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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云心想博果尔肯定不是看董鄂氏悠闲开心才发火的,看来是那作画的内容有问题了。她眼珠转了转,该不会……是画的顺治吧?苏雪云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这董鄂氏也太配合了,打瞌睡就给送枕头,这下博果尔仅剩的一点情分也给闹腾没了!
苏雪云努力控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当先走进了门。博果尔刚刚砸光小书房的东西,董鄂氏躲得远远的,带泪的脸上满是惊惧。这次博果尔心里却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满满的厌恶,冲过去就要抢董鄂氏手中的画像。
董鄂氏尖叫一声,双手死死抓着画像,色厉内荏的喊道:“博果尔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地方,你没权利弄坏我的东西,你放手!”
博果尔双眼一瞪,怒气冲天,“你个不守妇道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背叛我?!”说着他用力一扯,画像从中间一分为二,他发泄似得将手中的半幅画像撕得粉碎。
董鄂氏眼睁睁看着纸屑飞得到处都是,猛地扑向博果尔,“你还我画像!还给我,你这个粗鄙的莽夫!”
苏雪云心里的怒气汹涌而出,像是要冲过去掐死乌云珠一般,她皱起眉默默平复着突然翻腾的情绪。这是原主娜木钟的情绪,她虽然替代了炮灰的身份,但身体里除了保留原主记忆以外也会有些残余的情绪。像特别喜爱和怨恨这类情绪偶尔会起伏的比较明显,好在能够控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此刻她完全体会到了身为母亲面对这件事的愤怒。
就算没有原主情绪,她也无法理解董鄂氏的脑回路,乌云珠红杏出墙还被抓住偷画奸夫的画像,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到底哪来的底气?乌云珠在博果尔身上又捶又打,下一刻就被博果尔给甩到了地上,博果尔一脚踢在她腹部,怒喝:“就算是粗鄙的莽夫,我也是你丈夫!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得死!说!你是什么时候和他有奸|情的?”
乌云珠惨叫了一声,全身蜷缩在一起,可见是被踢得狠了。博果尔还要动手,苏雪云忙出声叫住他,“博果尔,好了,你总不能打死她。男子汉大丈夫,拳头不是用在女人身上的。”
博果尔很听额娘的话,听她一说就深吸一口气没再动手,只气愤的说道:“额娘你说的没错,董鄂氏果然在画那个人的画像,从前是我蠢,她说不喜欢我进小书房我就不进,把她当宝似的哄着,谁知道她竟在我的府里光明正大的想汉子!”
苏雪云之前对博果尔那么说就是为了斩断他对乌云珠的情,她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她走上前拍了拍博果尔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别气了,错的不是你,你气坏了身子只会让那起子小人高兴罢了。不过是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不值得你动怒。至于她……”苏雪云转头看向乌云珠,原本和善的表情瞬间变冷,视线如刀子般割在乌云珠身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我不喜你对女人动手,但规矩不能废。乌兰,在咱们部落,水性杨花的女人是怎么惩罚的?”
乌兰福了福身,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乌云珠的耳中,“处以鞭刑,贬为最低等的奴隶。”
“拿本宫的马鞭来。”苏雪云吩咐一声就找了把椅子坐下等,即使脸色苍白也挡不住浑身散发的煞气,显然是要亲自动刑了。
乌云珠害怕的颤抖起来,捂着腹部不停摇头,“你们怎么敢?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福临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已经知道装可怜对博果尔没用了,既然撕破脸,干脆把皇上搬出来,她就不信博果尔一个小小的贝勒敢和皇上做对!
苏雪云拉住想要冲过去的博果尔,嗤笑一声,“福临?本宫教训自己的儿媳妇关他什么事?难不成皇帝敢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和弟媳通奸?再说……你确定还能活着见到他吗?”
