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石野贞一郎下了班就立刻返家,因为警视厅派搜查员来询问的关系,使石野课长的心情十分沉闷,所以,下了班也不想去找千惠子。至于杉山孝三的生死,他是毫不关心。石野课长返家之后,仍感忧郁。由于搜查员询问有关遇见杉山孝三的事时,他却说了谎言,其实,心里很明白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九点多钟时确实在西大久保的巷子里遇见杉山,而感觉警方好象是专程为了要暴露他的秘密才来调查一般。
为什么杉山孝三会被列为向岛区年轻太太凶杀案嫌疑犯呢?详细内幕至今未知,可是,那个时间,我确实在巷子内遇见杉山,而且,由于对方先点头寒暄,我也向他点头回礼,如果我坦白这一切,那么,凶杀案发生的那个时刻,他就有不在场的证据。当然,我必需上法庭当证人。
可是,有利于他的同时,对我而言,却是危险非常大。如果我出面证明此事实,那么,梅谷千惠子也从此暴露,接着就有许多破绽出现。这些破绽的幻影使石野贞一郎毛骨悚然。
虽然杉山孝三是我的邻居,可是,我和他并无交情,我的地位以及我的家庭生活值得与这种人的利益交换吗?如果交换,岂不太愚蠢了吗?石野课长的内心一再盘算着。
一进家门,就看到肥胖的太太走了出来。
“欧!今天你下了班就回来,是应该如此。”肥胖的太太似乎很高兴,石野将手中的公文袋交给太太而拖了鞋之后,就走进屋去了。
“你知道发生了一件大事吗?”从背后传来太太紧张的嗄哑声,使得走到房间的石野又吃惊,而随后来到石野身旁的太太又说:“住在我们附近的杉山先生,听说就是向岛区年轻太太凶杀案的嫌疑犯!你知道吗?”太太睁大眼睛说得喘兮兮,石野注视着太太的脸孔,才发现低陷的鼻子上竟浮出一些汗水,石野又想着该如何回答太太。
“我是听别人说的!前天警方正逮捕了杉山先生,平常看他是个温和的人,的确,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很意外。今天有几位警察出出入入于杉山先生的家,而且向他的隔壁邻居打听消息,真是轰动了这个宁静的住宅区,听说他的太太哭丧着脸,他的三个子女看着警方进进出出,也难过的哭了,真令人同情。”
太太一面说着,好象一面振奋起来,石野从未见到太太说这么多话。
石野又在想着,关于刑警今天来公司搜查的事。是否该告诉太太呢?换了衣服,直到晚餐之前,石野始终在考虑是否要告诉太太。
石野认为警方办案是很执拗的,也许今后还会经常来公司求证,因此,决定把今天的事告诉太太。
“今天也有警视厅派刑警来公司。”石野贞一郎尽量不深入的说出来,可是,太太听了之后,突然表情紧张的注视着丈夫,从太太的神色中,石野知道太太也很意外,因此,又继续说:“听说杉山孝三尚警方透露,曾在西大久保的巷内遇见我,而且还说是案发的那个时刻遇见我的。你知道我是不会到没有公事的地方走动,可是,刑警们表示,杉山先生在警察局一口咬定是在那个时刻遇见我的,真是胡说八道,杉山以为如此就能脱离嫌疑。”
“欧!真是不应该:你如何回答警方呢?”太太露出紧张的表情而问。
“当然,我就简单的说没有这种事,我是不敢随便撒谎的人。”石野说着,还露出微笑来表示自己受冤的立场。
太太听了之后,才很安心的点头说:“那么,那个时刻,你在那里呢?”太太锐利的眼光集中在石野的脸上,使石野内心深感不妙,奸象太太的灵感比刑警们更精明。
“太太啊!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在涉谷看了一场电影才回来,回到家时,你还说我回来迟了,记得吗?”
“嗯,有这么一次!”肥胖的太太双下巴动了动露出微笑,可是,接着又很气愤的说:“那么,杉山先生为什么乱说这种话呢?他和你究竟有何仇恨?为什么要如此血口喷人呢?”
