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在很长的底片上连续摄影的静态画面,用播放机依顺序快速投影,利用视觉残留现象,看起来会成为动态画面的东西。“摄影是真理,而电影就是每秒二十四格的真理。”出自法国导演高达(Jean-LucGodard)执导的电影“小兵”。
响野在电影刚开始没多久就已经宣布放弃,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不到三十分钟,他已经呵欠连连,显然正式开演前的其他电影预告,反而还有趣多了。
看着坐在身旁表情专注地盯着电影画面的成濑,响野深深感到一股严重的背叛。
响野摇晃着身体,东张西望。他坐的位置正好在电影院正中央。这是终场电影,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在一间小型电影院,离车站步行约十分钟,位于一栋大楼的七楼,里面的观众约二十多人。
睡意不断向响野袭来,像海浪一泼接着一波——
画面上出现的影像,不知道是不是剧中剧,一个扮演电影导演角色的男人挥拳怒吼着。
响野左半身已经完全贴在椅背上,真想就这样躺下来睡一觉。
这时,他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并且察觉就在自己的座位下方,很小声地响着。
起初他还以为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连心脏都在为这无聊的电影叹息。他重新振作,看着电影画面,但电影的无聊程度不但一点也没变,难懂的成分更是有增无减。
他脑海里想的只是等出了电影院要如何叫嚣痛骂,才能消解此刻的烦闷。然而,他依然听见了一个节奏规律的小小声音。
响野从位子上轻轻站起来,往自己的座位下一探究竟。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于是,他发现了那个东西——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在座位下方怎么会放着灭火器?
筒状的灭火器上,捆绑着一个小小的时钟,当他发现前方还连着包裹着塑胶皮的铜线时,不禁愕然。
“成濑……”他小声地喊着旁边的成濑。
成濑的眼里充满愤怒,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警告他——怎么连看电影时该有的礼仪都不懂呢?但响野完全不理会,作出“炸弹”发音的嘴型,然后手指着自己座位的下方。他刻意放慢咬字,用近似摩擦音低声说着“炸—弹—”。
刚开始成濑也没理他,以为响野只是无聊到想吐,然后一个人沉重地瘫陷在椅子上而已。
没多久,响野终于不耐烦地当场大叫起来。
“那个时候,响野哥突然站起来,简直吓死人了。我当时认为:‘这家伙绝对是个举动怪异的疯子’。”坐在后面的久远立刻插嘴说:“我以为他是因为那部电影而发疯。”
“无聊真的会让人发疯——”
当时响野毫不犹豫地大叫:“请大家冷静听我说,这个电影院里被装置了炸弹——”
成濑勉强地想要把他拉回座位上坐好,并叫他:“安静一点!”不过,他似乎也同时察觉有异,于是皱着眉头弯下身去。
他在座位下方一窥究竟,结果一样发现了灭火器。
“那是真的吗?”成濑的声音依然沉稳镇定。
“你终于察觉事态的严重性了吧!我可是最荣耀的第一位发现者。”
接着开始传来尖叫声:“这里也有!”——说话的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位女性。她好像也发现了自己座位下有可疑的灭火器,立刻跳了起来。
喧扰声四处窜起,就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
恐怕这也正好是观众对这搞不清楚在演什么的无聊电影,开始感到厌烦的时候。
有一位观众甚至检查了自己那一排的所有座位,然后大叫:“这一排有三个!”
电影院里虽是一片黑暗,但还不至于漆黑到看不见。成濑像在研究灭火器般看了又看,然后点头说:“这的确很奇怪!”
“各位——请冷静一点,保持安静,请不要碰触座位下方的灭火器,就地站起来。”
响野提高音量。
结果,眼前一名白发男人转过头对他怒目相视,并且大声叫骂:“人家在看电影,你捣什么乱啊?不懂得欣赏电影又无视于法纪的人,快滚!”