“你!你敢!”乌云珠畏缩的退到墙角,神情慌乱,“我们是两情相悦,福临才不会怕天下人,他是皇帝,谁敢说他的不是?我告诉你们,福临说了要接我进宫的,他会封我为妃,你们不能动我,不然他绝不会放过你们。”
“哈,”博果尔冷笑一声,“你当太后娘娘是摆设?你想进宫就进宫?你这辈子就别妄想当什么妃子,否则,怕是还没踏进宫门就死无葬身之地!什么两情相悦?根本就是你贪慕虚荣,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好。”
苏雪云拍拍他的手,看乌兰端了托盘进来,便冷漠的起身从托盘上拿起原主最心爱的马鞭,“啪”的一声甩在地上。
马鞭的响声在屋内显得特别响亮,地上的瓷器碎片被抽的飞出去,足见其中的力道。乌云珠吓得一哆嗦,后背紧紧的抵着墙,眼看苏雪云就要上前,突然大声尖叫一声爬起来就要跑。
苏雪云手腕微动,一鞭子抽过去,狠狠的打在乌云珠腿上,乌云珠吃痛摔倒了地上,苏雪云又是一鞭落在乌云珠背上,从左肩一直到右侧的后腰,苏雪云敢肯定,这一鞭的力道足够留下深深的疤痕了!水性杨花的女人靠什么?靠勾引人的脸蛋和肌肤,不知等乌云珠变丑了之后,顺治还会不会坚持所谓的真爱!她真是好奇得紧。
屋内充斥着乌云珠的惨叫声,院子里的奴才们一个个深埋着头,恨不得变成聋子,在皇家,知晓秘辛的奴才没几个长命的,他们怎么这么倒霉竟听到福晋被打!
苏雪云心里对化解娜木钟的仇恨做了全盘计划,现在才刚刚开始,自然不能真把乌云珠给毁了。所以她只抽了几鞭就假装力竭的晃了晃,博果尔连忙扶住她,怒气全化作了担忧,“额娘,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你身子没养好还要为我操心。额娘,这种贱人不值得你受累,我们回去吧,请徐太医来给你看看。”
苏雪云顺势将马鞭交给乌兰,五官微调了一下立时显出几分憔悴来,这是她沉浮娱乐圈时苦练十年的成果。扶着博果尔的手喘了喘气,她摇摇头道:“休息一下就好了,没事的。”她看了眼乌云珠,冷哼一声,“将她看管起来,我不希望有任何消息传出去。”
“是,主子放心。”乌兰立即应下,躬身退下去安排了。
苏雪云带着博果尔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博果尔沉默不语,她也不急。博果尔是十五岁的少年,对初恋难免重视些,但这里是古代,男人从出生就接受三妻四妾的教育,再重视也就只有那么多。比女人更能吸引他的是建功立业,真刀真枪的拼杀才是他最想要的。
苏雪云慢悠悠的喝着热茶,刚才她也不全是装的,这身子本就病着,用药也得两天才能好,她又亲手甩了几鞭子,着实累得不轻。
窗外原本放晴的天不知怎地飘起了雪,苏雪云看到就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嘴角不禁露出些许笑意。她从小就喜欢雪,下雪天堆个雪人,就好像有人陪在她身边一样,可以尽情诉说心底的烦恼和秘密,不用孤零零一个人寂寞,所以长大后她给自己取了个带雪字的名字,看了这么多年的雪也没厌。
博果尔走到她身边也看到了外面的雪,“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没想到下这么大,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苏雪云见他表情落寞,眼中压抑着情绪如同困兽一般,心里一动,露出了怀念的表情,“当初额娘还没入关时,每年冬天都能看到好大好大的雪,我最喜欢在雪地里奔跑,跟同伴嬉笑打闹。可惜来了这紫禁城,雪少得很,规矩却多如牛毛,我也再不能肆意玩乐了。”她转过头,“博果尔,你说,我嫁给皇太极得了这尊贵的身份,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孝庄有气发不出,甚至有些后悔将苏雪云叫进宫了,摆摆手说道:“既如此,哀家也不留你了,你好生准备着去还愿吧。”
苏雪云把他们母子气得差不多了,自然也不会多留,简单行了个礼就满脸笑意的走了。剩下孝庄和顺治沉默对坐,让孝庄越发恼火。
“你是皇帝,该知道什么是你不能碰的!如今董鄂氏有孕,他们才是一家人,想必已经前嫌尽释,你没见贵太妃有多欢喜吗?以后你不要再见董鄂氏,也不要再想今日这般莽撞,叫人拿了把柄传的满城风雨,有空闲还是多处理政事才是正理……”孝庄压着怒气想要教导儿子,顺治却突然爆发了。
“政事?朕处理什么政事?不是有你吗?呵,说什么让朕亲政,权利还不是握在你手里?你当朕不知道那些个大臣背地里都向你请示?”顺治打翻茶杯怒瞪着孝庄,“你明知朕心悦乌云珠,还说出这种话,你当真是朕的额娘吗?你赐乌云珠送子观音,阻拦朕去见她,是在生生剜朕的心!哼,朕才是皇帝,不是你手中的傀儡!”
