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球——?”玄鳞愤怒了:“老子看上去像那种随身带着巧克力球棒棒糖之类的邪恶物品到处勾引小萝莉的变态怪蜀黍吗?”
可怜的叶十三小同学终于被撬开满身的草药,去除了绷带,跳进热水里整整泡了三遍,皮都要搓下来一层,才去掉全身腥湿的草药味。
在“好吧好吧你们快点把我儿子洗干净我带他回家从此不再踏进你们苗寨半步”和“师傅师傅我向你保证我爸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缠在我妈身上求抱抱求蹭脸他真的没兴趣跑进寨子里来吃小孩”种种种种齐声轰炸之下,宝翁终于头痛欲裂的把叶十三小同学拎出寨门,狠狠扔在崎岖的山路上。
“好歹也养了你一年!有空记得常回来看看!”
完全没想到宝翁能说出这种话的叶真,还没来得及感动完,就听他板着脸接着道:“——最重要的是把龙纪威也拐回来,那头妖物就不必了!”
叶真:“……师傅你对我妈执念非常强啊,这样没关系吗,我爸会吃醋的哟……”
宝翁怒道:“放屁!”
玄鳞在无数警惕的目光下轻轻松松走上前,拎起叶真闻了闻,满意道:“还是一股草药味儿。啊洗髓草神马的,老子真是最喜欢了……儿子,收拾收拾咱回家吧,你妈还等着咱们哪。”
“师傅!师傅!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哒!会给你们带巧克力球哒!”叶真挣扎着冲宝翁他们挥手:“师姐!师姐你要红头绳吗,下次来给你带小裙子哟——!”
苗女姐姐温柔万分的冲他挥手,脸上的笑容亲切美丽,跟当初拎着叶真去扒衣服、去寒冰床闭关、去泡烧开了的洗髓草、去生活了千万条蛇的蛇穴里冒险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宝翁看着这对活宝父子越行越远的身影,半晌叹了口气,哑着声音道:“他既然学满出师,此行就一定是报仇去的,必然凶险万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他活着回来的那一天了。”
“师傅不必忧心,十三吉人天相,一定没有事的。”
宝翁长长叹了口气,浑浊的眼底闪过一点微微的悲悯。
苗女赶紧上前扶住他,一边往寨子里走,一边微笑着劝慰:“何况十三说了回来,就一定能回来——他不是还要给姐妹们带头绳和裙子吗?他这么有孝心,早知道在捏他脸的时候下手就轻一点了。”
宝翁:“……”
山路崎岖难行,所幸玄鳞带了九处的手下,很快便换了牛车。到达外围群山的时候牛车又换作了吉普,一行人总算不用在冬季的群山里吃冷风了。
叶真一年没见龙纪威,非常想念他妈,在车上拱着玄鳞问:“龙纪威到底怎么了?他明明答应来接我的。”
车窗外山路边灰黑色的岩石飞快掠过,玄鳞在颠簸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龙纪威应邀去北京主持工作,抽空跟楚慈见了一面,没想到楚慈差点被绑架了。”
“——啊?”
“那伙人用药蒙翻楚慈,但是被人撞破,没能得手。那蒙汗药太猛,楚慈被送到医院去躺了一星期,到现在还在输液。”
叶真不可思议道:“是谁跟楚叔叔有仇?”
“你还没听懂吗?楚慈早年虽然有几个仇家,但是他已经付出惨重代价,两方人也都说和了。这次本来没他事,他只是替龙纪威挡了灾!”
玄鳞的话石破天惊,叶真眼睛瞪得滴溜溜圆,说:“——啊哈?!”
也不怪叶真难以相信,这事连楚慈都觉得荒谬。
龙纪威应邀回北京主持九处工作,这本来是山地家族风波过去,他即将重新掌握权柄的信号。正巧韩越在外地监督一个军工项目,楚慈一人在北京闲着没事,某天下午就跟龙纪威约了听戏,听完戏一起去喝茶吃晚饭。
那天晚上下小雪,气温非常寒冷,他们俩在餐厅吃着饭,龙纪威突然想抽烟。偏巧烟盒抽空了,他又懒得冒雪出去,就指挥楚慈帮他去马路转角的零售店买盒烟回来。
这本来是朋友之间的小玩笑小人情,龙纪威当年帮楚慈良多,楚慈也没什么不乐意的,临走前就把龙纪威的大衣和雨伞带上了。
当时是深夜,天上下着雨雪,能见度非常差。楚慈把大衣领竖起来挡住半边脸,打着雨伞匆匆穿过人行道,刚转过街角,突然一辆车刷的停在他身边,紧接着从车里下来两个人。
那两个人根本没废话,上来就用浸透了药的手帕往楚慈脸上一捂。楚慈哪能想到这么多?根本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脑子里一昏,就直接软倒了。
事后专案人员分析,楚慈身高和龙纪威相仿,又穿着龙纪威的大衣、打着雨伞,在能见度相当差的夜里,周围又没有行人,很容易被认成是龙纪威。劫匪也就是错认了这一点,楚慈才遭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巧合的是,当时龙纪威在饭店里突然发现楚慈没带钱包——他以为自己把钱包放在大衣口袋里,谁知道又突然想起来没有。龙纪威于是匆匆追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在巷子口目击了楚慈被带上车的一幕。
他立刻高声喝道:“干什么!住手!”那两个劫匪没想到被人撞破,匆忙之际还想劫持人质,然而就在这时,巷子边上的民居里下来正准备去买东西的一家三口。当妈的还以为是抢劫,立刻跟着叫了一声:“有人抢包啦!抢包啦!”