“没关系的!”响野的语气像在安抚他:“要不要赌赌看,这间电影院被装置了炸弹。这可不像任期快结束的政治家,为了扭转形势而暗藏的爆炸性内幕;或是优秀的足球选手因为受伤,膝盖肿得像颗炸弹;现在的状况可不是比喻而已,而是货真价实的炸弹哦。不过,还是可以安心啦!既然知道有这种东西,至少今天的电影票,戏院一定会退费,像这种这么难看的电影,你想看多少次都可以让你看个够,直到你高兴为止。所以呢,现在还是逃为上策!”
“我就是现在想看——”一脸固执的男人依然怒吼着:“你安静点!”
“那就请便了。”响野笑了:“相对的,如果炸弹真的爆炸,你以后再也没机会看电影啰。你的座位是几号呢?椅背上应该有号码吧!嗯,是‘H9’啊!你所坐的‘H9’,一定会有人献上花束的。”
男人气呼呼地说:“不理你!”然后把视线转回银幕,背对着他们坐了下来。
其他的观众早已经开始逃窜。有的人抱着外套跑;有的人边走边讲手机;也有人眼睛紧盯着银幕,一副舍不得离去的样子,却又不得不往外走……
响野他们也走出了电影院——推开重重的门,走向通道,门再度关上。感觉剧场内的黑暗和声响好像全都消失不见了。
剧场旁边只有一个人,就是负责撕票的中年男人。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宣传单,把零食排好,一个人悠哉地留在那边。通常终场电影演到较晚的时候,戏院里除了放映室的技师之外,其他工作人员几乎一个也不在。
十多名的观众中,将近一半的人都使用紧急出入口楼梯,慌慌张张地下楼。
剩下的另一半观众,则涌向那名戏院工作人员——他们就像意志非常坚定的岩石般,团团把他包围起来。
那名工作人员戴着眼镜,有一头乌黑头发,是外形相当醒目的男性,和制作那部无聊电影的法国导演本人有几分神似,就是那种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知识分子长相。
四名蓄着小平头的客人带头面对着工作人员,他们几个看起来就像体育系的学生,也像纪律完善的军人。背脊挺直到像是从头部被吊起来,体型也非常好。响野和成濑站在他们后方,虽然人数不多,但激动的观众依然互相推挤。
“座位底下有很奇怪的灭火器——”有人结结巴巴地说明着状况。
该名工作人员很快掌握状况,表情立刻转为铁青:“刚才有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走出去,就是刚刚而已……我看那个男人很可疑……”
话还没说完,最前方队伍中的其中一人高声地发表意见:“现在应该还抓得到人!”
“嗯……我想应该还来得及才对!”工作人员点点头。
学生们互看身边的同伴一眼,然后点头示意,仿佛在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众人随即跑了出去。或许他们就像怀抱着橄榄球般,拥抱突然涌出的正义感,奋勇地从紧急出口的楼梯往下冲。
留在原地的,连响野他们在内大概有五个人,这当中正包括了久远和雪子。
“赶快打电话给警察吧!”工作人员露出非常怪异的表情,然后退到里面。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说:“怎么搞的,电话打不通?”然后又走回来说:“戏院里由我来检查,你们也赶快离开吧!”他展现出身为工作人员的责任感。并且对拿出手机的客人说:“我来联络就好了,你们还是赶快逃吧!”
“还有一个人留在里面哦——”响野突然想起来:“一个想要和那部法国电影一起殉难的白发老头,我看他一定是想融入那部无聊的电影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吧!”
“如果现在去追那个犯人,说不定还来得及!”一名女子好像在计算着什么,并且一边确认电梯位置——那个人就是雪子。
“成濑,我们还是快逃吧!和你一起在这里化为尘屑……这也太不值得了。”
这时,成濑快速的挥动一下手臂。
他伸长右臂,越过柜台擒住了那位工作人员的领口,动作迅速得连响野也来不及阻止。
成濑用力拉着这个男人,然后把他压在柜台上。
“喂——”工作人员用力挣扎着,并且发出尖锐的声音:“你干嘛!”
“那时候,我就站在旁边,真的吓了我一跳!”久远说道:“响野哥在戏院里大声嚷嚷,成濑哥则是突然扭着电影院工作人员的脖子,我当时还想——这些老头还真不好惹!”