“你!你——”孝庄一手按住心口,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是没忍住摔了杯子,“放肆!”
顺治见她这样却是没半点担心,只讽刺的冷笑,“皇额娘身子可真是弱不禁风,动不动就病倒,若皇额娘能少操心朝政之事,说不定早就福寿安康了。”
顺治说完便拂袖而去,越是被阻拦的爱情越显得珍贵,顺治此时已经在狂躁的边缘,只觉孝庄、贵太妃、博果尔甚至乌云珠肚子里那个孩子都是拦在前面的绊脚石!
苏雪云想也知道宫里那两母子必定大吵一架,她挑拨完了也不好奇后续,回府就真的着手准备去庙里还愿的事。她都能想到外界的流言会怎么传,贵太妃宽容大度、博果尔痴心一片、董鄂氏不懂规矩、顺治帝立身不正……现在她和博果尔已经站在道德制高点了,人们总是会同情善良的受害者。
这次见了孝庄和顺治让她摸清了对手的深浅,虽说有些难度,但比起前世已经容易太多了,她一点都没有紧迫感,反而饶有兴趣的充当了猎人的身份,一步步看着几个猎物慢慢踩中她的陷阱。
交待好博果尔要用心读书,又吩咐了看管董鄂氏的人放松一点,苏雪云就悠闲悠哉的带着一票心腹去庙里小住还愿了。她见过神仙,也见过那些怨气缠身无法投胎的炮灰,当然相信这世间有鬼神。虽然只是一个小计划,她还是虔诚的跪拜神佛,静心完成了三日的祈福还愿。
“神佛在上,信女苏雪云诸多安排只为助人转世,借用神佛名号实在情非得已,还望神佛谅解。”苏雪云跪在蒲团上端正的叩了个头,起身看看庄严的佛像,转身回了客房,没有丝毫流连。她信有佛,但她同样知道在这世上只能靠自己,她永远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夜里苏雪云等外间的乌兰睡熟,轻手轻脚的把偷藏带来的十本书放到桌上,然后回被子里做出突然惊醒的样子“啊”了一声。
乌兰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边给她顺气边焦急的问道:“主子怎么了?可是魇着了?”
苏雪云愣愣的摇了下头,随即惊喜的瞪大眼,用力抓住乌兰的手喜道:“乌兰,我梦到佛祖了!怪不得那么多人进香拜佛,果然有用,佛祖见我心诚说会赏赐于我让我心愿达成呢,你说这是不是大福气?”
乌兰顿时站直了,双手合十不停的拜谢佛祖,笑说:“主子自然是有大福气的,不知主子许了什么心愿。”
苏雪云也笑着起身,“当然是保佑博果尔凯旋归来、平安喜乐,有了佛祖的赐福我总算放心了,不然啊我还真舍不得让博果尔离开我跟前。不过,佛祖说的赏赐是什么?”
“主子您慢慢想,兴许佛祖在梦里说过,您一高兴给忘了呢。奴才给您倒水润润喉。”乌兰给苏雪云披了件衣裳,走到桌边打算倒水,忽然看见桌上有一摞书,疑惑道,“怪了,这是哪来的书?”
乌兰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不起眼的封面看着就像是谁随手丢弃的一般,但一翻开却看到第一页中间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兵法!
苏雪云看到乌兰震惊又敬畏的表情,就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乌兰惊喜的把一摞书都搬了过来给苏雪云看,激动的像年轻了好几岁,还不忘压低声音,“主子大喜!这定是佛祖所说的赏赐,正合贝勒爷喜好呢!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贝勒爷此次定能凯旋归来!”
苏雪云快速将所有书翻开,笑得惊喜又傲然,“连佛祖都偏向我儿,我还怕什么,大玉儿和福临再怎么折腾,没有佛祖庇佑也成不了气候。”
“主子?!”乌兰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苏雪云将手中的书转过去给乌兰看,纤长的食指点着上面的字,“看这是什么?为君之道!”她深吸了一口气,“也许不是我有福气得佛祖赏赐,而是佛祖借我的手在提携我儿呢,只有真龙天子才会如此得天独厚!长生天也会保佑我们的!”
