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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普通的混混?”林希若有所思, “是没有做过其他贩卖人口的事?”

“目前没查出案底,他有稳定的收入。周城寻县人,距离简超居住的礼县一百公里, 这回因为店面问题跟邻居打架,砍伤人进看守所输资料时人脸比对查出来的。”林浩阳蹙眉,“还有很多东西对不上, 我晚上过去就知道了。”

礼县是林希从小生活的地方, 周城下面的县。

林希恍惚着, “怎么会是一个人?”

“我晚上过去就知道了。”

林希攥紧的手指始终没有松,看着林浩阳许久,她开口, “谢谢你。”

找了她这么多年, 又帮她奔波。

林浩阳把车停稳, 抬手摸了下林希的头发, “我是你哥, 谢什么, 多生分。”

林希抿了下唇,他们已经到了火锅店门口。林希攥了林浩阳的外套衣角, 很快就松开,推开车门往下走。有一个冲动,想去周城看一眼她的噩梦长什么样。

二十多年的噩梦, 让她恐惧了二十多年。

林浩阳走过来扶住林希, 反手关上车门,“简龙飞二月一审,确定了,不出意外是十年,我这次过去会跟那对夫妻聊聊。”

林希拿出自己的拐杖, “如果你见到那个拐卖我的人,拿一张他的照片,我想看看。”

“你想去吗?”林浩阳之前没提过这个,他不想让林希受二次伤害,他们家找回林阳希后,没有再让她参与这件事。可刚刚,他看到林希眼中的一点挣扎。有些东西,不面对永远过不去。

林希摇头,“不去,我有工作,我最近工作很忙,我抽不开身。”

林希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她对周城那个地方恐惧,深入骨髓。

“等事情全部结束,爸妈还有我陪你再一起面对。”林浩阳抬手推开火锅店的门,林希在逃避一些事,他也不点破,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面住着恐惧住着懦弱,住着所有的不为人知。

他有,林希也有。

他需要弄清楚自己的恐惧,会往下查。林希可能会在某一天,也会放下所有的恐惧,大步往前走吧。

林浩阳晚上六点走的,怀城没有直飞周城的飞机,他需要回燕城转机。

林希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车开了出去,彻底消失不见。她往后靠到了墙上,暮色沉重压在上空,林希把手装进大衣口袋里,抬起头看天空。

周城对于她来说是肮脏漆黑布满阴霾的泥沼,当年她疯狂的学习,考到了燕城才脱离那个鬼地方。

周城有她太多的无助和绝望,她坐在矮小漆黑的塑料棚下看着爷爷的呼吸渐渐停止。

爷爷要死了,房东嫌晦气把他赶了出来。爷爷得的是食道癌,这个病能治,可没人给他治。他的钱全部拿来给林希读书了,他一无所有。

林希也一无所有。

她在那个塑料棚下坐了两天,简超过来把人拉走。从此她成了彻底的孤儿,拼尽全部的往上爬,她不拼命的话就会陷入泥沼,窒息在里面。

她有很多年都不能正常的和人交流,她像一个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麻木的走着程序,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她不像个活人。

遇见蒋霖屿,她的心才重新跳动起来。谁能想到,后来蒋霖屿也成了不堪回首的过去。林希恨不得把过去的二十七年封印起来,她不想碰。

今天可能是蒋霖屿穿着粉色毛衣站在棉花糖机前让她放松了警惕,竟然生出一些面对过去的想法。

林希站到路灯亮起来,夜空彻底陷入黑暗,才转身回房间。明天早上要开会,总部拨了十亿过来给她建科技城,她得尽快招商拉企业入驻。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仗,科技城不赚钱林世再想保她,那些董事们也不会同意,恐怕还会拖累林世。

