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如春风拂面,“我听说尚歌出车祸了,有些担心,我妈妈也是,不过她知道尚歌不喜欢她,所以才让我来看看,还有,这是尚歌在学校里的朋友夏瑾,他也想来看望尚歌。”
尚歌在学校里还有朋友?她不是整日都在逃课吗?
江秘书一恍神的工夫,少年少女就已越过他,去推病房的门。
加上江秘来也没挡在门前,更是阻拦不及。
一推开门,见到病床上散发穿着蓝白病服的萧函,少女扬起温柔的笑容,还举起手里的保温餐盒,“尚歌,这是家里阿姨煲的骨头汤,说是你以前最喜欢喝的。”
那少年也冲萧函笑了笑,很是阳光的样子。
“医生说尚小姐还需要静养,梁小姐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江秘书有些勉强笑道。
萧函转头看向病房旁边柜台上,护士每日清晨一换带着露珠的鲜花。
真是漂亮啊。
随手一拿,就朝少年和少女砸了过去。
哪怕是砸在地上,但瓶中养花的水也溅了夏瑾和梁纯一身,
梁纯脸色煞白,惊慌失措,不待夏瑾出言,
萧函看着他们,就平静冷漠地说了一个字,“滚。”
江秘书反应最及时,“梁小姐,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抬手半请半送地让他们出去了,另外叫了护士让人立刻清理地上这些鲜花和碎片,万一尚歌又突然从病床跑下来再伤着就不好了。
可以说,这种场面江秘书已经习惯了。
等护士和清洁人员打扫好,又重新换上新的鲜花,高级vip病房的待遇就是不一样,门也被带上后,萧函才收了那副桀骜冷漠的样子,闪过几分思索。
那名少女,叫梁纯,是尚云期再婚对象的女儿,和原身同龄。
说起来的恩怨纠葛可就多了。
但那个夏瑾,是原身的同学没错,还是校草级的人物,成绩优异,运动又好,还经常劝原身好好学习,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友好,甚至宽容她的恶劣脾气。
尚歌是个中二期的熊孩子,但萧函不是,从记忆中看出了几分痕迹,还有她砸花瓶的时候,夏瑾下意识为梁纯挡住的动作。
这个夏瑾接近原身未免有些微妙。
江秘书送梁纯和夏瑾到医院门,礼貌温和道,“梁小姐,我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你回去吧。”
梁纯虽面上还带着之前受惊的苍白,但仍浅浅笑道,“不用了,我们打车回去就好。”
“还有这骨头汤,家里阿姨特地熬了一上午,江秘书你帮我转交给尚歌吧。”
江秘书笑着接过去了,又看着他们坐上出租车。
回到医院,那个告诉了梁纯是哪间病房,还让他们上去了的护士,有些紧张,“对不起,那个女孩说是尚小姐的亲人。”
还给她们看了学生证,没想到会惹的病人那么生气。
江秘书叹了口气,没多责怪,也是他忘记说了。
他只知道现在的尚夫人是尚歌的继母,那位梁小姐也是再婚之后带到尚家,至于为什么关系那么恶劣,江秘书也不知晓,也不会贸然去打听。
不止是梁纯,就是尚总来,恐怕不止砸这一件东西。
至于手上提着的骨头汤,交给尚歌,她也是扔的。
唉,等凉了他自己处理了吧。
夏瑾没有和梁纯分开,而是陪着她回到了盛海区中一栋风景秀丽的别墅。
这是s市有名的富人区,也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居住的地方。
夏瑾脾气一向好,但也被萧函那样恶劣的态度气得动了几分真怒,他不是为自己气,而是为真心真意去看望的梁纯。难道尚歌在家里也是这么欺负梁纯的?
