智商都气成呦呦这个级别,看来这是真生气了。
“郁小姐。”
母女俩正为“顾启洲到底是不是王八蛋”激情battle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小张秘书的声音。
是来邀请郁澜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吃饭的。
郁澜原本是打算拒绝的,但想着顾鸿钧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大约也是为了见两个孙女,她也不能阻止爷爷看孙女,于是只好应下。
一辆劳斯莱斯很快将她们接去了城中一家预约制的米其林餐厅。
呦呦似乎还没从“天上的爷爷不在天上”的事实中反应过来,反复确认:
“妈妈,顾爷爷真的是爸爸的爸爸呀?”
郁澜没好气:“那不然。”
顾妙妙随口道:“真没想到,爷爷这么出名的人,爸爸竟然也能瞒这么久。”
她上一世活了二十几年,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啊。
“出名?”呦呦好奇问,“爷爷很出名吗?”
沈寂川:“是我们国家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你说出不出名?”
“哇——”
呦呦很给面子地感叹一声。
事实上她对于最有钱到底有钱到什么地步毫无概念。
“比褚奶奶家还有钱吗?”
“嗯。”
“比隔壁岑随哥哥家家还有钱?”
“那当然。”
“那、那跟雍泽哥哥比呢?”
这个倒是问住了沈寂川,开动物园应该是没有开公司有钱的,但全国的动物园和水族馆,加起来又不一样。
而且那个雍泽平时也不见他穿戴名牌,一点也看不出家底。
“……雍泽是谁?”
专心等着答案的呦呦抬起头,这才发现身后站着顾鸿钧。
“雍泽哥哥就是雍泽哥哥呀。”呦呦笑道,“他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哥哥啦。”
顾鸿钧缓缓落座,随口说:
“这个姓不多见,不过我倒是也认识一个也姓雍的人。”
“顾叔叔。”
人到齐之后,郁澜也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很感谢您能邀请我们一起吃饭,您要是想看孙女我很乐意带她来看您,不过您日理万机的,如果是替顾启洲说好话,这个就不用劳烦您了,您觉得呢?”
一旁的秘书小张正在选酒,也听了一耳朵,不禁感叹郁澜的胆大。
面对首富还能敢如此直言不讳的,谁见了不说一句胆子大呢?
顾鸿钧神色淡淡:
“上一次我见他,还是在他十八岁高考完的时候,你觉得凭我们俩的交情,我会帮他来劝说你吗?”
骤然听到十八岁这个数字,郁澜还是有几分惊讶。
……都过了十多年快二十年了。
这父子情确实有够塑料的。
“那就好。”
郁澜放心下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凭顾鸿钧和顾启洲这塑料父子情,她就姑且能愉快的和顾鸿钧吃完这顿饭。
解释完之后,顾鸿钧又看向呦呦:
“刚刚在比什么?”
呦呦捧着小脸答:“再比爷爷和雍泽哥哥到底谁更有钱。”
一旁合上菜单的小张手一抖。
小小姐的憨好像是遗传的小少爷,但这胆子肥绝对是遗传的她亲妈吧?
顾鸿钧也对这个答案很意外,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有人敢拿他跟别人比,尤其是比谁更有钱了。
“我也不知道。”顾鸿钧没法和一个五岁多的小朋友解释他的股份基金,“呦呦觉得什么才算有钱?”
这个问题呦呦早就考虑过了。
她从善如流,相当自信地回答:
“以前我觉得,开小卖部的人最有钱,开糖果厂的人也很有钱,但是我见过褚奶奶之后我明白了,家里有好大好大的草坪的人才最有钱!”
顾家三人都还挺意外的。
能从小卖部到大草坪,对于小朋友的价值观来说已经是个了不起的进步了。
顾鸿钧很少接触呦呦这样的小姑娘,对于这几个计量单位有些啼笑皆非。
“……那呦呦觉得要多大的草坪才够?”
呦呦张开双臂,在半空画了个弧形:
“要这——么大,能让绵绵跑一天也跑不到头的大草坪!”
顾鸿钧的手揉了揉她憨憨傻傻的小脑袋瓜,轻描淡写道:
“这不难,爷爷恰好有这么一块大草坪,你要是想去,明天就可以去。”
呦呦眨眨眼:“可是明天我们要录节目。”
顾鸿钧知道那个节目。
不止知道,他还看过。
“那就去那里录。”
顾鸿钧雷厉风行,很快就赶在第二天录制之前,和节目组成功对接,安排好了一系列录节目的前期准备。
周导迷迷糊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要换地方录,而且顾启洲还莫名缺席,只听到呦呦在郁澜的电话里叽叽喳喳地说什么带绵绵去大草坪散步。
然而等到了地方,他看着这一整片空荡荡的山头。
“……这哪里是散步的草坪,这片山头跑马都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