乌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好半晌才平复自己的心跳,看到苏雪云神采飞扬的笑容,她神色也坚定起来,不管主子要做什么,她只管听命行事就好。
乌兰带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回外间睡觉了,苏雪云躺到床上却是毫无睡意,对着一摞仙家孤本郁闷不已。那种感觉就好像辛辛苦苦打倒了boss,爆出顶级装备自己却不能用一样,上辈子她可是实打实的九死一生啊,虐身虐心的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好几次才掌握宫斗技能,结果老头子居然这么唬弄她,奖励她个好男人也行啊,她还没真正结过婚呢,单身几辈子简直不能忍!
苏雪云前世今生在人前都是女神级的,但其实私下里很喜欢自己一个吐槽,毕竟小时候是个孤儿,长大了又要在娱乐圈打拼,没个排解压力的小爱好估计早就得抑郁症了。她翻身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嘀嘀咕咕了许久,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得了“佛祖”这么大好处,自然要再次还个愿。之后她又斋戒三日,抄了一本经书供奉,待府里盯着乌云珠的一个小丫鬟送来几张字条才启程回府。
孝庄想让乌云珠和博果尔绑在一块儿“夫妻情深”,彻底撇清顺治,苏雪云才不会让她如愿,事情是越乱越容易浑水摸鱼,想轻松点夺过皇位,说不定乌云珠还是主力呢。
之前她隔绝乌云珠和顺治的接触,且做出极爱孙儿的假象,早就把那两人的心弦绷得紧紧的了。趁这次外出,她及时命人放松了对乌云珠的看管,果然那两人立刻就搭上了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传起字条。殊不知下人们时刻盯着乌云珠,那些字条在传递过程中已经被抄录过送到苏雪云手里了。
先是顺治哀戚绝望的质问乌云珠为什么要给别人生孩子,接着就是乌云珠无限委屈的咬定自己没怀孕,肯定是博果尔陷害她想离间他们的感情。乌云珠还夸大的诉说了自己在贝勒府的悲惨日子,顺治立刻招架不住,气愤的表示会尽快救出乌云珠,给她世间最尊贵的荣华。
于是苏雪云再提起乌云珠时就笑得相当开心,“既然她那么想和福临谱出绝世恋曲,就让她当一回祸国妖妃又如何?希望到时福临还能一直坚守他们的真情。”
“放肆!”顺治厉喝一声,“反了!反了!朕废了你的后位你仍旧不知悔改,连朕和太后都敢编排,朕看你是连妃子也不想做了!好,朕今日就成全你。来人,静妃对皇贵妃不敬,意图谋害皇贵妃腹中皇子,阴险歹毒,罪不可恕,着收回金册,贬为宫女!”
“皇上……”吴良辅一惊,想到太后已经病倒不管事了,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劝。
倒是静妃丝毫不露惧色,甚至脸上的轻蔑更甚,只扫了顺治一眼转身就走,“哼,你也就这点出息。”
顺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目光如刀子般割在静妃身上,静妃的脚步却顿都没顿一下,干脆利落的走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下令抓住她,可能他潜意识里就没这种想法,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开始针锋相对互不低头,但他从未想过让宫人去羞辱孟古青。刚刚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孟古青是他舅舅的女儿,是科尔沁的公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贬为宫女,何况孟古青只是打了乌云珠两耳光,根本没那么大罪。可孟古青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甚至没给他反悔的机会,就这么走了!
顺治拳头越握越紧,脑中不断闪现着孟古青那个冷漠的眼神,没有情意、没有恨意、没有敬畏也没有厌烦,就只是冷漠的如同对一个陌生人一样,他发现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是他不要孟古青的,为什么感觉仿佛反过来一样?
乌云珠从顺治下旨开始脸上就笑开了,果然她就是顺治的心尖尖,静妃被贬为宫女,从此她在后宫的地位谁还能撼动?见顺治还余怒未消,乌云珠温柔的挽住他的手,轻轻在他胸口拍了两下,“福临,别气了,为了那种不懂规矩的人气坏身子可不值得,我也会心疼的。你是来找我的吗?我们回去吧,就快到用膳的时候了。”
福临,福临……自他做了皇帝就只有两个人叫过他的名字,一个是孟古青,一个就是乌云珠。此时放在一起对比,他忽然觉得很别扭,低头看了一眼乌云珠柔顺的笑容,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了,拂开乌云珠的手就往回走,“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乌云珠顿时僵住了脸,阴沉的扫了眼周围,半点胜利的喜悦也没有。皇上这么打她的脸,哪像宠她的样子?不行,她必须有自己的势力,她的父亲弟弟都要成为朝中重臣,娘家势大才不会有人看不起她!
废后静妃被贬为宫女了!
