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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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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站起来,准备从车上跳下去。她看见彭野在旁边,便冲他招招手:

“喂,搭把手。”

彭野瞥一眼她那隐隐的骄矜样儿,有点无语,但这次却没不搭理她,他举起手;

程迦握住他的手掌,感觉很大很暖,掌心宽厚又结实,和她春梦里一样;更妙的是,他掌心有很厚的茧,粗粝有质感,像狗爪的肉垫垫,或者熊掌应该是这样。

摩挲在肌肤上,一定有妙不可言的触感。

她借着他的力稳稳跳下。

彭野瞧她:“非得这样就消气了?”

“非得这样。”程迦哼一声,“谁打我一巴掌,我得扇回去一百个。不随地扔烟头就是我的以德报怨。”

她晃了晃手里的烟,嘴在笑,眼神却冷淡。

彭野想起那晚在她房间,她盯着他说有人摸了她胸时,就是这个眼神。冷静,淡定,看似可以一笔带过,实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嬉皮士和熊猫眼早躲开十万八千里,拿毛巾清理身上的汽油。从里到外的衣服都得换,两人到车里翻行李和衣服时,都不敢正面和程迦有目光接触,怕忍不住用眼睛剜她,而她瞬间一个烟头扔过来。

这女的站在车顶倒汽油那架势那眼神,就是个神经病啊卧槽!

**

程迦走开一段距离,坐在枯草地上吹风。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握烟的手顿了一下,竖耳听,这脚步声是……

她挑着眉回头,是尼玛。

他羞涩地挠着头,嘿嘿笑。

程迦问:“你想聊天?”

“姐。”尼玛在离她两三米的地方盘腿坐下,“刚才那两个人说以后恨死上海人了。”

程迦莫名其妙:“为什么?”

“他们说你是上海人。”

程迦:“我骗他们玩的。”

尼玛:“……”

“姐,你哪儿的人啊?”

程迦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她该算作是哪儿的人。难怪她四处漂泊,无处安家。

最后,她说:“齐齐哈尔。”

尼玛“哦”一声,隔了好一会儿,小声说:“姐,你别生气。”

“生气?”

“其实……这是规矩,在无人区,别人的车坏了,你得停下。因为不知道下一辆车是一天还是一个月后经过。”

程迦明白过来,淡笑一声:“已经撒气了。”想想,隔半秒又问,“谁叫你来解释的?”

“啊?……我看你一个人跑来这儿坐着,以为你在生气,怕你说我们不站在你这边,所以来……”

程迦“哦”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纯良孩子。”

她想起他叫尼玛,觉得逗,问:“上次,那个人好像叫过你另外一个名字。”

“哪个人?”

程迦回头看一眼彭野的方向,指了指。

“你说七哥叫我啊。……桑央……我全名是桑央尼玛。”

“尼玛有什么意思没?”

“在藏语里是太阳的意思。”

“哦?尼玛是太阳。”程迦点了点烟灰。

她扭头,指:“那个人叫什么?”

“哪个?”

彭野和十六站得近。程迦说:“摸我的那个。”

尼玛红了红脸,说:“彭野。”

“彭……野……”程迦念着,说,“名字不错。”

隔了一会儿,她问:“他多大了?”

“过了三十,不知道准数儿。”

“结婚没?”

尼玛摇摇头,有些警惕地看她:“你为什么问这个?”

“你只管答。”程迦稍稍皱眉,说,“他身边有没有女人?”

“不知道啊。”尼玛低着头。

“相好的?”

尼玛抿紧嘴唇。

“你们队的人会不会出去找女人?”

尼玛嘴唇抿成一条线。

程迦抽了一口烟,问:“他什么时候来这儿工作的?”

“好多年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尼玛默默揪着枯草。

这孩子嘴挺紧啊。

程迦失了兴趣,不想聊了,淡淡地说:“我给你拍张照吧。”

“不用了!”尼玛连连摆手,特别不好意思,一下子跳起来跑开。

程迦抽完一根烟,站起身。

突然,有风刮来,带着不同凡响的力度和冷意。

程迦裹紧外套抬头看,天空的蓝色变深了。枯草地上泛起波浪,由远及近,仿佛成群的爬行动物从远方急速迁徙而来。

山雨欲来,气势压迫。

十几米开外,彭野背脊笔直,他仰着头,望着风来的方向,眉心紧紧拧着。

程迦快步走过去,嬉皮士和熊猫眼的车勉强修好了。

石头说:“你们快点上路往前走,暴风雪要来了。”

彭野皱着眉头,说:“来不及了,折返去刚才路过的村子。十六!”

