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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奎拉日升(TequilaSunrise)”——实际上,Tequila这个词的发音应为“特基拉”,但我更喜欢用“特奎拉”这个名字:因为那真实的发音和译字很容易令我联想到基洛夫飞艇或者其它一些笨重又愚钝的东西(笑)。
如我们所熟知的,“特奎拉日升”是一种十分有名的鸡尾酒。这名字的来历,是因为它奇妙的分层颜色——由上层的淡黄逐渐向橙色过渡,最后变为橙红色:颜色的成因归功于三份的橙汁和最后沿杯壁缓缓倒入的少许Grenadine(也作GrenadineSirup)。Grenadine是调酒中极常用到的染色剂,在国内经常被称作“石榴糖浆”。但实际上却并不是从石榴(德语为Granatapfel——这是一个在翻译中很常见的误解)中榨取的,而是来源于各种带深红色液汁的莓果(如覆盆子、黑茶蔍子、欧洲黑莓等等)。
当然,作为鸡尾酒,一份的特奎拉才是至关重要的——特奎拉即为我们通常说的龙舌兰酒,墨西哥的特产。我最终选定这样的一个名字,而不称其为最开始设定时所定下的《龙舌兰谋杀案》,是因为鸡尾酒的分层对于这个案件的进展有着很不错的借喻作用。
也可以叫做“酒会谋杀案”的——看上去,这个名字的概括性或许还更强些。
这将是一个小品级的案子,构成全篇的将会是大量的对话和少许的描写;这同时也将是一个典型的“暴风雨山庄”型案件——这样的类型我很少操作,主要是因为我偏好于开放式的场景:我讨厌封闭空间里狭隘的“无限可能性”。
但我终究还是想试着写写这样的一篇东西,起因是一个很简单的原创谜题,以及一些相当有趣的知识——我试着将谜题深化,并且加入一些必要的情节和感情因素在里面(对于小说而言,这些当然是必要的),完成了这么个案子。
希望大家能够享受这杯新调的酒,加冰还是柠檬汁,请各位自行斟酌。
我最爱的约翰,
我想你。
无法克制地想着你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柏林呢?
星辰在我屋顶的小窗外缓慢游移,明亮的月光染白了云朵,灰色的风包裹着夜的宁静它们在我的窗外跳着美丽的华尔兹——不知在波茨坦的你有没有看到?
汉堡的夜晚很冷,或许现在已经接近凌晨。我刚刚洗干净最后一只啤酒杯,华尔达先生关门的时候,我喝了一点朗姆,眼泪忽然就淌了下来。
没什么的,别担心,我亲爱的——你知道,我有些累了。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柏林呢?
怀念根达尔门角落里的那间酒吧,你一定还记得——那两只黑色高脚椅,你吻了我,第一次吻我。那情景就这样停留在我的眼前,停留在我的窗外,停留在不远处的云朵上,任何时候都令人陶醉不已。
怀念在波茨坦的那间小屋,我们将那张小床搬到了阳台上——那张床太小太窄,不紧紧拥抱根本无法睡好。你还记得,那晚我们躺在那张小床上,拥抱着,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清晨带来的露水,冷冰冰的,挂满了我们的脸庞。你将它们蹭在我的胸口,你的胡渣弄疼了我。我拿起一本书想打你的脑袋,就在那一瞬间太阳升起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本书的名字——那是《蒂埃哥·委拉士开兹画选》,一本漂亮厚重的全彩画集。你还记得么?我们躺在萨维尼广场的草坪上,翻看着那本书,商量着要去席勒剧院好好地看一场歌剧。
呵!说到委拉士开兹,我想起来了,在介绍中我看过——这个可怜的人是累死的,他被葬在圣胡安教堂,现在连墓地都找不到了。
你说,我会不会也累死在这间小屋里呢?
不!你误会了,华尔达先生待我很好——我会累,是因为我想着你,每一分每一秒地想着你,一刻不停地想着你。
你让我精疲力尽。
我的小约翰。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柏林呢?
