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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端午(一)

“还是太秀气了。”猫儿叹息的放下手中的笔,依依不舍的望着远远的挂在一边的帖子,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字,也只能把书圣的字迹,临摹到八分相像。她果然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前世今生练了这么多年,也才这个水平。

聂瑄含笑取起她的字帖,仔细的看了看道:“唔,不错,有八分相像了。”他有些惊叹的望着她,他同她这般年纪的时候,还没有这本事呢!

猫儿微微苦笑,自己都练了四十多年的毛笔字,才能练到这个程度,这资质还真驽钝啊!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的爷爷。他时常板着脸逼着她练字、勾线,她要是脾气不肯练,就抡起巴掌打她屁屁,无论她怎么撒娇、哭闹都不管用。

爷爷是吴门画院的老画师,一生淫浸痴迷画技。据她当年抓周的时候,就抓了一支毛笔,让爷爷兴奋不已,从就培养自己写字画画,誓要教出一名女画家。只可惜她学了这么多的画画、写字,虽最后还是考上了美院,但终究拿爷爷的话,少了几分画画的天分。

艺术这东西,光有勤奋不行,还需要天赋,没有天赋,终究是白搭。一辈子只能同他一样成为画师,而不是画家。但她还是很感激爷爷从的逼迫,就凭她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要是不考艺术类,还真考不上大学!

聂瑄笑着道:“你若是写字腻了,我还有一幅溪山行旅图,你要临摹吗?”

猫儿一听,眼睛一亮,“欣赏好了,临摹就算了,光是皴法,我就不行了。”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让她画画工笔,写写毛笔字,她是行的。要是画写意,写意花鸟她或许还画上几笔,可写意山水,就不是她能画得出来的。

聂瑄道:“皴法能练出来的,我教你。”

猫儿摇头道:“我不喜欢画山水,还是喜欢画工笔花鸟。”

聂瑄道:“唔,你自养在深闺,没见过多少山水,画山水确实不行。”着他就要喊澄心把溪山行旅图送来。快雪时晴帖和溪山行旅图,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五大珍藏之二,一向秘不示人,也再三嘱咐猫儿不可对外人讲。

“二爷,老太爷喊您过去。”晚照的声音在外面想起,聂瑄听了有些惋惜的道:“还是下次再看吧。”

猫儿笑道:“以后日子长着呢!不急。”

聂瑄微笑的头道:“是啊,日子长着呢!”猫儿也不让澄心进来服侍,帮着聂瑄换了衣服之后,把他送到门口,轻笑着对他道:“早回来。”

聂瑄笑着头,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的亲了她一下,猫儿爱娇的横了他一眼,聂瑄见状低低一笑,握着她的手道:“若是无聊就跟三丫头、四丫头她们一起玩玩,跟大嫂她们打打牌,别老闷在房里不出去。”三丫头是松娘,四丫头是云娘。

猫儿含笑头,目送聂瑄离开之后,才跟晚照一起回了内院。晚照笑着问道:“夫人,还要继续练字吗?”

猫儿摇头道:“不了,你帮我把绣架架起来,我绣佛经。”

晚照劝了一句,“二爷之前了,绣花伤眼,让您少绣。”

猫儿含笑道:“我把这佛经绣好了就不锈了。”她来了聂家才知道颜氏信佛,听颜氏是十二月过寿,便想着绣一卷经书做她的寿礼。现在慢慢绣起来,不定十月之前就能绣好了,这样她也能轻松一。

时间过得挺快,转眼她嫁到聂家也有一个多月了。豪门世家做媳妇的日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熬。聂瑄对她非常好,她想就算是现代那种相恋结婚的婚姻,也不一定有他们现在相处的和睦。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两人都在试探的阶段,本性没有暴露的缘故。

