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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殷红豆很见识过几次傅慎时的占有欲,而且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男人, 他若没把话说明白, 她其实是不敢确定的。

傅慎时端坐在轮椅上, 笑吟吟地看着她, 道:“你总说我将你当做丫鬟看, 我这几日试着按照你说的话去做,虽是一时不习惯,可我觉得我能做好。”

殷红豆抿了抿唇, 没有反驳他的话, 他确实在慢慢改变, 他的心意, 的确可期。

她很轻声地问他:“若我担心的事发生了,你该如何?”

“我答应你不娶妻, 若到了我做不到的那一刻,再不敢对你有所奢求。”

“除此之外呢?”殷红豆期盼地问道。

傅慎时垂了眼皮, 继续道:“放你走……我一时还做不到, 我不是想将你当奴婢看, 我是怕了。而且我现在不能离府,你给你改了良籍,你便不能呆在侯府, 也就不能陪在我身边了。”他抬起头,道:“我保证,若到我食言的那一刻,我再不留你。你到底是欺瞒过我, 我试着让你信任我,难道你不也该做出一些事,让我信任吗?”

殷红豆轻哼一声,道:“公事上,我可从未对你有过半分二心。还不足以让你信任我?”

傅慎时拉着她的手,揉捏着,道:“若你对我的私心有公事上态度的七八分,我也就不怕了……”

殷红豆嘟哝道:“这也不能怪我,若我那时跟你说这些话,你根本不会放心上。”

傅慎时挑眉看她,道:“你那时可不是用‘说’这么温柔的法子对待我的……”

殷红豆瞪他一眼,道:“我怕我说出来你要打死我。”

傅慎时一把搂住她的腰,带着些抱怨道:“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殷红豆面颊一红,傅慎时很快就放开了她,又同她道:“其实你真出去了,也很危险,你生着这张脸,你可想过如何自保?”

殷红豆摸了摸鼻子,道:“不是有汪先生吗?好歹共事一场,多少给我引荐几个值得信任的人,好护我过平安的小日子就够了。”

傅慎时摇着头道:“你当时是不是想逃去顺德府?你要在那边自立门户,肯定招来豺狼,山高水远,汪先生可护不住你。”

殷红豆坐下来解释道:“我那时可没想去顺德府,是你误会我了。”

傅慎时皱了皱眉,瞧着她问:“没想去?”

殷红豆点了点头,说:“我只是存钱以备后患,当时是没有想走的,你看了钱票,怎么会误以为我要趁乱逃走?”

傅慎时问道:“不是你跟汪先生打听附近几个州府是否可以通行吗?”

殷红豆翻了个白眼,道:“那后半句话汪先生没跟你说?我后来问他,赈灾粮食能不能送过去。”

“……”

原来那天是个误会。

傅慎时嘴角微扯,道:“也不算弄错了,你想走是真的。果然老天有眼,变着法儿叫我发现。你狡猾的跟小泥鳅似的,要是等你熬到太太过门了再走,我上哪里抓你去?”

殷红豆忍笑,道:“我像泥鳅?”

傅慎时抬眼望着她,道:“难道不是,乔三为难你那次,我听到动静让时砚推我去看……”

殷红豆托腮,歪头看着他,她还从没听傅慎时说过这些事,她便笑着道:“然后呢?”

傅慎时胸口热乎乎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他避开殷红豆的眼睛,侧过头,低声道:“然后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他立刻又补了一句:“幸好你聪明。”

那时候他没办法暴露身份,着实担心殷红豆被乔三占了便宜。

明明是很不好的回忆,殷红豆却扬唇灿笑着,傅慎时从前很少跟她说过这些,明明确确的事,听他重新说一遍,甜得她眼睛一直弯弯的。

傅慎时眨了眨眼睛,面色浮红,又换了别的话题说:“红豆,不管将来如何,便是你真不愿意给我做妾做外室,至少也叫我能经常够看到你,护着你。”

“我不要。”殷红豆一口回绝,他这不过是换个法子将她留在身边而已。

傅慎时扬眉问她:“为何?这样也不行?”

殷红豆嘴角沉着,道:“平白无故你凭什么护着我?”