满朝皆惊!皇上这是想和自己舅舅撕破脸了?宫里那么多寝宫,厌烦静妃只要将她禁足就行了,怎么能直接贬为宫女?就为了那个不要脸的董鄂氏?
又是董鄂氏!董鄂氏果然是个祸国殃民的东西!
朝堂上博果尔第一个站出来劝谏,众大臣除了岳乐和两三个拎不清的全都下跪附议。这场景刺激的顺治眼都红了,什么时候那个废物一样的博果尔能这样一呼百应了?博果尔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结党营私?他看着下面微垂着头挺直脊梁的博果尔似乎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眼中一瞬间闪过杀意。
博果尔垂着眼微微皱眉,想到自己被这么个蠢货抢了福晋不禁觉得好笑,转念一想,心底深处那最后一丁点不甘也烟消云散了。他从来都不是输给了顺治,他输的是皇位,不论皇位上那个是谁,乌云珠都会爱上的。
顺治冷着脸站了起来,看着跪地的众臣犹如看待敌人,“此事朕心意已决。静妃妄图谋害皇太子,此乃谋反之事,谁若再敢求情视为同党,打入天牢!”
众臣大惊,有冲动的人脱口问道:“皇太子?皇上要立皇贵妃之子为皇太子?”
顺治冷哼一声,“难不成朕立谁为继承人也要问过你们?此乃朕之家事!退朝!”
先前那句“谋反”和“打入天牢”太过惊人,众大臣当真无人再多话,但口中皆低声念叨着“荒唐”二字。不说董鄂氏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养不养得大,单说在她之前还有两位健康聪慧的皇子,凭什么立董鄂氏的孩子做太子?佟家和另一个董鄂家的臣子已经脸色铁青,任谁家的闺女被这么个女人压在头上都不能高兴!尤以佟家最气愤,他们还指望三皇子玄烨能继承大统呢!
博果尔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慢慢离开了皇宫。在民间,他已经得了民心,在朝上,也将有越来越多的大臣站到他这边。
回府后,博果尔先去给苏雪云请安,陪她一起用了膳,然后便在闲聊间将宫里发生的事说给了苏雪云听。苏雪云感兴趣的放下茶盏,看向博果尔,“福临把孟古青给贬为宫女了?孟古青没闹?”
博果尔摇摇头,“刚刚宫里的钉子传出信儿来,静妃根本没有理会皇上的意思,回寝宫和从前一样过日子,没闹也没真的去当个宫女。”
“谁敢真的使唤她做事?”苏雪云随口说了一句,又摇摇头,“想必董鄂氏不会放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原本大玉儿是不会让自家侄女这么丢脸的,但听说她病情严重了,顾不上这些事了。”
博果尔笑笑,对静妃他没见过几次也不方便评价,而且顺治自己的势力窝里反,对他还是有利的,所以他并不打算插手。
不过苏雪云敲了敲桌子之后,说道:“孟古青是科尔沁最受宠的公主,虽说有联姻的意思,但吴克善也是想让女儿做天下最尊贵的人,这消息传回去怕是要把吴克善气坏了。明日我进宫看看,你准备一下,安排孟古青假死,让她回科尔沁去吧。”
博果尔惊讶的抬起头,“额娘,你要帮静妃?”假死离宫这么离经叛道之事额娘是怎么想出来的?
苏雪云点点头,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娜木钟年轻的时候,嘴边浮现几许笑意,“其实额娘很喜欢孟古青,她就像另一个我,可惜运气太差,明明是一只鹰却被关在笼子里当了雀,她不该在这宫里被董鄂氏欺凌的,她应该回到属于她的大草原上,那里才能让她肆意的欢笑……”
乌兰看着这样的主子瞬间湿润了眼睛,忙低头掩饰。博果尔也同样大受感触,他想起了当年额娘看雪时跟他说的那些话,他不知道额娘到底后不后悔嫁给皇阿玛,但他知道,在额娘内心深处是真的不喜欢这样拘束的生活,即使每日悠闲也没有在大草原时那种自由。
在这一刻,博果尔做了个决定,日后等他掌了权,一定让额娘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再也不留任何遗憾。同时他也深深的思索起来,原来不被宠爱的女子是这般不幸,就连无人能动摇地位的额娘也是不快乐的,一个男人如果让自己的女人在后宅里凋零枯萎,还算什么男人?