“成濑突然那样伸手擒人,就连我也吓了一跳,一时之间还想着,不如回到戏院里抱着那些灭火器,都还比和成濑在一起来得安全多了。”
“你不要胡说!”成濑发出刺耳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很大,却格外尖锐。他紧紧压住工作人员,对着他的后脑勺咆哮。
“你不要乱来!”
“少胡说!”成濑说着,再一次把工作人员的身体抓起来:“你根本是在说谎!根本没有什么可疑的男人,你压根儿也没想过要报警!”
男人的眼神瞬间出现了犹疑。
响野惊愕不已,却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的朋友:“又来啦!测谎机器人。”
男人就像是一个不习惯于打架的孩子,边喘气边挥动着双手。
成濑再一次使足手劲,将他按到在柜台。
然而,就在成濑的手臂不小心弯曲时,他只捉到男人身上的衣服,手一滑之下,不小心松了手,接着男人就拼命往外逃。
对男人来说,真是一个绝佳的巧合,电梯门是开着的。仿佛有一股协助犯人逃亡的巨大力量在作祟,电梯门很快就关上了。
“刚才那家伙就是犯人吗?”响野向成濑求证。
“那家伙说谎!”
“搞什么啊——你就是喜欢拆穿人家的谎言!”
这时,另一部电梯来了。
“追吧!”成濑很简要地说着。
响野心想:也没其他方法了,于是就跟在成濑后面。
在电梯门要关上的那一刻,另外两位客人也闯了进来。
“我也一起去!”冷漠而安静地说着的就是雪子。因为她没什么表情,所以并不特别引人注意,但仔细一看,那张有着纤细下颚的脸庞却显得相当清秀。虽然算不上美人,短发却格外适合她,整个人俏丽而潇洒。
“我也去!”抱着放在柜台上的笔记型电脑闯入电梯的则是久远。当时响野直觉,他仿佛像一条爱缠着人的天真小狗。
电梯直朝一楼而下。响野望着他们时,完全没料到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抢劫银行的同伙。
“这是刚才那个工作人员用过的电脑,里面写了很多东西呢,而且还连结着网路……”久远说着。
“里面写了些什么?”成濑从这时起,就已经崭露了领导者的特质。
“那家伙果然很怪,他正在某个网页上写东西,说电影散场炸弹就会爆炸之类的。”
“不可能有人会写这么蠢的东西吧!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犯罪行为……他到底想干什么?”响野也窥探着电脑荧幕。
没想到画面上真的写着那样的内容,令人着实惊讶。怎么搞的,竟然是一出露馅儿的大闹剧。难道网路上都是这种夸张过火的胡闹吗?
“你看,是真的吧!”久远说着:“这可是真正的剧场型犯罪啊!”
“原来电影没有结束是不会爆炸的啊?”成濑说着。
“那就还有一千两百三十一秒。”雪子毫不迟疑地说。
对这突如其来的具体数据,响野只是不断眨动着眼睛,而她却毫不在意。
“是不是报警比较好呢?”响野看着成濑征求他的意见。
“不必了,刚才先出去的人应该已经有人报警了。”
“那就是说,我们只要专心去追捕刚才那个男人就可以了吗?”
“六秒!”雪子的眼睛盯着显示楼层的灯号,边这么说:“和另一台电梯差六秒钟,他大概不会跑太远吧!”
“要怎么追呢?”成濑说。
“我的车子停在前面那条路……”
电梯门打开,面对的是一条后巷,往来的车辆很少。
车子突然发动的声音响起,响野慌张地看着左边。
他看见一辆尾灯亮着的轿车,而犯人就坐在驾驶座上。他行驶在电影院前面道路准备左转,这时前方号志转为红灯——
接着,另一辆轿车停在响野的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坐上驾驶座的雪子喊道:“快上车!”
三个人慌慌张张地坐上车子,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前方的号志灯转为绿色,男人的车转进了
国道。
“这车子刚才停在哪里呢?”响野问着驾驶座上的雪子——因为这附近并没有停车场。
“就在旁边啊!停在电影院正门口,回家时就很轻松了。”
“这里禁止停车吧?”
雪子一副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反正不是我的车!”
