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下人在被惩戒了一番之后,老实了许多。猫儿并没有去问卢三姐最后的下场,而大家也再也没有提起过她,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原本已经有些松散的下人又严谨了起来。家里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猫儿还是同之前一般,每日除了照顾广陵之外,就是写写字、画画画,平时给聂瑄做温和滋补的心。
“咿呀!”婴儿嫩嫩的声音响起,广陵嫩如藕节般的腿一蹬,熟练的翻了一个身。
“猫儿,你看广陵会翻身了呢!”聂瑄欣喜的道。
“姆妈了,孩子是三翻六坐九爬爬,广陵都四个月了。”猫儿舀了一碗薏米粥递给聂瑄,“我今天做了绿茶糕。”因为猫儿每天都会在下午的时候送东西给聂瑄吃,聂瑄就养成了下午陪母子两人吃顿下午茶的习惯。
“这是什么东西?”聂瑄见猫儿拿着一碗白糊糊的东西,一勺一勺的喂着儿子,不由疑惑的问道。
“是米糊糊。”猫儿把广陵抱在怀里,一的喂着他。
“奶娘奶水不够?”聂瑄疑惑的问道。
“不是。”猫儿心的给广陵擦去嘴边的米糊糊道:“他都四个月了,应该吃其实食物了。”
“啊!啊!”广陵手脚兴奋的挥动着,聂瑄一把握住儿子踢过来的脚,亲了下那嫩乎乎的脚笑道:“这肉墩力气真大!”
猫儿道:“是啊!你看我昨天被他踢的。”她撩起袖子,手臂上赫然有几块的淤青。
聂瑄伸手爱怜的抚摸着,“都是被他踢的?”
“嗯。”猫儿头。
聂瑄伸手轻敲广陵的脑袋道:“这肉墩出手没轻没重的,以后让奶娘抱着吧。”
猫儿道:“我的孩子才不让别人照顾呢。”随手把碗放在一边,“致远,你今年父亲、母亲的寿礼送什么?”
聂瑄笑指着正在流口水的肉墩道:“他不就是最好的礼物?”
猫儿白了他一眼娇嗔的道:“话虽这么,可总不能把广陵装在箱子里送过去吧?”
聂瑄听了大乐,“这主意不错。”
猫儿气笑道:“人家跟你正经的呢!”
聂瑄伸手抱过她道:“你去年不是绣了一副佛经吗?今年让人绣副观音画像就是了。”他见猫儿开口似乎想什么,低头笑问道:“别自己绣了,你有时间自己绣吗?”
猫儿嘴巴微张,最后泄气的摇了摇头道:“没时间。”光是广陵和聂瑄就占去了她的大部分时间。
聂瑄道:“只要那份心意到了,就好了,是不是你亲手做的不重要。”
猫儿斜睨了他一眼,“胡!”
聂瑄见她明眸流转,心里微微一动,笑着在她耳边道:“我还有一个法子,让母亲更高兴。”
“什么法子?”猫儿好奇的问道。
“再给我生个孩子。”聂瑄轻咬她脖子笑道。
“不正经!”猫儿推开了他,“广陵还在呢!”
“他懂什么?”聂瑄低笑的道,不过还是挥手让奶娘把广陵带走,才伸手又把她抱住。
猫儿红着脸再次推开他,“今天不行,我不方便。”她的奶水本来就不多,等广陵满百日之后,奶水越来越少了,她就干脆不喂广陵了,这几天她月事也跟着恢复了。
聂瑄低笑的道:“那陪我午睡一会?我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
“好。”猫儿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聂瑄轻笑一声,抱着她往内室走去。
“夫人,宋夫人送信过来。”这天猫儿正在给广陵换衣服,见晚照掀帘进来,手里拿了一封信。
“啊啊!”广陵脚不停的蹬着,奶娘一边抱着他,一边直喊:“我的祖宗,求求你别蹬了!”
猫儿对奶娘道:“快把衣服换好,别着凉了。”
“夫人,你看少爷,都能坐起来呢!”奶娘见广陵突然坐起来,惊喜的道。
“快让他躺下!”猫儿道,“广陵才五个月呢,骨头没长好,怎么能坐起来呢!你以后看着,他坐起来就让他躺下,知道吗?”
“知道了。”奶娘给广陵换好衣服之后,便告辞下去了。
猫儿等奶娘出去之后,接过晚照递来的信,才看了一段,床上的广陵“咳——哇——”的哭了起来,手挥舞着,一脸委屈的瞅着猫儿。
猫儿无奈的抱起沉甸甸的肉团,低头亲了一口,“磨人精!”广陵到了娘怀里之后,就安分了起来。猫儿低头继续看吴氏给自己写的信件,不一会她喜上眉梢的道:“太好了!姐姐有身孕了!真是菩萨保佑啊!”
晚照听了也欣喜的道:“果然是大喜事,宋大当家一定欢喜的疯了!”