往前走,不回头。

晚上十点林浩阳发过来拐卖她的男人照片,黑瘦矮小的中年男人,老态横生。林浩阳还发了一张他年轻的照片,年轻时候也是瘦弱。

他的资料显示,身高一米六八。

林浩阳:这个案子有隐情,我查清再跟你说。

这个跟记忆中的片段完全不一样,一丁点都不一样,她十分确定她没见过这个人,哪怕是梦里,她都没见过。

深夜时分,怀城又开始下雨,连绵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响。林希又做梦了,这回不是人贩子的噩梦,而是关于蒋霖屿的噩梦。前一刻蒋霖屿还穿着粉色毛衣举着棉花糖笑着站在她面前,色调温暖。下一秒昏暗的房间,蒋霖屿咬着她的后颈,往死里折腾她。

轰鸣的雷声,林希猛然清醒,她仰着头在黑暗中急促的喘息。闪电划过天空,照亮窗户也照亮了房间。

没有蒋霖屿,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伸手开灯。屋子里亮了起来,手心里全是汗,身体也汗津津的。她把手搭在额头上,不受控制的想刚刚的噩梦。蒋霖屿在床上,确实可以称之为恐怖。

狗非人。

片刻后,她快速起身直奔洗手间。

姨妈期做这种奇怪的梦绝逼没好事,果然,又血崩了。林希坐在马桶上神游天外,这个梦提醒她,棉花糖和蛋糕都是表象。

手机响了一声,林希起身换了条夜安裤,换了新的睡裤回到床上拿起手机。

凌晨五点十分,来自蒋霖屿的短信。

“醒了?”

林希扔下手机躺到床上,手机又响了一声,来自蒋霖屿。蒋霖屿怎么知道她醒了?这人不是走了吗?

“看到你房间的灯亮着。”林希看着这条短信,拧眉几秒,起身穿上拖鞋走到窗前,她的手碰到窗帘停顿,几秒后林希猛地拉开窗帘。

雨水在玻璃上打出一片水雾,路灯把水雾照的晶莹。蒋霖屿的车停在不远处,他应该坐在车里,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

林希握着手机看着车。

蒋霖屿果然在车里,车后门打开,男人黑色雨伞先落了出来。随即他整个人脱离车厢,还是白天穿的那套衣服,他举着雨伞大步走来。

他没有走正门,他朝窗户走来。

林希住的一楼房间,落地窗,蒋霖屿站到窗前,站直。抬起眼,眼镜片沾了些许水雾,他的手指肃白握着雨伞。

他敲了下窗户,示意林希打开。

窗户隔音,他在外面说话林希听不见。

林希打开窗户,寒风袭来,往后退了一大步拿起毯子裹在身上。

蒋霖屿原本只是想过来跟林希说一句,窗户打开那瞬间,他一冲动,放下雨伞踩着窗户利落的翻了进去。

一楼落地窗只有两扇可以打开的透气窗,离地一米七。

林希:“……”

蒋霖屿的脚落到地上,也陷入沉默,空气中还有几分尴尬。

“八点要开会,回来换套衣服。”蒋霖屿一夜未眠,嗓音有些沙哑,“路过你家门口就想看看,在门口等了几分钟。你的灯亮了,我想你可能没睡。”

“我睡了,被你吵醒。”林希裹着毯子,指了指窗户,“雨进来了。”

蒋霖屿反手关上窗户,又拉上窗帘。

“门在这边,从这里出去。”林希指着出口,“门口有雨伞——”

蒋霖屿猛地把她抱进怀里,非常用力。林希被勒的有点疼了,抠他的手,蒋霖屿身上有浓重的烟味,他的项目出问题了吗?林希真的不想这么了解他,但他们在一起太久了,蒋霖屿每次遇到难题就这样。

往死里抱她,有时候一抱很久,他也不说话,就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林希无端端的想到刚刚的噩梦。

“蒋霖屿。”林希开口,“你松开。”

蒋霖屿把脸埋在林希的脖子上,抱的很用力,但他的吻却很轻。他亲到林希的颈窝,松开拿下眼镜按了下眉心,摊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他把眼镜戴回去抬起头,眼睛泛红注视着林希许久,嗓音哑的发沉,“今天不能给你做早餐,我已经跟酒店那边备注过了,他们会过来给你送早餐。抱完了,我走了。”

“蒋霖屿。”林希抿了下唇,直视他,“你——第一次,到底因为什么跟我上床?”