“不会吧——?”久远发出非常惊讶的声音:“这是赃车吗?”
车子加速前进,响野整个人被重重地甩靠在椅背上。
“抓得到的!”雪子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响野则和第一次见面的久远对看一眼,歪了歪脖子。
“然后,妈妈就去追捕那个犯人了吗?”慎一的声音里充满着莫名的雀跃,或许听着母亲的光荣历史对他来说是很新鲜的。
“真是吓死人的开车方法!”响野回忆起当初的状况,简直是胆战心惊:“速度越来越快,根本才一点点的空隙却能变换车道,不断的超越其他车辆,简直是太恐怖了——”
“当犯人的车进入旁边的道路时,她的速度更是惊人。因为雪子对那一带的路况和灯号太熟悉了,所以才能迅速拉近差距,等追到那辆车子的屁股后面时,这下换成挑衅对方似地去撞他的车尾——”
“反正不是自己的车,当然舍得。我这辆车的话,是绝对不许她这样做的。”
“因为还在贷款中呢!”久远立刻这样接口说:“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贷款,地球就是因为贷款才能运转的——”
“然后怎么样了?”
“犯人就下车啦!”响野简短地回答。
“我记得那家伙的车开进死巷里了。”
“真够蠢的,那个犯人。”慎一笑了。
“他几乎吓得失了魂,实在糗大了。不过被那样穷追不舍,我看谁都没办法保持冷静,何况雪子早知道那里是死巷,故意把他逼进去的。”
“然后我们立刻跳下车,把犯人抓起来了。”
“原来如此——”慎一发出惊讶的声音:“我还以为是警察抓到的。”
“最后当然是,不过一开始是我们去捉人的,在他想逃走的时候逮住了他。”
当时,那个男人很激动,整张脸涨得通红,还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成濑立刻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腕扳转过来,将他压制在地面上。
“说不定他身上有带家伙,小心一点比较好。最近不管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都一样很危险。”久远在一旁提醒。
响野点点头,靠近男人,开始搜他的身体,结果在他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找出一把小刀,把它拿出来丢掉:“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还学高中生带着小刀四处游荡?”
久远则抱着笔记型电脑,从后车座走下来。正怀疑他想做什么时,他已经把电脑放在地上,就在那男人的眼前:“这是大叔你忘了带走的。”
男人的脸贴在地上,用充血的眼睛盯着电脑荧幕。
“怎么样?”成濑低声说着。
“放开我!”男人突然高声叫着。
“是——是——”响野的声音里充满了警告意味,然后他把手伸向笔记型电脑,拔掉连接在上面的电线——两条组合在一起的电线,非常轻易地就被拔除了。
响野嘴里无意识地低吟着“圣母颂”,然后用拔除的电线捆绑男人的脚,绑好之后,接着就是被成濑抓住的双手。
“响野哥,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唱圣母颂呢?”久远看着驾驶座上的响野问道。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喜欢那首曲子啊!”
一想起那首虔诚而优雅的旋律,响野又陷入陶醉的状态:“而且还能感受到强大的力量。”
“可是也不必在捆绑犯人的时候特地唱吧?”
“是舒伯特的曲子吧?”
“那也不相干啊!”
“那可是圣母玛利亚耶。舒伯特撷取英国诗人的一段作品加以谱曲,刚好是少女恳求赦免父亲罪恶的祈祷曲,简直太符合当时的情况了!”
“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是你觉得古诺的圣母颂比较好吗?他的歌词是从祈祷文中的天使赞颂里撷取的——‘为身为罪人的我们祈祷吧’之类的,这个也很适合啊!”
“这个也扯不上关系。”
“莫扎特也有写过圣母颂哦。”
响野说着,就开始用鼻子哼起舒伯特的圣母颂。
对一个倒在地上被捆绑的男人来说,不管是少女的祈祷或天使的赞颂,似乎都已经无关紧要。他粗鲁的怒骂:“我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这样对待我,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这种说法,让响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幼稚,一个比自己还年长的人,竟然如此幼稚,让他几乎为他感到悲哀。
他继续叫喊:“听好了,我绝不会饶过你们的,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你要怎么不饶过我们呢?”久远问道。
“你……你们的家人、孩子,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如果不那么嚣张还好——”久远说。
“是啊,就是这句话把雪子惹毛了。”
“妈妈?她做了什么?”