颜氏是个好伺候的婆婆,每日除了晨昏定省、一日三餐服侍她之外,并不需要她做其他事情,更不会去特意为难她。聂家亲戚虽多,可除了逢年过节,生大事之外,她平时见到的其他亲戚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大部分时候,还是跟着谢氏、苏氏、松娘、云娘一起聊天笑,要不就是在房里看书画画、做些针线,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主仆两人正在话的时候,门口的丫鬟进来道:“二夫人,三姑娘、四姑娘来了。”

猫儿听了站了起来道:“快请她们进来。”猫儿示意晚照把佛经收起来,随手取了一个荷包放在手边。

“二婶婶在做绣活呢?”晚照挑起帘子,迎了两人进来,云娘见她在绣花,不由开口道:“二婶的绣活当真出色,难怪老祖宗让我们跟着你多学学绣技呢!”

猫儿笑着道:“我也不过只是比你们多学了几年,哪里当得了你们的先生?”着起身迎着让两人坐下,丫鬟们奉上了茶水心。

松娘坐在一旁看着猫儿随手取来的荷包,米色的缎面上绣着一副墨梅图,那朵朵梅花或含苞欲放,或绽瓣盛开,或残英,与那弯弓秋月,挺劲有力干枝相映照,不由让人眼睛一亮。她忍不住举起那荷包细细赏玩,“哟,好精致的活计啊!这要费多大的功夫啊!”

猫儿见松娘拿了那只荷包,脸不由自主的一红,伸手便要夺。却被云娘一手接过荷包,捧在手里啧啧称奇的道:“这么费功夫的荷包,定是二婶绣了给二叔端午戴的啊!”

两人见猫儿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忍不住掩嘴笑吃吃道:“难怪前些日子老祖宗,她终于不用让人准备二叔的端午荷包了,原来早知道二婶给二叔做了啊!”

“这荷包这么费功夫,想来二婶到了我们家,就给二叔绣了啊!”着两人便笑做了一团。猫儿辈分上是她们的二婶,可年纪只比两人大了两三岁而已,便是苏氏也年长她十岁,加上猫儿平时又没什么长辈架子,三人不过相处了一个多月就熟悉了,玩闹起来也不把她当长辈。

猫儿听了伸手就去呵她们痒痒,“坏丫头尽胡,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们!”

三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做一团,半天松娘才推着猫儿问道:“二婶,我听大嫂,你三岁就开始学刺绣了是吗?”

猫儿头道:“是啊!”

两人惊叹的道:“真早啊!我们都是**岁才开始学的呢!”

“是吗?许是各地不同吧?”猫儿暗自思忖道,好像老槐村的孩子都学的挺早的。就是前世,她也是很早就学苏绣了。外婆的娘家就在镇湖,时候她就一直跟外婆去镇湖玩。镇湖的苏绣就是一项产业,几乎家家户户都靠绣花为生,外婆的绣活就非常出色,那些跟她同龄的玩伴,五六岁就开始学苏绣的多得是。

她当年因为年少无知,被外婆用漂亮的荷包诱拐了,一口答应外婆学苏绣。等学了以后,才知道想要绣出这么漂亮的绣活有多难!她外婆五岁学绣花,到了五十三岁,才得了一个中级工艺美术师的称号,可见苏绣有多难。

她当时不过认真学了几个月,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上了初中之后,借口学业繁重就干脆放弃了。直到上了美院,学了国画之后,对苏绣再次起了兴致,才又开始重新学了起来。但真正到钻研,还是到了古代,迫于生活的压力才开始的。可见压力才是最好的老师啊!

思及此,她笑容微微凝滞,她今天怎么老回忆过去呢?看来自己真的老了!她有些感慨的想着,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老是回忆过去啊!她理了理散乱的鬓问道:“对了,你们过来找我有事?”

