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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美的心脏里有窟窿,出生之时它就已经在了。确定这件事的时候,我七岁。
那时,我们家住在K市。父亲建立的家面积广足,是旧时平房的样式。家附近有足够多的空地,包括我在内的周围的小孩子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
那是一个夏暮。我在那块空地上和伙伴打棒球回来,一岁的春美在床上衰竭地躺着。一眼见到的时候就感觉很奇怪,她面皮紫涨,手脚痉挛不止。我连网球帽都顾不上摘就大声叫了起来。
母亲立刻闻声赶来,她当时在厨房里,并未感觉到女儿的异状。
那时的发作只持续了一、二分钟就恢复了,但父母出于担忧,带春美去了医院。春美的心脏畸形在那时第一次被诊断出:心室的隔膜上有窟窿,且肺动脉的出口狭小。不过,当时尚且七岁的我是无法理解这些的,只是隐约感觉到这个婴儿患了某种严重的疾病。对于妹妹的病症有真正正确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是在读的中学生了。
这样的不幸突然降临到年幼女儿身上,令父母亲都悲伤不已。我看到这样的双亲,也不由自主地哭出了声。只有春美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天真烂漫地笑着。
从此以后,我家的生活被改变了。为了时刻在春美左右陪伴,母亲尽量减少外出的可能。到了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比如每周一次的外出购物,则由父亲来照顾春美。而且,自从得知了春美的身体情况后,本来每晚都会陪客人喝酒至夜深的父亲在家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还只是小学生的我,也尽可能地担负起照顾妹妹地责任。尽管在此之前的一年,她的诞生意味着父母对我的爱被她横刀夺去,为此我还曾愤恨不已。如今,大家不得不守护在受伤的她身边,我渐渐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把她当成重要的宝物了。
父母和医生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我无从得知。然而从后来发生的诸种事件推测来看,应该是说了诸如“手术需要分成几个阶段进行”之类的话。春美在婴儿时期进行了一次手术,幼儿时又再度被实施手术。那个时候,我们全家就会惴惴不安地守在等待室里,胸口仿佛堵着什么似的,直到传来手术平安顺利的消息。每一次我们都祈祷春美这个小小的生命能逃过一劫,但是内心也做好了万一出现最坏结果的准备。每当医生最后宣告“手术结束,平安顺利”,全家都会禁不住喜极而泣。
我和一群普通少年一起过着相似且平常的学校生活。和春美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极力地优先照顾她。如果她表示想出门,我会陪护她去公园游玩;如果她告诉我想吃什么东西,我会立刻给她。春美在作为我妹妹的那段时间里,在她最后活着的那段日子里,只要有她未曾见识过未曾享受过的东西,我都会拼尽全力把它们呈献给她。春美值得我做这些,她是一个心地如此洁净绮丽的女孩。
这般的十年一瞬而过。在我们做成的温室里,春美健康美丽地成长。目前仍有一场最大的手术在等待着她,我们因此仍尚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只要闯过了那关,我们所有的辛劳就仿佛都值得了。
而我,和所有人一样健康的活着。对于春美而言,这点就很可怜了。不是出于嫌恶或其他,只是因为“生来如此”,想要像其他人一样跳着蹦着旋转舞蹈或者到处游荡对她而言都成为了不可能的事。
“没有办法呀,我出生时就是这样的呢。”这样说着的春美,脸上全是一片单纯明朗。每次看着这样的妹妹,我总是想到自己的散漫浪荡。如果换作我,一定内心充满了憎恨吧。
对,就是这样。
春美的不幸其实并非偶然事件。她是贪婪的人们丑恶争斗里的牺牲品。当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心意已决。我绝不允许他们这样对待春美,我一定会在一个适当的时机狠狠复仇,我要让他们屈膝跪在春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