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淳老王爷那孩子抱进宫里来养的事顺利的很,敦肃大长公主去说了后淳老太妃想了一夜,第二天就让人往宫里递了请安折子,请求面圣。
祁骁自然是准了,为了让老太妃放心,祁骁也让百刃去了,淳老太妃倒是不意外,轻声细语的跟祁骁说了半日的话后还告了罪,说想要跟百刃“单独聊几句”。
淳老太妃嫁入皇家六十几年了,面上虽一向慈和,心里却同明镜一般,祁骁的意思她大概已经明白了,知道这孩子以后是要由百刃教养的,淳老太妃上来先跟百刃道了辛苦,百刃见状连忙起身道:“太妃客气了,该道谢的是小王,只因小王今年身子一向不好才引出这样的事儿来……”
淳老太妃摇头笑笑,轻声道:“若能医好王爷的病,也算是这孩子的造化了……王爷坐吧,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百刃坐下,淳老太妃静了一会儿慢慢道:“王爷大概也知道我们家的事儿了,我这三个儿子里……最疼的就是老三,老王爷生前最喜欢的也是老三,说脾气秉性最像他,故而前年老三没的时候,老王爷险些跟着一起去了……”
提起前事淳老太妃湿了眼睛,那帕子按了按眼角静了半晌继续道:“三房多事,老三走后他那长子也没了,就剩下这么个小东西,本想着有他娘在以后也吃不了苦,却不想,唉……也是这孩子有福气,竟入了皇上的眼,以后入宫由王爷教导,定会出息的。”
百刃其实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的,人家儿子孙子都没了,就剩下这么个曾孙,还要抱来,百刃不忍,低声道:“孩子还小,不如再等一两年也行……”
淳老太妃看向百刃,半晌欣慰叹息:“都说王爷面冷心冷,今日见了我才明白人言不足信,竟是这么个心慈的,哥儿将来有王爷护着,是有大福气了。”
不等百刃客气淳老太妃继续道:“王爷想岔了,我年纪大了,也是一身的病,若没王爷,等我一闭眼,那孩子以后是何情形可想而知,王爷不必觉得不过意,该道谢的是我呢,刚才说道哪儿来着……”
“哦对,说这孩子以后一定会有出息。”淳老太妃笑了下,慢慢的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淳老太妃将帕子递给百刃,“有出息了,就有是非,趁着明白我将前事全写清楚了,从这孩子他爷爷和他父亲的死,到后来他母亲郁郁而终,再到之后他婶母是如何苛待他的,都写清楚了……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怕以后说不清,我也顾不得了。”
淳老太妃对着百刃一笑:“这是我的手迹,上面还盖着老王爷的大印,做不得假的,来日……府中人若有人无事作耗,想拿着当初的事生是非,王爷就将这个交给哥儿,让他明白,他该跟谁一条心。”
老太妃说的隐晦,百刃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太妃已经猜出来祁骁为何要接这孩子进宫了,她怕来日这孩子飞黄腾达后王府中人为了分一杯羹而诋毁自己,颠倒黑白说是自己害死了他父母,而只要有这份手书在,那孩子就会知道谁才是真的对他有恩。
百刃心里又是感激又是不解,轻声道:“太妃何故……”
“我自己的儿孙我最清楚。”淳老太妃打断百刃的话,笑了下道,“老大是没甚说的,虽不及他父亲,来日也能支撑家业,老二资质平平,担不得大业却胜在老实本分,以后也能安稳一世,这两房的爷们儿都踏实安分,倒是不用担心,只是老三房里那几个……怕是将来仗着和哥儿血脉最近,要生些是非,不可不防。”
淳老太妃面容慈和:“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早就看透了,与其给他们个不可能的想头,倒不如提早就说明白了,如此更是为了他们好呢,交代好了这些,我也就能放心的去见老王爷了……只还有一事,望王爷万万要答应我。”
百刃点头,淳老太妃眼中含泪,慢慢道:“若这孩子可堪教化,那就是天大的造化了,若……若实在不能入皇上的眼……”
淳老太妃眼泪横流,低声哽咽,“求王爷看在今日的份上,一定要护下这孩子,莫要让皇上要了他的性命去。”
百刃心中凛然,老太妃竟是连这个都想到了……百刃心中五味杂陈,起身正色道:“太妃放心,小王日后定将这孩子视作己出,不会让他再受半分苦处。”
淳老太妃拿过帕子拭泪,连连点头:“王爷一诺千金,如此我就放心了,。”
百刃又轻声劝慰了老太妃一会儿,老太妃缓了缓平复下来,低声道:“哥儿之前着了风寒,现在还没好利索呢,不敢这就送来,等一切无恙了,我亲自送他进宫,王爷放心就好。”
百刃点头,老太妃又絮絮的跟百刃说了一会儿话就去了。
屏风后祁骁走了出来,冷笑连连:“什么叫不要让我要了他性命去?我就这么吓人?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百刃失笑,拉着祁骁坐下来道:“太妃不过是这么一说,为了安自己的心罢了,你何必较真?”
