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進心里闪过疑惑, 他蹲下来,让自己靠近在沙发上躺着的季晚。
季晚的视线落在封進脸上一瞬,又迅速移开。
封進皱起眉,再次试着去摸摸季晚的脸, 而又一次被季晚避开。
一次可能是巧合, 但两次绝对不是。
封信从未被季晚如此冷待过,手停在半空, 有片刻的僵硬。
封進尽量将声音放轻放柔的哄:“怎么了, 心情不好?”
季晚没说话。
封進便又继续说:“是不是有人在外面欺负你, 我去查一查。”
季晚没想连累其他人,终于是开了口:“没有。”
“真的没有?那为什么突然这样?”封進刨根问底的进行询问。
季晚沉默,他垂下眼帘,不让自己有看清封進脸的机会。
封進盯着季晚半晌, 凑过去,想要亲亲季晚。这一次季晚伸出手,直接挡住了他的脸。
“……我有点感冒, 睡不够也不舒服, 你这几天别闹我了。”
感冒?
封進有些怀疑, 但还是站起身,去厨房给季晚煮一碗姜糖水祛风寒。
季晚躺了一会儿, 跟着起身来到厨房,试图阻止封進的动作:“你去休息, 不用帮我, 我要喝的东西自己来弄。”
还没被烧开的水在锅里嗡嗡的响,生姜的气味在厨房里飘荡。季晚试着拿起刀,然而手指尖都还没碰到刀柄,就被封進从后面拉着, 用一个巧劲,将他推出了厨房。
封進锁上了厨房的拉门,季晚在外面徘徊一段时间后,还是认命的坐回了沙发上。
没过多久,封進煮好了姜糖水,装在杯子里给他送过去:“趁热喝了。”
“谢谢。”季晚客气的道歉,他接过杯子,手指和封進的手指完全没有相碰。
封進眯起眼睛,他俯下/身,迅速的在季晚逃离之前摁住季晚肩膀:“你在跟我客气什么?”
季晚没有说话,握紧了杯子。封進没有做什么,放开他,让他先喝姜糖水。
季晚喝完后,封進开口问道:“好喝吗?”
其实是好喝的,封進熟知他的口味,甜度放得刚刚好,哪怕他并不算太喜欢这个味道也能接受。温度也是微烫但能入口,不会将他烫伤。
以前他以为这一份细致是出于对他的爱意,可现在季晚发现,还有可能是出于其他不可说的目的。
“……好喝。”季晚轻声说。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尝尝。”封進说着,一只手固定住季晚的下颚,将季晚的头稍稍抬起,俯下/身去。
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的亲到了那片柔软的唇瓣,尝到了那一缕剩余的甜味。
明明是每天都会发生在他们之间的动作,此刻却突然显得有些陌生。季晚被亲了片刻,伸手将封進推开。
封進顺势在季晚旁边坐下:“跟我说说,这是在闹什么别扭?”
季晚沉默片刻,还是试探着开了口:“我觉得,你根本不是在那个暑假喜欢上我的。”
季晚一直注意着封進表情,因此也就注意到,封進表情有短暂的僵硬。
季晚只当做没发现,继续说:“我在跟你告白的时候,你对我也只是友情,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朋友,不想就这么断了联系,所以顺势答应下来而已,对不对?我怎么想,也没有发现你在那之前对我有什么暗示。”
封進的神态不易察觉的放松,他笑一声:“怎么突然开始纠结这个?”
“你骗我,我不高兴。”季晚轻声道。
“这不矛盾,”封進抱住季晚,“我又没有对别人心动过,那个时候我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那个感觉是什么,当然不会对你做出暗示,直到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才明白。”
季晚将头搁到封進肩膀上,闭上了眼。
直到现在,封進也还是什么都不肯袒露,不肯跟他说实话。
如果不知道真相,光听封進说的话,他会认为这没什么问题。
可封進说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开始喜欢他,然而在封進妈妈的描述里,早在他第一次去封家住的那个暑假里,封進就已经有了那个计划。
那个把他当做工具人,只是为了更好的让事业更上一层楼的计划。
他可以直接对封進进行质问,但那又怎么样,封進完全可以找出其他理由欺骗他,比如那么做是为了让他能够待得更安心一些,不会被为难。
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让他那个时候待的安心舒适,封進现在完全没有必要隐瞒。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又有爱的,关心朋友的事情吗?