十六“诶”一声,立刻收拾工具准备上车。

熊猫眼诧异:“啊?那是村子?只有三四户人家啊,这怎么能算村子。”

嬉皮士则不相信:“只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下个镇子,这天看着很晴朗,高原上本来就风大,一时半会儿怎么会有暴……”

“那你们继续往前走。”彭野关上车门,“再见。”

嬉皮士:“……”

**

车开出去不到500米,天空炸下一道雷,要把人耳膜震破。

可天还是蓝色,只是风突然停了,枯草也静止了。

原野上的藏羚等动物全都不见了踪影,一股诡异的死寂笼罩着荒野。渐渐,程迦脚底传来阴森森的冷意,温度在悄然下降。

十六坐在驾驶座,把车开得像飞机。

突然之间,天黑了。

乌云从远方的山里涌出来,天地变色,蓝天金草地雪山全都不见,只剩黑暗诡异的轮廓。

黑云翻滚,狂风肆虐。

顷刻间就下雪了,洋洋洒洒,雪太厚,车灯都穿不透,伴随着硬币大小的冰雹,子弹一样砸得车身噼啪响。

程迦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凶残的雪。

风雪愈演愈烈,气温持续下降,路上开始结冰,十六不得已放慢车速。一车人像乘着小舟在黑夜的狂风骤雨的海上颠簸。

只有10分钟车程的村子,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

这段路走得太辛苦,所有人下车时都疲惫不堪,脸色很差。

**

村子在一个小山谷的矮灌木丛里,除了分散在各处的三两户人家,还有个破旧的驿站。

程迦不知是太冷还是路上颠簸,有些胸闷。她拿到钥匙后,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床,是炕头。

程迦伸手一摸,很暖和。她照镜子补妆,发现自己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估计是冻的;可屋子里又很热,她脱了外套,还是有种热得晕乎的感觉。

冰雹打着窗棱闷声响,驿站是全木结构,看上去年岁不小。

程迦推开木窗,才开一条缝,大片的雪花就随风涌进来,一粒冰雹砸在她脑门上咯嘣儿响。

不到下午四点,外头黑漆漆的。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男人的笑闹声。

有她在场,没她在场,他们似乎是两种状态。

风把窗子推上了。

程迦出了房间。这驿站虽然破旧,却有古代遗风,横梁上勾勒着祥云佛像和舞姬,看着像有很多年历史。

程迦想下楼看看,走到拐角处,发现错了方向。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潺潺的水声。

拐角处是冲凉的地方……

程迦刚听到过隔壁房的笑闹声,知道有一个人不在房里。

**

外头风雪萧萧,程迦耳旁却静悄悄的,只有流水声淅淅沥沥和她的心跳。

砰,砰,砰。

古老的驿站,简陋的房间,木裂的门板,昏黄的灯光从缝隙里漏出来,像历经风吹的纸灯笼。

程迦悄然走到门边,灯光溢出门板裂缝,洒在她脸上,她看清了灯笼里的烛火——

彭野在冲澡,一丝.不挂。

水从他头顶冲下来,黑发湿漉,古铜色的身躯修长精实,流线型的肌肉像石膏塑像。

他在冲凉水,没有起雾,水流清晰地在他的肌肤上淌。

程迦似乎能闻到水的味道,还有荷尔蒙的味道,从狭窄的缝隙里涌出来扑在她脸上。

她目光笔直,盯着他的身体,一寸一寸,从上往下滑:宽肩窄腰的倒三角,流线型的背肌,凹陷性感的背沟,紧而翘的臀部,笔直的双腿……

尤其是他背上几道长刀和子弹留下的伤疤,男人疤。

他比她幻想的还要性感,如果是在野生动物族群里,他一定是雄性动物中的首领。

程迦不经意轻轻吸了一口气,要是现在手头有根烟就好了。她又缓缓吸气,却猛然发觉自己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那边,他揉了一下头发,水花四溅,他微微侧过身了,程迦抿紧嘴唇,盯着他精窄的腰。

突然,

她心跳更快,甚至头脑晕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一下,有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滴到她手上。

她低头一看,竟是鼻血。

操!

更多的血涌出来,不可控制,迅速滴到地板上。

程迦呼吸更困难,她突然一晃,地板吱呀作响。

她猛地抬头,缝隙那一边,彭野的身体僵了一瞬,顷刻间,他扭头看过来了,眸子湿润而黑暗,正正撞上她的眼睛。

如果是平常,看了就看了,程迦不会逃;她甚至会堂而皇之视.奸他正面的裸.体;

可现在,她在流鼻血。

**

程迦冲进房间,飞快锁上房门,她靠在墙上,仰着头捂着涌血的鼻子,完全被震撼到。

彭野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只一眼,却什么都看到了……腹肌,人鱼线,还有转身时带着晃动的那一捧……

像大爆炸,一切都在刹那间失控,她的心脏跳疯了,鼻血也流疯了。

彭野的脚步声尾随而至,止于她房间外。

“开门。”隔着一扇门,他嗓音极低,语气并不好。

一秒,两秒,里头的人不搭理,外头的人忍够了,突然一掌拍在门上:“开门!”

这气势让隔壁房间的笑闹声都安静了。

很快,隔壁的十六等人开门出来,就见彭野黑着脸杵在程迦房门口。

“咋回事儿啊……”十六低头看见地板上一长串滴坠型血迹,惊呆,“卧槽,什么情况?”

彭野沉默一秒,都不用后退蓄势,突然就发力,一脚踹开程迦的房门。

**

程迦倒在地上,意识全无,脸上全是血。

彭野大步进去,把她抱起来,语速极快:“高原反应,很严重。”

十六立马明白:“我去拿药。”

尼玛又担心又不理解:“她干嘛躲在房间里死不出来呀?”

“……”彭野舔了舔门牙,冷冷地看了昏迷的女人一眼,

隔半秒,说:“她神经!”