祁骁依旧冷这张脸:“若不是看在她有了年纪的份上……”,祁骁抬头看向百刃,目光凌厉:“是不是总有人在你跟前说我的不是?今日这是让我听见了,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的?怕是更难听吧?!”
百刃哭笑不得:“你也知道自己吓人,谁还敢在背后议论你的是非,不要命了不成?再说人家太妃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今天可以说我残暴无情,明天是不是就能劝你别再同我好,回岭南去找那姓岑的了?!”祁骁犹自气未平,冷声道,“今日就吩咐下去!再有敢在岭南王面前嚼朕舌头的,杀无……”
“你……”百刃忍不住笑了,坐到祁骁身边来笑着安抚道,“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再说人家太妃真不是在说你……”
百刃再没想到祁骁还记着岑朝歌的事,一面暗暗腹诽一面温驯道:“再说……就是真有人来说什么,我也不会听的,我不信你,却要信别人,我是傻的?”
祁骁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些,恹恹道:“你明白就好……”
百刃忍不住打趣道:“朝歌转过年来就要娶亲了,皇上也该放心了吧?都是皇帝了,心眼儿还这么小……”
祁骁抬眸讥讽一笑:“当了王爷心眼就大了?那天康郡王送了两个颜色好的丫头给我,是谁当天就自贴了两份嫁妆将人送出去的?”
康郡王,即前四皇子,祁骊。
百刃大窘,尴尬道:“康郡王同你不是一条心,他送来的人怎么能信重呢?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是要有大麻烦的。”
祁骁挑眉:“那好,让内务府采选几个家世清白的上来,又能伺候,又能放心。”
百刃当即大怒:“你想得美!”
暖阁外一个小太监正要进来通报,听了这一声险些吓破了胆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恨不得以头抢地死在这算了,怎么就这么倒霉!竟听见岭南王对皇上发脾气,皇帝是好性子的人么?就算不发作岭南王,自己这看着了的也一定会被填作炮灰的,小太监浑身抖做一团,就等着祁骁惩治自己,谁知半晌没动静,小太监壮着胆子抬头瞄了一眼,只见祁骁半分怒气也无,竟揽着百刃宠溺的柔声哄着呢……
“逗你玩的,你就当真了,看这脸都气红了……”祁骁低头亲百刃微红的脸颊,轻声笑道,“怎么可能真选好看的上来?我这眼里只看得见你,白放着那么几个,我用不着,倒要担心她们要勾引你……这么俊俏的小王爷,去哪儿找呢。”
百刃忿忿:“上月康郡王送了两个,上上月镇北侯送了四个!我都白填送了几份嫁妆了!以前你还自己出!!现在当了皇帝了越发吝啬了,还得小王我自己动私库!”
祁骁让百刃劈头盖脸的数落却半分怒意也无,笑个不停,天知道他就是喜欢看百刃急急忙忙替自己发嫁侍女的样子,祁骁拉着百刃坐到榻上笑道:“行了……这下你明白我为何总抓着那事儿不放了吧,王爷吃起醋来连朕都敢骂,我不过是小心了些,你就觉得我多事了?”
百刃自己也好笑,只是想起那些莺莺燕燕还是憋火,祁骁柔声哄道:“等把孩子接来……慢慢的他们就明白了。”
百刃点头,祁骁又调笑道:“之前费了王爷不少银子钱,一会儿算算账,我全赔给你,如何?”
百刃心中警钟大响,马上摇头道:“不必,让你贴补她们嫁妆,没准就有那多情的,以为你对她有意呢!”
祁骁叹为观止:“你还总说我戒心重,你这……”
百刃转头这才看见阁子外跪着的小太监,登时大觉得难为情,连忙打断祁骁的话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见终于提到自己了连忙磕了个头道:“回皇上,回王爷,王爷之前提起的那幅汤沛真迹的扇面子终于寻着了,原来一直在库里呢,只是不知之前哪个掌事糊涂,将条子写错了,这才耽误了这许久。”
祁骁一笑:“可还完整?”
小太监点头:“尚好,库房的掌事已经送来了,就在门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祁骁转头看向百刃,“看在我这么用心替你找东西的份上……别生气了吧。”
那日自己不过是随口提了句,祁骁竟真认真让人找了,百刃心里一甜,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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