犹如一桶冷水从头淋下,将热气全部带走。
季晚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翻出了另一床被子,拒绝跟封進大被同眠。
封進又不傻,季晚的冷淡怎么可能没发现,但是不管他怎么问,季晚都只是用“累了”来回答他。
封進试着去抱季晚:“要不要明天请一个假?身体最重要,别把自己累坏。”
季晚把封進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来,背对着封進裹紧被子,淡淡道:“不请假,你别抱着我,抱着更容易睡不安稳,所以才会这么累。”
季晚说完后,在他身后的封進没有再碰他,季晚皱着眉,意识起起伏伏,让他睡不安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晚终于浅浅的进入了梦乡。
现在已经是深夜,而封進依然睁着眼。
他再次尝试着将手轻轻搭在季晚腰上,这一次,已经睡着了的季晚没有再驱赶他。
不仅没有驱赶他,季晚无意识的发出几声哼声,自动自觉的往后靠,靠进了封進怀里。
将自己稳稳当当的安置在封進怀中,季晚这才像是安了心,松开皱着的眉头,继续安静睡着了。
封進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季晚惊醒后,季晚再次跟他拉远距离。
如今离得这么近,他能闻到季晚身上洗澡后留下的淡淡沐浴露香味,但也只有沐浴露香味。
最近季晚忙,他也不舍得再在大半夜的拉着季晚进行某种交流而不让季晚睡觉,所以现在季晚身上又没有了他信息素的气息。
季晚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不曾属于过他一样。
封進本来今天想告诉季晚,他研究的项目取得重大突破,如果顺利,可能很快就可以正式投产上市,到时候势必会掀起一股风波,他也有了对抗父亲的初步资本。
就算他父亲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他也可以给季晚一个足够安稳的未来。
可现在,未来好像突然变得不可捉摸。
封進强行摁压下心底的惶恐,打算第二天就去调查季晚身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对季晚胡说八道,挑拨季晚和他之间的感情。
一定会没事的。
封進长久的盯着季晚,任凭时间流逝。
—————
季晚第二天醒来,下床后洗漱换衣服,就要离开。
封進听见响动后大步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煎好的蛋:“我做了早餐,一起吃了早餐再走?”
季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在用正常的语气说话:“我不吃了,要赶过去写一份报告。”
封進端着碟子,上面双人份的金黄煎蛋还散发着诱人香气,他这么呆呆站着,看着还有几分无助。
这个男人本该在外面叱咤风云,搅动满城风雨而岿然不动,而不是给他在这里洗手做羹汤。
这本该是无比贴心的举动,现在,季晚甚至分不清这里面有几分真心。
这是封進为了让他不离开,而特意装出来的吗?
真的有人,能够一装装几年吗?
季晚努力让自己冷静:“过几天,我有事情对你说。你最近很忙,但我希望,你到时候能有空。”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封進问。
“不能,我需要几天时间思考。”季晚拒绝。
封進沉默片刻,嘴角勉强的扬了扬,勾起一个笑:“好,什么时候?”
“三天吧。”季晚看着窗外被风刮走的树叶,“三天时间,足够我把很多事情想明白了。”
————
对于季晚的这个要求,封進自然是答应下来。而季晚也努力理清思路,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从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心惊里冷静下来,他不想意气用事,也不想委曲求全。
他和封進认识这么多年,几乎是形影不离,现在他只想给这段感情做一个客观的评价。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封進对他足够好,也没有任何喜欢上其他人的迹象,一切都很好,如果要说哪里不对,或许就是……封進对他的这份感情并不是爱情,而只是伪装。
以及那个完全错误的,始于欺骗的开头。
手机叮咚一声响,收到了一条消息。季晚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来自封進的消息。
【天气今晚开始转凉,记得多加一件衣服。】
季晚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嗯字,又删掉,最后什么也没有回复。
————
这三天里,封進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疯狂查找任何可能会引起季晚态度变动的原因,但很遗憾,什么也查不到。
季晚身上带着他送的那条吊坠,可一旦进入医院,为了防止那条吊坠里的东西跟医院里面的仪器冲突,季晚去到医院后,都会把吊坠摘下,直到走出医院之后才会重新戴上。
根据记录,在佩戴着吊坠的时间里,季晚的心跳一切正常。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一天过后,季晚的态度看似缓和了些,可每当他想要再亲密一些,牵牵季晚的手,或者抱去季晚一下,这种时候季晚就会避开,不用说其他更加亲密的动作。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这季晚约封進跟那个晚上。
“季晚,晚上一起来吃饭吗?”离开医院前,有医生问。
季晚笑笑:“不了,抱歉,今晚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有多重要啊?是不是偷偷回去结婚?”年老的医生开玩笑。
“您说笑了,”季晚垂下眼,“我没有对象……可以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更,不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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