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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智是在晚上8点47分接到月川的电话的,赶到现场仅仅用了9分钟。警方在公园的“恐怖屋”里,找到了4个少年。
田田、马妞和刁磊被一系列精密的装置隔离在不同的房间,而最后一间,躺在地上的却是卢胜东。他原本就虚弱不堪,经不起月川的袭击。月川制伏了卢胜东之后,用密码“小哥哥”打开门失踪了。
房间里充斥着煤气味,再晚点到达的话,或许这些人都性命难保。
除此之外,警察还发现了录音机,录着卢胜东变声后的声音,他大概就是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凶手的身份,混迹在被绑架者之中的。他是被担架抬出来的。李光智第一个问题就是:“月川去哪了?”
是啊,月川去哪了呢?
这个问题想必卢胜东是心知肚明的。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又什么都不愿意再说。在他一次次从孤儿院翻墙出来,又一次次被妈妈拒绝之后,他就知道妈妈始终还是下不了决心。
“你现在还不能回来。”妈妈总是这样讲,“我已经打听过了,谋杀案的追诉时效是20年,你要等到彻底安全了才能回来。而且我必须把月川留在身边,如果他恢复了记忆,那么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我们现在还不能相认。”
可卢胜东却认为这只是借口,可以想到一万种办法来解决现有的情况。“你不会是又舍不得月川了吧?”卢胜东冷冷地问道。
倪以丽为之一颤,恢复了好一会儿,才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毕竟——毕竟是我们对不起他啊!”
“我果然猜得没错,你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把我交给警察,后悔让月川为我牺牲,你说担心他恢复记忆会想起是我杀了月全,可你又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你分明就是在撒谎。是你心软了。你放心,”卢胜东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定会还给月川的,而且会还给他更多。”
这就是卢胜东犯罪和自残的动机。
也许并不容易理解,可又是如此容易理解——爱和渴望被爱,有时就像一把刀,它可以杀人,也可以杀死自己。
“月川已经全都想起来了!”这是卢胜东被推进救护车前,对李光智说的唯一的话。
10分钟后,李光智和轮子已经趴在倪以丽家的窗台上。视野之中,她正背对着门坐在客厅里。
“师傅,咱们真的不进去吗?”
李光智点点头。
“可在月川的记忆中,杀倪以丽的念头是如此强烈,现在他恢复记忆了,岂不是很危险?”轮子的口气中带着担忧。
“我知道,可我想给他一次机会,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还是要杀掉倪以丽,我会亲手毙了他。”李光智端了端手里的枪。
子弹已上膛,随时可以发射。
等待的时间过得真慢,一分一秒地煎熬。
轮子突然激动起来,他压着嗓子喊道:“师傅你看,门把手转动了。”
李光智警觉起来。
“倪以丽怎么搞的,她居然不锁门。”轮子差点喊了出来。
“她是故意的。”
“故意的?”
“嗯,”李光智食指正扣在扳机上,“她也在等待着月川的选择。”
门被打开了,月川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眼睛通红,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他慢慢地靠近倪以丽。她却依然纹丝不动。月川一步一步走来,匕首直指她的后颈,只要再上前一步,手里的刀就能结束她的生命。
李光智手上全是汗水,也许时隔多年,他真的又要开枪了。
可就在最后的一瞬间,月川却停下了脚步,他举刀的手垂了下来,慢慢地、慢慢地把刀塞进了口袋:“妈妈,我回来了。”
倪以丽缓缓地转过头,早已满脸清泪。
李光智终于松了一口气儿,他的判断没有错,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他把枪重新放回了枪套:“走,咱们现在进去。”
这个故事还有多少是自己未知的呢?
李光智不知道,但不重要,以后有的是时间来了解。
“师傅,你笑什么?”轮子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我有笑吗?”
“还说没笑。”
“我笑啊,是因为听到了一种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
“我听见花瓣落入泥土的声音,就在刚刚,噗的一声,很轻——”李光智总结道,“但足以令人心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