蒋霖屿抬眼看她,蹙了下眉,似没听清。

上次蒋霖屿解释他们的第一次,林希觉得他在撒谎,这是她心底的刺。过去那些不堪回首,蒋霖屿也是其中一环。

“没事,你走吧,当我什么都没问。”林希拿起拐杖走过去拉开卧室门,就不应该放蒋霖屿进来,她凌晨醒来脑子不清醒,说道,“蔬菜腌久了会出汁水,三明治里放太多蔬菜,外面的面包被水泡软是烂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送的早餐,以后不用送了。”

蒋霖屿站在原地,他沉默了很久。

“我很抱歉,我其实早想跟你说这个,但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提。”蒋霖屿看着她,他没提过第一次,虽然他没谈过恋爱,没有面对女孩的经验。但这种事不能让林希知道,他还是有数。吃药跟林希上床,林希还是第一次,大概没有女孩会接受这样的第一次,他嗓音沉到沙哑,有一点粗粝感,“那晚上我喝的酒有问题,那原本应该是一个美好的过程,对不起。”

说出来可能他们再没有可能了,但这是蒋霖屿欠她的。

他尚存的理智是找到林希,林希一直都是不一样的存在。跟林希进房间之前,他都是理智克制的,他最后的记忆,林希拿水过来。

醒来时就满室狼藉,林希一身痕迹蜷缩在床角睡着,床单上有清晰的血迹。

他穿上衣服出门抽了半包烟,在思考怎么面对林希。再回来时林希已经走了,床单和衣服全不见了。

蒋霖屿喉结滚动,道,“我仅存的理智是找到你,原本只想跟你待一会儿,没想到会发生关系,我高估了我的自制力。”

林希看他。

“我当时对你是有过那方面的想法,但我没想在那个时间。”蒋霖屿是个很理智的人,各方面他都会考虑到。按照他的计划,可能要等个几年,他一切都稳定下来再根据林希需要来追求,最后达成目标。

把林希留在身边。

可后来失控了,一塌糊涂。

他不知道当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么多血肯定是有问题。他做好一切准备,无论什么他都接受,可林希什么都没做。

他不知道林希要什么,该给她什么,他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到林希面前,至于什么是最好,贵的一定不差。

他想重新规划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就莫名其妙发生了第二次关系。他吻了林希,原来接吻可以这么舒服。他们接吻上床,这一次是完全清醒,他清醒着跟林希发生了关系。

再一次失控。

他以前觉得性是最低级的欢|愉,原始的不受控制的生物本能,这根本就称不上快乐,只不过是低级欲|望。

事实证明,他之前的想法纯智障。

之后他们的关系,犹如脱缰野马朝着一个奇葩的方向狂奔。直到车仰马翻,彻底坠入万丈悬崖这段关系结束。

悬在头上的刀落下了。

简兮成了林希,他们永远的结束了。

“谁给你下的药?”林希终于是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在蒋霖屿之前没有跟异性接触的经验,她不知道正常是个什么状态,她以为蒋霖屿是喝多了。后来周明妍强|插一脚,林希又觉得那是屈辱。

蒋霖屿越是遮掩,她就想的越多,那晚上蒋霖屿非常过分。如果是误食了助兴的药,一切都对上了。

“当时秘书室的那位,已经进去了。”蒋霖屿单手插兜,往后靠到桌子边缘,心里空旷,“兮儿,我知道那晚上是你。在发生关系之前,我唯一的清醒是知道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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