“唉!理由很简单,就是想要挽教自己一条命,溺水者攀草求生,在这种紧要关头,当然想办法撒个谎!”石野故意装出很稳定的态度而说,可是,内心感到十分矛盾,因为攀草求生者并非杉山孝三,而是自己,为了不使自己与千惠子的好事暴露,才昧着良心撒谎。
石野又想着,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一定贯彻自己所说的这些话,因为世上重要的是自我,可是又想着杉山孝三会不会注视到我背后走着的梅谷千惠子?那家伙也许向警方透露有位小姐走在我身后,不过,纵使他透露了,我也仍要坚持否认这个事实,当然,我还要说明连时我正在涉谷。看电影,而且必需说我在影院内和散场之后都没有遇见熟人。
石野贞一郎心想,不能让千惠子继续居住在西大久保内,最好迁居至另一地方,否则,日后警方的搜查工作也许会横生枝节,到那个时候,后悔莫及。
不出石野所料,警方经常请石野到警察局问话。首先去了好几趟搜查本部,随着案件的搜查进行,也出庭了几次法院的检察处,后来,又到东京地方法院作证人,不但如此,又几次出庭于高等法院,确实带来不少麻烦。由于杉山孝三以嫌疑犯被起诉,后来得到死刑的判决,可是,杉山孝三并不甘心,又上诉,结果,高等法院又将此案发回地方法院再审,反复进行之后,现在又上诉至最高法院。
石野贞一郎最初向警方所说的证言,对杉山孝三已是十分不利,可是,却没想到这种影响是致命性的,石野心想这是不利于杉山的,只是未料到会成为杉山被判刑的条件。
随着警方的调查而事件内容也逐渐明朗化,这个时候,石野贞一郎所提供证言即成为判决杉山孝三最重要的条件了。当初,如果石野说明:“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九点多钟,在西大久保的小巷内,我确实遇见杉山孝三。”那么,不但杉山孝三不必为警方所逮捕,而且很快的会宣布无罪。
可是,石野一口咬定没有遇见杉山,而且说明当时正在涉谷看电影,也就证明石野当天晚上未到过西大久保,当然不会遇见杉山孝三,这种很肯定的证言是很有力的,而且后来警方又再来确认几次,也都是同样的证言内容。由于数次都表达了同样的内容,而且一次比一次表达得更巧妙,也加油添醋来增强真实性,甚至石野自己也错觉所言是真实的。
那位被害的年轻太太是被凶手从背后勒死的,她在当晚九点曾到附近的商店购物,而九点三十分时,她的丈夫就发现她的尸体,所以,凶杀发生在九点至九点三十分之间。
家中的物品并无被歹徒翻动的迹象,不过,遗失了现款一万五千元及丈夫的照相机一台。在现场并未采取到凶手的指纹。
由于警方的行动,终于发现被窃去的照相机已卖给上野的照相机销售店,而交易时,歹徒写下姓名和地址,当然,歹徒是以伪名,不过,成为重大线索的是笔迹。
警方也到被害者的邻宅调查询问,有一位生命保险公司的推销员曾说了一句话:“这案件好象不大对劲!”当然,他是毫无责任的随意吐露了这句话,可是,这句话传至警方的耳朵里,而且,由于杉山孝三也是某生命保险公司的职员。
事实上,杉山孝三为了劝诱生命保险,也曾拜访被害者,而且都是白天登门拜访,当然那位年轻太太也在家,所以,杉山孝三很熟悉被害者住宅附近一带的环境,也了解住宅内的装璜等等一切设置,重要的是杉山孝三又无法提出凶杀案发生时不在现场的证据。杉山孝三向警方表示,他也在西大久保劝诱生命保险,而且认为有几处人家是有希望受保的,因此,当天晚上他也去了西大久保,但是,从住宅外观望,察觉屋内似乎并无人,所以,未按门铃就又返回,而于途中恰巧遇见石野贞一郎。杉山孝三向警方说得井井有条,可是,使杉山孝三深感意外的是石野贞一郎完全否认了这个说法。而西大久保和向岛区有着一段距离,时间上是无法很快的从一处到另一处,所以,只要石野贞一郎能证明杉山孝三所言是事实,则杉山孝三就有不在凶手现场的证据了。
警方也带杉山孝三到照相机销售店,请老板指认杉山孝三是否就是卖照机相者,老板起初认为很象是,再经警方多次追问之后,老板却改换了口气而确认是杉山孝三来卖的。
警方又请了两位笔迹的鉴定专家,来鉴定交易时歹徒所留下的笔迹,经与杉山孝三的笔迹相对照之后,两位专家证明笔迹是杉山孝三的,如此一来,杉山孝三更是哑口无言了。
以上就是这件凶杀案的概略。由于现场采不到指纹,所以证据方面尚缺乏重要的这一项。至于歹徒窃去的一万五千元,也未调查出下落,但是,警方认为那些钱最近两星期内可能已被歹徒用尽了。对杉山孝三更不幸的是,也无任何证据能说明他未曾到照相机销售店卖照相机,又无法证明在时间方面他不可能去照相销售店。
从以上警方的调查内容来看,更会感觉杉山孝三在西大久保遇见石野贞一郎的这项口供是十分重要的,可以说是关系着杉山孝三生命的存亡。
可是,石野贞一郎自始至终都一口咬定,即否认杉山孝三所说的事实。
问(审判长):证人认识杉山孝三吗?
答(石野贞一郎):我不曾同他交谈,也没有往来,不过,他是我的邻居,所以,我认识他,大部份是上下班时间遇见他,彼此点头寒暄而已。
问:如果你在路上遇见他,你认得出他是杉山孝三吗?
答:当然认得出!
问:根据杉山孝三的说法,十二月二十四晚上九点多钟在新宿区西大保久XX盯附近的路上遇见你,你有没有印象?
答:我从未在那个地方遇见杉山孝三,我也还记得清楚,他所说的那个时间,我正在涩谷的XX电影院观赏电影。
问:你是几点钟观赏到几点钟?
答:七点十分到九点二十分,电影片名是XXXX:散场之后,我就直接返回大森的自宅。
问:你在戏院附近是否有遇见熟人?
答:我没有遇见认识的人。
问:我再问你,当时观赏电影的观众大约有多少人?
答:我并没有注意这些,不过,似乎是客满,但是,我要重新说,关于这一点,我已不记得了。
问:电影是如何的内容呢?能描述吗?
答:这部影片最初的场面是……
石野贞一郎向警方、地方法院、高等法院都是说明了以上同样的证言内容,由于这是关系此案件的最重要的问题,因此,检察官的询问、律师的反驳询问等等,都是很执拗的,可是,石野贞一郎就如在汪洋大海中航行的船长,很勇敢地来应付,而他自己也感觉到这条船上还坐着娇娇滴滴的梅谷千惠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