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给我写信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很忙,我不会怪你,除了会想你。
我想骗你说我不想你,但我却无法写下那样狠心的句子。
我想你。
我想你。
我想你。
什么时候,我们能一起回自由意志市呢?算我求你,我们一起去见见海因纳先生,恳求他原谅我们。以后,我们可以在琉苏饭店附近开一家小酒吧——那里离艺术学院很近。你知道,我曾经多么想要学习绘画。
我的哥哥不喜欢我在酒吧工作,但没办法,我的父母欠下了太多的债务,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来负担。我还没告诉哥哥我们的事——我很担心他无法接受,他是一个天主教徒,也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但我有时候真的不理解他,就像他不理解我一样。甚至,我渐渐开始有些恨他——噢约翰,原谅我在此剖白我自私的心。你知道,不被亲人理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写到这里,我突然感到有些淡淡的悲哀,原谅我——我不想再写下去了。约翰,我的约翰,我好想你,想紧紧拥抱你。我们不去柏林了,我们哪儿都不去了。只要能够在一起,我们俩,待在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里——一间小屋,有狭窄又温暖的床,床边有一盏灯,就足够了。
我不再写下去了,我又看了一眼屋顶的小窗,那里有一只海鸥刚刚飞过。
天快亮了。
我有点感冒,想要睡了。明天要和华尔达先生一起去取啤酒,可能会回来得晚些。如果你突然想到,要给我打个电话的话,明天不要打来。
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了。
如果可以的话,期待你的回信。
永远爱你的
西尔斯
西尔斯,
我知道你喜欢写信,我曾经觉得这很怪。但现在,当我真正展开了信纸,拿起笔开始给你写这封信时,我觉得挺有趣的,真的。
汉堡的天气永远都做不到平易近人,我知道,我们在阿尔斯特湖畔的长椅上坐着,你就是用那种和汉堡天气一样的态度应付着我。我很失望,我还以为你会和你调的Daiquiri一样简单热情。当我起身要走的时候,你却从后面抱住了我,我知道你哭了,你的抽泣牵动了我的心。我一动也没动,那时候,你还记得,就让你那样抱着我,泪水顺着我的衣领流下,弄得我背上凉凉的。我一动也没动,却听见身后圣约翰尼斯教堂的钟声响起如果你能将那些称作约会的话——我不得不说,每一次都有伤心的回忆,却又总能从中找到那么一点欢笑和感动。你的若即若离俘虏了我——爱真是奇怪的东西:她从不曾从你的口中说出,但我却清楚知道,我们拥有她。
你从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而忧郁,为什么看着夕阳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你说有一天你会离去,听到那话的时候我总是很担心?你知道我很犹豫,虽然我也没有父母,但我的姑姑待我很好——她老了,我想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我知道你不会一辈子留在汉堡,你的心也放在你的故乡——你对我说过你哥哥的事情,也提到你小时候的事,还有海因纳先生,阿克瓦维特和比托姆老板??你说那个城市的晴天很美,你说新皇宫的夏季烟火晚会要比汉堡的好看很多倍,你说那里的植物园里开着我从未见过的含羞草和金盏花,你说魔羯湖的波光在晚上会闪闪发亮,你说在澳黎津山山顶的小教堂结婚就可以得到一生的幸福你看我在说什么呢!你会和我结婚么?
我也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也想有一个听我们管教的好孩子——我从未认真思考过幸福的含义,直到我和你一起躺在天台上、那张雪白的床单上。我们看着汉堡的天空,那里有海鸥飞过,还有阳光,就那样慷慨又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我抚摸着你的背脊,看着你融解在阳光里——那时候,我似乎摸到了幸福的脉搏,发现他正跳动在我们身上,从来就未曾离开过。
你有多少天没有和我见面了呢,西尔斯?
我觉得你在隐瞒着我什么——我的心肝,你知道那样不好。
我知道明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抽空陪陪我。我们再去一趟阿尔斯特湖,我们从圆顶美术馆那边走到桥上,我们不去对岸了——我们从桥中央跳下去,顺着水道漂到易北河,然后就来到北海,去到丹麦?我们最好能走进童话王国里去,就像豌豆姑娘和她最后遇见的王子一样。西尔斯,你会给我带来翅膀么?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如果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不用想了,我一定会从高处坠下,面对着闪亮的星辰,在浩渺的宇宙中找寻你忧郁的脸看看我都说了些什么。明天是星期天,走出你的小屋吧,西尔斯。趁着清早,我们可以去鱼市场看看。我会为你挑选出一条最新鲜的鳟鱼,我会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黄油炸鳟鱼?如果你的心情好,就来上一大杯烟啤!不要喝朗姆了,那对身体不好我爱你。
明天见!
胡思乱想的雅玟
(作者注:Daiquiri,一种朗姆基的鸡尾酒。此酒名源出古巴,是离圣地亚哥十四公里外一个庄园的名字。这道著名鸡尾酒有很多变种,比如因海明威而出名的PapaDo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