“雪子马上发飙,问他:‘你要对我家小孩怎样?’而那男的还真不知死活回了她,记不得他回了什么话,反正是相当没品的威胁之类的……”
“好戏从现在才要开始——”久远笑着:“雪子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就这样转身离开,一开始搞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原来她是回到车子里,坐上驾驶座。”
“难道她……”慎一的脸上泛着苦笑。
“我也是才刚认识她,当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到她突然发动引擎,把车子朝这边开过来。”
“真的吓一跳啊!虽然速度不是特别快,不过很明显冲着那个男的来的。”
压在男人上面的成濑,立刻反射性地跳开——不断逼近的车子配上驾驶座上雪子冰冷的表情,的确威力十足。
男人则死命扭动被绑住的身体,大概是终于感受到切身的危机,他眼睁睁看着车子不断朝自己开过来,一边大声惊叫。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前轮和男人的头部只差一点点,几乎就要碾到对方了。
雪子从驾驶座上下来,若无其事地说:“你敢对我的孩子怎么样,我就碾死你。”
男人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而响野一伙人就把他留在原地,扬长而去。
在回程的车子里,成濑着实非常佩服地说:“真有一套,停车停得恰到好处,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的头就爆了。”
“心想碾碎他也无所谓的时候,反倒不会碾到。”
车子回到电影院,雪子让响野他们下车后就离开了。
接着响野和成濑正一起往车站走去时,久远却从背后追了上来,挥手叫道:“下次还要去看那部电影吗?”
“开玩笑!”响野立刻回绝。心想,干嘛还得开开心心再看一次。
“我们可以再见面吗?”久远这么回答。
响野看看成濑——
有一种被刚遇到的柴犬死缠住的困惑。
这时成濑开口说话了,他指着久远:“下次见面的时候,把从我这拿去的钱包还给我吧!”
“那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从以前到现在不知道偷过多少人的钱包,但第一次在脱身之前被发现。”
“那是什么时候偷的?”
“大家从戏院跑出来,聚集在工作人员前面的时候啊!我……顺手就拿了。”
响野挑了挑眉,当场愣住。
“对啦,那时我连响野哥的钱包也一起偷了。”
响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可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你胡说!”
“你一点也没察觉吧!”
“你少胡说八道。”
“我发现里面好像不太有料,所以又偷偷放回去了。”
响野透过后视镜看着久远,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话来。在心中怨恨着这个眼睛放出光彩,像在炫耀自己胜利的久远。
“后来电影院并没有爆炸吧?”慎一问道。
响野点点头:“警方很快就去处理了。那个顽固的白发老头,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久之后,不是又有案件发生了吗?这回是抢劫案……真是受不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就是嘛——”久远也事不关己似地说:“那的确太不可思议了,就在炸弹事件后一个月左右,在同一家电影院又重新上演了。戏院老板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免费招待爆炸未遂事件当天的客人。”
“又是那部无聊的电影吗?”慎一抢先说着。
“是啊,又是那家伙的电影!”响野吐吐舌头,做出求饶的样子。
“如果那么讨厌,不要去看就好了啊?”久远这么说着。
“已经摆明是免费观赏的,你能错过吗?”
“真是讨人厌的个性耶。总之,那天又出事了。”
“是抢劫银行吧?”慎一笑着:“听起来真的很蠢!”
“听起来很蠢的事,偶尔真的会发生在现实生活里,所以我们也不能小看这些蠢事!”响野边说边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不过……妈妈说就是因为这件事,大家才会结伙去抢银行的。”
“嗯……可以这么说。”响野含糊地回答。
他们漫无边际谈论的同时,已经接近目的地了。放慢车子的速度后,响野指着左边的一个停车场问:“该不会就是那栋建筑物吧?”
“对。”慎一的额头贴在车窗上,点点头,脸色突然变得沉重:“就是那里。”
无意识地,响野嘴里又低吟着圣母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