猫儿道:“你去库房里选几匹上好的细棉布,让针线房给孩子多做几件衣服,还有让白芨过去给宋夫人把把脉,府里伺候我生广陵的嬷嬷还在吧?派一个过去跟宋夫人怀孕时候注意的事情。”
“夫人,您不去宋家祝贺吗?”晚照疑惑的问道。
“姐姐现在才一个多月,正是胎儿最不稳的时候,让她好好在家养胎,等满了三个月我再去好了。”猫儿道。
“是。”晚照应了声下去。
“等等。”猫儿唤住晚照,“前几天母亲来信,心急要看广陵,我跟二爷商量一下,准备今年提早几个月过去,等九月一过,我们就出。”
“是,我知道了。”晚照应道。
“你身子沉了,就不要跟着我们来回奔波了,让春芽跟着就行了。”猫儿戏谑的道:“你放心,我跟爷过了,今年还是让玉板留下来。”
“谢夫人体恤。”晚照红着脸感激的道。
“对了,我问你,爷手下还有谁是没有成亲的?”猫儿示意晚照坐下,才问道:“要有出息的年轻人,年纪跟春芽不要相差太大,三岁之内最好,若是没有相差五岁也行,但不能再大了。”
晚照抿嘴笑道:“夫人是想为春芽找当家的吗?”
猫儿笑着道:“她年纪也差不多了,别人不是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吗?”
晚照歪头想了一会笑道:“我一时倒真想不起来,要不我回去问问玉板,外院的事情,他比我熟。”
猫儿头道:“也行。对了,爷身边的澄心和白芨,似乎年纪也不了吧?你注意看看,有哪家好闺女,也跟他们注意一下。”
“是。”晚照头,半晌见猫儿不话,只顾低头逗广陵,便道:“那夫人我先出去了。”
“嗯。”猫儿头。
猫儿在吴氏信件的第三天,宋大当家就派人来接猫儿去宋家,是宋夫人心情不好,想让猫儿去开解一下。
“心情不好?”猫儿微微蹙眉,心里隐约明白了吴氏的心结,就跟她之前怀孕时候患的抑郁症一样,可这心结只有靠自己想开。
“嗯,听大嫂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人一下子瘦了一大圈。”聂瑄道,“你过去好好劝劝她。”他暗暗想着她之前怀孕的样子,难道女子怀孕都会这样?
猫儿斜了他一眼,“这问题才不该我去劝呢,应该是宋大当家的问题。”
“大哥?”聂瑄微微皱眉道:“大哥怎么了?他可没做过什么让大嫂伤心的事情。”
猫儿道:“姐姐是怕这次生了女儿让宋大当家失望吧?”
聂瑄微微一愣,随即恍然道:“你之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生病的?”
猫儿撇过脸不话,聂瑄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如果你生不出儿子,我就把好好教养女儿,以后招个老实稳重的女婿。”
猫儿听了,心里甜甜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道:“好!”
聂瑄亲啄她的嫩颊,“傻丫头。”
猫儿笑着埋入聂瑄的怀里,不管聂瑄这句话是真心而是假意,至少以他的个性愿意甜言蜜语骗她,她就已经满足了,人有时候该糊涂的时候就要糊涂,不要追根问底,日子会过的更幸福……
那天猫儿同聂瑄谈过之后,也不知道聂瑄同宋武是怎么的,反正等宋家写了帖子,请聂瑄、猫儿参加家宴的时候,吴氏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开朗,虽看上去消瘦的厉害,但精神还是不错的。
在聂瑄同宋武谈公事的时候,吴氏拉着猫儿的手着悄悄话:“妹妹,谢谢你。”
“谢我什么?”猫儿笑问道。
吴氏瞪了她一眼,低声道:“爷昨天同我了,我若是生不出儿子来,也是他命中无子,不怪我。”
猫儿听了不由替吴氏欢喜:“姐姐,你真是好福气啊!”
吴氏叹气的道:“可爷越是这么,我就越想给他生个儿子。”
猫儿道:“姐姐,你不要多想了,你现在是要把身子养好,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顿了顿道:“先不你还不确定这胎是男是女,就算生了女儿,你养好了身子,还是能生第二胎的。”
吴氏叹了一口气道:“妹妹,你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们女人能在夫家立足,光靠夫君的宠爱是不行的,最主要的还是靠娘家的帮衬和生个有出息儿子。”
这句话的猫儿心有戚戚焉,就拿三姐的事情来,一方面是她对三姐心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初入聂家,娘家根基不深,自己又没有儿子作为依仗,如果贸然接手管家,随便处置下人,肯定不能服众。手段再狠辣又有什么用?王熙凤智慧、手段都有了,可是最后的结局呢?还不如安心养好身体,生个儿子,把聂瑄的心牢牢抓住才是正理。现在她虽有了广陵,可广陵毕竟还,她若是太锋芒过露,不定会害了儿子,所以她还是低调做人为好。再以聂瑄的个性,未必喜欢一个精明干练的妻子,还是如她之前所认为的,人有时还是不要那么精明,糊涂一比较好。
“姐姐,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养好身子,只有养好了身子,才对大家都好。”猫儿思忖了半晌才了这么一句话。
吴氏听了嫣然一笑道:“妹妹,你的我明白,我会养好自己身子的!就如你的,就算第一胎是女儿,我还是能生第二胎的。”
猫儿头道:“姐姐能想开就好。”
从宋家回来之后,猫儿就跟着春芽准备着去冀州的行装,因路上多了一个孩子,需要带的琐碎东西很多,猫儿生怕丫鬟们会遗漏,所以一切关系广陵的事体,皆是亲自过问的,时间在忙碌中过的很快,转眼就过了九月,万事具备,一行人登船去了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