所以在一见到梁纯的母亲宋妙琦宋阿姨,夏瑾就把医院发生的事,梁纯受的委屈仗义执言地告诉她了。
现在的尚夫人宋妙琦,温婉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忧愁,“尚歌这孩子母亲早逝,所以才养成了这个脾性。”
被宋妙琦强调尚歌年少就没了母亲,夏瑾也有了一丝怜悯同情,对尚歌的那些怒意也消散了大半,
夏瑾本就是心肠偏软的,宋妙琦又道,“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能好好教她,才养成她现在这般不懂事,但她本性是好的,还希望你能多让着她一点。”
“宋阿姨,我知道了。”
“现在还是别让尚歌知道,你很早就认识我和小纯的事,尚歌一直都不喜欢我这个继母,我担心,她会因为我的关系迁怒你,更加听不进你的话。”
“好。”夏瑾乖巧地点了点头。
在宋妙琦还未嫁进尚家之前,夏瑾曾经是她们的邻居,他和梁纯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后来断了联系,直到梁纯上高中,才与夏瑾重逢,宋妙琦也知道了。
在告别了宋妙琦之后,夏瑾对梁纯感叹道,“宋阿姨人这么好,尚歌怎么不珍惜呢。”
在他过去的印象中,宋阿姨也是这样温柔的人,没想到对继女也这么好。
梁纯柔柔一笑,带了几分忧伤。
宋妙琦也同样在事后安慰了女儿,“你是姐姐,比尚歌大了几个月,不要与她计较,这事也别和你尚叔叔说起。”
梁纯笑得有些勉强,从来都是让她包容尚歌,尚歌可以肆意妄为,她却只能忍让微笑。
宋妙琦眼眸微闪,她女儿这么好,为什么偏偏不是尚家千金呢?
但她知道,梁纯表现得对尚歌越好,尚云期也会越喜欢她这个继女。
尚云期把江秘书留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江秘书会不告诉他吗?不诉苦不抱怨,反而能争到更多。
晚上的时候,江秘书给萧函准备了晚饭,另外为白天的事情道歉。
萧函看着电视上的搞笑综艺,扯开了又一包饼干袋子,咯嘣咯嘣脆,随口道,“算了,就你这小身板,也拦不了什么人。”
难道她还能指望他对人动粗。
江秘书:“……”
结束一天的看顾工作后,江秘书照常给尚总做汇报,今天梁纯和夏瑾来过的事也没遗漏。
如宋妙琦所料的,次日早晨在别墅里用餐时,尚云期提起,“梁纯不是想在暑期里学油画吗?我认识刚回国办完画展的方重,和他打了声招呼,这段时间让梁纯去他那里上课吧”
梁纯想学油画,自然有认真了解过,一听这个名字就有些激动,但还是很腼腆羞涩一笑道,“谢谢尚叔叔。”
尚云期微微颔首,在心中叹息道,要是尚歌也能这么乖巧就好了。
他又和宋妙琦说起,“尚歌快出院了。”
宋妙琦带着笑意道,“我让王妈再把她的房间再多打扫打扫,有些东西也该换新的了。”
尚歌已经很久没有在家住过了。
这次也不知道会住几天。宋妙琦低眉露出温柔的笑意,为尚云期削好了一个苹果,
尚云期皱了皱眉,“这些事让佣人做就可以了。”
宋妙琦道:“你平时忙着工作,我能为你做的也不多。”
尚云期神色稍缓,但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又忙着去公司了。
……
在开往别墅的车里,“尚小姐,你住的那个公寓不大安全,所以这几天先回别墅住吧。”
看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江秘书也觉得压力很大,但尚总吩咐了,哪怕是绑,也要绑回去。
这次尚歌差点把自己的命作掉,尚云期也是发了狠,至少一段时间不让她在外面胡闹。
车终于停在了别墅前,
萧函下车第一眼,就见到了别墅花园中站着的温婉秀丽的妇人。
宋妙琦,她爸尚云期再婚的对象,
而且也是原身最憎恨的女人。
本该属于原身的伤疤,最深痛处的记忆,却在见到宋妙琦的这一刻迫不及待地冒出来。
宋妙琦,还曾经有一个身份,尚歌父亲尚云期大学时的初恋情人,也可以称得上是白月光。
那时尚云期没有显露自己的家世,除了长相好看,优秀了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同。
宋妙琦的家境普通,和尚云期谈了一年后,不知怎么的就分手了。
毕业后,尚云期在家里的支持下建立公司,也就是现在的尚氏集团,后来又和门当户对的许湘,也就是尚歌的母亲订婚,结婚。
尚云期忙于工作,很少顾家,许湘心思敏感,正巧赶上父母遇难,那时,许湘就有了些抑郁症。
但无人察觉,连她的女儿尚歌都不知道。
也是这个时候,宋妙琦与尚云期两人偶然重逢,宋妙琦的丈夫几年前就去世了,她带着女儿生活。
那次两人的见面,却是压死尚歌母亲许湘最后的一根稻草。
参加完学校活动的尚歌,回到家,却发现佣人都不在,母亲许湘的房门紧锁,她给她爸爸打了电话,又到到厨房拿工具,硬生生撬开了门,看见的就是母亲自杀身亡的一幕。
在尚歌十三岁之前,许湘始终维持着一个完美母亲的形象。
然后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许湘的葬礼后不到两个月,尚云期就再娶了宋妙琦。
他说,尚歌年纪还小,需要一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