松娘道:“马上快端午了,正好大姐要回家躲午,我同四妹商量一下,想趁这个机会,大家置办一桌酒宴好好玩玩,二婶你也去吧。”

猫儿一听便含笑道:“好,只是我不会吟诗作赋。”她知道那些大家闺秀聚在一起,都好吟诗作赋,她可没那个本事。

云娘含笑道:“我们都好了,二婶不会吟诗作赋,就为我们抄誉做好的诗词。”

猫儿听了掩嘴笑道:“好啊,只要你们不嫌弃我的字。”

云娘噗嗤一笑,“二婶的字,我们再练上十年都比不上,哪里敢嫌弃。”

松娘道:“既然二婶答应了,那我们回去算一算需要多少银子,大家凑个份子。”

猫儿含笑道:“这次算我的吧!机会难得,又都是我的辈,怎么轮得到你们出钱。”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还是松娘笑嘻嘻的道:“既然二婶这么,我们都不客气了。”

猫儿同三人笑了一会,就起身一起去了颜氏的院子,伺候颜氏吃晚膳。颜氏见三人一来的,便笑问道:“今天怎么一起过来了?”

“奶奶。”松娘腻到了颜氏怀里,搂着她的脖子,了端午节宴请大家吃饭的事情。

颜氏听了,饶有兴致的道:“好好,这事好,你们好好玩,若是银子不够,只管从我这里出。”

猫儿笑着道:“我们辈玩闹,怎么还能让母亲出银子呢?”

“是啊!老祖宗,这里有二婶在,哪里轮得到您来出银子啊!”云娘掩嘴笑道。

颜氏笑着对她们:“哈哈,对对,有你二婶在,这次可是她入门来第一次摆宴,你们可要多帮着她啊!”

“奶奶,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帮二婶办好的。”松娘笑眯眯的答应道。

这时苏氏扶着谢氏也进来了,听了松娘的话之后,她笑着道:“我想着你们今儿怎么不来找我了,原来另外找到财神爷了!”

猫儿掩嘴笑道:“若是你想,也能当回财神爷,正好省了我的银子。”

苏氏道:“那可不行!难道找到个机会让二婶破破财,我啊,到了那天可要放开肚子的吃!”

两人的话,把颜氏和谢氏都惹笑了,猫儿一边同苏氏斗嘴,一边暗叹,这大户人家的媳妇果然难做啊!

“端午办酒席?”聂瑄头道:“嗯,让晚照帮你办吧,她这方面有经验,钱若是不够,让晚照问澄心要。”着给猫儿舀了一碗汤道:“你多吃。”

猫儿接过碗道:“办桌酒席能有多少钱?应该够了吧?对了,你什么时候让玉板、晚照成亲?”她之前一直以为晚照是聂瑄的通房,后来才知道原来晚照早就配给玉板了,两人因聂瑄一直不成亲,所以坚持要等聂瑄成亲了,两人再成亲。

聂瑄道:“等回了苏州吧,玉板这次被我留在苏州了,没来冀州。”

“回苏州?”猫儿一愣,顿时觉得嘴里的汤索然无味,恹恹的放下调羹,“你要去苏州?什么时候走?”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才新婚他就要走吗?

“不是我,是我们。”聂瑄纠正道:“我一直忘了跟你,等庙见之后,我们就要回苏州了。”

“回苏州?真的吗?”猫儿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忘形的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聂瑄任猫儿拉着他的手,头道:“嗯,我们要回苏州,我在苏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若不是为了等庙见,他也不会在冀州留这么长时间。

猫儿兴奋了一会,想起年迈的颜氏和聂大人,她迟疑了一下,犹豫的道:“可是父亲、母亲怎么办?他们年纪都这么大了……”

聂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意,反手握住她的手道:“所以我们每年过年都要回来住上三个月,冀州和苏州通行也方便,光是传消息的话,半个月不到便能往返一次,传送东西也只要三个月左右。”

猫儿想了想,兴奋的头,“嗯,这样最好不过了!”想到能回苏州,她就开心,虽在聂家她过的不错,但她更想回苏州,毕竟那里才是自己的家啊!想起马上就能爹爹、姆妈,她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来,虽然才一个多月没见他们,可是她总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