“好歹也主仆一场,你看我对廖妈妈和时砚不也很好。”

“那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若傅慎时真成亲了,殷红豆还天天在他眼前跑来跑去,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而且,觊觎别人的丈夫,她做不到。

傅慎时有些不高兴,沉默了一会子,道:“罢了,先不说这个了。”

殷红豆不想扫他的兴,没再多说。

傅慎时又跟她说起正事,殷红豆耐心的听着,也没紧逼着他放她归良,就像他说的,他为她做了这么多退步,她也该拿一些诚心出来。

如果傅慎时真正地做到了将她当做平等的人来看,殷红豆此时此刻也不必要拘泥形式上的身份。

但,若他有一丝一毫食言的迹象,她也不会失去理智。

二人在府里待了好些天,期间二老爷的事被傅慎时料中了,他下了狱,由督察院审理,大理寺复核,再上奏天子。

长兴侯府在傅慎时之前几代,走的都是武官的路子,武官和文官本身关系就不大好,

秦氏四处去走动的时候,才发现事态委实严重,肯卖面子的人一个也没有,审理案件的大人们统统闭门谢客,拒绝请托。

老夫人受惊,又病了过去,昏迷不醒,潘氏也在家里哭天抢地,秦氏因二老爷的事,揣测天威,唯恐傅三的事也不得善终,吓得在家里哭了一场,等她振作起来,便叫了傅慎明和姜氏过去商议。

姜氏性情温柔,只会安慰,说得多了,她自己也跟着抹泪起来,傅慎明今日出门也碰了一头的壁,丧气的很。

傅慎明也下了结论道:“二叔的事牵连甚广,便是其他勋贵家中遭了事,请人去皇上跟前讨好的,都受了训斥。其他小事旁人会买长兴侯府的面子,这等大事,怕是无人敢理。”

秦氏重重地叹着气,同儿子媳妇道:“老夫人昏倒之前,也找了人去宫中递话,可是皇后娘娘装聋作哑,不肯帮她。”

姜氏无奈地摇摇头道:“太后早就不在了,皇后怎么会认老夫人。”她忽然想到一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母亲,要不让六弟去试试看?他多少能和二皇子说得上话,即便不能请他帮忙,便是打听些门路出来也好。”

秦氏这才想了起来,上次二皇子妃没见她,但是二皇子可是亲自见了傅慎时!

她有些迟疑道:“不能吧……上次我也是忘了问,二皇子为何帮他。”

秦氏还是着人将傅慎时叫过来,她一想,傅六坐轮椅动作慢得很,便索性带着傅慎明过去。

母子二人到了重霄院,院里的丫鬟个个如惊弓之鸟,殷红豆在书房里瞧见动静,也乖乖站好。

傅慎时捏着一封信,朝殷红豆道:“你去里边避一避。”

殷红豆点了点头,躲到后边去了,免了她朝秦氏和傅慎明行礼。

秦氏和傅慎明到了书房里坐都不坐,前者试探着问道:“六郎,你上次是怎么见上二皇子的?”

傅慎时淡淡道:“递了名帖过去就见了。”

秦氏心下震惊不说,微有诧异地问道:“怎么可能你递了帖子二皇子就见你?你可是跟他有私交?”

傅慎时答道:“我在外做生意,帮过二皇子一次。”

秦氏脸上写满了不信,她道:“你能帮得了二皇子什么?”

傅慎时抬眸看向秦氏,他的眸光很冷淡,似有一丝不耐烦,道:“您到底要说什么?”

秦氏有一丝不快,可竟没敢直接发出火来,顿了顷刻,就道:“你二叔入狱了。”

傅慎时的表情又冷了下去,道:“二叔入狱的事我知道了。”

五城兵马指挥司过来抓的人,那么大的动静,重霄院便是再偏僻,傅慎时也听到了下人的议论。

秦氏有些难为情地问道:“你看可否再上门去见一见二皇子,你二叔的事,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从宽还是从严?能问就问,不能问我再去想办法。”

傅慎时手里拿着一封信,扔在桌子上。

秦氏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道:“这是什么?”

傅慎时眉毛挑着,道:“您不是要我去问二皇子吗?这是他才使人送的信过来。”

秦氏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道:“二、二皇子派人送来的信?”

傅慎明难以置信地看着桌面上的那封信,伸手拿了过来,他不急着看信的内容,而是先看了信上的章子,才道:“母亲,真是二皇子的信。”

二皇子送的这封信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所以留有章。

秦氏夺过信,锁眉看了半天,才狐疑地问道:“二皇子怎么会派人给你送信?”

二皇子像是很看重傅慎时似的,可傅慎时一个残废,有什么值得被人看重的?

傅慎时冷着脸不言,只道:“信您也看了,按信上说的去做便是,信还给我吧。”

秦氏不由自主地放下了信,直待傅慎时烧掉了信,她才严肃地问傅慎时:“六郎,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