苏雪云不知道博果尔想了那么多,她看到博果尔应下后就让他回去休息了,她做过几十年的古人,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但她也是个现代人,她更知道什么叫钻空子,什么叫变通。拥有她这么大的势力之后,瞒天过海又算得了什么?孟古青的婚姻真的太憋屈了,她毫不怀疑如果在现代,孟古青会狠狠报复顺治再将他踹掉。可因为这不是现代,孟古青就要一辈子被皇权两个字压得死死的。
不过既然被她遇到了,才二十出头的孟古青说不定能在草原上成就一场霸业!
猜不到索性就不猜,她对乌兰使了个眼色,乌兰立即会意的上前一步,对博果尔的贴身小太监问道:“小贵子,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在贝勒爷跟前伺候?这要是伤到贝勒爷可怎么办?”
小贵子一直着急的伸长脖子往屋里望,没注意后头来人了,一听见乌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看到苏雪云连忙跪着转了个方向,给苏雪云磕头行礼,“奴才叩见贵太妃娘娘,贵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苏雪云从前也演过清朝的宫斗剧,对这些礼仪还算熟悉,淡淡的嗯了一声,模仿着原主娜木钟略带高傲的表情,“起吧,里头怎么回事?”
小贵子愁眉苦脸的站起来,躬身回道:“禀贵太妃娘娘,贝勒爷方才冲进福晋房里,似是气得狠了,当时福晋正在小书房悠闲的作画,很开心的样子,贝勒爷见了更气,把奴才们全都赶了出来发了好大一通火。奴才听着音儿不对,正急得没法子呢,幸好贵太妃娘娘来了。”
苏雪云心想博果尔肯定不是看董鄂氏悠闲开心才发火的,看来是那作画的内容有问题了。她眼珠转了转,该不会……是画的顺治吧?苏雪云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这董鄂氏也太配合了,打瞌睡就给送枕头,这下博果尔仅剩的一点情分也给闹腾没了!
苏雪云努力控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当先走进了门。博果尔刚刚砸光小书房的东西,董鄂氏躲得远远的,带泪的脸上满是惊惧。这次博果尔心里却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满满的厌恶,冲过去就要抢董鄂氏手中的画像。
董鄂氏尖叫一声,双手死死抓着画像,色厉内荏的喊道:“博果尔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地方,你没权利弄坏我的东西,你放手!”
博果尔双眼一瞪,怒气冲天,“你个不守妇道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背叛我?!”说着他用力一扯,画像从中间一分为二,他发泄似得将手中的半幅画像撕得粉碎。
董鄂氏眼睁睁看着纸屑飞得到处都是,猛地扑向博果尔,“你还我画像!还给我,你这个粗鄙的莽夫!”
苏雪云心里的怒气汹涌而出,像是要冲过去掐死乌云珠一般,她皱起眉默默平复着突然翻腾的情绪。这是原主娜木钟的情绪,她虽然替代了炮灰的身份,但身体里除了保留原主记忆以外也会有些残余的情绪。像特别喜爱和怨恨这类情绪偶尔会起伏的比较明显,好在能够控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此刻她完全体会到了身为母亲面对这件事的愤怒。
就算没有原主情绪,她也无法理解董鄂氏的脑回路,乌云珠红杏出墙还被抓住偷画奸夫的画像,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到底哪来的底气?乌云珠在博果尔身上又捶又打,下一刻就被博果尔给甩到了地上,博果尔一脚踢在她腹部,怒喝:“就算是粗鄙的莽夫,我也是你丈夫!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得死!说!你是什么时候和他有奸|情的?”
乌云珠惨叫了一声,全身蜷缩在一起,可见是被踢得狠了。博果尔还要动手,苏雪云忙出声叫住他,“博果尔,好了,你总不能打死她。男子汉大丈夫,拳头不是用在女人身上的。”
博果尔很听额娘的话,听她一说就深吸一口气没再动手,只气愤的说道:“额娘你说的没错,董鄂氏果然在画那个人的画像,从前是我蠢,她说不喜欢我进小书房我就不进,把她当宝似的哄着,谁知道她竟在我的府里光明正大的想汉子!”
苏雪云之前对博果尔那么说就是为了斩断他对乌云珠的情,她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她走上前拍了拍博果尔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别气了,错的不是你,你气坏了身子只会让那起子小人高兴罢了。不过是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不值得你动怒。至于她……”苏雪云转头看向乌云珠,原本和善的表情瞬间变冷,视线如刀子般割在乌云珠身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我不喜你对女人动手,但规矩不能废。乌兰,在咱们部落,水性杨花的女人是怎么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