中年妇女的尖叫声何其嘹亮?于是她的老公儿子立刻冲上去了:“干什么干什么!”“抢包的?住手!”
事已至此,陷入人民斗争汪洋大海里的劫匪立刻放弃了,把昏迷不醒的楚慈一扔,奔上车去逃之夭夭。
“那你们怎么知道劫匪本来是想要绑架龙纪威的呢?”叶真追问道。
“第一,楚慈平时没朋友,他那天晚上的出行计划没有告诉任何人,而龙纪威却把他自己单独要跟朋友出去吃饭的事情告诉了九处的手下;第二,楚慈昏迷前听到劫匪的对话片段。”玄鳞顿了顿,低声道:“对方说的是日文。”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了:首先,九处有人通敌;其次,日本人还是想要龙纪威的命。
叶真愣了半晌,问:“那现在怎么办?”
“龙纪威已经被九处保护起来了,我觉得吧,山地仁那老小子肯定还在搞他的实验,他们想从龙纪威身上得到一些特殊的数据范本。”
叶真听得云里雾里,晕晕乎乎问:“那能干嘛?”
玄鳞笑了一下,说:“——长生不老。”
“……!”叶真小同学震惊了。
震惊的叶真小同学半晌没说话,张开嘴巴盯着玄鳞的脸,无声的吐槽如同马勒戈壁上的草泥马一般咆哮而过:“神马,长生不老?开玩笑的吧?”“爸爸你一定是趁龙纪威不在编故事来逗我玩的吧哈哈哈哈。”“不对啊牵扯到山地家族的事情应该要认真对待的吧虽然爸爸你一向满嘴跑火车整天没正形?”“话说回来还是山地家族!实在是太可恶了!哪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串串一顿!”……
黑泽川如果能听到叶真心里的咆哮,一定会委屈万分:尼玛,山地仁搞出来的坏事还少了么,关老子什么事?
龙纪威在北京一边被严密保护一边搞办公室斗争,准备搞定一切政治敌人之后,再让他的大型宠物带小养子一起北上。
于是玄鳞只得先带叶真回大连,父子两人一个见不着饲主,一个见不着老妈,都有点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这时年关已过,寒冬料峭,没什么能吸引父子俩注意力的事情;百无聊赖之下,玄鳞只得带着叶十三小同学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叶真自从去过苗寨之后就深深爱上了云南茂密湿润的大森林,跑去租了几盘云南风光旅游纪录片,整天除了练武打坐,就是窝着看纪录片。
有一天玄鳞凑巧经过儿子房间,探头一看,感叹道:“苗疆风光啊,唉,要不是季节不对,上次我就该在苗疆玩几天再回来,老子已经多少年没回去过了啊!”
叶真懒洋洋的把脚翘在茶几上:“得了吧玄鳞叔叔,人苗族乡亲都恨死你了知道不?说你拔他们的庄稼,杀他们的牲畜,还要吃他们的小孩……”
“放屁!”玄鳞顿时大怒:“谁要吃他们的小孩了?老子一念之差,被你妈的美色所迷惑,还没来得及下口,就他娘的遭暗算了!”
“哦,那是龙纪威英明神武才免遭毒手嘛。话说回来你吃人家那么多祭品也挺不好的,苗族兄弟们都是好人,经常喂我吃好吃的糯米粑粑……”
“那就更放屁了!你想,老子明明在深山老林里安居乐业好好的,结果有一天,这群苗人闯进我家,占了我的山头盖房子,占了我的后院开垦庄稼,还在我的洗澡池里挑水、排污、洗尿布!老子最喜欢吃的洗髓草,辛辛苦苦三十年才养一茬,出门散个步回来就全被他们拔了!换做是你你能忍吗?老子就收他们点租子怎么啦?”
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